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另有隐情

听到史书之到来,正在劝饮诸人的杨云清放下手中酒杯,面上闪过一丝疑色:“只他一人么?”

“是的。”

杨云清眉头微皱:“史先生可无恙?是否受伤了?”

“史大人一切安好。”

“那还不快请?”

但那家丁劫犹扰豫豫地欲言又止。杨云清喝道:“有话快说。”

家丁左颐右盼一番,嗫嚅道:“不过,史大人特意吩咐了,只想与城主单独相会......”

杨云清坦然而笑:“无妨,这里都是好朋友,尽可一见。想必史先生亦未用膳,正好一并入宴。”

杨云清瞬间即逝的神态与看似平常的问答并未引起在场大多数人的注意,却没有逃过许惊弦与宫涤尘的观察。许惊弦暗忖凭史书之无双城军师的身份,无须通报即可来见,故令杨云清心头诧异,而他第一反应则是问对方是否受伤,看来吴戏言所言不假,他与杨云清名义是主仆,实则是肝胆相照的知己,他相信吴戏言识人的眼光,但如果杨云清果真是个深明大义的侠者,派出龙鸣谪相救威赫王目的何在?动机又是什么?而本与史书之同行的沈从龙等人又在何处?

而对于宫涤尘来说,考虑的则又是另外的因素:史书之虽然来无双城不过一年,但声名鹊起,江湖上素有耳闻。听说他眼光独到,足智多谋,不但将无双城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更能内通朝政,外拒强敌,当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帅才,这样一个人,既然想与杨云清私谈,只须令人暗传消息,又何必当着众人之面通报,其中原因耐人寻味。

许、宫两人各怀疑问,隔席对望,目光接触的瞬间,相视一笑,大觉心安。彼此芥蒂已除,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无论杨云清等人居心何在,他们皆可联手一战。

不多时家丁将史书之引来,杨云清抢先出迎,握住史书之的双手:“一日不见军师,杨某坐卧不宁,如今总算可以放下心事了。”

化名史书之的吴戏言面色凝重,沉沉叹道:“属下有辱使命,请主公责罚。”

杨云清大笑:“无妨无妨,只要你在、我在、无双城的一万将士在,天大的事也可承担!”这句话说得极是豪气,不但史书之面露感激之色,就连席中侍立的几名使女与卫士亦皆动容,杨霜儿更是一脸崇敬。

杨云清挽着史书之的手:“来来来,给你介绍几位名动江湖的人物。这位就是当年在京师掀起一番风浪的宫涤尘宫先生,那一年清秋院之会,品评京师六绝,传为一时佳话。”

宫涤尘谦然一笑:“涤尘只是代传家师之言,让杨城主见笑了。”

史书之拱手为礼:“当年史某恰好亦在京师,久闻宫先生风雅之名,心甚仰慕,却是无缘相见,想不到今日能一睹宫兄风采,果是名不虚传。”许惊弦心下暗笑,史书之不愧是个老狐狸,

表面上做戏的功夫炉火纯青,故意说自己到过京师,反倒更不容易让人生疑。不过杨云清明明知晓史书之的真实身份,与宫涤尘、何其狂等人都是素识,却并不避让,,反而隆而重之地给他们介绍,城府之深,确不可小窥。

何其狂忽问道:“既然史先生曾在京师呆过,可认得我?”

史书之笑道:“但凡去过京师的,有谁不知凌霄公子何其狂的大名。”

何其狂目光闪动:“不知为何,乍见史兄,却让我想到一个人。”出于习武人的直觉,何其狂对史书之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史书之笑道:“天下相貌相似之人甚多,但无论那人是何公子的敌人还是朋友,史某皆觉荣幸。”

何其狂疑心不减:“凭史先生的才智,当能在京师闯出一片天地,但为何我却记不起曾见过你?”

