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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略知狼性的郭小洒眯着眼透过火圈张望了数下,眉头一皱,喃喃道:“帮主,不对头呀。按说狼无长性,一旦攻击不利就会转战他方,另寻猎物,但为何他们却不退走?”
原来群狼仅是退后数十步,虽不敢轻易上前,但仍是远远围住。场中留下了数十具焦臭难闻的狼尸。
众人心中又是一紧,火圈虽烈,但势不能久,一旦火灭之后,狼群再度大举冲上,恐怕就只能拼死肉搏了。
贺封怀叹道:“这群狼不但受挫不退,而且方才竟懂得调兵布阵,倒似有人指挥一般。看来敌人中果有高手在暗中操纵,所以才会如此不合情理,只怕我们从一开始就落入了威赫王的圈套,不若趁现在体力尚存强行突围,总好过全军覆没。”许惊弦略一思索,朗声道:“贺舵主不必涨敌人威风。威赫王的本意肯定是用狼群逼我们进入龙蛇谷然后伺机出击抢夺金角鹿冠。不过纵然他神机妙算,但有几件事是他绝对料不到的。第一,我们提前发现了贾遇道的行动,肯定龙蛇谷中有埋伏,所以并没有贸然入谷,宁可硬斗狼群;第二,他并不知道金角鹿冠到底在谁的手中,或许原来希望我们在慌乱中泄露,但这一场大火也同时隔断了他的视线;最重要的,我们现在虽处下风,但手里还有一张王牌。对于威赫王来说,如果不能得到金角鹿冠,纵然杀了我们也毫无意义…我们现在逃生才是正中敌人的下怀,而抱着与宝同亡的心态,才会让威赫王沉不住气,从而乱了方寸。”或许他的分析并不能打消众人的顾忌,但他的冷静却给了每个人莫大的信心。
“许兄弟所言有理!”凭天行一咬牙,“如果我们不得不葬身狼群,那就让金角鹿冠毁在这里好了。”
许惊弦微微一笑:“所以,置之死地而后生,我们至少还有与威赫王博一把的筹码!”蓦然长吸一口气,运功大喝道,“久闻威赫王功震塞外,战无不胜,但为何做了缩头乌龟,不敢光明正大与我一战,只派这些畜生来送死么?”
众弟子听到许惊弦向威赫王当场搦战,齐声大吼,为其增势。
“夫得道者,天地万物皆可被其所用!”冷峻的声音犹如从天外传来,震得毎一个人耳中嗡嗡作响,“何况我自诩将帅之才,无须逞匹夫之能。你们若能逃过狼阵还不死,或可勉强算做对手,若不然,杀你们只会脏了我的手…”
众人循声望去,视线透过火圈,隐见在龙蛇谷深处的高地上,现出几道人影。距离本就相隔极远,再加上火光的掩映,那几人身影模糊不清,但当中一人极是醒目,在日光的照射下仿佛浑身散发刺眼的金光,面容则映出一道诡异的银芒。
诸人耸然动容。那仿佛笼罩着一层魔力的金盔金甲、银色面具,正是在塞外战无不胜、威名远播中土的离昌国师威赫王的标记!
