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大将军故意大吃了一惊:不怕闹鬼?
是亥子之间,小刀吃吃的笑着,阿里生日,我们决意去闹他一闹,给他这只小乌鸦一个惊喜。
阿里,大将军故作迷糊的道:啊,是‘五人帮’的那个最黑的阿里。
对了,小刀好喜欢大将军不那么精明时的样子。
那么,当然还是在久必见亭何家喽?
是了。
乌七妈黑的,大将军关怀备至的说:一个女孩儿家出门,得要小心些啊!
得了得了。
你好吗?你妈妈好吗?
对有些人而言,他叫你小心别人的时候,其实你要小心的就是他。
其实,人最应该小心的,还是自己。
因为没有自己就不会有‘危机’。
——危机通常都是由自己引发的。
——幸运也一样。
阿里当然不认为自己处於什么危机中。夕阳那么璀璨,仿佛连远处的坟地都美了起来。
星星开始点亮,阿里想起他小时候以为营火虫就是天上飞下来的小星子,而在房子外面,传来阿里妈妈和老点子、老福、老何还有猫猫他们冲刷房子的声音,干么要把住的地方弄得那么干净?反正,这儿就是有一种仿似死鱼的味道,冲也冲不干净。
往常,穿穿一定会出外帮忙他们洗刷的,可是,他今天喝了点酒,只会对着阿里嘀咕不已。
阿里当然也还不知道:他们是为了待会儿在子时方届之际,替他庆祝生辰;就是为了待会儿的热闹聚会,他们拟先清理干净。
阿里一向忘了自己的生日。(当然他也忘了别人的生日,除了他妈妈。)
他正奇怪:今天耶律银冲,为啥到现在还没来?连讯儿也没一个!今天不必去明察暗访了不成?!
他们来了之后,也打算告诉他们:其实穿穿也是怪可怜的,他们要决定一下,应该帮助“那一边”比较妥当。
在穿穿酒后向他倾吐之前,他们却都听过伤危时的小骨,说过心里的话。
他们都了解:小骨钟意猫猫,已经人心入肺、入血入骨了。
所以他们有意“成全”。
复元中的小骨,来何家“坐”了几次。
猫猫不是躲了起来,就是忙她的事。
陪小骨聊天的,反而是那三四个老人家,要不然,就是阿里和他的结义兄弟们。
看到小骨醉翁之意而又忸怩不安的样子,这“五人帮”中的四人,全为他着急。
猫猫本来是在房里替老点子打草鞋,小骨来了不久之后,她在饭厅抹桌椅。
小骨不断的注视着猫猫,以致他和老点子对弈的结果是:三局三败。
阿里他们发现小骨“发明”了一种“看人的方法”,那就是可以不移动头颅,只用转睛一直盯住一个人上上下下整间屋子(还包括屋外)不放,而且,还能使在他对面为棋局沉思的老者不致发现。
阿里担心小骨会扭伤颈骨——如果眼睛有骨的话,那就一定是扭伤眼骨了。
不过,小骨仿佛很享受这种“眼功”。
——他在苦苦“锻练”。
后来,猫猫在厨房跟阿里妈妈做事,小骨以帮阿里妈妈搬柴的理由,出入厨房。
阿里妈妈忽然表示觉得有点冷,一面揩着汗一面快步走出了厨房。
可是害臊的猫猫也到大厅去了。
她在打扫大厅。
然而小骨还傻在厨房里。
阿里忍不住,他走过去,一拍小骨肩膀。
这一掌大概是把小骨的内外伤拍得一起发作了吧!小骨原来就三魂销了两魂,现在给这一拍,拍得七魄去了五魄,差点没大叫了一声。
“你是专诚来搬柴的吗?”
‘我……’
‘你是一心来找老点子下棋的吗?’
‘这……’
‘如果你来的目的是找猫猫姑娘,为何不找个机会跟她说话去?’‘……我怕冒昧。’
‘冒昧?更冒昧的事,你这猖狂的人不是也做过了?你还亲了她呢!’‘……我该死。不过,那时候,我以为可能是永诀了,所以才有胆子,唐突了……佳人!’
