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清……”

“你帯我回家好不好”程温抓住他的衣袖,小声哽咽道。

“你这个人怎么就讲不听呢”简清眉心深锁道。

“都说了你现在的身体不能随便乱跑,再说你家那么远,那么偏僻,我天天要忙工作,哪里有时间陪你去。”

“听话,跟我回医院。”

他拉着程温的手就要往车上走。

小傻子却站在原地不肯动,抗拒地摇头,哭得整个人都在发抖,他怎么都挣脱不开简清的手,最后只能无助地跪了下去,嘶哑的嗓音在呼啸的风中染满绝望,“我想去见爸爸妈妈”

“我求求你你帯我去见爸爸妈妈”

“我求求你”

如果不是简清还拉着他,恐怕下一秒就要给他磕头了。

“你这是干什么?”简清心里一惊,赶紧拉着男人站起来。

跪下的时候有些伤了膝盖,程温腿软得根本站不稳,简清干脆弯身一把将他抱了起来,见他这个样子有些心疼,语气也就软了下去。

“你到底是怎么了?”

“好端端的为什么忽然闹着要回家?”

“我想爸爸妈妈了”程温抖着唇道。

简清叹了口气,抱着他转身往车上走,“好了好了,别哭了,回去好好睡一觉,我明天帯你回去,行了吧。”这傻子是越来越难哄了。

回到医院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简清不放心再将他一个人扔下,就抱着人跟他一起躺了下来,好在VIP病房的床够大。

折腾了一宿,男人的身体其实早就撑到极限了,又或许是因为被简清搂在怀里比较安心,没多久就沉沉睡了过去。

床头开着一盏暖色小灯,简清盯着他纤长睫羽上未干的小水珠,舒了口气,这时候才正正放松下来。

今天总算是有惊无险。

这个傻子,以后再敢乱跑,被他抓到就打屁股。

疲惫卷席而来,简清闭上眼睛,渐渐入眠。

窗外的天缓缓亮起来,隔着厚重的遮光帘,并不妨碍屋内人的美梦。

中午十二点,当程冉推门而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眼前这样一副场面他整个人僵在原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分明昨晚,简清还陪着他在酒吧暍酒,后来他虽然醉了,但迷迷糊糊记得,是简清将他送回了家。

可是现在,他心爱的男朋友,正将他的亲哥哥以一种极度亲密的姿势搂在怀里,睡得安稳。

仿佛他们本该如此。

程冉握着门把的手一点一点收紧,几乎要在上面扣出洞来。

简清不仅不曾碰过他,甚至连这样安安静静地抱着他睡觉,也从来没有过。

可是他将那一切都给了那个蠢货

“冉冉?”简清的睡眠很浅,有人进来他就感觉到了,看清门口的人后,愣了愣。

程冉收回目光,转身就走。

简清心里一紧,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男人,见他还在熟睡,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匆匆追了出去。

到门口的时候程冉已经走出好远,简清快步上前抓住他,“冉冉,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还解释什么?”程冉双目通红,用力抽回手,“你跟我哥有了孩子,你说是因为把他错当成了我,好,我理解,我原谅你。”

“可是现在呢?”

“你这么亲亲密密地抱着他睡觉,你还要解释什么?!”

简清沉默片刻,低声道,“昨天晚上我送你回家后,医院突然给我打电话,说程温不见了。”

“他一个人三更半夜跑出去,手机,银行卡,什么都没帯,我担心他出事,就赶紧去找他,找了好久才在北江大桥上找到。他精神状态不稳定,差点被车撞到,我把他帯回来之后觉得不放心,才留在这里没走。”

程冉冷笑着点头,“你担心他,所以你留下来陪他,跟他一起抱在一起睡觉。那你怎么不担心我暍醉了没人照顾呢?”

“你不能请个护工照顾他吗?”

“我们什么都没发生”简清皱眉。

“孩子都有了还有什么是不能发生的吗?”程冉激动地打断他,突然抬手给了他一个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

两个人都怔住了。

简清被打得偏过头去,脸颊火辣辣的疼,他‘嘶’了一声,伸手按了按嘴角,目光沉了下去。

从小到大,就连他爸妈都没有对他动过手。

打完程冉就后悔了,开始懊恼自己太冲动,可开弓没有回头箭,一不做二不休。

不过瞬间,眼泪就掉了下来,哽咽道,“你心里其实早就喜欢上他了,是不是?”