威赫王甫一出场,就有如此夺人心魄的声势。许惊弦并不为所动,扬声道:“离昌国师名不虚传,不但帐下数十万精兵,竟然还有狼群为你打先锋。不过你似乎追错了方向,你想要的东西并不在我们手里,尽管兴师动众,却只怕劳而无功。”知己知彼才可寻机破敌,他必须知道威赫王手上掌握了多少情报,故出言相试。
威赫王的声音冷冷传来:“许少侠不必自欺欺人,若没有十足的把握,我又岂会于此严阵以待?”只听他的语气,无疑成竹在胸。
凭天行低声骂道:“一定是沈从龙或甲一给他通风报信,若我回到京师,绝计饶不了他们。”
许惊弦暗忖若是沈从龙奉水知寒之命要把金角鹿冠交给威赫王,这一路多有机会,就算想趁机加害凭天行,也大不必如此大费周折,其中必有玄妙。固然威赫王足智多谋,机敏过人,但毕竟近年来百战百胜,不免有骄纵之情,未必能识破沈从龙那只老狐狸的真正用心。心念一转,长叹道:“国师别忘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狼群过处,不留活口,我们死不足惜,但只怕国师派来的卧底亦难逃这一劫了。”他有意挑明已识破贾遇道的身份,借此看威赫王的反应。
威赫王哈哈一笑:“那不过是个为了几百两银子就出卖同伴的不义之徒,死不足惜。许少侠想用他来与我谈条件,似乎分量并不足。”
听到威赫王如此形容自己,贾遇道满面不服,忍不住冷哼了一声。许惊弦看在眼里,心头一动:贾遇道身为裂空帮的丹霄门主,属于帮中极重要的人物,岂肯为了数百两银子叛帮?其中必有隐情。最可疑的是贾遇道脸上的神色并非恼羞成怒的惭愧,而是不肩的冷笑,倒似中计的是威赫王一般…这到底是何缘故?再联想到凭天行怀疑贾遇道来自御剑盟,他们的行踪暴露极有可能与沈从龙、甲一等人有关,看似一个简单的局,却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他越发相信,在这一场事关金角鹿冠的争夺之中,一定还有一个更为神秘的第三方力量。那么,如果,这一切是出于水知寒的授意,他的目标会是谁?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出手?
刹那间许惊弦心念电转,瞬间灵光一闪,已悟透了其中关键。他要做的只是顺水推舟、将计就计。
许惊弦按下心头所想,假意长叹一声:“看来威赫王手下人才济济,并不在乎有所折损,想必我们这些败军之将也瞧不在眼里了。既然投降无望,亦只好拼个鱼死网破,玉石倶焚了。你尽可放狼群冲来,在下不敢保证能杀光狼群,但至少可以保证死之前毁了你想要的东西…”
威赫王淡淡道:“我并非嗜杀之徒,但想做的事也必须做到。我可立誓,只要留下金角鹿冠,就可以放你们离去。”
“国师一言九鼎,我自然信得过。可惜我好歹也是一帮之主,若栽个这么大的跟头,又有何颜面对帮中弟兄?倒不如力战身亡,免受此辱,还请威赫王成全。”
威赫王沉吟道:“蝼蚁尚且贪生。许少侠何必为了一时意气,又害了帮中兄弟?看火势大概还可支撑小半个时辰,这段时间还请三思,随时可以交出宝冠,留得性命。一旦火灭后狼群冲上,只怕我也救不了你们了。”
许惊弦泰然一笑:“国师不必多劝,我意已决,你现在就可派狼群出击。只不过你虽驱狼有术,但狼群毕竟非你帐下精兵,不能如臂使指,恐怕是无法替你完成找到宝冠的心愿了…”
一旁裂空帮弟子听着许惊弦与威赫王的对答,想不到己方明明大处下风,许惊弦却是态度强硬,丝毫不给威赫王台阶,一意求死,皆是大惑不解。不过他们都知道这少年帮主足智多谋,定是别有深意,当即同声狂呼,以示支持。
威赫王虽早闻许惊弦之名,但料想他年仅弱冠,何德何能?不过是机缘凑巧才做上白道第一大帮的帮主之位。哪知对方与自己处处针锋相对,毫不相让,而那些弟子竟也死心塌地地支持他,实是始料不及。而令他略觉焦躁的是,许惊弦的语气轻松且隐带自信,似乎另有所恃,可他却丝毫看不透已被迫入绝境的对方还有何奇招。
威赫王此次出行争夺金角鹿冠原本只带了安吉王子与离昌十六铁骑,在无双城外一役,虽杀了诺颜察,但墨留白逃走,他则被藏在树中的陈漠背后一记冷剑,受创不轻,随即为安全命安吉率四名铁骑回国,人手大是不足,虽然及时调来八仙人相助,但这八人奇门诡道的杂学颇多,武功却不足,何况八仙人原就是浪游塞外的奇士,各怀异心,对他未必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