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进笑道:“他不会骂我,他一定在骂古昭通。”
夏远道:“为什么?”
沈进道:“金手指一向眼睛长在天上,他一定会觉得我的基金的实力还不够资格让他骂的。”
第二十五章第四个操盘手
(37)
白衣胜雪,白色的衬衣,白色的西裤,没有一点污渍。很多人都喜欢穿白色的,白色时常能给人一种干净,优雅的感觉。可是白色在他身上,除了干净,优雅外,更是一种冷傲,孤独,藐视人生的寂寞。
这是怎么样的一种色彩?就像洒满冰晶的翠绿色大草原的深处,那一座高耸入云的雪山,雪山顶上那一块最坚硬的冰石的白色。这种白色,美得寂寞,荒凉。
他的眼睛永远闪烁着精光,可是他的眼睛里却看不到一点水分,因为他的眼里只有冰,那种永远不会融化的冰。那他的心呢?他的心是否也是冰?
现在他坐在凳子上,坐得很直,他一向都坐得很直,一个总是坐得很直的人,是否说明他时刻精力集中?
他的前面坐着古昭通,古昭通也坐得很直。古昭通是个五十岁左右,看着很和蔼的人。
一向习惯躺在办公椅里下达命令的古昭通,看见这个人,也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体。他旗下的人,能让他不由自主地坐直身体说话的,只有一个,冷公子陆枫。
冷公子从他第一年做股票,就成了股市里的传奇人物。他第一年操盘的几只股票,全部成为中国坐庄史上的传奇经典。国际金融巨鳄索罗斯也夸他是“股市中的天才”。这样一个人,当然连古昭通也会坐直了对话。
古昭通看着他,微笑道:“你为什么要攻击杭城基金?”
陆枫冷冷地道:“有趣。”
“有趣”,多么简单的理由。像他,已经不再把股市上的收益和风险作为目标,而仅仅是有趣。做股票的人里,有几个能说出这样的话?又有几个有资格说出这样的话?因为他是独一无二的冷公子,冷公子绝对是独一无二的。
古昭通很了解他的性格,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仍旧笑着问:“那你觉得小徐哥和夏远的水平怎么样?”
陆枫道:“好。”
他就是这么一个冷公子,如果一个意思能用“好”一个字来表达,他决不会用“不错”两个字来表达。既然一个字已经能够清楚明白地表达意思了,那又何必要用两个字呢?他一向不会和别人多说话,话说一丈,不如事做一尺。
古昭通微笑道:“确实,他们俩水平都很好。小徐哥的操盘水平本来就很好,今天看了更是已经到了颠峰状态了。夏远一个在校大学生的操盘水平这么高,确实出乎我意料了。他现在的水平,大概已经快接近他父亲股神夏国标了。更出乎我意料的,你操盘时,想攻击他们的意图隐藏得这么深,我也是事后倒推回去分析,才能发现你细微的痕迹的,这却被他看了出来。他真是不简单啊。那你觉得小徐哥和夏远的水平与你比,会怎么样?”
陆枫道:“小徐哥胜我,夏远不及我。”
古昭通点头叹道:“小徐哥的短线操盘手法,已经难以找到瑕疵了。夏远毕竟太年轻,缺少操盘经验,操盘的时候太过谨慎,不够大气,他确实不是你的对手。虽然小徐哥胜过你,但在股神大赛里赢他并不难。”
陆枫道:“是。”
古昭通道:“毕竟你从索罗斯这个国际大师那学到了不少东西,股神大赛的比赛项目也不只操盘一项。再过半个多月,全国那些基金的负责人和参赛选手都会聚到浦东。到时你也可以了解一下现在国内有哪些人。这几年经济理论方面的知识发展很快,也许会冒出许多像夏远这样意想不到的高手。我不希望我旗下整个基金系以后归属于第一基金,这次比赛就全看你的表现了。”
陆枫道:“好。”
古昭通笑着道:“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每个男人都是有欲望的。你都30岁的人了,怎么从不考虑谈恋爱,结婚?”
陆枫冷冷地道:“没兴趣。”
一个正常又健康的男人,为什么会对这些没兴趣?只有一个人,有一个极大的爱好,几乎把全身心血都投入这个爱好时,才会盖过人的欲望。陆枫对股票的专注,已经超越了人本能的欲望,这样的人,在股市里,能不成为高手吗?
古昭通笑了起来,钦佩地望着他,道:“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有一天,你这个冷公子突然结婚了,那会让我更加意外的。”
陆枫脸上没有任何波动,只是静静地道:“我有个问题。”
古昭通道:“你说吧。”
陆枫道:“杭城基金谁在操盘?”
