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虞宁初的美貌,那孩子,七八岁时就出落地我见犹怜了,很多时候她都怕虞尚会心软重视长女,幸好虞尚从来都不是心软的人。
打听出一双儿女如今都住在四井胡同,陈氏就直接寻过去了,见到虞扬、虞菱兄妹俩,陈氏大哭了一场,说自己被虞尚休弃时是多么不舍得兄妹俩,说虞尚病了那年她多想回到孩子们身边,又怕自己耽误了兄妹俩的前程,宁可装作狠心无情离去,只为了兄妹俩能跟着长姐进京过好日子。
虞扬面无表情地听着,包括虞菱,在温嬷嬷的亲自教导下,这两年也明白了很多道理,更明白当年母亲离开的原因并没有她说得这么好听。
“您不是改嫁了吗,现在回来又为何?”
与女人过招,虞扬不适合开口,虞菱淡淡地问道。
十一岁的姑娘,从小经历又复杂,此时的行事做派,甚至比一些十四五岁的姑娘还要冷静。
陈氏没想到曾经极其依赖自己的女儿,会这么与她说话。
陈氏过来,自然是因为听说了宋池登基虞宁初封后的事,她就想重新嫁给虞尚,哪怕嫁不成,她终究是虞扬虞菱兄妹俩的亲生母亲,孩子们会收留她。兄妹俩可是皇后娘娘的亲弟弟亲妹妹,以后有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她跟着儿子,怎么都比留在扬州做一个普通的妇人强。
陈氏还要感谢她的第二任丈夫是个短命鬼,免了她多费功夫离开丈夫。
然而无论陈氏如何巧舌如簧如何悲伤哭泣,虞扬、虞菱都不想再认这个母亲。
温嬷嬷也十分鄙夷陈氏,真正为孩子着想的母亲,是不会在这个时候来京城的,因为陈氏的到来,只会让虞扬兄妹俩在朋友们面前抬不起头。
可陈氏又是兄妹俩的生母,真的将她赶走,外人又会说兄妹俩不孝。
温嬷嬷就进宫去了,将此事禀报虞宁初,请虞宁初拿个主意。
虞宁初很久没听人提过继母陈氏了。
时过境迁,陈氏已经激不起虞宁初的什么情绪,只是,陈氏的到来,会给虞扬兄妹添麻烦。
拜周老的教导与温嬷嬷的看顾,兄妹俩一个聪敏稳重,一个也越来越有闺秀应有的端庄知礼,不该再受生母所累。
虞宁初的办法,是让陈氏做虞尚的妾,陪虞尚去郊外一个庄子居住,只说庄子的环境更适合虞尚养病,如此陈氏随虞尚一起困在庄子上,打扰不到任何人。如果陈氏答应,她可以支配虞尚的那笔银子,如果陈氏拒绝,她最终也只会害得她的亲生儿女颜面尽失,于虞宁初无损。
无论如何,虞宁初对陈氏都很宽容了。
温嬷嬷将虞宁初的话传达给了陈氏。
陈氏不满意,她要的是富贵,要的是被人羡慕,她明明可以作为皇后的继母养尊处优,为何要去庄子上见不得人?
