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自在主清净句是菩萨位
见清清净句是菩萨位
适悦清净句是菩萨位
爱清清净句是菩萨位
慢清清净句是菩萨位
庄严清净句是菩萨位
意滋泽清净句是菩萨位
光明清净句是菩萨位
身乐清净句是菩萨位
色清净句是菩萨位
声清净句是菩萨位
香清净句是菩萨位
味清净句是菩萨位
何以故一切法自性清净
故般若波罗蜜多清净
(男女交合所产生的妙不可言感觉,就是清净的菩萨境界。
所谓欲望之箭疾驰,是清净的菩萨境界。
身体相互接触,是清净的菩萨境界。
因情爱产生的束缚,是清净的菩萨境界。
一切的事情,只要自己做主,是清净的菩萨境界。
以情爱的眼看着对方,是清净的菩萨境界。
最高的愉悦,是清净的菩萨境界。
怀抱着爱情,是清净的菩萨境界。
心情亢奋,是清净的菩萨境界。
梳妆打扮,是清净的菩萨境界。
丰润的心,是清静的菩萨境界。
闪亮的满足心,是清净的菩萨境界。
身体的欢乐,是清净的菩萨境界。
眼睛能看到对方的模样,是清净的菩萨境界。
耳朵能听到对方的声音,是清净的菩萨境界。
鼻子能闻到对方的香气,是清净的菩萨境界。
舌头能触到对方的味道,是清净的菩萨境界。
何以如此说呢?因为这一切自始都是清净,所以可以达到菩萨境界。
因此,透彻真理的智慧,就是清净。)
以上就是《理趣经》十七清净句的部分内容。
凤鸣凝视着答出“妙适”的空海。
“那么,你曾体验过妙适吗?”
“是的。”空海爽快地答道。
“如何呢?”
“妙适的感觉吗?”
“是的。”
“真是好感觉啊!”空海也是毫不犹豫地答道。
“原来如此…”凤鸣隐约带着一抹微笑。
志明和谈胜,好像要说什么似地张开嘴唇,却是什么都没说又合上了双唇。
僧人,是有所戒律的。
女犯——即僧人破了不淫戒,而与女人交合,其罪大恶极。然而,自古以来,并非每位僧人都严守戒律。
僧人除了不能与女人交合外,饮酒、食肉等都是被禁止的,但是破戒的人却不少。
大唐的西明寺,当然也不例外。虽说不例外,一旦被问起是否抱过女人,却无法爽快地回答“有”。
所谓“懂得妙适吗?”这问题和“抱过女人吗?”是同等意义。
不过,被凤鸣如此一问的空海,却坦然回答“有”。
接下来被问到女人的滋味如何,空海的回答,换成白话就是“真是好滋味。”
无论言词的表面是如何的修饰,话语的内容就是如此。
这些内容让志明和谈胜深感惊讶,而忍不住想开口。
曾经和女人交合过,若是在成为僧人之前也就罢了。若是之后的事,既然听到了,志明和谈胜就不能不对空海有所处置。
“懂得妙适,是在当和尚之前,还是之后呢?”
看到凤鸣不再继续追究这问题而放下一颗心的,或许是志明和谈胜。
若是空海被问到这问题,假若他是在当和尚后才体验到妙适,相信他必定也是不假思索回答“之后才体验到”。
无论《理趣经》如何记载,《理趣经》也只是众多佛经之一而已。《理趣经》是《理趣经》,戒律是戒律。
志明和谈胜两人的心情暂且不表,有两个人对这番谈话却有些难以掌握。
那就是橘逸势和大猴。
两人大致上明白是在谈论男女之间的性事,对于细节则不太理解的样子。
不过,逸势却知道这位来自吐蕃的僧人,无法难倒空海。
然后,又谈论一阵子日本国和吐蕃的事。
“我曾经在吐蕃的僧院大招寺修行,之前就对密宗很感兴趣,才会为学密而来到长安。”凤鸣如此说道。
“不知凤鸣师父来到西明寺有何贵事呢?”空海问道。
“明天上午有事要到太平坊——”凤鸣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一下空海的反应。
“是。”
“因为从青龙寺的新昌坊出发比较费时间,所以才先到西明寺。”
从西明寺的延康坊到太平坊,只有一坊半的距离。
换句话说,比起从长安东边的新昌坊走过去要近得多了。
“太平坊的何处呢?”
