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布衣刺杀心魔高未末的瞬间,张幸手那双发金的手快击中李布衣的后脑。
张幸手的手,断金碎石,是当今邪门兵器之一,但就在这电逝星驰的霎眼间,他的石手,忽被一道尖啸穿过,“笃”地钉在左手上,直至双手被串在一起的时候,张幸手这才醒悟到那是一支箭!
银箭!
这时第二支箭也到了!
这一箭,击中他心窝,张幸手倒飞九尺八寸,“砰”地被这一箭,钉在墙上。
沈星南第三支箭搭在弦上,这根最后的箭,对准着李布衣,却还没有发出去。
李布衣没有立即回头。
他望着焚烧着的心魔高未末的体,嘘了一口气:“好险!”
然后才回身,缓缓的回身道:“好箭!”
说着的时候刹地抽回了青竹,道:“你的功力恢复得好快!”
沈星南一直不开口,一开口便问:“你是怎么知道以火破“心魔大法”的?”
李布衣笑了:“我不知道,我只是猜。”他笑笑又道:“他左石颧骨孤峰高耸,从相学观点来说,难免孤寡,且在流年至该部位时必遭劫难。何况…”
“…他左颧近命门处一颗灰痣,在相理上,一主居一口匹防跌,一主一生中难免火难,我算一算他在江湖上闯的年纪,大约不离四十四、七岁,而命门上颧骨有痣的人,对四十六、四七和五人、五九的流年都有极大的影响,高末末颧削见破,生平少成喜事,掌纹只怕也不会有何补救之处,当能应验,而颧骨命门有痣者三、四十岁必有一段时候权重一时,心魔未返回疆前,确也如是。”
他望着心魔烧焦而且难闻的首道:“所以,我姑且试一试,看能不能破他的“心摩大法”。”
沈星南沉声道:“你试对了。”
李布衣道:“本来我也不知对错,持着火把,却见火光映照下,他那颗痣鲜然欲活,脸色大变,知道对了泰半,而心魔一反常态,不作主动攻击,不施“心魔大法”,使我越发肯定。”
沈星南道:“他的“心魔大法”,是以心制心,他要把自己的心跳融合对方心的节奏后,再陡然加快减慢,使对方心碎而亡,这种奇功必须要专心集中神志不成,火的跳动,光芒使他的心战移转了目标,只有自焚的份儿,你的相理战术,果然灵验!”
李布衣微微一笑,叹道:“其实在未成功之前,谁也不知道白己的预测,是否应验,就算有真凭真据,搏的仍是运气!”
沈星南道:“魔功自有魔收,邪道自被邪毁。武功底子与判断、应变,只怕比运气更重要,因为它能左右运气。”
李布衣笑了:“你可以射了。”
沈星南开了一口气。
李布衣道:“不管我相理如何验,你这一箭,对准了我心窝,你的武功与判断,我已不反应变,只要我躲不过去,我就死定了,当年的恩怨,就可以消了。”
傅晚飞又睁大了双眼,只见沈星南拉弩箭的手,轻微抖着,终于一放箭没有射出,沈星南收起了弓,冷冷地道:“你运气好,我不想射你。”
他停了停又说:“何况,刚刚你才救了我一命。”
李布衣道:“你也刚救了我一命。”
沈里南冷笑道:“你不救我在先,我又如何救你N”
李布衣道:“命不贵贱,也不分早迟,一命救一命,算是抵消又如何?”
沈星南道:“命是互不相欠,怨却是偿还未清!”
李布衣道:“过去的事,请听我道分明…”
沈星南一扬手,截道:“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我不杀你,也不是想听你的解释。
飞鱼塘的人,马上就到,你们走吧。”
落柙岭是飞鱼塘的重要关口,重地当然不止古宅一处,从黄昏至入夜到古宅把守的重将都没有讯号联络,别处镇守的高手一定警觉,赶来探察。
飞鱼塘的实力,深沉莫测,是武林白道的主要力量。
傅晚飞却不了解,低低重复了一句:“你们?”他想不出除了李布衣还有谁。
沈星南冷冷地道:“就是你,和李布衣。”
博晚飞全身一震,又想下跪求“师父”收回成命,沈星南一字一句清晰地道:“布衣砷相救了你,你拜他作师父去,我已在自己人面前,和敌人面前,都亲口不认你作徒儿,我说出来的话,向无更改,不必多说。”说罢大步行出古宅。
傅晚飞知道师父不悦自己曾被有宿怨的布衣裨相所救,而在敌人威胁下不认他为徒,博晚飞焉有不知,但师父出口向不更改,他更是深知的。
李布衣拍拍他的肩膀,叹道:“呆子,你求他是没有用的了,你师父还要赶去第九峰找生死未卜的女儿,你还是少阻他一阻罢。”
傅晚飞望着沈星南逐渐融在夜色里雄厚的背影,在地上叩了三个响头“那我怎么办呀?”
李布衣捻长髯,略作沉思,道:“天下何大,怕没地方去?”
傅晚飞问:“前辈去那里?”
李布衣笑道:“我年纪也大你不多,不要前辈前、前辈后的,难听死了。”他笑笑道:“我流浪去,替人消灾解难,望天打卦。”
傅晚飞亮着眼,有点腆地道:“我…我跟你去。”
李布衣沈吟了一下,仰天打个哈哈道:“我跟你,都算投缘,你若不怕茁,便跟着来巴。”
说着便拿起竹杖,笃笃的点地往外行去,一面笑道:“我可不愿意再给飞鱼塘的高手碰着,当我是杀死戍守在此“老头子”的敌人办!”
博晚飞看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呆了一下,回头看了看古宅,心中无限感慨,只见孟晚唐因为毒发,又功力不是,无法逼出毒力,已经咽了气,怔子一下,便向李布衣追去,一面叫道:“前辈,等我一等,前辈…”
(全书完 · 秋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