史书之叹道:“实不相瞒,在下那时流落京师,潦倒不堪,空有满腹经纶,却无用武之地,何兄不认识我亦是人之常情。不过相较宫先生的深居简出,低调行事,凌霄公子却是狂放之气天下皆知,尤其在市井之中声望极高,纵然在街头巷尾路过,亦有人远远指认,所以我记住了何兄的形貌。嘿嘿,你与宫先生两人一正一奇,实可谓是相得益彰啊。”前面的恭维也还罢了,史书之最后有意无意的一句话正中何其狂的下怀,他哈哈一笑,亦不再追问。

来到许惊弦身前,史书之低声一叹:“虽然功败垂成,能见到许帮主安然无恙归来,亦足令史某心慰了。”

杨云清奇道:“原来史先生与许帮主竟是旧识?”

“数日前在潼关城偶遇,还是要多谢许帮主仗义相助之情。”

杨云清对许惊弦恭施一礼:“杨某对许帮主的恩德铭记在心,此行若有所需,无双城上下皆可供差遣,决不推辞。”

许惊弦脑中急闪过几个念头:龙鸣谪虽不在场,但他应该早已回到无双城复命,杨云清自然也能猜到自己与史书之会过面,故意如此说,又在言语中示好,只怕是不愿让自己当众揭穿他放走威赫王之事。毕竟这关系到两族之间的纷争,一旦被外人得知,无双城主一世英名不免付之东流。而听史书之的口气,分明是得知威赫王在天壑关前抢走金角鹿冠之事,所以认为任务失畋。但那时在场之人除了凭天行与水柔清外,皆是裂空帮的弟子,他又如何得知?假设凭天行等人重新与沈从龙一行会合,此刻就应该一同现身,如若不然,在裂空帮弟子中,还应该有无双城的眼线,当然亦有可能是简歌手下“御剑盟”的杀手传递消息…看来江湖几大势力的人员错综复杂,谁也不能毫无保留的信任。

想到这里,许惊弦淡然一笑:“杨城主言重了,小弟虽然年轻,但亦知家国之义重于泰山,岂会贪小利而失大节,袖手不顾?何况只是举手之劳,不必放在心上。”他虽说得轻描淡写,却是以言语试探杨云清,暗中观察他的表情。

史书之听许惊弦的口气,眼睛一亮难道说许帮主你…”许惊弦含笑不语,只是以指按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史书之确是得到了威赫王趁许惊弦不备伺机抢走金角鹿冠的消息,虽说许惊弦随后紧追而去,但实难相信一个初出茅庐的弱冠少年能从离昌国师手中夺回宝物,只道任务已然失败,但见他此时成竹在胸的模样,分明已然得手,不由惊喜交集。

杨云清听出许惊弦话中有话,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宫涤尘借机道:“却不知史先生方才所说何事?我素闻杨城主眼高于顶,寻常金银珠宝自然不会看在眼里,所以此次到无双城亦未准备礼物,如能助杨城主一臂之力,诚所愿。对了,京师派出一位名叫沈从龙的钦差出使无双城,不知是否与此事有关?”

许惊弦心头雪亮,在场之人虽然皆知金角鹿冠之事,但因杨云清态度不明,是以谁也没有当面说破,此刻宫涤尘故意投石问路,且看杨云清如何应答。

杨云清凝声道:“宫兄消息倒是灵通。”

宫涤尘淡然一笑:“宫某当年在京师呆了大半年的光景,虽无建树,但总算认识些有头面的人,所以能得知朝廷中一些机密的事情。听说与沈从龙同行的,除了几名御前侍卫外,还有将军府的大拇指凭天行与‘八面来风’中的甲一,凭天行是明将军的爱将,甲一向来归水知寒指挥,而这沈从龙虽名不见经传,却亦是水知寒的心腹。嘿嘿,天下皆知明将军与水总管面和心不和,这一次却能竭诚合作,派出精锐之师,可见对无双城的看重。唔,无双城地处塞外边陲,而近几个月来中原与离昌国交恶,战事一触待发,想必与此有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