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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癫、蔡狂一起道,“未。不过我一定胜他。他死定了。”

铁手问:“你们可不可以握手言和,算打个平手,行吗?”

蔡狂、梁癫一齐道,“绝不。”

铁手只好说:“你们文战尚且如此,要是武斗——”

话未说完,梁癫已拖着他的房子,蔡狂已念着他的佛偈,一齐一起但分头分道往“倒冲瀑”走去。

第 18 章 竟然,有一只晴蜓

在哪里跌倒,就在那里爬起来。

我来也

梁癫与蔡狂,要决战于泪眼山上、倒冲瀑下。

梁养养会去观战。

因为梁癫是她的父亲。

蔡狂又是爱她的人。

她关心他们。

关心战果。

杜怒福也要去观战。

他去是因为梁养养去。

他爱养养。

所以养养关心的,他都一样关心。

婢女小趾也会去。

因为她的“小姐”养养去了,她当然不能闲着。

“青花四怒”:风威、凉苍、寞寂、烈壮四人,也一道出发。

他们去是因为要护着会主杜怒福。

只有长孙光明和风姑没有来,他们要为杜怒福把守七分半楼重地。

其实人的关系际遇就是这样,全坠入因果里,受机缘带动,没有几件事是可以完全由己的。

有了生之后,就有爱恨嗔喜悲怨苦,然后仍逃不过一死,可是,如果真有转世投胎的因果轮回,没有死,又焉有生呢?

说来,就算梁癫和狂放不羁的蔡狂,何尝不是因为“五泽盟”和“南天门”的宿怨而致结雌!

然而,若无王安石与司马光的新旧党之争,“五泽居士”蔡般若也不会跟钟诗牛反目成仇了;当然,蔡京也不致借此得势,而诸葛先生更不会重掌军机,以制衡奸相作恶,如此,也便不会训练调教出“四大名捕”来了。

可是历史不是一个孤立的事件,它是由许多伤口和偶然串成的。历史部掉入因果孽障里,更何况是孤独而无力可挽天的人了。

所以当同一所在的人,都往奢靡、狂妄、荒淫、嚣张、浮夸、物欲的方向妄然前行,全无顾碍,故而造成了一种共业,直至堕劫披祸,已回首无及。

同理,如果同一处的人,都只顾争权、夺利、杀戳,禁制、伐异、迫害的路线悍然猛进,不生悔念,届时,这聚合的煞气会自毁反扑,苍生难免永劫沉沦,祸亡无日。

或许,积善不见得即有善报,但人人行善助人,这地方想不兴旺发达,强盛繁荣亦庶几难矣。

就算不说因果轮回,但在常理推度上,这也是合理的。

铁手也会去。

他当然去。

除了他想观战以及要劝战之外,更重要的,是因为他从李镜花处知晓:

李国花就把守在“倒冲瀑”附近。

——“青花会”,慎防“大连盟”的袭击,正加派人手,严密布防;“鹤盟”与“燕盟”唇齿相依,赶来助拳,自然也把手下大将交予杜怒福调度;“大相公”把守“倒冲瀑”,位居要津——“倒冲瀑”位于“青花会”要寨“七分半楼”之后,若给敌人夺此阵地,如刃抵背。

铁手要见“大相公”李国花。

因为他要向李国花传达口讯:

——李镜花在等他。

抵达倒冲瀑之前,水声从潺潺到轰轰,未见瀑已感到水气。

愈近瀑布时,月色愈模糊。

开始的时候,铁手以为是水气所致,此际只上了半山,水气已如此浓密,要是上到山上,岂不是难以辨物?他走上了山坡,身上衣衫尽湿,像沐浴一般,但又比沐浴更清爽多了,仿佛全身都沾染了月华的仙气,那种清清、凉凉、沁沁、醒醒的感觉,心头舒快,是洗澡所不会有的。

