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一头龙钻入了他体内。
——一条毁灭的龙,正发挥摧毁的力量,粉碎他的敌人——“蔷薇格军”于春童! 枯树成了冷血的剑。
——敢情这是世上最巨大的剑。
“剑”刺蔷薇将军。
于春童疾退。
冷血急追。
退—— ——追 退。追。退。追。退。追。退。追。退。追。退。追。退。追。退。追。退。追。退。追。退。追。退。追。退。追。退。追。退。追。退——砰地于春童背部撞上了“乳房”的墙。
墙是不倒的墙。
退已无路可退。
追已不必再追。
“树剑”已至。
于春童扫刀一回,“大割引”,砍向“树剑”。
“树剑”自当中断落。
冷血手中仍有“半截树”。
——半截树一如他的半截剑。
他的“断剑”一向尤胜于完整的剑。
剑断、剑势未竭、反而更剧。
剑已“撞”中蔷薇将军的胸膛。
——毕竟,这是树干,并不尖利。
但这已经够了。
够于春童受了。
于春童受够了。
他已让那棵树刺、劈、打、击、砸、擂、扫、扑中至少十六下。
无论他逃到哪里,树都追着他。
树在,剑在,冷血在。
开始他还想逃。
还想挣扎。
接下来,他已完全绝望。
那根树象一个狞狰的死神,一下下的猛击着他,定要把他打得魂飞魄散形消神灭方才甘心尽意似的!
他狂嚎。
他求饶。
他一身是血。
浴血。
他身上本来嵌着许多镜片和剑片,那棵树每击中他一下,就等于把尖利的碎片再打入他肉体里去,痛得彻心彻肺骨彻髓,他掠到半空逃窜,他在地上翻滚,可是,那棵树象一只嗜虐为快的妖孽,不住的拍打着他,半刻也不肯稍止。
血 血。
血 血!
血四溅,犹烈于他那一刀割在三缸公子身上之时。
他惨列、挣扎、呼号,未几,已通身染血。由于他全身嵌满了利片,在地上辗转哀号之际,加上他那原来十分俊美的面貌,在寒月下,恰似一条美艳动人的蜈蚣。 可是冷血毫不容情,依然拍打下去。
——就当他是一条蜈蚣吧,他要当“他”是一条害虫般除掉。
冷血甚至不肯稍停一停手,转身去取剑。
——他生怕取剑之际,会少打了片刻,使这禽兽不如的东西,可以缓过一口气来! 他甚至故意不尽全力。
——如果是全力拍打,再一两下,就可以将之格杀。
冷血不想让这家伙死得太容易。
冷血这种心态,已成了真正的冷血。
虽然他还年少。
——少年该是热血的。一个热血的人会冷血,是因为他那颗心已经冷却了。 ——到底是谁让他的心冷却了的?
这时候,挣扎求生、惨呼告饶的于春童,本来还有能力杀死他自己(虽然他这时已失去杀害别人的能力)的。
不过,他却想活下去。
他要挣扎苟存。
他不想死。
他不要死。
——他没有死的勇气。
六十四、为生而战
没有死的勇气,是因为对生之眷恋。
这时候,忽听一声尖呼。
在疯狂打击敌人的冷血,乍听这一声呼喊,他以为是小刀又叫了。
他因此而拍击更烈。
然后他在恍惚中省觉,那似乎不是小刀的声音。
他的手不停,但脸已转了过去。
这时候,他看见一张清水般的脸。
——他永远忘不了,在那晚的冷月下,那一张美丽的脸,都满溢、交织着凄凉、仓惶、激愤、痛苦、哀怜、恳求的神情。
“哥哥!”那张脸哀凄的叫:“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哥哥!”
蔷薇将军一听这呼唤,登时连挣扎都忘记了,反而拚出了神力,一手拗住了树身,不理碎片自肋部刺了进去的痛楚,嘶声狂吼:“走!爱喜,快走!”
来人是他的妹子——爱喜姑娘。
爱喜姑娘身边有一个虬髯巨汉。
他手上有一把长柄巨斧。
他一见此情景,便呐喊着,抡着斧钺,冲杀过来。
——冲向冷血。
他冲杀过来的时候,是不由自主的发出喊杀之声,而且也不得不大声呐喊。 因为他怕。
他怕冷血。
他曾是冷血的手下败将。
他曾受制于冷血剑下。
冷血认得他——“砍头将军”莫富大。
高喊可以自壮声威。
莫富大挥舞大斧,冲了过来,还摔了一跤。
就摔在小刀身边,跌个仰八叉。
他随即又爬起了身。
他并没有去对付小刀。
——他似乎不知道他是可以去挟持小刀来对付冷血的,他见小刀衣不蔽体,还以为是冷血干的好事!
他依然向冷血冲去。
冷血的“树剑”,已被于春童生生拗折,一时抽不回来。
莫富大已冲近身后。
他要救蔷薇将军。
——蔷薇将军是他的同胞。
他当然不知道,这一位同胞,刚在片刻之前,还在恣意屠杀他的同僚! 冷血已来不及解释。
他也一向不解释。
他不是个爱解释、善于解释的人。
就在那一张大斧快要劈着他之际,他霍然返身,“刺”中一“剑”。 以掌为剑。
“掌剑”。
剑正着莫富大前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