古昭通脸上露出迷惑的神色,道:“你不是知道的吗?沈进,夏远,还有一个沈进的助手,一个不大懂操盘的女人。”
陆枫道:“还有第四个。”
古昭通更是惊讶了,他在操盘记录上反复看了两遍,道:“我实在看不出来他们还有第四个操盘手。”
陆枫道:“有。”
古昭通愣住了,道:“你操盘时感觉一向不会出错。”
陆枫道:“是。”
古昭通思索一下道:“你的意思是他们第四个操盘手,风格已经和散户融合在一起了,操盘记录上是看不出来的?”
陆枫道:“是。”
古昭通道:“一个操盘手风格能做到融入散户中,这是极其困难的事,这种技巧据我所知是一个人发明首创的,也只有他一个人掌握了这个技巧。”
陆枫道:“谁?”
古昭通:“股神夏国标。他花费大量心血研究创造了这个技术。听他说这个技巧非常难掌握,就算他亲自指导教授,要学成功也非常困难。夏远掌握的可能性也非常小,况且夏远的操盘记录就在这。一个人绝对没有两双手可以做出两个操盘来的。”
陆枫没有说话。古昭通点起一支烟,道:“如果还有人能发明出这种操盘技巧,那实在有点不可思议。可是如果不是自己发明的,那难道夏国标还有传人?”
古昭通看着陆枫道:“你觉得那第四个操盘手水平和你比怎么样?”
陆枫道:“无法评价。”
古昭通点点头,也同意地道:“那个人根本没正面出手过,水平如何确实看不出来。可是能引起你关注的一定是高手。”
陆枫道:“是。”
古昭通面露深思,喃喃道:“我一直以为杭城基金没人才,可沈进把这么一个高手藏在杭城基金,他到底想干什么?”
一个头,两个大
第二十六章一个头,两个大
(38)
能让顾余笑头痛的事,或许没有。能让夏远头痛的事却很多,期末考试无疑就是其中一个;能让夏远头痛的人不多,可是杜晓朦却是其中一个。如果面对一件头痛的事,又冒出来一个头痛的人,那真要一个头,两个大了。
夏远正在为期末考试做最后的复习,杜晓朦却无所事事地在他面前走来走去。
夏远道:“你能不能坐着别动?”
杜晓朦爽快地回答道:“好。”
她果然坐下来不动了。夏远却已经在为他刚才那句话后悔了。当一个女人开始不动的时候,往往就是她话开始多起来的时候。夏远宁愿她在他面前转圈跑,也不希望她说话。
杜晓朦问道:“你这是在准备考试?”
夏远道:“当然。”
杜晓朦又道:“以你现在这样,为什么还读书?专心做股票好了。”
这个问题她已经无数次问过夏远了,所以夏远都懒得回答她。
杜晓朦无趣地咂咂嘴,道:“今天我又看见顾余笑了,她又和方璇在一起,而且我还看见他在笑。”
夏远懒懒地道:“你什么时候看到顾余笑不笑的?”
杜晓朦道:“这次他笑得不一样,是恋爱中很幸福地笑,就像这样。”她学着顾余笑的样子笑。
夏远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接着又突然不笑了,问道:“你是说顾余笑和方璇真的恋爱了?”
杜晓朦道:“看样子是差不多的了。你……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紧张什么?”
夏远道:“我只是觉得好奇,方璇怎么会看上顾余笑的?”
杜晓朦急着替顾余笑争面子,道:“他有什么不好的,他长得不难看,脾气也比你好得多。”说完,又补充一句,“是好得多得多!”
夏远道:“可是他是个捡易拉罐的。”
杜晓朦道:“你不说他很有钱的吗?”
夏远道:“他确实很有钱,可是在大家的视野里,他是穷到极点的学生,是最卑微的人了。女人在暗地里或许会和一个卑微的男人做朋友,但在公开场合总是会保持距离的。是不是你告诉别人,他很有钱的?”
杜晓朦道:“我才没那么大嘴巴呢!”
夏远笑着说:“我还从没见过不承认事实的人能有你这么理直气壮的,你干脆说你自己是个哑巴好了。”
夏远又问了一遍:“你真的没有告诉过别人顾余笑其实很有钱?”
杜晓朦怒气冲冲得红着脸道:“当然没有!”
夏远喃喃道:“我有点担心顾余笑了。”
杜晓朦忍不住问道:“担心什么?”
夏远道:“顾余笑是我的朋友。”
杜晓朦迷惑地不知说什么好。
夏远平静的眼睛里突然放出罕见的精光,自言自语道:“无论谁,如果伤害我的朋友,代价一定会很严重,很严重!”
