我低下头去,不着痕迹的躲过他的触碰,“我今天好像废话特别多。”我顿了顿,把额前的头发束到耳后,“我们两都有些怪怪的。”

他轻笑出声,“是的,今天,我的确是有些不对劲。”

我无心调侃他,安静的不说话,路灯照着我与他的影子,那昏暗橘黄的光线,将一切都镀上淡淡的暖意,我已觉得我们之间有些东西在慢慢的变化。

但是究竟是什么,我不想深究。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刚想张口打一个呵欠,下颌隐隐的疼痛,我心下觉得不妙,再仔细一看原来是智齿发炎了,手忙脚乱的找出甲硝唑吞了两片。

一定是昨晚吹风受凉了,鼻炎倒是没有发作,弄了个智齿发炎来折腾我。

病发突然,让我措手不及。

没想到情况越演越烈,和李楠师兄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我只能吞的下西红柿炒鸡蛋此类柔软不需要咀嚼的食物,他盘子里面有清蒸排骨,香味袅袅,我只好痛苦的流口水。

他很是紧张,指指我肿起来的下颌问,“师妹,你确定你不需要去医院吗?”


我强忍着疼痛把一勺汤泡饭送到嘴里,非常笃定的摇摇头,“去医院又能怎么样,又不能立刻把拔掉,还是得吃什么乱七八糟的消炎药,医生还会给你开贵的要死的漱口水。”

他抬手看了一下手表,“我今天有课,去九龙湖,四半下课,如果你疼的不行了,就打电话给我。”

我撇嘴,“没理由那么倒霉的要去医院吧,你还是安心上你的课吧,听说最近你在那边把一群黄毛小子给撩倒了,引起无数美眉竟折腰,还有这码事呀?”

只听“咯噔”一声,他捂着嘴巴表情十分无奈,“师妹,不要在吃饭的时候说这种话题,拜你所赐,我吃到一根骨头了。”

我想笑,但是牙疼的连嘴角都不能牵扯,“好了,我不提了,我中午回去再吃两颗药看看有没有效果,你就安心去上你的课吧,去迟了小美眉的电话又要催来了。”

李楠师兄长叹一声,“你这个病人怎么一病人样子都没有呢!”

中午回宿舍又添了止痛片,好容易止住了疼,整个人筋疲力尽的倒在床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可是浑身却不住的寒战。

第一次知道牙疼也会发烧,原来星星之火真的可以燎原。


一个人坐在输液室无聊之极,摸出手机想骚扰人,打电话给江风,想让他带我去吃饭,不巧他的手机关机了,我打电话给陆宣,她抓狂的喊,“我在工作,明天交稿了,快疯掉了。”按了李楠师兄的号码,又慢慢的删了,按一遍又删了,心忖不能这么不厚道的去打扰人家坠入美人乡,只好作罢。

最后我的视线停留在韩晨阳的号码上,犹豫了一会,终于打了出去,没一会就接通了,一个清脆的女声传出来,“你好,请问找谁?”

我愣了一下,然后再看看手机号码,确定没有拨错,苦笑了一声,“啪”的挂断了。


无奈的笑笑,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又觉得自己敏感到无聊,输液室里只有几个人和护士,楼上楼下都静悄悄的,窗外天已经大黑,几株梧桐树的秃枝骨鲠在夜幕霓虹的衬托下格外的清晰,格外的孤单。


我忽然觉得极度凄惶,仿佛被所有人给抛弃了一样,屋外的城市是如此的繁华热闹,可是心却如荒山野岭一般空寂。我惶惶然,此刻心底深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悲伤,又像回到从前的噩梦中,挥之不去。

轻轻的把头枕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假装自己可以一睡不醒。

忽然,我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温和的声音,“江止水,你怎么了?”

睁开眼睛,一双含着笑意和冬阳般温暖的眼眸落在视线里,我急忙撑起身子,“唐君然,你怎么在这里?”

他顺手拿起我的病历,“我来护士站拿新药的说明书,咦,你T冠周炎,张口受限,那么严重,张嘴给我看看。”

我苦笑,说话声音都不由的撒起娇来,“唐医生,你没看见病历诊断,嘴都张不了了。”

他微微笑,仔细看了下我的输液瓶,“看来挺严重的,怎么才来,吊了一半都不到。”

“没想到那么严重罢了。”我不满的嘟囔,“没想到牙疼都能发烧,太没有天理了。”

“那是你有炎症。”他坐在我身边,两手习惯性的交叉在一起,“你男朋友呢,怎么没陪你来看病?”

我噗哧就笑出来,“我哪有什么男朋友,那是我堂哥。”

他的脸上有种不自觉的尴尬,不去看我,而是盯了输液瓶好一会,“起码还有一个多小时,是不是觉得很无聊,要不要看电影?”

我指指输液室的电视,试探的问,“这个?”

“不是,那个有什么好看的。”他把随身的包打开,拿出一台小巧的笔记本电脑,“看什么好呢,你来挑吧。”

我调侃他,似笑非笑的说,“唐医生,你上班时候还把本本带着,难不成是偷偷摸摸看看电影、聊聊QQ的吧?”

他淡淡的笑,“今天本本坏了,带给同学修的,所以恰好在身边。”鼠标滑过屏幕,“还有这么多电影,你挑一部好了。”

我仔细看着目录,眉头拧起来,“唐君然,你的爱好还是没有变唉,喜欢看电影,你现在还会去电影院吗,工人?”

他的眼睛忽然间浓重了黑色深不见底,又转瞬明亮如流光,“是呀,放假时候喜欢去。”

我莞尔,“就这部好了,有没有耳机,不要吵到别人。”

电影并不如想象的吸引我,没过多久我已经有些昏昏欲睡,朦胧中有温热的手在我额头上略过,垫在我输液的左手上,暖暖的,最后我便顺从的靠在唐君然的肩上睡着了。

只是睡的并不踏实,耳边总是有呼啸的风声,还有自行车轱辘转动的声音,吱吱嘎嘎,像极了小时候爸爸带我去幼儿园时候的情景。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手背有些撕拉的疼痛,还没等我完全睁开眼睛,仿佛蚊子轻咬了一下,随即手背被紧紧的按上,我知道那是唐君然的手,宽大、温暖,一如往昔。

适时的睁开眼睛,我不允许自己沉溺其中,对上他清亮的眼睛,“吊完了?”

他并不立刻回答,眼睛怔怔的看着我,然后扯扯嘴角,我看不出那副笑容的含义,他轻轻回答,又似自语,“吊完了,你出了好多汗,但是并没有退烧。”

我“恩”了一声,把手抽回,“我做了一个梦,梦见爸爸送我上幼儿园。”

“小丫头,又开始胡思乱想了。”他低头把电脑关了,然后装进包里,“可惜了,这部电影真的不错,你居然睡着了。”

我无奈的笑笑,指指病历,“唐君然,我的牙明天能好吗?”


掏出面巾纸递给我,他仔细的检查输液卡,然后把吊瓶送到护士站,回来时候他对我说,“你这个发炎很厉害的,大概要三、四天吧,没关系,有耐心的等吧,我这几天都上班,你要是没人陪,下班了我就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