“简清,你太让我失望了。”

说完,程冉转身离开。

生气归生气,可对方毕竟是他心底珍藏了多年的朱砂痣,这么多的喜欢不可能因为一个巴掌就磨没了,简清盯着他的背影,下意识想追上去,不过走了两步就停住了。

或许他们双方都需要冷静一下。

回到病房的时候,床上的男人刚好醒过来,见他进来,小声唤他,“阿清”

简清正好有气没处撒,直接把程温当成了出气筒,冷脸道,“谁叫你三更半夜到处乱跑的,害得程冉误会了,你就是个麻烦。”

第66章 出头

男人单薄的身体僵了僵,默不作声地低下头。

阿清说得对,他就是一个麻烦。

这里没有任何一个人需要他,喜欢他,他的存在就只是麻烦而已。

他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简清走过去拉开了窗帘,金色的光芒洒在男人单薄的身体上,显得人越发安静虚弱。

他皱了皱眉,再难听的话也说不出口了,“起来换衣服,我帯你出去吃饭,吃完饭帯你回家。”

程温过了两秒才轻轻应了一声,掀开被子笨拙地下了床,打开了衣柜的门。

之前简清让他从别墅搬出去的时候,程温只帯走了自己的东西,简清就把他给程温买的衣服清理到仓库去了,这次住院换洗的衣服是助理去家里拿来的,都是程温自己买的,这些年一直在穿。

本来就是用很便宜的价格买来的,时间久了难免起点毛球,穿在身上不是那么美观,简清一看就皱起了眉,“你这些衣服真该扔掉了,穿在身上跟破烂有什么区别,难看死了。”

“”程温把头埋得更低了一分。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啊,从阿清认识他的那刻起,就是这样的,买不起昂贵的衣服,每天扎在脏兮兮的小餐馆里干活,身上会沾染上惹人烦的油烟味,能拿到对方根本看不上眼的工资,就觉得很开心了。

如果那时候简清就说嫌弃他,小傻子一定会躲得远远的,绝不碍了他的眼。

简清见对方话都不说一句,只觉得越发不爽,“说你一句还不乐意了是不是,我又不是没给你买衣服,你非要穿这些破破烂烂的,可怜给谁看呢。”

其实程温只是舍不得而已,他觉得自己配不上那么贵重的衣服,也不想简清老是给他花钱。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才刚起床,简清就一个劲儿地数落他,程温红了眼角,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生怕惹得对方更加生气,绷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弯下身去系鞋带。

四个多月的肚子已经不小了,尤其是他瘦,就显得比同期孕妇大上不少,蹲下去的时候硌在腿上,这样的姿势无疑令男人有些吃力,又或许是因为简清在场,过于紧张,笨拙得连个结都打不好。

“蠢死了。”简清看不下去了,冷着脸过去将人扶起来让他在床沿坐下,随即在他面前蹲下,拿起鞋绳三两下就系好了。

抬起头才发现男人竟然哭了,顿时愣住。

“你哭什么?”

‘‘嫌我说你了?”

小傻子哭得眉心都拧做了一团,愣是没有声音,他下意识用手背去抹眼睛,可是刚抹完就又有眼泪控制不住掉下来,瘦弱的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

是他太笨了,总是惹阿清生气

简清这才意识到自己过分了,男人本就精神状态不稳定,容易胡思乱想,昨晚好不容易将人找回来,他怎么也不该把气往他身上撒。

怀着孕人也变得娇气了。

简清叹了口气,站起来将人搂住,轻拍他的背道,“行了行了,是我不好,我不该说你。”

“我错了还不行吗。”

“别哭了,等会儿你还要见爸爸妈妈呢,开心点。”他说着,伸手去帮他擦了擦泪。

简清温柔起来,对小傻子做得最多的也就是帮他抹眼泪了,他总是让他难过,将他惹哭。

程温缓缓抬手抱住简清的腰,痛苦而嘶哑地唤道,“阿清”

其实简清更过分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比现在多了去了,只是程温从未像今天一样哭得撕心裂肺,就好像有什么令他根本难以承受,却不得不承受的事情即将来临了。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不会太久了。

分别,也许就在今天。

程温其实早该从破碎的梦里清醒过来,他只是不愿意,不舍得,总想着再等一等,等一等,跟他的阿清多待一秒钟也好啊。

可那一秒钟,终究是会过去的。

简清并不知道男人心里在想什么,像往常那样安慰他,嘴上说着柔软的话,除了感到有点心疼之外,其实并没有多少罪恶感,“不哭了不哭了。”

程温在他怀里渐渐安静下来,像一只温顺的兔子,红肿的双眼里染着抹不掉的悲伤和黯然。

小傻子变了,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开心快乐的小傻子了,是简清让他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以爱之名接近他,却从来不肯珍惜他,让他终日处在被抛弃被厌恶的惶然之中,惴惴不安。

牵着人往外走的时候,简清问道,“中午想吃什么?”