(39)
期末考试结束了,夏远这个学期操盘花去几个月时间,又加上考试成绩不理想,注定要挂掉几门科目了。
历史总是在循环,就像《圣经》说的:“已有之事,后必有之;已行之事,后必行之。日光之下并无新事物。”不管过去,现在,未来,每个大学每年总会有一些学生因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挂课,夏远自然也不例外。
好在他不是别人,他是夏远。他还认识一个在杭州很有名的人,杭城进三少。
沈进知道了夏远要挂课,就专程替他跟几个任课老师打了声招呼。像沈进这样的人,自然是人人都想结识的。如果能从他口风中探听一点股票的消息,至少可以小赚一笔了。沈进的亲自拜访,让每个老师都受宠若惊,各个拍胸顿首,誓保夏远成绩决无任何问题,恨不得把夏远的成绩从不及格拉到满分。老师要拉一个学生的分数,自然要比庄家拉起一只股票的价格轻松得多。夏远的成绩,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了。
干净的玻璃窗,干净的办公桌,现在夏远就坐在沈进面前,笑着道:“这次真是要谢谢你了,你帮了我一个大忙。”
沈进笑道:“这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小忙,这么轻松的一个小忙换来你的一句谢谢,我还是赚了的。其实我只是告诉了你的几个老师,一只我旗下的一个小基金正在做的股票而已。我猜想那几个穷教师砸锅卖铁也要全买下来了。”
夏远笑道:“这还是要你掏钱送给他们。”
沈进道:“你帮我操盘赚的钱,应付100个这样的老师也绰绰有余了。”
沈进站起身来,又接着道:“现在你考试也考完了,过两天我们去上海浦东,这次股神大赛接风酒会上,全国那些平时都藏在窝里的大庄家,操盘手,都会露面了。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把所有这些人都聚集到一起。连华尔街,伦敦一些人也忍不住飞到上海,来看一下这场绝无仅有的大酒会。因为华东第一基金总裁,这个位子的魅力实在是太大了。那天肯定有一些你有兴趣见到的人。”
夏远问道:“冷公子,小徐哥也会亲自来?”
沈进道:“当然,他们俩是当今最红的人物,许多人都想见见他们。你听说过姚琴这个人吗?”
夏远道:“没有。”
沈进带着奇怪的笑容,道:“她是个女人,而且是个大美女,是个无论身材,相貌上都能打满分的大美女。她还在上届股神大赛里拿了股神称号,不过话说回来,上届股神大赛实在没什么高手参加,各大基金都是很随意地派个新手敷衍了事,连我那个不争气的徒弟欧阳平都能弄到第五名。姚琴是陈笑云红岭基金的人,水平还是比较好的。可是她最有魅力的地方不在她做股票的本事上,她是个骚狐狸,大家都叫她姚娘子,一个又漂亮又骚的女人,一定会是焦点人物的。”
夏远问道:“你和她上过床吗?”
沈进笑着道:“我一向不会吃别人吃过的东西,即使是在我最饿的时候。呵呵,不过你可就要小心一点了,她一定会来引诱你上床的,她对操盘高手总是有浓厚的兴趣。”
夏远问道:“你觉得我会被她引诱成功吗?”
沈进道:“一个开宝马,住酒店的人,偶尔和一个小骚狐狸上上床,大家都会觉得是理所应当的。”
夏远也笑了起来,在公众道德观里,一个天天开宝马,住酒店的人,生活不检点是理所应当的。
夏远又问道:“杭城基金里,除了你自己外,还有高手吗?”
沈进笑道:“手很多,就是没有真正高手了。”
挑战四大基金的人
第二十七章挑战四大基金的人
(40)
上海海天大酒店,12层建筑,每层上万平方的面积,确实称得上“海天大酒店”了。
今天酒店的顶楼大餐厅不对外营业,从一楼到十一楼,每一层都站满了神情严肃又机警的保安,不少都是从其他保安公司雇来的。
今天是个极其特殊的日子,全国证券界的金融大亨们,都会聚到一起,参加这个盛大的酒会。如果今天这个酒会发生什么意外,那明天中国股市就要彻底崩盘了,这是谁也负不起的责任,所以作为主办方的华东第一基金,这次是格外得细致周密。
与底下的工作人员的紧张相比,顶楼10000多平方的餐厅里,此刻显得格外得轻松热闹。男士们西装革履,女士们穿着最高贵的时装,今天能进这餐厅门的,无疑都是最有钱的人了。
沈进,朱笛和夏远走了进来,他们的胸口都别着蓝色字样的“杭城基金”,下面是他们各自的名字。周围的人一看见沈进,都会主动打招呼:“进三少好。”沈进也是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朱笛好奇地问:“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来,我们杭城基金就来了三个,可是那些小基金怎么来了十几个的都有?”
