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堂堂大冥皇帝连别人的儿子都抢,你无耻吗?”
十五这一次连声音都在哆嗦。
整整六天,这六天里,为了找阿初不曾合眼,如今好不容易找到,却落在了莲绛手里。
“堂堂大冥皇帝的儿子你都敢抢,你才真无耻!”
莲绛脚下一个快步急影掠开,十五被他一个虚晃,扯掉了阿初身上的衣服和手里的布娃娃,却是一个踉跄后退几步。
莲绛趁机抱紧小莲初点足后飘了十几尺,冷在旁边,招呼了若干侍卫,像一顿坚固的墙将莲降护在中间。
就这样,一道墙将莲绛和十五隔开。
“回宫!”
莲绛沉声,似也懒得再和十五纠缠。
此时不将莲初带走,等到了那鸟都飞不出的大明宫,她如何能带走!
“站住!”
十五厉声一呵斥,莲绛回身,看着十五身后竟然多出了几个黑影。
她手中拐杖发出异样的光,显然已是极怒。
“夫人。”流水站在黑影的后面拉了拉十五,十五回头看着她,发现对方冲自己摇了摇头,低声,“夫人不可冲动。”
莲绛望着十五,旋即凝红的唇,勾起一抹胜利的笑,抱着多多转身上了马车。
艳妃被火舞扶了起来,完全不明所以的望着这发生的一幕,只看到莲绛怀里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还没有看清楚,莲绛的车帘已被放了下来。
PS:儿子抢不过,骂人也骂不过,哎,十五你得雄起啊!
第一百六十九章:何以归来 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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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看着一行马车大大咧咧的离开,十五不敢追过去,只握着拐杖在原地气得要跺脚。
不过她也清楚,方才看到小莲初被莲绛带走,整个人都失去了理智,甚至要召唤出所有的鬼狼来阻止莲绛。
如果真这么做了,那就会暴露自己一行人的身份。
可回到府邸,手下的人竟报告,方才带回来的那个男子转醒后,嘴里念着什么,然后突然离开了。
十五当时带着人去寻找阿初时,便看到莲绛出招,而街上人群混乱,恍惚中那人背影看起来有几分相似沐色栉。
十五毫不犹豫的出招,可没想到,还没有看清那人样子,他竟然离开了,为此,十五又赶紧派人去将那男子寻回来。
想到沐色还活着,十五非常高兴,可一想到阿初,十五整个人又陷入无助和迷茫。
“十五,你不要急。”看着十五在屋子里急得走来走去,流水实在看不下去,上来轻言安慰,“我看看阿初在祭司大人那儿,不会有事的。拯”
那小东西说出去找爹爹,没想到,竟真的找到莲绛了。
流水在一旁,却黯觉得欣慰,可一旁的十五却不这么想。
“当日我是为莲绛才带着阿初离开。为的不就是还莲绛一个太平和一世无忧。”十五坐在临窗的位置上,神色前所未有的颓废,“若阿初和莲绛相认,让他再想起前尘往事,那我过去三年做所的一切,岂不都是白费。”
她叹一口气,嘴里满是苦涩,“我不愿意看到莲绛痛苦……”
他全身被蔓蛇花吞噬的样子依然在十五脑海里,久久挥不去。
“若非这次为了凝雪珠,我一生,恐怕都不会越过龙门,再进入这个大洲天下了。”月光幽白,罩在外面的雪地上,看起来无限寂缪。临窗而坐的女子,白发如雪,眉睫染霜,唇边挂着薄凉的笑。
“我还是得去把阿初找回来。”
十五突然起身,流水一把将她拉住,急着问,“你现在去?你忘记上次你夜闯,险些被莲绛抓住。再加上你们今天这么一闹,祭司大人已经认出你闯过那个大冥宫,必然会加强守卫。”
十五回头看着镜子,眼底突然闪过一道精光,笑道,“有办法了。”
大冥宫
大冥宫的冬日,几乎从来不停雪,且身居高低,比任何一个地方都还要寒冷。冷上前,将马车的帘子掀开,看到莲绛取下车里的黑色貂风将一个东西裹得严严实实,又将其抱在回来,这才下了车。
“这几日加守防卫,一只苍蝇也别进出。”
“是。”
冷声颔首回答,回头看了看小鱼儿的马车,又追上去,“陛下,小殿下的病情?”