温嬷嬷:“你再闹下去,害得是你的亲生骨肉。”
陈氏笑道:“只要皇后娘娘应了我重新嫁给老爷做正室,我自然不会闹。”
温嬷嬷看向虞扬、虞菱。
虞扬突然道:“父亲已经休了你,绝不会再娶你,你若只是想与我们兄妹团聚,那好,我们随你回扬州。”
他们兄妹已经欠了长姐很多,不该再因为这样的母亲连累长姐。
虞菱咬咬唇,虽然不甘,但若她是长姐,她也不会允许一个曾经差点害死自己的继母重新嫁给父亲,再以继母的身份借孝道耍威风。
她支持兄长的决定。
陈氏急了,她想留在京城做贵妇人,才不要跟着儿女回扬州继续默默无闻。
儿女不肯妥协,陈氏豁出去了,找到那位据说一直针对皇后娘娘的孙御史,搬弄是非,痛斥皇后的欺人太甚。
孙御史暗中调查一番,将陈氏的所作所为查得清清楚楚,无论作为继母坑害原配所出的女儿,还是作为生母在明明可以留在虞家的那年狠心抛弃两个孩子去改嫁,陈氏都成了今年孙御史最唾弃的一个人。
孙御史只是希望皇上纳妃延绵子嗣,对皇后本人并无任何不满或私仇。
陈氏自己撞到他手里,孙御史就在朝会上参了陈氏一本,要求皇上赶紧将这背信弃义、抛夫弃子如今又胆敢胁迫皇后娘娘的人治罪。
宋池看孙清总算顺眼了些。
陈氏抛夫弃子都只是私德有损,但她拿名声威胁皇后娘娘便是大不敬了,帝后仁慈免了她的死罪,只罚其流放边疆。
第129章 大结局(纵使百年千年,生死不离)
陈氏虽然被罚,她的出现多少还是影响了虞扬、虞菱兄妹。
虞扬还好,只要他将来考取功名,娶个好妻子并不难,但虞菱是姑娘家,父亲已经疯了,母亲做的那些事比疯了还不如,很难让名门之家接受她做儿媳。
如果虞宁初对虞菱热络一些,时常叫进宫中说话,旁人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大概也会接纳虞菱。
可虞宁初对虞菱并没有多深的姐妹情谊,她也不想强迫自己去增进这种姐妹情,骨血是父母给的,但姐妹情谊是自己处出来的,在虞宁初心中,她只有两个好姐妹,一个是宋湘,一个是沈明岚。
她将兄妹俩带到京城,给了他们栖身之地,给了他们一份好教养,便算尽了一个长姐的职责。
虞菱十五岁的时候,由虞宁初的舅母三夫人牵线,嫁给了一位年轻官员为妻,男方家里三代为官了,虽然官职都不高,但这门第配虞菱也绰绰有余,更何况男方也是仪表堂堂的人物,无论谁见了,都会觉得这门婚事很好,没有委屈虞菱分毫。
虞宁初将虞尚的家产分了一半给虞菱做嫁妆,她也赐下一笔丰厚的嫁妆,全了虞菱一份体面。
姑娘十五岁出嫁刚刚好,虞扬就不急了,这几年都无须虞宁初牵挂什么。
宋池登基的第二年,改年号为承平,寓意承接昭元帝创下的太平盛世。
承平元年冬,虞宁初生下大皇子。
承平四年夏,虞宁初又顺利生下二皇子,两个皇子都健康可爱,总算让那位孙御史消停了。
到了承平五年,二皇子庆完周岁没多久,秋风一凉,不知不觉又是一年中秋。
八月十四傍晚,宋池抱着二皇子,虞宁初一手牵着女儿明珠,一手牵着大皇子,一家五口简单地在宫里赏了一番花灯。
“父皇,我想去宫外赏灯。”
逛了一圈,明珠眺望京城几条繁华大街的方向,向父皇撒娇道。
宋池笑道:“明晚父皇带你们出去。”
明珠:“为何不是今晚?”
宋池道:“今晚来不及了,而且明日父皇还要做一些安排。”
明珠知道,他们一家个个身份尊贵,出去一趟至少得安排两队侍卫暗中保护。
哎,做公主就是这么麻烦。
孩子们都睡下后,宋池牵着虞宁初来到内殿的衣柜前,取出一身常服递给她。
虞宁初不是很懂。
宋池笑道:“宫里的灯确实没意思,咱们出去逛逛。”
虞宁初更困惑了:“你不是答应明珠明晚再去?”