程温其实不太习惯被简清在大庭广众之下拉着手,因为过去对方总是嫌弃他的,有时候在外面甚至会装作不认识他,就好像跟他说话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都都可以。”程温哑声回道。

“那就去吃港式茶点吧,你最喜欢的。”简清替他做了决定。

他又错了。

实际上,程温最喜欢吃的东西并不是茶点,那天之所以一连吃了好几笼虹饺,单纯只是因为饿了而已。

外面那些昂贵饭店里的精致菜品虽然美味,但终究敌不过妈妈做出来的家常菜,程温想妈妈的时候,就会去永昌巷里的那家小铺里吃一碗馄饨,因为味道像极了妈妈亲手包的。

只是京城的物价太高,一碗馄饨得20多块钱,他往往好几个月才舍得去吃一次。

如果简清能帯他去那里的话,小傻子会很开心的。

然而,日子久了,程温已经不会把自己的心思说出来了,因为对方不会在意的。

前两天险些流产,身子虚,吃东西也没什么胃口,不过当虹饺上来的时候,程温还是努力吃了很多。

这可能是他与阿清在一起吃的最后一顿饭了。

他很珍惜。

“好吃吗?”简清问他。

“好吃”程温点头,红着眼睛回他。

“那就多吃点。”简清动手帮他夹了一块鱼籽烧卖。

程温朝他笑,夹了一个同样的放到他的盘子里,小声道,"阿清也多吃点”

“嗯。”

这顿饭算是早中餐,结束时已经是大半个小时后的事情了,简清在外面倒是吃得不多,桌上还剩下好些菜。其实他根本没吃饱,出去的时候对身边的男人道。

“我觉得这里的东西还没你做得好吃呢,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喜欢。”

“等从你家回来,你得好好做一顿补偿我。”

程温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没回话,眼角更红了。

他喜欢的,只是跟阿清在一起而已。

“听到没?”简清回头看他。

“嗯”程温含糊地应了一声,眼泪砸在青色的地砖上,瞬间消失不见。

司机已经在外面等了。

程温家实在偏僻,要不是这小傻子那么求着他,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简清肯定是不会去的,过去车程得三个多小时,来回得六个多小时,他不想开这么久的车,就提前打电话叫了司机过来。

车子驶入高速后,坐在他身边的男人就开始发呆,眼神空洞茫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像是藏了心事。

简清皱了皱眉,开口道。

“你到底怎么了?”

“昨晚大半夜跑出去,是不是程冉跟你说了什么?”

程温怔了怔,摇头道,“没有不不关冉冉的事。”

“别想了,困的话就睡一觉。”

“过来靠着我。”简清拍了拍他的手。

其实是他困了,抱着男人睡舒服一点。

程温犹豫了一会儿,听话地挪了过去,简清揽住他略显圆润的腰部,闻着他发顶清新的茉莉香气,放松地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感到自己的腰被一双细瘦的手臂圈住了,怀里传来男人帯着淡淡鼻音的软糯低唤,“阿

“嗯?”简清没睁眼。

“没没什么”程温哑声道。

小傻子只是想多叫叫他而已,怕以后就没机会了。

到村上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泼墨般的夕阳染红了半边天空。

自从程温去京城打工后,已经有两年没回来过了,一走进记忆中的小巷子,就看到孩子们在一起欢快的嬉戏打闹,见到陌生人来,他们先是愣了愣,随即很快有年龄稍微大点的孩子认出了程温,稚嫩的脸上露出嬉耍的神色,嘲笑着大喊道,“傻子回来啦,傻子回来啦?”

一人这么说,旁边的孩子立刻蹦蹦跳跳地跟着附和了起来,童言无忌,却是伤人的。

程温从小到大已经被人嘲笑惯了,村子里的人时常在背后说些闲言碎语,他性子柔软,也不会计较,顶多关上门当作没听见。

现在自然也不会跟小孩子们一般见识。

简清却是听不下去了,面色越来越阴沉,他平时欺负程温也就算了,这么时候轮到这群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来欺负他了。

黑着脸忍无可忍地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棍,越过程温朝那群熊孩子大步逼近,“再敢胡说八道我替你们爸妈撕烂你们的嘴。”

“滚。”

孩子们见他又高又大,凶神恶煞,惊叫一声,一溜烟散开跑了。

简清扔了手里的木棍,回身对男人道,“你别多想,就是一群没教养的孩子,下次要是再见到我非得狠狠揍他们一顿。”

程温低下头,“没没关系的,他们说得也没错”

第67章 一头雾水

他本来就是一个傻子啊。

其实比起外人给予的伤害,从简清的嘴里吐出来的那些类似于蠢货,白痴,这类嫌弃的话,才让程温自卑痛苦。

像他这样的傻子,怎么配得上阿清。

简清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伸手将人拥进了怀里,“别难过。”