莲绛这才想起,今日本是要带小鱼儿去治病,竟没想到如此被耽误。
回头看着搀扶下来的虚弱少年,莲绛内心燃起一抹内疚,“先将他好生安顿好。明日你再去一次那霜发夫人的府邸,只要她肯入宫救治,本宫愿意答应她任何要求。”
“是。”冷点了点头,走向小鱼儿。
一路劳顿,又出了事故,小鱼儿脸色看起来更加的苍白和虚弱,宛如空中飘落的一抹雪花,哪怕捧在手心里,也要融化。
这些年,冷何尝不是想尽办法要小鱼儿活着。
而小鱼儿也非常努力坚强的活着,他知道,自己的十年寿命是十五换来的。
“我送你回去吧。”
冷上前,拉住小鱼儿。
“冷叔叔。”小鱼儿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冷毅的男子,又看了看莲绛急步离去的背影,“陛下怀里抱着的是什么?”
冷沉了片刻,“像是一个孩子。”
“孩子?”小鱼儿眼眸含雾,似乎想起了什么,站在风雪中,直到莲绛的背影消失不见。
直到冷劝解了很久,他才回到寝宫,昏昏沉沉的睡去。
正泰殿
沐春风源源不断的渡入小东西的体内,可是,它身体始终冰凉,样子也白得可怕。
待脱掉它头上的狼头帽子和一身小衣服之后,莲绛这才惊讶的发现,这个两岁的孩子真的好小。
卷发蓬松,小脸似冰雕苍白而透明,甚至可以看到它皮肤下青色的血管,两个肉呼呼的手紧握成拳头,像虾一样蜷曲着身体,看起来和猫无异。
“来人,去传艳妃来。”
这孩子病的太不正常了。
“陛下。”火舞跪在大殿下方,“艳妃刚刚受了伤……怕是……”
“受伤?”莲绛沉声,“那让她休息吧。”
火舞正想说着,她是受了艳妃之命,来请陛下过去的。可眼下听陛下的口气,怕是根本不会过去。
火舞只得起身,退了出去。
莲绛一直坐在床边,手抵着小东西的后背,突然,深陷昏迷的小莲初醒了过来,漂亮的大眼睛带着水色怔怔望着莲绛。
忘了半天,它闭上眼睛,然后又睁开,又盯着莲绛。
它看起来十分的羸弱,睫毛一颤一颤,似随时都会再闭上眼睛,可它却努力的睁开。
莲绛被这小东西看的莫名心酸,“小鬼,你看什么?”
听到莲绛开口,小东西咧嘴一笑,竟然伸出冰凉的手一下握住里莲绛的食指。
莲绛看着食指被它抓着,心中那份酸,变得有些涩。
他想起孩子走路时,都会这样颠颠颤颤的抓着父母的手,哪怕是会走路了,也喜欢这般拉着父母。
因为它们的手很小,所以就只能像现在的小莲初一样,抓着一根手指。
可这一根手指,对孩子来说,却是人生路上的第一个寄托和依赖。
小莲初张开嘴,呵出的气息亦是冰凉,它声音虚弱如蚊吟,凄凉的望着莲绛,“我很好,你不要走……”
可刚说完,小莲初晕了过去,然而它的手指,依然静静的握着莲绛。
莲绛大脑一片空白,这一瞬间,竟有跌入深渊的恐惧。
慌乱的忙将莲初抱在怀里,直到摸到孩子脉搏,他才从松了一口气。
这一夜,他的手一直放在孩子手腕上,不曾挪开分毫,期间孩子脉搏停顿时间太长,他都会豁然惊醒,直到那脉再次动起来,他才敢闭上眼睛。
三年来,莲绛第一次体会到:心惊胆战。
次日清晨,莲绛是被怀里不停钻来钻去的东西吵醒的,他睁开眼睛,看到一个卷发的孩子像一条肉虫一样翻滚,可对方始终抓着他的手指不曾放开。
见莲绛醒来,小莲初忙爬过去,凑在莲绛身前,好奇的又将他打量起来。
那活泼的样子,和昨晚简直判若两人。
莲绛坐起来,右手抓着莲初的小脚,将它倒拧过来,像提秤砣一样垫了垫,见孩子大眼水灵无辜,他终于彻底吐了一口气,顺手将小莲初往床里头一丢,自己倒头休息。
一夜的沐春风,他几乎将内力透支!
“咦。”小东西在床上一骨碌的滚了一圈,爬到莲绛面前,笑嘻嘻的道,“原来都是真的?”
莲绛未掀眼眸,懒声,“什么真的?”
“我昨天做了一个梦,梦到我找到爹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