沈进道:“那些小基金这次很多是来凑热闹的,最近市场行情太清淡了,很多基金这几个月来都无事可做,操盘手也是闲着,所以就趁这次机会,全体出来见识学习一下全国的高手,如果能够认识几个大基金的经理人,他们以后就可以跟着做了。这种机会以前从没有过,这次参赛的人,也是小基金的居多,大基金往往只会派旗下最好的一两个出赛,有些小基金把自己下面十多个操盘手都报了名,他们大概是想着多放些人,如果哪个运气特别好的,居然赢了股神大赛,那小基金从此就变成大基金了。”
这时,远处几个人向他们走来,带头的一个正笑着看着沈进。沈进叹口气,道:“最不想见到的人来了。”
朱笛问道:“他们是谁?”
沈进道:“还有谁,深圳红岭基金,走在前面那个就是陈笑云,他过去和我一样是五虎将成员,一向和我不和,后来跑到深圳红岭中路做股票,一年就成了红岭中路的龙头人物,第二年深圳的许多大富豪,小基金都投到他旗下,现在他们红岭基金红着呢。”
说话间,陈笑云已经走到他们面前,笑着道:“进三少,咱俩好多年没见面了吧,你从当初的沈进,这么快就成了现在名声大噪的杭城进三少了。”
沈进笑着道:“你也这么快就从当年的陈笑云,变成现在深圳最红的人了。”
他们两个都笑了起来,而且都笑得很假。
人在交际场合里,许多时候都笑得很假,可是还得笑,这就是交际。
你知道对方在假笑,对方也知道你在假笑,所有人都知道你们在假笑,可是你们还是得继续笑下去。这到底是该哭呢,还是该笑?
这时,从陈笑云身后走出来一个女人,一个能让大多数男人一见到就会把自己老婆姓什么都给忘了的女人。
她的眼,她的眉,她的鼻子,她的嘴,甚至她的发丝,无一不是诱惑人的致命武器。她丰满的胸脯,笔直的退,她完全是一个能让男人一看到,就会想到如何把她诱骗上床的女人。可是她大多数时候根本不需要诱骗,她还经常会诱骗男人上床,因为她胸口写着“红岭基金姚琴”,因为她就是那个骚到骨子里去的骚狐狸,姚琴,姚娘子。
姚琴走到沈进面前,靠近他的脸庞,轻轻地吹出一口香气,缓缓地道:“都说股票高手里,杭城进三少是最帅气的了,今天一见面,真是让我这个小女子也不禁动了心,今天晚上三少有空吗?我来找你,咱们好好地聊聊天。”
朱笛看得两眼都能喷出火焰了。自古以来两个美女相遇,从来都不会是一见如故,只会仇深似海。何况现在姚琴是当着她的面勾引沈进呢。
沈进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他学着姚琴吹香气的样子,吸了口烟,往她脸上吹去,呛得她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陈笑云道:“连姚娘子这个骚狐狸都打动不了进三少你的心,你这么沉稳的性格,难怪会坐到华东三巨鳄的位子。”
沈进笑着道:“我这个华东三巨鳄的位子也是凑个数而已,名不副实的。和古老师,金手指的队伍相比,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就是你们红岭基金,实力也在我们之上吧。”
陈笑云笑道:“进三少真是够谦虚的了。两个月前我们也想做做林梅股份,不是被你们的操盘手套住,亏了5个百分点嘛。”
姚琴见引诱不了沈进,又转到夏远面前,问沈进道:“这位小帅哥是你的弟弟?”
沈进摇摇头,道:“不,这位就是套住你们的那位操盘手。”
姚琴惊讶地问:“他就是前段时间和冷公子,小徐哥都交过手的那个操盘手?”
沈进点点头,道:“是的。”
姚琴忍不住道:“他还这么年轻,看着像个学生。”
沈进道:“他确实还是个学生,在浙江大学读书。”
陈笑云笑了起来,道:“进三少,你真是越来越有幽默感了。操盘又不是背背课文,没几年的功底,理论学得再好,也顶不上一点用。”
沈进道:“你当然不会相信他有这么高的水平,有时我也不相信。可是我又不得不相信,如果你知道他的背景,你也就会和我一样,绝对相信他的水平了。”
陈笑云问道:“他有什么背景?”
沈进道:“他叫夏远,他父亲就是夏国标老师。”
听到“夏国标”这三个字,陈笑云的神情不禁颤动了一下,缓缓道:“夏老师是我这辈子最难忘的人了,如果没有夏老师的培养,我们五虎将现在恐怕还只是证券公司打杂的小人物,你和我也决不可能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