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能退?现在就去要回来!”苏母脾气上来跟炮仗似的:“还念什么书给她念书?给她念书就是糟蹋钱!明天就去店里当小工,去给我洗车!不让你吃点苦头都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了!以为钱是那么好挣的!”
苏父却看到二女儿摆放在床头的一摞书,还有刚才被苏母打闹的时候,掉在地上的作业本。
他把地上被踩了好几脚的作业本捡了起来,推着苏母往外面走:“你脾气什么时候能收敛一些不要这么爆?你先问清楚再说话不行吗?”
“问什么?还要问什么你告诉我?十六岁的小丫头,就学会跟人争风吃醋,现在追人都追到人家家里去了,你现在再不管她,她以后得上天!”
她一把翻开苏星辰摆在床头的书,快速的翻动着,翻一本往地上扔一本:“你看看,你看看她的书,全都是新的,就这样还念书?还给她报这么贵的补习班?你当现在挣钱容易是吧?”
“我整天累死累活的,挣的钱就是给她糟蹋的吗?今年附近又开了两家小脚趾(修车店),那边还有两家私人的修车店,钱越来越难挣了,悦悦明年就高三,马上就要上大学了,悦悦上完了就要到阳阳,一年最少几万块钱,大学毕业后又要给阳阳买房,现在H市房价有多贵你不是不知道,你都四十多岁了,我也四十多了,你当你还年轻是吧?我们还能干几年?家里到处都要花钱,你以为钱还像前两年那么好挣呢!”
老太太听到他们的吵架声也跑出来,火上添油:“依我看啊,就不该给她报什么补习班,浪费那个钱做什么?反正她也是考不上大学的货,把高中这两年混完了,到时候去你们店里打工,给你们洗洗车,她过年都十七了,帮着洗车还不能洗啊?”
苏星辰坐在床上,望着被扔了一地的书,不知道自己此刻是该留在这里呢?还是该出去。
苏父也察觉到了苏星辰的尴尬,他走过来将地上的书都捡起来,放到她的床头。
他之前听到苏星悦的话,也十分恼火的,可在看到苏星辰做的作业之后,那股被挑起来的无名之火又倏然平静了下去。
在他看来,不论因为什么原因,女儿愿意主动去学习,而不是整天跟着小混混们不学好,就是好事。
在苏父看来,整天不学习,打架斗殴,头发染得花花绿绿的类似程慷尧之流,就是小混混。
看到她这狭小的床上放了这些书后,他才察觉到,她睡觉的地方如此逼仄。
但人总是习惯性的委屈不会反抗的那个。
苏母性格很蛮横又难搞,苏星悦个性又霸道,所以大家都会习惯性的先顾及她们的想法,去委屈好脾气的人,习惯性的让好脾气的人去委曲求全。
他朝苏星辰安抚地笑了笑:“在写作业啊,不错。”又拉着苏母出去,回头安抚两个女儿,“你们看你们的书。”
苏父把苏母拉到房间:“你也不要听风就是雨,不论星辰因为什么原因去学的,她愿意学就是好事。”他将苏星辰做的作业本给苏母看:“你看,她愿意在家安安静静的做作业,总比出门跟那些小混混在一起强吧?”
苏母看也不看,接过作业本刷一声就一撕两半。
苏父想阻止都来不及,看着被撕成两半的作业本,也生气了:“好好的你撕她作业做什么?”
“作业?她会做作业?也就骗骗你!”
“我怎么说的?我就说她不会学好的吧?现在被我说中了?说什么去补习班,结果是为了谈恋爱,追到人家里去了。”
“你还花这么多钱给她报补习班,我就是把钱扔水里,还能听个响!”
苏母越说越气。
苏父无奈道:“那现在钱已经交了,能怎么办?就先给她上一年试试看,不行咱们不去了不行吗?”
“不行!”苏母虎着脸不容置疑,“小商品市场那里的补习班不能上?偏偏上这么贵的?我以为她真要去学习的呢,结果呢?”
她冷笑了一声:“我就说她好好的怎么要上补习班,还补习?阳阳悦悦也没上过补习班,照样考试考前十名,真要想学习,怎么不跟她姐姐弟弟学习,阳阳比她还小一岁呢,都上高一了!”
苏父过去从未意识过,总是拿苏星辰和苏星悦苏星阳比有什么不对,他也是这样做的,可此时却突然觉得,不应该总是在口头上拿二女儿和苏星悦苏星阳比,具体他还没察觉什么,只是下意识觉得不应该这样说。
“你说话能不能小点声?阳阳他们都在做作业。”苏父试图和她讲道理:“星辰好不容易想要变好了,想要上进,你是她妈妈,你不鼓励怎么还拖后腿?不管她因为什么原因去的吧,赵老师那里的学习环境也比小商品那里要好,小商品市场那里什么环境,吵吵闹闹的还怎么学习?”