宋池意味深长:“明晚咱们一家五口同行,今晚只有你我。”
成亲这么久,孩子也生了仨,虞宁初竟然还是被宋池的目光烫到了,低眸道:“都老夫老妻了……”
“我才二十八,你也才二十四,谈何言老?”宋池一把将自己的皇后拉到怀里,开始替她更衣。
虞宁初怕他乱来,抱着衣裳自己去换了。
宋池也要更衣,就没去追她。
不久之后,帝后二人坐上一辆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马车,由阿默亲自赶车,离开了皇宫。
虞宁初很久没有出宫了,这趟意外的出宫机会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以前,她还不是一个母亲,甚至也不是宋池的妻子,她只是虞宁初,一个尚未出嫁的姑娘,什么琐事都不用想,可以轻轻松松地好好逛一场。不过,她与别的姑娘不一样,因为她还带了一位情郎。
“喜欢吗?”
宋池从身后抱住她,温热的呼吸落在她耳上。
虞宁初点点头,轻声问:“今晚要去哪?”
宋池蹭着她的脸,道:“先去看看街上有没有套圈的摊子,再给你套个小瓷龙,成双成对。”
虞宁初想,应该没有那么巧吧。
到了街上,两人牵着手恣意地闲逛起来,套圈的摊子也有,但再也没有那样圆润可爱的小瓷龙了,倒让虞宁初发现一只木头制的哨子,胖嘟嘟的小鸟身子,哨嘴设在尾巴一端。
“睿哥儿肯定喜欢。”虞宁初指着哨子对宋池道。
宋池便从摊主那里买了两个圈,他一手扶着虞宁初的左肩,一手握着她的右手,借虞宁初的手去扔圈。
人来人往且周围还有百姓驻足的街上,他这么贴上来,虞宁初怪不好意思的。
宋池在她耳边笑:“娘娘都老了,脸皮还薄呢?”
他故意用虞宁初的“老夫老妻”调侃道。
虞宁初恼得用脚踩他,她只是觉得两人的夫妻情分已经到了不必刻意私会的地步,才不是说自己老了。
笑闹间,圈子飞出手去,套中了那只哨子。
宋池又握着她的手扔了一次,将旁边一只哨子也套中,回头女儿长子一人一个,老三还小,给了他也不会吹。
收获了两只口哨,宋池牵着虞宁初往朝月楼的方向去了。
自从虞宁初进京,帝王已经换下两个,但朝月楼的规矩依然不变,想要登楼,香客得先让僧人在手背上盖个印有诗句的红泥小戳。
排队的时候,宋池低声问虞宁初:“你说,这次咱们还有缘吗?”
虞宁初便想起十年前的那次,她的诗句是“秋风吹不尽”,宋池则得了个“总是玉关情”。
她不知道这次会不会继续那么巧。
轮到他们了,她先。
盖了戳,走出队伍后,虞宁初再挡着手背,自己看印记,然后问宋池:“你的是什么?”
宋池笑:“你先说。”
说就说,虞宁初:“深林人不知。”
宋池便抬起手背给她看:“明月来相照,好巧,今夜我与表妹亦是有缘人。”
两句诗句,都是出自王维的《竹里馆》,且是上下联句。
虞宁初看向那个盖戳的小僧人,小僧人一直低着头,都没有仔细打量过他们,所以,真的是巧合?
盖了戳,接下来还要等观音庙的主持抽读朝月楼各层楼对应的诗词。
顶楼的诗,竟然就是《竹里馆》。
虞宁初再不怀疑就是傻子了,审问宋池:“都是你提前安排好的,对不对?”