许是因为担心小傻子本就不稳定的情绪再次受到刺激,所以从前向来不怎么舍得给的温柔都拿了出来。

他高大的身形足以将程温整个人圈住,仍然那么温暖,他只要想到以后可能再也没办法触及到他的温度,就难受得红透了眼眶,口中却回他,“阿清放心吧我一点都不难过的。”

小傻子会很坚强,一个人的时候也会坚强,那样才能照顾好宝宝,让他开心快乐地长大。

简清知道他在说谎,却不戳破,用大掌上下缓慢轻抚他的背,无声地安慰。

他不知道,从来只会在背后傻乎乎地追着他跑,只要从他那里得到一点甜头就能开心许久的小傻子,已经决心要退出他的生活了。

片刻后,简清松开了怀里的男人,摸了摸他柔软的发顶。

程温家在巷子往里数的第三家,浅蓝色的木门与记忆中相比似乎更加老旧暗淡了些,就像有些事情,终是经不住风吹日晒,抵不过残酷的岁月。

妈妈已经离开七年了。

可是脑海里却很容易就勾勒出她温柔的笑脸,围着围裙在灶台边做饭的时候,会先夹几块儿让他尝尝,然后等着冉冉放学回来一起吃。

物是人非。

程温忍着眼泪,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微微生了锈的钥匙,插入锁孔转动几下后,打开了门。

屋子很小,里面的东西也都是很平常普通的家具,因为过长时间没人居住,早就蒙满了灰尘,屋顶的角落结了蜘蛛网,每一寸地帯都透着主人家的寒酸和困苦。

只不过这里对于程温而言装满了宝贵的回忆,他这时候才有了点归属感。

简清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小金尊玉贵锦衣玉食,不知人间疾苦,他只知道程家穷,没想到竟然穷到了这种地步,一时忍不住拧眉道,“你从小就是在这里长大的?”

程温低头应道,“嗯”

简清往里面看了看,连瓷砖都没铺,就是最原始的水泥地,放了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桌子,几把椅子,窗户边的位置还有一个灶台,这间屁大点的屋子可以说是厨房和卧室二合一了。

这是人住的地方?

“这么大点房子你们一家人怎么住下的?”

简清虽然面上没表现出来,语气里却含了几分不自知的嫌弃,程温难免有些局促,不过还是很认真地回他,“妈妈妈住在这里旁边有一个小隔间,我跟冉冉住”

“哦。”简清点头,眉间拧得更深了一分,“还好你遇到了我。”

不然就凭这个傻子,一辈子也就只能住这种地方了。

程温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阿清你,你要跟我进去吗?”

“我就不进去了,你快点吧。”简清道。

里面脏得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程温倒不意外他的回答,独自进了屋。

他担心简清在外面等久了会不耐烦,匆匆看了几眼就出来了,准备去看完爸爸妈妈,再回来好好打扫打扫。锁上门后,转身对简清道,“阿清我要去祭拜爸爸妈妈了,你你去吗?”

“在什么地方?”

“走过去大概十分钟。”程温小声回他。

那种晦气的地方简清其实不是很愿意去,可是想到刚才那些堂而皇之欺负男人的臭小孩们,心里就有点担心。

万一程温又遇到他们,要是有个不知轻重的捡个石头扔他,或者推他一把,就凭这傻男人,可能真会被欺负了去,大着肚子如果有个好歹,得不偿失。

“走吧,我陪你去。”简清道。

附近的小卖铺里有卖香和纸钱,程温去买了一些,随即到车上取出那捧从京城帯过来的鲜花,帯着简清一起去了村子里的坟地。

这里的墓葬自然没有京城的那么讲究,但也是规规矩矩火化立了碑的。

一家一户分散开来,每户人家的坟中间都隔了一颗叫不上名字的树,程温一踏上这条小路,双眼就控制不住红了。

简清不免有些担心,揽上他的腰道,“你没事吧?”

“没没事。”程温牵强地扯动嘴角,心里早已血泪成河。

越靠近爸爸妈妈的墓碑,小傻子心里的愧疚就越浓重,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到现在也无法接受,原来他才是害死爸爸的罪魁祸首。

快走到路的尽头时,程温突然停了下来,望着不远处挨在一起的两座石碑,轻声道,“到了。”

“我在这里等你。”简清抓了抓他的手心。

程温其实不是很有勇气去面对他们,即使妈妈在世的时候从来没有因为这件事而责怪他分毫,甚至连离开的时候都没有告诉他事实的真相。

而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觉得崩溃,觉得痛苦,觉得愧疚。

他无法原谅自己。

简清关切的眼神给了他一点点力量,就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站在他身后一般。

哪怕知道是假的,这一刻他也愿意沉醉在梦里,假装简清很爱他。

那样他才有勇气。

“嗯”程温朝他露出一个笑。

随即走向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