苏母却一下子炸了:“我怎么拖后腿了?你说我怎么拖后腿了!”
“我是不给她报补习班,还是短了她吃短了她喝还是虐待她了?敢情你就是好人,我就是恶人了!”想到平时店里都是她做恶人,苏父在一旁做好人,她就气不打一处来:“现在知道做好人了,当初你妈要把她送人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苏父只要被提到这事,就心虚气短。
当初确实是他妈要送人,他当时忙着工作,她在坐月子,悦悦那时候才一岁,也离不开人,他妈要照顾悦悦,没精力带两个人,也没照顾妻子月子,他只能将丈母娘叫来照顾她月子。
可以说,苏星辰从生下来就是外婆在照顾,他妈说要把她送人,照顾了一整个月子的丈母娘舍不得,就和老丈人商量,他们帮着带两年,等苏父苏母不那么忙了,悦悦也上了幼儿园,老太太也空了,再送回来。
苏父见老太太天天吵着要把她送人,怕自己不在家,她什么时候把孩子送人了自己都不知道,就顺水推舟,让丈母娘带回去了。
哪知道没多久妻子又怀上了,接老二回来养的事,就一直拖拖拖,拖了很多年。
丈人丈母娘帮着养孩子的事,让他这些年在老丈人丈母娘,包括妻子面前确实矮了一头,觉得亏欠,对于妻子的暴脾气,也是能忍则忍。
苏父被她吵的没办法,只能背过身去面对着窗户生闷气。
苏母还在后面喋喋不休:“你要是给阳阳、悦悦报这个补习班,我没意见,给她报这么好的补习班有什么用?谈恋爱追到人家家里,不嫌丢人吗?”
最后苏父好说歹说,说先学半年,半年后要是没效果,就不学了。
就是半年苏母都不乐意,“交钱给她去谈恋爱吗?”
“那钱都交了能怎么办?”
苏母管账的,在店里向来是扮黑脸做恶人的那个,她一直拉的下来脸:“我去要!”
“这个钱不需要你来掏,我付行不行?”
苏母冷笑一声:“说得好听,你来掏,你钱拿出来我看看?”
苏父也生气了:“我就不信我这些年挣的钱给她报个补习班都不行了!”
苏老头回来还没一会儿,在客厅听着他们吵架,听到这,在客厅外面喊了一声:“多少钱?我来给!”
他回房间拿出一张银行卡出来,交给听到声音走出来苏父:“这卡里有两万块钱,你先拿着,明天去把辰辰报名费先交了。”
苏老头发话了,苏母才不作声了。
她知道,要是真拿了公公的钱给苏星辰报补习班,那她和丈夫之间就真的起隔阂了。
于是她就哭。
她一哭,苏父哪怕很生气,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了。
最后补习班还是报了,可闹了这么一场,两人必然是要各退一步的,两人各退一步的结果是,先报半年看看学习效果,没效果明年就不在那里学了。
苏星辰只是报了一个补习班,却像是犯了很大的错误一样,再度闹的家里鸡犬不宁,老太太和苏星悦都是一副她是罪人的表情,不说她,也不理她,只用冷暴力对待她。
她对自己第一世的处境,有了更深刻的认识,迫切的想要离开这里。
他们已经伤害不到她,可是这样的环境,她待着不开心。
其实苏星悦说的赵默钦,她是真不记得了,一个她生命中连话都不曾说过半句的过客,能有多少印象呢?
她也没想到事情就这么巧,班主任推荐的赵老师家,居然就是赵默钦家。
连班主任都在推荐补课地方时,都只是考虑老师怎么样,而没往这方面想,反倒是她的家人,似乎是听到那个名字,就认定了她不学好。
她看着被苏父捡起来,随意的放在床上看着有些杂乱的书,伸手理了理,又摆正了。
苏星悦坐在凳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要不是你,爸妈也不会吵架!”
苏星辰转过头,神色漠然地看着她,忽地扬唇浅笑了一下:“不,是因为你。”
她笑的时候,窗外的万家灯火都仿佛倒映在她明澈的眼眸中,璀璨若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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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修BUG】
苏星悦一瞬间心头说不出的烦躁,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你什么意思?”
苏星辰坐在床上,好整以暇地笑着问:“难道不是你在中间挑事吗?”
