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温柔关怀地问。
“没事,最近常有点小恙。”
白愁飞微微捂住了胸,另一手撑在桌面上。
温柔很担心,花容失色,过去搀扶他,关切之情洋溢于脸。
“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你越来越像了。”
“像什么?”
“他?”
“我师哥呀。”
“——苏梦枕!?”
“你瘦了,越来越有权,而且冷酷,怎不像他?——但我知道你跟他是一样的:外表冷傲,内心很善良呢!”
“是吗?”
“不是吗?”
“…是。”
“是”字一出口,白愁飞运指如风,已封住了温柔身上的五处要穴。
七九:机括
头有多大?
这也说不准,因为,有人的头大一些,有的小一些,但大小之间的差距总不会太离谱。
也不见得头大的人一定很聪明,头小的人就愚蠢。当然,也有头大无脑的笨人,只不过,常用脑筋的人自然在比例上头大一些,主要是因为四肢不见得便会太发达之故;比较多作劳力的人,四肢当然发达些,相形上,头就较投闲置散了。
头大也没有用,最重要的还是脑。脑控制了一切思想和行动,只不过,人类迄今顶多只活用脑子功能只有百分之五,其余未善用的,确如宇宙一般浩瀚、神秘、未可限量。
不过,今天,谁也没王小石的头大。
他今日几乎是在他过去半年里最头大的一天!
也是京城里最“头大”的一人!
自从在“神侯府”里听到那大消息后,他一个足有三百个大!
王小石之所以久久未返“象鼻塔”,以致一直仍未得悉温柔竟赴“金风细雨楼”的事,乃是因为他正执意在“神侯府”等消息。
——消息终于有了。
“三剑重”及新拜无情门下的“一刀僮”终于回来了。
无情神情颓丧,精神发顿,宛似打了一大场仗(而且还肯定不是胜仗)回来。王小石从来没见过这残废的人这么沮丧过。
可是无情一开口就安慰上王小石。
“你不要担心,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只不过…”
王小石的心立即往下沉。
因为他年纪虽轻,却饱历人情世故,他深知道一个人之所以能安慰别人,首决条件他的情况要比那人好些,才安慰“得起”。
——也就是说,无情虽遭逢不少的问题,可是,他自己要面对的问题,肯定更大,更加艰巨!
所以他单刀直入就说:
“唐宝牛和方恨少到底惹上什么事了?”
无情知瞒不住明眼人,也开门见山便说:
“他们闯入‘八爷庄’。”
王小石吃了一惊:“他们暗杀龙八!?”
无情叹了一口气:“是龙八就好办了。”
“不是龙八?”
“不只是龙八,今晚‘八爷庄’里,连重贯、王黼也在那儿。”
“这般大阵仗,只怕米苍穹也会在那儿压阵了。”
无情居然点头:”他真的就在那儿。”
“什么!?”王小石跺足道,“他们真的敢狙杀米有桥!?”
无情又叹了一声。
这回的叹息更长。
“他只是米公公,那还不十分难办。”
“什么——!?”
王小石目瞪口呆:“难道——他们——竟然——”
无情点点头。
这回,连追命铁手冷血,都得同时叹了一口气。
“这…”玉小石差愕莫已:“难道、他们、竟敢——”
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他们不敢的事。
——很多人都说他们无悔、无畏、无愧,以为是勇敢精进、大丈夫的气概,其实不然,其实一个人什么都不怕,一点都不知惭愧,做错了事也不懂自省后悔,那只是非常恬不知耻、不负责任,不敢面对现实的人。
这种人,本就跟大勇没什么关系。
很多人以为侠的精神就是:知具不可为而为之,其实这一点也没有了不起,明知其不可为而为,寇贼采花盗都犹而为之,以武犯禁,谁还不会?——不过,知其不可为而义所当为者为之,那就不容易了。
——那就是说:虽然知道不能做,但为了义气道理,不得不做,不们任何牺牲也非做不可,这才难得。
如果是不仁不义的事,反而要不为——人先能不为,而后方可以有为。
有勇气拒绝去做一些害人利己的事,才能真正做出伟大的事业。
这才是真正的侠义精神。
“——那么这一趟唐宝牛和方恨少做的是什么事呢?
他们做了什么?
老实说,他们自己也不大知道。
也许,他们真的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也就不敢做了。
唐宝牛和方恨少打倒了万里望和陈皮后,气势正壮。
方恨少问唐宝牛:“你想不想做大事?”
唐宝牛回答干脆:“想。可是光想没用。”
“想就去做呀,做了就有用了。‘不闻不若闻之,闻之不著见之,见之不着知之,知之不若行之——’”
“你说什么?”
“这是荀子的后,你居然没听过?”
“荀子是谁?他卖竹笋的吧?说那么深奥的话,真是阴骘!”
“荀子你都不懂!他与孟子齐名,曾在齐国三度出任祭酒,对‘六经’的修订建有大功…”
“六经?我们做大事,你来谈佛经?还是发神经?”
“唉呀,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明白什么着?”
“三代不读书,不如一窝猪。”
“你骂人?”
“我骂蠢人。”
“你别以为我不会听!那个损人的家伙是说:光知没有用,还得要行,最好知行合一!”
“…原来你听得懂…嘿嘿,人不可貌相也!”
“说了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为啥不干干脆脆的就说:实行比知道史重要!?干净利落,不必一大堆猪羊猫,什么老子孔了孟子荀子手指脚趾还魂纸的1”
“好,跟你这草包,只好不掉香包,直话直说,话给直娘贼听了!”
“好哇,你这可是骂人了!”
“别动气嘛,咱们应该联合起来,做点大事给没瞧得起咱们的四大傻捕和小石头瞧瞧才是正事!”
“怎么做?他们又没邀我们…起去干?”
“他们不要峭们一道,咱们就啥事也不能做?大只牛,不,唐巨侠,那你也太看扁自己吧?”
“我怕?海爪子变山那么大我也不怕!猛虎不在当道卧,困龙也有上天时!想当初小石头没回得京城来,谁也没为他说好话,就我唐英侠逢遇着人骂他,就跟谁擂,死一场就当交个知心友,嘿,嘿,他于啥些大事,却也不把我唐大巨预算在内!”
“谁不是那样!他还是通缉犯、黑头黑脸的时候,人家贬一句,本公了不是三五个嘴巴子赏他?所以咱们乃英雄行险道,富贵似花枝:
要得惊人艺,须下苦工夫:打得老虎死,大家有肉吃…”
“喂,你到底又要什么啊?”
“…一句话:咱们去做大事!”
“什么大事?”
“咱们先行干掉一个重要人物,让他们吃惊吃惊。”
“干掉人?有谁那么深仇大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