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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牛寄娇却长叹一声。

他丢弃了“刀”。

——那虽然只是一把“布刀”,但这一刀的“柔力”,要比任何“刚劲”更可怕! 然而他说:“我败了。”

然后他就走了。

到这时候,冷血又明白了一件事: 他了解牛寄娇的心情。

——对方既不闪,也不接,硬吃了他一刀,可是仍砍他不倒,也就是说,以对方的实力,要是反击的话,牛寄娇早就倒了。

牛寄娇不是个无耻的人。

——既不能胜,赖着缠战又有何益?

所以他立即就走。

是以牛寄娇和耶律银冲交手只一刀。

两人都没有倒。

只一伤。

一败。

杀手刘扭扭对上的却是但巴旺。

刘扭扭是个脾气诡秘的人, 他“授艺”于冷血,只不过是“很短的时间”,就发现冷血对他不服,便要冷血和他“决战”,一较高下,以定“师徒”。

在那段“很短的时间”里,冷血觉得刘扭扭古怪得不可思议。例如,他不吃饭,也不喝水,只跟鱼一样,爱吃红虫。平常人只有二十四只牙齿,至多三十六只,他却有四十二只,而且上下两排牙齿,可以拿出来又放回口腔里去。他有一架四方的匣子,里面长出一条筷子般粗的“线”,时可拉长,时可缩短;匣子里时常忽然亮起一只发红的“眼”,然后匣子里就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有时是人在说话,但说的语言完全不知所云,有时是人在唱歌,但唱的完全不知是什么。他坐过的地方都有蜗牛经过的留下的那种黏液,睡过的地方都有血渍。他的鼾声永远只在一只鼻孔发出来,另一只鼻孔却发出啸声。他喜欢在树上出恭,并爱在月下裸舞,见到麻疯病人一定过去拥抱,一看到小童,就十分痛苦。

然而这只不过是他诡异性情中的星星点点,不过也总算可见一斑。

他的剑法更是诡异。

冷血曾和他交过手,交手的时候,他的剑上突然出现了一只会眨的眼! 然而他虽诡异,但巴旺却更古怪。

他黑脸、金牙、白发斑斑、满脸雀斑,但凡看到绿色的事物,眼神就显出一种激动;就算看到路上的一只猫,他也会显出生死对决的戒备神色来。

他连轻功也比人古怪,飘上去似只蝙蝠,落下来的时候,就象一只刺猬。 现在,他也象是一只在戒备状态中的刺猬。

但巴旺敌视着刘扭扭。

刘扭扭也盯着但巴旺。

但巴旺:“请吧。”

刘扭扭:“请。”

但巴旺:“你是用剑的吧?”

刘扭扭:“是。”

但巴旺:“但你手上还没有剑。”

刘扭扭:“我手中无剑,心中却有剑。”

但巴旺:“这样老土的话你都好意思说得出!”

刘扭扭沉声道:“我说的是千真万确。”然后,他猛然扒开了衣襟。 “嗖”的一声,他胸口里真的“伸出”了一支剑,以极快、极急、极诡的速度和角度,刺中了但巴旺。

他倒真的是“手中无剑,心中有剑”!

给刺中一剑的但巴旺,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声。

然后他随剑锋回旋而上,一把扭、搂、揽、抱住了刘扭扭。

刘扭扭顿时觉得有三十只刺猬一齐吞入胃里去。

但两人骤分之际,身上都流着血。

不同的是,但巴旺的伤口只一个,喷着血泉。

刘扭扭的伤口有三百多个,全都冒着血珠。

两败俱伤。

这时,暮色已至,彩霞把天角一方打扮得妖娆多娇,又把另一方涂抹得阴晦灰黯。 这一边艳丽得几乎可以听得到燃烧的声音。

那一边却似昏睡千年,连雷声都冲不出来。

夜已开始挂上了窗帘。

——一轮新月,却悄然挑了出来。

三十二、在两大高手之间的月亮

贺静波和辜空帷面对的敌手是二转子和阿里。

阿里伸了伸舌头,说:“我们还等什么?”

二转子摩拳擦掌的道:“开始吧!”

冷血忽喊:“慢。”

阿里愕然:“怎么?”

冷血很有点担心。因为据他所悉,“白首书生”辜空帷似乎并不会武功。他不想让这个真的教了他很多学识的“教练”或死或伤在他朋友手上。

辜空帷忽然道:“你担心我?”

冷血干咳道:“不如就由弟子先向辜先生求教……”

辜空帷笑了,忽然向贺静波厉声道:“怎么还不动手!”

贺静波呛然拔剑。

这剑一出手,握剑的人反成次要。

好一把喧宾夺主的剑:“主”!

却在这时,辜空帷一刀就插入贺静波背门里去!

贺静波大叫一声,一剑自后贯穿辜交帷。

——这一战最是突然。

——也最是惨烈。

两人都死。

“你别怪我为何要暗算你。”这句话辜空帷是向贺静波说的,“我是读书人,别的没有,气节我仍是有一些的。你出卖了诸葛先生,把一切机密,都告诉了蔡京,然后投靠惊怖大将军……象你这种人,我卑鄙的用暗算的手段,也要手刃你。”

“我的家人是落在惊怖大将军手里,”这句话辜空帷是对冷血说的,“但我知道,他们早就不能活了。我为诸葛而死,也为报仇而苟活到现在,所以……”

冷血立即沉痛、沉重、沉哀地说:“你放心,我会为你报仇的!”

辜空帷一直熬到听见了这句活,才死。

贺静波已早他一步而逝。

白天是那样的热。

夜晚部这般的清凉。

——这使人们怀疑:这阵凉快是不是愈渐明媚的月色带来的?

“该我们了。”

蔷薇将军策马走近冷血。

他要动手了。

——他“亮”出来的五个人,全都垮了。

他非出手不可。

可是他仍然在马上。

“下马。”冷血冷冷的道。

“为什么?”

“我不想伤你的马。”

“伤人先伤马,擒贼先擒王——你大可不必客气!”

“你该死,可是马不该死。”

“其实世上无论该不该死,到头来总免不了一死!”这句话说得意兴阑珊。 但话一说完,蔷薇将军就进击。

那是一匹健马。

也是一匹好马。

蔷薇将军的扫刀已不是刀。

如果是刀,为啥刀风未起,刀意已伤人!

如果是刀,为何刀锋未至,刀势已侵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