苏星悦像是心底某处丑恶被人□□裸的扒开一般,让她羞恼之极:“谁挑事了?难道你不是为了追赵默钦才去赵老师家补课吗?不然那么多补习班,你为什么偏偏就选择赵老师家?你敢说你不是为了赵默钦?”
“我敢!”苏星辰神色陡然一厉:“我一个平常都不学习的人会知道附近有什么学习班?赵老师家的学习班是我问班主任,班主任推荐我去的,不然你以为赵老师家的补习班你想进就能进?难道我们班主任是因为要方便我谈恋爱才推荐我去赵老师家补习班?”
苏星悦被她说的脸都涨红了,怒气冲冲的说了一句:“谁知道你!”
说完也不再搭理苏星辰,接下来不管做什么事,都把东西砸的哐哐响,好像借此来发泄怒气一般。
苏星辰从头到尾安之若素,不论她怎么在房间里摔摔打打,都丝毫影响不了她。
次日一早,苏星辰起床,在以为苏父今天不会送她的时候,发现苏父也出来了,穿着大衣要送她。
没想到在经历过昨日的吵架之后,今天他还愿意起来送她去补习班,她挺意外的。
曾经她那么叛逆,是因为她用这样的方式来反抗这种不公平的对待,同时也下意识想用这样的行为来吸引他们的关注和目光。
她现在不想要他们的关注和目光了,反而引起了他的关注。
在她已经不在意他们,不在意他们的目光,不在意他们的关注以后。
“你妈妈那人,她就那个脾气,你别把她的话太往心里去。”苏父站在门口嗫喏着几秒钟,干巴巴的安慰她。
“嗯。”苏星辰应了一声,低头换着鞋子。
“你既然去了补习班,就好好上课,浪费钱都是小事,主要是你也不小了,总不能真的毕业后就出来当洗车工吧?即使是修车,一些理工知识总要会的。”
苏父絮絮叨叨的在后面说,苏星辰站在电梯口前等电梯,到了电梯里,苏父也不知道该和说什么,怕说多了,又引起她的逆反心理。
到了地下车库时,苏父在加热发动机,苏星辰突然问:“过了年我就能办身份证了吧?”
苏父警惕地问:“你要身份证做什么?”
苏星辰道:“买高铁票需要身份证吧,寒假我想回去看看外公外婆。”
苏父这才松了口气,“放寒假了,等我空闲一点去给你办。”
未成年人首次办理身份证,是需要监护人一起的。
苏父又说:“办了身份证,就是大人了,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不懂事了。”
苏星辰没说话,而是道:“另外,下学期我想住校。”
“住校?”苏父愣了一会儿,说:“家离学校这么近,为什么要住到学校去?”
他皱了皱眉,几乎可以预想到,到时候又要为这事和妻子大闹一场。
更重要的是,女儿住在自己家里,每天做了什么事,他们都还能知道,至少没有夜不归宿,可要住到了学校里,再想管住她就难了,就怕她在外面学坏,别说妻子不同意,就是他也不会同意。
他皱着眉头:“是不是家里太挤了?”他想到苏星辰坐在那张一米宽的小床上,勾着脖子写作业的情形,不知为何,心底忽然涌上一阵愧疚。
过去他想不到这个问题吗?只是下意识忽略了而已,他总是想让家里每个人都满意,想着和大女儿住的时间长了,大女儿的衣柜、书桌,这些总会和小女儿一起分享的。
昨天看到的景象让他意识到,那不过是自欺欺人。
他在思考家里还有什么地方可以改成一个小房间。
他家建筑面积149平米,实用面积也有一百三十多平,四室两厅,两个阳台,还有一个小储藏室。
他在想,能不能把北边那个不晒衣服的小阳台隔出来,加张床,给她在那住。
虽然还是委屈了她,但总是有个自己的空间,冬天虽然冷了点,但把空调开着也没事。
他自己是个汽车修理工,家里水电、手工、木匠活什么的,都会一点。
把苏星辰送到赵老师家后,他也没去店里,而是又返回去,把阳台的尺寸量了量。
这个阳台本身就是用玻璃窗全封起来的,与客厅之间用一道玻璃推拉门隔了起来,阳台上放了一些吸尘器花盆之类的杂物,面积倒是不大,只有三平米多一点,不到四平米,宽一米二,长约两米八,可以容得下一张小床和一张书桌。
他抬头往上看了看,觉得在靠近厨房的这面墙上,可以打一面顶天立地式的柜子,顶端可以塞两床被子,上间是挂衣柜,中间做个隔层放书桌,两边做个小书架,下面可以做些抽屉,放些袜子、笔之类的杂物。
至于另一头,可以在床的靠背上面,做个大书架,她要是坐在床上看书,睡觉前顺手就能放回书架上。