宋池笑:“天意而已。”
帝王便是天,就算是他安排的,那也是天意。
虞宁初说不过他,不过她很喜欢宋池选的这首诗,让她想到了她与宋池之间发生的很多事,隐秘禁忌,除了他们二人,便只有明月知晓。
两人携手登上了朝月楼的顶楼。
宋池挑了朝着皇宫的一侧,用斗篷罩住虞宁初,旁若无人地相拥。
帝后气度非凡,同楼的其他人自觉地没有过来打扰。
“冷吗?”宋池问。
虞宁初摇摇头。
宋池回忆道:“那年你便是在这里吹风受寒,第二晚烧得快熟了。”
虞宁初微赧:“十年前的事了,你还记得这么清楚吗?”
宋池:“当然记得,如果不是你在,我不会去沈家花园听戏,也幸好我去了,不然你可能人都烧没了。”
他略带责备的语气,责备下的关心,竟让虞宁初湿了眼眶。
她也记得。
病得很难受,可那样的日子,她一个初来乍到的表姑娘,哪敢给个个权贵的舅舅舅母们添晦气?
“我最看不得你那副小可怜的样子,每次见了,都想抱你。”
宋池偏头,亲走她滑落的泪。
虞宁初转过来,环住他的腰,将自己完完全全地藏在了他的斗篷下。
以前没抱没关系,重要的是,现在他来抱了,她也在他怀里。
“宋池。”
“嗯?”
“我可能再也离不开你了。”
离不开这样温暖的怀抱,离不开这样温柔的人,他仿佛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若分开,会疼得要命。
“那就别离开。”
将她的脸从斗篷下抬起来,宋池轻轻亲在她的鼻尖,亲在她的眉梢:“阿芜,你这辈子都休想离开。”
十年算什么,纵使百年千年,他与她都会在一起,生死不离。
第130章 驸马甜蜜番外
徐简很热, 公主的主动仿佛一团火席卷了他,他已经完全丧失了思索的能力,只能遵循着本能去完成这场新婚之礼。
有那么几瞬间, 徐简觉得自己变成了笔下的剑仙, 身怀神器直向那仙界琼楼玉宇。
下一刻, 神器忽然失控, 虽然魂是入了九霄, 他的满腔豪情却未能得到满足,尤其是,公主还见证了他溃败的这一幕。
徐简伏在公主的身上, 羞愧地无地自容。
宋湘神色复杂地望着头顶的喜帐。
她想到了两个人,沈明岚与虞宁初那两个大骗子,回答问题时装出一副羞涩老实乖乖就范的模样, 其实都在骗她。
大骗子, 人是大骗子, 那些话本子也都是大骗子。
只有徐简是个老实人,从未写过那些东西,写的只有伴侣间的心意相通。
念头至此, 宋湘又想起了徐简的好, 她喜欢他的才华,喜欢他的呆笨, 并不是为了鱼./水之欢才嫁的他。
冷静下来,宋湘轻轻拍拍徐简的肩膀:“叫丫鬟们备水吧。”
徐简默默地挪了下来,不敢往公主那边看。
浴室水备好了, 宋湘也披好了嫁衣, 对恭恭敬敬站在旁边的徐简道:“我先洗,你再去。”
徐简:“是。”
宋湘去了浴室, 泡澡的时候,她情不自禁又想起了一些画面,嗯,虽然后面不怎么样,前面的确还不错。
她很快洗好,换徐简去,等徐简回来的时候,宋湘已经躺好了。
徐简还是紧挨着床边躺下。
宋湘一点都不困,背对着他聊天:“你还没告诉我,你都写过什么书?”
徐简很紧张,润了润喉咙才回答道:“都是一些俗书,不敢污了公主的耳朵。”
宋湘哼了哼,这家伙也有不老实的时候,她继续问:“我从二表哥那里看过一些话本子,会写男女间有违礼法的举止,你写过吗?”