“吕家祥的家中。”
“喔…”
“我想你也知道,吕家祥的家中住了一个叫刘云樵的人。”
“然后呢?”空海并未回答知道还是不知道。
逸势只是一味地吞口水。
“这事情变得可是愈来愈有趣了。”凤鸣说道,又看空海一眼。“若邀你明日同往,你愿意去吗?”凤鸣突然问道。
喂——
逸势以差点脱口叫出的眼神,看着空海。
“一定去。”空海说道。
“大约在辰巳时刻出发。”
“好的。”
有关刘云樵事件,两人的交谈仅此而已。接着,又谈了一会儿吐蕃的事。
“时候不早了。”空海打算告退。
“请留步。”凤鸣叫住已经起身的空海。“你的脸上显现一种即将有祸事降临之相——”
“是吗?”空海以蛮不在乎的神情望着凤鸣。
“我有一件好东西想送你。”
凤鸣一说完,就闭上双眼,口中低声念起咒语。
“南摩。阿迦舍揭婆耶。嗡…”
他边念,边将伸开的双手往前举起,慢慢地合在胸前。
“南摩。阿迦舍揭婆耶。嗡。阿唎。迦玛唎。慕唎。梭哈。”
念完后,凤鸣睁开双眼。
“这是虚空藏菩萨真言啊!”空海说道。
“正是。”他边说,边将合十的双掌张开。
“咦…”逸势低声叫着。
凤鸣的双掌之中,有一颗闪着淡淡金光的圆球。
“这是尊玉吗——”空海盯着那散发着光芒的玉说道。
“虚空藏菩萨的尊玉。”凤鸣说。“这送给你。今夜不管你如何熟睡,任何妖物也无法挨近你。”
“感谢你的惠赠。”
空海伸出双手,从凤鸣手中接过那散发着淡淡金色光芒的圆球。空海以双手捧着并举起来,放在自己的额头上。那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圆球,立刻钻进空海的额头。
“那么,我也得有所回礼才行。”
空海说着,就闭上双眼。嘴唇发出低低的咒语声:
“曩莫。萨缚。怛他孽帝毗药。萨缚。目契毗药。萨缚他。咀罗咤。赞拿。摩呵路洒拿。欠。佉呬。佉呬。萨缚。尾觐南。吽。怛罗咤。憾舾…”
不动明王咒中的火界咒。
空海一边念着咒语,一边张开左掌举到胸部的高度,再将右掌覆盖其上。继续念着咒语,慢慢将右掌从左掌之上举起来。
“空海…”站在一旁的逸势,低声叫道。
随着右掌举起,空海的右掌和左掌之间,出现一样东西。一根细细的、金色的茎子,随着右掌举起,慢慢伸展开来。
空海的右掌完全离开后,明显可以看到他的左掌生长出一样东西。金色的茎子上端,有一朵淡金色的花。且这朵花有如火焰,不时改变形状,在茎头上摇曳着。
“不动明王的吉祥花。”空海说道。“这送给你。”
“谢谢。”凤鸣说着,伸出双手。
空海左掌那朵盛开的吉祥花,移到凤鸣手中。凤鸣将那朵淡金色的花放在自己喉头上。那朵花立刻钻进凤鸣的喉头。
空海和凤鸣,面面相视。
“那么——”
“那么——”
也不知哪一方先说道,空海已起身。
“真是厉害啊!”
双手交错,眼看着两人相互较劲的大猴,喃喃自语后,也跟着起身。此时,逸势早已起身了。
“告退了。”空海说着,走出房外。
如此,不管是对空海,还是对逸势而言,这漫长的一日就此走入尾声。
逸势回到房里,两眼炯炯发光,充满兴奋。
“哎呀!真是太开心了,空海。”
“为什么呢?”空海问道。
“因为,你和那个吐蕃来的凤鸣较劲,一点也不逊色啊!”
“逊色?”
“是啊!当我走进那房里,看他浮在半空中时,魂都吓跑了。”
“原来是那件事?”
“说得倒轻松,你不觉得一个活生生的人浮在半空中,是一件了不起的事吗?”
“了不起是了不起,那又如何呢?”
“听你的口气,好像不觉得那是一件了不起的事——”
“我没有这样说。”
“你的口气就是这样。你若不是自认也办得到,不会用这种口气说话。”
“倒也不是办不到——”空海蛮不在乎地说道。
“什么?!”逸势忍不住惊叫道。“空海,你也办得到吗?喂——”他的声音更加提高。
“我只是说‘倒也不是办不到’而已。”
“总之,就是办得到喽。”
“办得到。”
“那我就安心了。”逸势说道。
“安心?”
“若是凤鸣办得到的事,你却办不到,不是令人很懊恼吗——”
“为何要懊恼?”
“因为喜欢你啊!空海。若是你被他比下去,就是整个日本国都被比下去了…”
“日本国吗——”
空海好似从逸势的口中听到什么意料之外的话般嘟囔着。
空海以“想不到你会说出这种话”的眼神,看着曾经说过“日本国和大唐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的逸势。
“空海,我很了解自己的性格。一碰到事情,立刻就要作比较。我很喜欢把自己和别人作比较。而且,还得判别高下优劣——”逸势坦白说道。
“你确实有这种毛病。”
“空海。坦白说,在日本时,一直都自认为是天才。那些官吏,在我眼里都是一群俗物,我认为在那个国家里没有任何人真正能够评价我的才华。我认为大唐的长安,由于人才荟萃,应该会有人真正能够了解我的才华——”
“嗯。”
“我希望出入唐宫,与天下名士交往,谈笑于觥筹交错之间,让人知道倭国有个橘逸势。不!我认为一定可以如此——”逸势望着空海,继续感慨地说:“但是,空海啊!我碰到你,又来到大唐的长安,才完全明白。所谓什么天才,只是在日本国内的事而已——”
“我能够和你在一起,真的很好。若是没有你,在长安的我或许会更胆怯、更退缩——”
“是吗?”
“空海啊!我真的比不上你。但是,对于比不上你这件事,我一点也不觉得懊恼,实在很不可思议。”
“…”
“我想那是你真的很厉害。”逸势以带着兴奋的口气说道。
逸势在唐都长安西明寺的一室,望着房内燃烧的灯火。
“现在,我很怀念那小小的倭国…”逸势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