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他时,他的左颊也白了一大片,还长了毛毛。
——不知这是什么可怕的毒力,竟会传染、生长、蔓延得那么迅疾,而且还传布纵控在施毒者举手投足间!
凤姑看见长孙光明受这般苦楚,心都疼了,什么怨恨,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她急。
但不乱。
她气。
却仍不慌。
她向梁癫、蔡狂疾道:“两位,不要再顾碍什么男女分际了,养养死在她的毒手下,而今大相公、小相公全着了她的毒,光明哥也身受其害,烈壮、凉苍、寞寂全遭她离间,咱们得要立把她擒下,才可以为死者报仇、为生者救命!”
梁癫也大表同意:“好,我出手对付她:一对一。”
蔡狂马上反对:“一对一,但是由我来应付她。”
梁癫恚然斥道:“你已经死了一大半,凭什么制她?还是别逞强,让我来吧。”
蔡狂摇头不迭:“我的伤就是她害的,我不出手,待你收拾得了她,养养尸骨早寒喽!”
凤姑跺足道:“到这时候,你们还争持这个……”
她心中恨这两人一癫一狂,在这节骨眼上仍争论不休。按照战局,自是以内力沉厚、处事稳重的铁手缠斗高深莫测、战力雄厚的燕赵为最佳人选,而梁癫、蔡狂合二人之力,对付唐仇,加上自己和杜会主掠阵,可操胜券,但这二人却还是不争气,为了个什么一对一夹缠个不休!
这当口儿,长孙光明已然毒发,剧毒攻心,凤姑再也不能等下去了。
她决意出手。
就在这时,她听到三句短促而奇怪的话:
“来了。”
这是蔡狂说的。
“到了。”
这却是梁癫说的。
“出来吧!”
这回轮到燕赵的声音。
他不说。
而是喝。
大喝。
他一喝,人全都冒现了。
卅一名白衣如霜的汉子。
剽悍、迅捷、劲。
他们全抢攻向“七分半楼”。
——显然,燕赵仍然志在楼上。
——楼上有株“大快人爹!”
这是燕赵的卅一死士。
——男死士。
他一直在拖延时间,促成对话,原来是在等他的子弟齐集!
然而蔡狂梁癫又在等什么呢?
一楼一牛
在燕赵三十一名男子死士出现之际,“五泽盟”、“南大门”、“锦衣帮”、“污衣帮”的实力亦已同时到达。
这四路人马,便与燕赵麾下的男女共六十二名“死士”战在一起、斗作一团。
同一时间,梁癫、蔡狂一齐做了一件事。
一起攻向唐仇!
这一下,连唐仇也意料不及。
凤姑和杜怒福更大出意外。
蔡狂脸是蓝的,狂发如戟,梁癫目色赤红,双手淡金,向唐仇发动了猛烈狂暴仇深似海的攻袭。
唐仇一时猝不及防,竟落尽下风。
她一面竭力应付,一面怒骂:“这算什么侠道?!这是哪门子的一对一?!”
蔡狂咆哮道:“我们不在侠道,而在佛门!众佛降魔除妖,能杀得了魔斩得了妖便是在行无边佛法,十一面观音有十一个颜面,千手千眼,到头来仍是一观音,菩萨有真有幻,我们两人斗你,心是一致,实只一个,你不服气,又奈我何!”
他咀里说话,手下可不闲着。
他右手捏捻莲花,左手待长柄大斧猛斫——虽然现在他手上井无武器,但每空手一斫即有巨斧之锐、大斧之力!
更可怕的不是斧。
而是莲。
莲花指弹向四空处。
指指封杀唐仇!
梁癫嚷嚷道:“一对一?对光明正大的好人,我们必定遵守,对付你这种人?!嘿,就让你知道不公平的滋味!”
他一面说一面抢攻、猛攻。
他不但以手攻、足攻、连眼神也发动了攻势,滋滋有声,只要唐仇一个失神,稍露空隙,他就绝不容情,运起九节风,以红血大净光放发过去!
更可怕的还不是他的“眼刀”。
而是他的“声刀”。
他一面动手,一面在喊:
“天不容汝!”
这语音震动了唐仇的心神,骚扰了她的战志,更每一声如一片暗器,随时乘隙而入,摧毁唐仇的性命。
但唐仇决非等闲。
她居然还可以反击。
她竟仍有力量反击。
雨雾竟结成了冰雹。
她窈窕得有点弱不禁风的身躯,在冰霜卷涌中拂花分柳般地吞吐着。
招曳着。
但冰雹全成了她的暗器。
她的毒。但冰中霜中,她的黑衫更显得她的白晰纯净。
———如雪中之仙。
“小雪仙”!
梁癫咕哝了一声,接着便是一声大叱:
“天不容人!”
猛听“喀”的一声,夹杂着“啾”的速音,那一头金目斑、鸠、竟不知从何处飞掠如电,疾啄向唐仇,而那一头金色牡牛,也自七分半楼冲了出来,直冲向唐仇!
那一栋倾斜的楼!
这一头凶猛的牛!
那牛自楼底冲出,冲到一半,它背上的鸟才疾发动攻袭!
那是一只比人还灵的鸟!
它们似都不畏毒!
这一刹间,蔡狂已拔刀。
七色的刀。
刀气映着冰影,幻绽出绚丽的锋虹!
蔡狂大喝一声:
“咱嘛呢叭咪急。”
一刀砍了下去,冰光倏分,雹影离合,他这一刀发出来,同时祭天、祭地、祭神、祭人,也祭刀。
他们都恨极唐仇。
恨极了唐仇。
唐仇现在要面对的敌人,不止是梁癫和蔡狂:
还有金牛和了哥。
唐仇还击了。
在疯圣和狂僧祭起的藏法和密法下,唐仇的毒刀难以侵敌。
但她依然还击。
以暗器。
她的暗器要是向敌人发射,那么,以梁癫蔡狂,还是可以接得下、避得开、射得去的。
可是不然。
唐仇的暗器已打出了水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