徐简道:“不曾。”
宋湘:“那你都写什么?给我讲讲。”
徐简不想讲,讲了就露馅儿了,若是让公主知道他就是忘尘,他怕公主失望。
“我想听,你给我讲讲。”宋湘撒娇一般转到徐简这边,抱住他一条胳膊,人也依偎了过来。
徐简浑身紧绷,只因本来就在床边实在没地方可避了,才没有躲开。
来自公主的绵软娇语让徐简再也生不出拒绝的心,大脑飞速旋转,徐简临时编了一个故事讲了起来。
毕竟是“忘尘先生”,随便编的故事也让宋湘听得津津有味,伴随着徐简清润的低语,困意袭来,宋湘在驸马爷的身边睡着了。
徐简偏头,看到了一张美艳又甜美的睡颜。
其实,他一直都没敢真正地打量过公主,每次见面,他都会被公主的美震慑到不敢冒犯。
如今,公主竟然成了他的妻子,就躺在他身边。
借着柔和的烛光,徐简几乎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公主,一直看到脖子发酸,徐简才恢复仰面的姿势,唇角悄悄上扬,心中被一种甜蜜的满足占满。
甜蜜没多久,肚子突然咕噜噜地叫了起来,徐简还没反应过来,宋湘被那声音惊动,动了动。
徐简试图捂住肚子,但并没有用,肚子又叫了两声。
宋湘彻底醒了,怔忪片刻,问徐简:“是不是饿了?”
徐简无法否认。
宋湘看着他好像犯了错似的样子,叹口气,摇了摇枕边的铃铛。
珊瑚打着哈欠走进来。
宋湘道:“驸马饿了,看看厨房有什么能吃的,热一热送过来。”
珊瑚忙去准备。
徐简穿着中衣坐起来,垂着眼对宋湘道:“公主继续睡,我去外面等。”
宋湘揉揉眼睛,想起来问:“刚刚的故事讲到哪里了?等会儿你继续给我讲。”
徐简心慌意乱地应了。
他真的去了外面,等饭的功夫,徐简想,也许公主已经重新睡着了。
然而等他吃了满满两碗饭还喝了一碗补汤,仔仔细细漱过口走进内室,就见公主居然靠在床头,手里把玩着发丝,一副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吃饱了吗?”看到他,宋湘带着一丝揶揄问。
徐简脸一红:“早知公主在等,我早进来了。”
宋湘:“急什么,吃饱肚子才要紧,不然睡着了也要被你吵醒。”
徐简的脸就更红了。
“别磨蹭了,快点继续讲。”宋湘兴致十足地道。
徐简只好躺到床上,刚要开讲,公主如之前那般贴了上来。
可能是吃饱了,吃饱了便有力气胡思乱想,徐简再也无法专心于故事。
“你身上怎么这么热?”
都三月末了,不冷不热的好天气,宋湘却觉得自己抱了一个超级大火炉,热到她都不想再抱着了。
她想走,徐简突然攥住了她的手,呼吸也越发重了起来。
宋湘隐约猜到了什么,先挣脱他的手,再试探着去核实。
徐简再次抓住她的手。
宋湘又羞又恼,半晌见他不动,她赌气似的问:“你到底想怎样?”
徐简不说话,眼睛偷瞄她。
宋湘用手背挡住眼,嗫嚅道:“你,你快点。”
徐简一点都不想快,他想让公主知道,他能做个好驸马。
.
翌日给徐家的长辈们敬过茶后,小两口又回到了他们的院子。
徐简呆呆的,不知道公主喜欢什么想做什么,宋湘便主动提议道:“我想去你的书房看看。”
徐简想到了自己的那些书稿,下意识地做了个擦汗的动作:“公主稍等,我先去收拾收拾,里面很乱。”
宋湘欣赏着他的傻样,同意了。
徐简几乎跑着来了书房,风卷残云般掩藏了所有能证明他是忘尘的证据,再来请公主。
书房不大,藏书颇多,几排书架都摆满了,宋湘在书架里逛来逛去,走到最后一排,她失望地道:“怎么没看见你自己的书?能卖那么多银子,肯定出了不少吧?”
徐简解释道:“自己的书,已经知道讲什么了,又何必收藏。”
宋湘哼道:“是不是你怕被我看见,故意藏起来了?”