他又量了一下大致尺寸,衣柜书桌一体式,可以做六十厘米深,剩下大约两米二的长度,就算把床设置为一米八的长度,满打满算也只剩四十厘米空间,放个凳子肯定不够了,可以考虑把做个两米的床,到时候直接坐在床上,省去椅子。
至于床,也可以做成榻榻米的形式,下面能够储物。
就是没有任何可以走路的空间了,打开推拉门直接就是床。
他又抬头看了看屋顶的灯。
阳台的灯光十分昏暗,这个没关系,把灯泡换亮一些的就行了,到时候在书桌上方和床头的书架上做个隐藏灯带,既可以保证女儿学习时的灯光亮度,又不会刺眼。
他把各种尺寸量好,做到心里有数,因是周末,非常忙,他也没急着马上就做,想做好了,给她一个惊喜。
想到‘惊喜’二字的时候,他莫名的有些心虚。
这样一个不到四平米的小阳台,真的算是惊喜吗?说起来,真要做,早在她还没来到城里的时候,就应该给她做好了,哪怕家里房间不够,他做了,表示在用心欢迎她回来,而不是给她买个一米的折叠小床,放在大女儿房间,像寄人篱下一样,这一将就,就是四年。
转眼间她都十六了,个子都快超过她妈妈了。
苏星辰并不知道苏父的想法,来到赵老师家后,她就一直在思考赚钱的法子。
她在修仙世界待了三十年,技能点全都点在炼丹炼药,制作护肤品和抓尽时间修炼上了,对于俗物其实并不精通,可以说,前两世她都没出去工作过。
第一世闷头做杀马特了,第二世抓紧时间修仙炼丹了。
可不论炼药还是炼丹,材料和丹炉都少不了的,这些她都没有,而这些药材在这个世界必然价格不菲,即使她都有了,炼出来后卖给谁?谁会要?都当她是疯子吧?
即使把护肤品做出来了,一个杀马特高中生做出来的三无产品,又有多少人会买?即使看到效果,估计也会有不少人认为是激素起了作用。
苏星辰很头疼。
这个世界灵气十分匮乏,她修炼了十天也只做到引气入体,连练气一层都难以突破。
下午四点多,从赵老师家出来后,站在大街上,脑中忽然就响起老太太的谩骂声,‘狗鼻子’‘到了吃饭的点闻着味就回来了’,突然又很不想回去。
她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修炼。
可惜她尚未辟谷,身上也没钱,不论是修炼的资源还是其它,都需要金钱支撑。
问题是该怎么赚钱呢?
她前世主修木系功法,今生也是一样,木系功法在炼丹炼药,提取植物药性,和植物的亲和力方面,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但木系功法并不是万能的,它并不能催生植物生长,最多可以在对植物生长的稳定性和药用性质上,给予最大帮助。
比如她种出来的人参,一定是药效最好的人参。
可她现在总不能跑到乡下去种地吧?
先不说没地给她种,即使她外婆家有地,他们要是知道她好好的书不念,小小年纪想着回乡下种地,估计要打断她的腿。
想到外公外婆,还有舅舅舅妈,苏星辰脸上不自觉的绽出一抹笑,居然又有种和九岁时那样的冲动,就这样背着书包回乡下。
可这不可能了。
即使逃离一时有什么用呢?她户口在这里,连个身份证都没有,即使想要独立,首先也得先把身份证解决了,再把户口解决了。
去是不能去的,可打电话总可以。
高中学生禁止带智能手机,苏父给她配了个老人机。
苏星辰拨通了号码,在听到电话那头声音的一刻,她眼睛倏地一酸,喊了一声:“奶奶。”
这才是她奶奶,她小时候喊了近十年的奶奶。
据说是因为她刚学说话时,看着大表哥二表哥喊奶奶,她就跟着喊,怎么就纠正都纠正不过来。
贺外婆听到苏星辰的声音,心里也是软作一团,又是欣慰又是小心翼翼的:“哎,辰辰。”
自从把辰辰送到城里,这孩子就怪他们不要她了,好长时间都不给他们打电话,也不愿意回去。
她外公想她了,去女婿家看她,却看到亲家母像使唤丫鬟一样使唤她,气的当下就要带她回家。
这当然不可能,先不说她户口已经转过去,学籍也转到城里去,只说他们年纪这么大了,她回乡下怎么办?难不成让她跟着他们在乡下待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