后来他才知道,待他上了山顶,水气反而没那未密布,空气更为清爽,仿佛这时候流的汗也是香甜的。

月色模糊是因为天将破晓,渐见曙光了。

原来这口瀑布,长达百尺,分成三段,每段长数十丈,是在第二层后才遇上突露坚硬的巨岩,是故水花四溅,互相激撞爆发,化成千万亿颗珍珠,高涌天半,遍洒如雨。在山下的七分半楼和久久饭店等村镇,天色尽为水气所湿,便是因此之故。

到达了崖口,瀑布挂落之处,反而水雾不聚,清朗舒快,水瀑所掠处是一个百丈深洞,水流顿失依靠,便像珠帘一样,化作千亿水线,一泻而下,势甚洪烈,除非劲风急袭,才会送来如雨水雾,否则,人到这里,山高月近,在万马奔腾、千声同鸣中,却生出尘之静。

这瀑流清奇绝美,万壑奔涌,气势磅礴澎湃,顺流直下,一坠千里,但依然秀美清丽,却不知因何名为“倒冲?”

在瀑布第一段及第三段处,都各有一潭,因山势斜陡,在山下亦可得见,此二潭与第二段突出之奇岩相隔,恰映成像两颗眼睛的般的奇景,注入了湖水,就像两只汪汪泪眼,难怪称之为“泪眼山”。

铁手一面欣赏奇景,一面上山。

他心中不免感叹:

如此良辰美景,他却是要去看人相斗。

——更煞风景的是:声音。

拖重物磨擦地面的声音,响在如此山色月意、水气潭影之中,破坏了如此良宵静夜,吓得兔走雀飞。

那是梁癫拖着他那口大房子上山的声音。

实在不可思议:梁癫凭他个人之力,竟能拉拔整座房子上了这座山。

一路上,梁养养怪嫌烦的对她老爹说:“你别把这山色美景全毁了,你这样拖着走,过一处毁一处,花给压死了,树给压断了,好好一处胜景,给弄得面目全非,满目疮痍,你可让我这做女儿的怎么向杜会主交待?”

梁癫果真是听他女儿的话。

他绕着走。

他专选坚硬的岩石上走。

——这样才不致把树根草茎刮起。

可是有巨岩挡路之处,也定必更为难行。

更陡。

所以梁癫是往陡处走。

他背着间大房子,居然走得稀松平常。

铁手跟着他的路线走。

他看梁癫年纪大了,万一掮不下来,他也可以接个援手。

——如今看来,似不必了。

——用不着了。

这间房子就像他的“壳”你几时看过鸟龟、蜗牛、田螺会丢掉了壳脱身而走?

——它们不兴着“裸奔”。

路上,铁手不禁向梁癫好奇的问:“你为何不把房子放下来,而要背着走呢?这样不辛苦吗?”

梁癫畸怪的望着他,张大著口,瞪大着眼,好像刚才听到的不是人话,他现在看到的不是人一样儿。

“那你呢?你又为什么背着那么多那么重的东西走?”

“我……?”

“你背着一大堆劳什子的国家民族、义气侠心、法理人情、鸟七八拉的东西,岂不是比我更笨更重!”

“……我……那是我的责任。”

“责任?谁没有责任?一生下来,亲情职分、爱恨情仇,全掮在肩上,无形的比有形的更多牵绊,看不见的比看得见的更难解决,何独我一人背房子上山!”

“是……借问前辈,您何时才能放下背上之物?”

“放下?人死了,就什么都放下了,不放下也得放下了,也不由得你不放下。人生下来,出世的时候,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偏偏又是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件大事之一。出世之前的事,不知何来。出世之后,便开始有责任了,就得背上东西了。一直到人生另一件大事:那便是死。死也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你不可以长生不老,就算自杀也不是可以求死,而是一种求生不能的力量倒过来扼杀了你的生命,到头来死仍是无常的。死后何去,谁知?

所以一生一死之间,便要掮上重物,一天比一天沉重的走一天比一天陡的山路,如此而已,你问我几时卸下来,莫非是要我死不成?”

铁手无言。

他领悟了一些事理。

他常向人发问,从不会为了表现自己的博学睿智,只真心诚意向人讨益,让对方发挥之余,自己更可以多学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