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血捱了一椎。
但他还可以拼。
至少,他还可以先杀了屠晚。
——杀了屠晚为拐子老何一家报仇!
刚才他已吃了一椎,断剑只能命中,但还未能要了敌人的命。
就在这时,他背后一紧。
再紧。
三系的时侯,他已完全受人所制。
在他背后的是唐小鸟。
(他刚才为何不杀了这女子!)
(杀了她就不会为她所制!)
(——难道做人你不制人就会受人所制吗!?)
冷血再也不能动弹。
——那不只是一种制穴手法,还是一种毒力。
毒手!
冷血也同时发现,他之所以会受背后之敌所制,完全是因为那书生一现身就吸去了他所有注意力,他所有的杀气,甚至他所有的精神和力量。
——他是谁?
他比屠晚和善。
——他是谁?
他比屠晚可怕。
——他是谁?
他没有出手却比出手更可怖。
——他是谁?他是谁呢?一一他到底是谁?
那书生下颏有些没有剃净的胡碴子。
他很享受的轻轻扪拢着。
“你想知道我是谁吧?”那人和气的道,“等我先收拾这两位吃将军叛将军的再告诉你。噢,不,等一等,我问问这儿的负责人。”
他要“收拾”的是马尔和寇梁。
他问的是山洞里的人。
“尚大师,这三人还要不要留到大将军来验明再杀?”
出洞里传出轻咳。
听咳声,刚才示意狗、鸟、弓闪躲马乐寇梁联合突袭的正是这人。
自山洞里悠悠游游长袍古袖走出来的正是鼻子特别大、身栽特别魁梧、但说话阴声细气(甚至有点阴阳怪气)的尚大师。
他咳了一声。
仿佛这表示他登了场。他又咳了一声。
仿佛这表示他要说话。
他再咳了一声。
仿佛这表示他已作了决定。
“不必等了,夜长梦多,大将军吩咐过:遭遇乱党,格杀勿论;”尚大师道,“冷血见色起淫,残杀老何一家,早该死了。”
冷血冷冷地道:“反正,我已落在你们手里,打杀听便,罪名随意。”
马尔和寇梁想扑上前,救冷血。
但他们身形甫动,雷大弓便拦着他们,且像雷鸣一般笑道:“你们已自身难保,还想救人?准备跟姓冷的一齐见阎王吧。”
马你惨笑道:“我们早有怀疑,这是个局,但还是中了计。”
寇梁惨然道:“我们只输在实力。要是我们人强兵多,今天我们便可以反包围了他们了。”
冷血道:“我们只是输了。失败为成功之母。打击恶人、消灭奸佞,迟早总会成功。”
尚大师笑嘻嘻地道:“夫敬,失敬。你每次对上大将军的势力,只败无成,我不知该称呼你为成功先生的妈妈,还是叫你做失败姑娘好呢?”
冷血道:“我只输了,还没有死。”
尚大师道:“你马上就死了。我这儿早已叫‘朝天山庄’子弟在方圆三里之内,布下‘潜翔大阵’,就算有人赶来救你,也决计闯不进来——就算闳得入,也活不出去,而且,你早已死翘翘了。”
冷血道:“我死了,但精神不死。”
“废话!”尚大师不屑的笑道,“精神不死?古往今来,多少人大言不惭,说什么精神不死,结果还不是死得个灰飞湮灭,连姓甚名谁,人们也忘个一千二净。”
然后他好整以暇的说:“所以说,今回儿,冷少捕头,你死定”他得意洋洋的道:“除非大将军现在就收回成命,否则,任谁也救不了你。”
之后他森声喊道:“来人啊。”
立即有人大声吆喝:“在。”
尚大师悠然的道:“把这逆贼砍了。”
那人立即大步跨出,所起杀头的弯刀。
尚大师的神情,就像吩咐下去上菜一般稀权平常。
他看人何杀头,也像是看人挟肴一样自得其乐。
这时候,忽听有人喊了一声:
杀不得。
尚大师(连同冷血、马尔、寇梁、唐小鸟、狗道人、雷大弓等)循声望去,不觉愕然(连冷血、雷大弓、唐小乌、狗道入、寇梁、马尔等人,也为之愕然。)。
喊话的人紫膛脸,留三络短髯,身著官服,神情却很谦卑。
——竟然是危城都监:张判!
悠悠游游长袍古袖而时正中秋
都监张判竟来阻止砍杀冷血?
他为什么要阻止行刑?
他凭什么来阻止这事?
一一他阻止得了吗?!
尚大师从容的道:“张大人,你敢违抗大将军的军令?”
张判谦卑的道:“不敢。”
尚大师道:“那么,你站过一边去。”
张判虽是都监,但尚大师原在京师出入皇城、权高望重,只因得罪仇家才若伏危城,所以也并不怎么把张判这等外放官儿瞧在眼里。
张判道:“大师,这个万万使不得。”
尚大师摸摸鼻子。怪眼一翻:“你要阻止?”
张判道:“我不敢。”
尚大师奇道:“那么,谁敢?”
张判谦卑的道:“我不敢,她敢。”
他怕尚大师有误会,忙加上一句:“是将军夫人,将军夫人不许行刑。”
尚大师诧然:“将军夫人……她……她怎么……”
只听自石凹里一个温和的女音道:“尚大师。”
尚大师一回头,就看见凌大将军夫人:宋红男。
他立刻长揖到地。
宋红男说:“你不要杀冷少侠。”
尚大师狐疑的答:“是。可是……”
宋红男又挥手道:“你快快把他给放了。”语音洋溢关切之情。
尚大师一抬头,只见宋红男身伴有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她:
左边是身伤已愈心伤未愈的凌小骨。
右边的逃过辱劫艳靥留痕的凌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