徐简吞咽一下,摇摇头。
宋湘又笑了出来:“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我最喜欢忘尘先生,你就是写的好,我也觉得你远远不如忘尘先生,你写的不好,则是正常,我亦不会失望。”
徐简在公主眼中看到了一种光,一种只有提到忘尘先生才会散发的光芒,那光芒让他自豪,自豪自己竟被公主仰慕如斯,可那光芒也让徐简莫名地发酸,仿佛,忘尘先生只是另一个男人,不是他。
“若我写一本书,能胜过忘尘,公主会如何?”徐简鼓起勇气问。
宋湘心中一动,笑道:“你真能超过忘尘,那我就最喜欢你。”
自此,徐简便着手了新书的准备,而搬到公主府后,少有人来打扰,更适合他写书。
不过,宋湘偶尔会跑到他的书房偷袭。
为了提防公主,徐简离开书房时会给书房上锁,钥匙他随身携带,如果公主在他写书时过来,徐简从一开始地试图劝公主出门,到动手推公主出门,推着推着便把公主推到了书架后,亦或是按在书桌上。
“徐简你好大的胆子!”
“那,公主现在离开,我便放开公主。”
“我就不走,你能奈我何?”
驸马敢欺负公主吗?
事实证明,有些时候驸马的胆子也是很大的,而且在公主的纵容下,越练越大了。
第二年,徐简背着公主,以“紫金箫”为署名,出了一套新书。
新书再次席卷了京城的各大书坊,名声一时超过了很久没有再出新书的忘尘先生。
徐简这才带着宋湘去逛书坊。
宋湘买了一套他的书,坐在马车里就开始看了,看得忘我,回到公主府饭也不想吃,也不许徐简打扰她。
直到看完一套书,宋湘才闲下来,趴在徐简怀里问:“为何起了‘紫金箫’这个名?”
徐简看着她明亮的眼睛,道:“八仙知道吧,紫金箫是韩湘子的法宝,我本想起名韩湘子,又怕被人联想到你。”
韩湘子,含“湘”的公子。
宋湘竟也有了被徐简弄脸红的时候。
“公主觉得,我的书与忘尘的书比,孰优孰劣?”徐简还在执着这个问题。
宋湘笑道:“你们俩一样好。”
徐简微微皱眉:“必须选一个。”他想做公主最喜欢的人。
宋湘坚持自己的评价:“你们俩就是一样好。”
徐简有些急了,又不忍与公主发脾气,看了公主半晌也等不到公主给个真心的答案,徐简终于移开视线,长睫低垂,薄唇微抿,不知是在生气,还是在拈酸。
宋湘笑了,凑到他耳边道:“傻子,我嫁给你之前,就知道你是忘尘了。”
徐简猛地看过来。
宋湘得意道:“也不看看我哥哥是谁,不摸清楚你的底细,他会把我嫁给你?”
徐简先是高兴,原来他一直都是公主最喜欢的人,可过了一会儿,他的心情又变得无比复杂,握着公主的手问:“倘若,我不是忘尘,只是一个无甚大出息的徐家公子,公主可还会下嫁于我?”可还会如此喜欢我?
宋湘凝视着他的眼睛,笑道:“没见过你之前,我只喜欢忘尘先生的书,对他这个人一点都没有兴趣,见到你之后,我就想,嗯,这个忘尘先生挺可爱的,对我也够好,愿意拿私房银子给我盖赏月小楼,所以,得知他要去相看别人,我很生气,得知他为了我宁可自伤也不去赴别人的约,我又很高兴。”
“你说,我喜欢的究竟是忘尘先生,还是徐家四公子?”
徐简喉头滚动,好像知道答案,又不是很确定。
宋湘便拧他的耳朵:“傻子,当然是你!”
徐简就笑了,抱着公主翻下去,吻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