‘现在不是生死关头,所以你的胆子就消失了。’我怕……我怕这样不好……’
‘怕,怕你这个大头鬼!你站在那儿,虎视眈眈的,眼金金的,整个猫见了鱼的样子,这才叫不好!你要鼓起勇气,上前说话呀!’‘我真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小骨几乎要哭出来了。
“你这笨蛋!跟她说话呀,太简单了!这点我是专家,也是老将了,就教你两套招子吧!你随便走过去,像我一样,随便一站,摆出像我一样的风度、俊貌和洒脱,那,你要是左边脸轮廓较好,就用左脸向着她;要是右脸长得比较像话,就用右脸朝着她。像我这样从那个角度看都那么完美的好汉,随便怎么站都一样吸引人,所以没有关系;不过,像你那么丑和不成熟的人,就得要背着光站,那么她才不会一下于给你吓跑掉。不过,千万不要离得太近,因为你有口臭,我没有,然后,你就随便说点什么,有了个开始,才有下文呀!”
小骨虽给阿里的唾液喷得一脸都是,但仍听得非常用心,不过却显然更加困惑:“那么,我随便说那几句话呢?”
“你这笨蛋!还要不要我教你如何吃饭!”阿里没好气的说:“你就随便说:‘我已亲了你左脸,你再给我亲亲右脸如何!’”
小骨纠正道:“额头。”
阿里道:“什么?”
小骨正色道:“我上次亲她的额头。”
“车!”阿里啐道,“那儿都是骨,有什么好亲的!难怪你叫做小骨!”
小骨迷惑加不安加狐疑加犹豫加惶悚的问,“我真的可以……可以这样跟她说话吗?”
“要真的这样说——”二转子在旁边泼冷水:“不给人当作色狼才怪呢!”
“有什么好怪!见怪不怪,其怪自败!”阿里吼了回去,指着小骨的鼻尖说:“他本来就是色狼!”
小骨分辩道:“我不是。”
阿里两手抓住了他的脸,这里摸一下,那里捏一下,像抚弄一只心爱的玩具:“你是,你是的。你看,你的眼,色狼眼。你的鼻子,色狼鼻。你的唇,色狼唇,你的耳,色狼耳。
还有你的头,整个都是色狼头,连头发都是色狼的!你有那点不是包狼的!色狼有什么不好,像他——”
“他不是色狼;”他指向二转子,道:“他是色魔!”
二转子几乎又要跟阿里打了起来,小骨却一个劲儿的说:“不行,不行,我可不能这样跟她说话。”
阿里不耐烦:“那你想等到几时?”
小骨几乎又要哭出来了。
阿里一见他哭,就受不了,忙道,“好吧好吧!那你就随便的走过去,随便的跟她说:
“你好吗,你妈妈好吗”就这样开始吧!”
小骨眼神一亮。
“走吧!”
阿里既是催,又是鼓励。
小骨忽又往后退,如临大敌。
“又怎么了?”
阿里真想掴他一巴掌。
“要是猫猫姑娘的妈妈……”小骨蹑嚅道:“已经过世了,我这一问,岂不是要触动她的伤心事吗?”
阿里也呆了一呆:“不会那么巧吧……你不会随机应变,改而问候她爸爸吗?笨!”
“你触动了她的伤心事,岂不是更好!”二转子觉得自己更比诸葛亮,运计无双,“她一旦扑人你怀里痛哭,你不正好正中下怀!”
可是小骨仍说:“不可以,不可以!不行的,不行的!我怎能够如此残忍,令猫猫姑娘伤心难过!”
终于,阿里和二转子另加侬指乙,非但为小骨出谋献计,还得要现身说法,为撮合这一对金童玉女而尽心尽力。
他们绊倒了小骨,让他往猫猫身上跌去。
可是小骨怕撞伤猫猫,宁可自己跌了个饿狗抢什么似的,一身是泥,衣服还给阿里为了要抢扶他而撕破了一个大洞。
于是他们又叫猫猫为小骨把衣服清洁一下,正当猫猫为小骨缝衣服之际,二转子递上了一个柿子,说是特别摘来要给猫猫吃的,却递给了小骨。
小骨递给了猫猫。
递过去便说不出半句话了。
猫猫接了柿子,脸比柿子还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