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这里,十五目光又落回到了风尽脸上,“谢谢还这么关心,我无碍的。”

她这一句无碍,却让莲绛和风尽都变了脸色。

风尽当日在长生楼就是因为‘护住’十五,让莲绛大发雷霆将其关在了圣湖下方的水牢里。

再加之皇宫发生的那些事,即便莲降十分肯定十五对风尽没有丝毫情意,可却不敢肯定那风尽内心的想法。

向来防范于未然的莲绛双眸顿时危险的眯起,盯着风尽,冷声开口,“火舞捎来信说月重宫多了几处病例,离开越城之后,你就回南疆吧。”

风尽面色苍白,刚刚受伤的胸口,顿时裂开的疼。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自作聪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说,反而还落入了十五的全套。

他怎么能离开莲绛,根本不可能。他绝对不可能回到南疆。

心中叹息,自己还是忽视了十五的手段啊。

这女人,比自己想的更加阴险狡诈!

十五缓缓露出笑意,莲绛大松一口气,怕她生气伤了胎气,又瞥见地上的流水,果断讨好的询问,“流水是何事让你不满?”

十五目光扫过流水,最终又落回风尽面上,徐徐开口,“小事罢,若我真的要杀流水呢?”

清冷的语气,却隐贤杀意。

莲降低头看着手指上的蔓蛇花,这个动作很细微,却让风尽看在了眼里。

那一瞬,他眼底涌起一丝期待。

莲绛会拒绝,因为流水的血!他需要流水的血。

一旦莲绛拒绝,那么,他就可以欣赏十五的失望和悲伤了。

流水先前做的事情,几乎害死了十五和沐色,风尽自然知道,十五对流水恨之入骨。

莲绛抬眸,道,“一切由十五决定。”

风尽呼吸微微一滞,地上的流水抖如筛糠。

“我这是要乱杀长生楼的人,难道你也不怪我?”十五看向莲降,认真的问。

莲降凝着十五,低声叹道,“你若是要我死,也不过一句话而已。”

他声音很轻,却是发自内心。

若她开心,即便是让他死,那又何妨。

这一刻,他方才明白,为何有人老是吟唱:爱直教人生死相许。

十五眼睛酸涩,反手握住莲降,许久,回眸冷冷看向了风尽。

一切答案,不言也明了。

方才莲绛那声低叹,那么的轻,可他却听得真切。

莲绛正的生死都不在乎,若十五非要杀自己,莲绛会诅咒么?

呵呵呵,他是疯子,他当然不会阻止十五。

而自己,又何尝不是疯子,疯了二十多年。

“流水下去吧,不要辜负祭司大人和长生楼对你的栽培。”

十五开口,声音没有波澜。

流水点点头,恭敬的叩首,十五受了,她才缓缓退下。

不久前,她第一次投诚十五脚下时,曾下跪,却被十五阻止。

如今,是自己失去了站在她身前的资格这个资格。

待流水下去,十五又看向风尽,嘴角勾起一丝笑。

风尽转身,慢慢走到走廊上,常常的走廊在月色下显得无比幽森,像一条漫长的路,他需无尽的走下去。

离开此处么?

他低下头,看着手腕上的伤口,白色的纱布下,还隐隐有一丝血痕。

不,离开的,不会是他,而是她。

女巫の猫

屋子里终于恢复了清净,十五看着门口,嘴角笑容沉定下来,可思绪却没有如此平复。

风尽的所作所为让她不由警惕和深思,按理说自己和风尽并无太大过节,而对方即便举止怪异,却一般都掩掩藏藏,,哪怕私下里做一些挑拨离间的事情,却未像今日那般鲁莽,甚至做的这么明显。

他针对自己,有些过分的尖锐了!

之前他警告自己,让自己远离莲绛,或许是因为尚秋水的诅咒!

可如今,蔓蛇花已经植入莲绛身体,莲绛也感受不到心悸,为何风尽更加,可以说仇视自己!

“还看?人都走了。”

耳边传来酸溜溜的声音,十五一扭头,莲绛托着她下颚,就在她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看着他那颠倒众生的脸,十五笑了笑,道,“莲绛,你不觉得,风尽太过亲近你么?”

“亲近我还是亲近你?”

他眨了眨眼睛,眼瞳里有几抹疑惑。

“当然是你。”

“我?”

他想了想,“风尽自小从我身边长大,又是父亲亲授的徒弟。少时,我身体不好,身体调理到一直是有他照看,身份上又是外公的儿子,又几分血缘关系,和安蓝差不多吧。”

十五点点头,没有深问下去,也怕莲绛多想。

却是莲绛一脸高兴,他起身,将十五横抱了起来,上下垫了垫。

十五一慌,以为他要将自己丢出去,忙攀住他脖子,问,“你要做什么?”

“我垫垫你现在有多重,每日掂一次,我便知道它在你肚子里长得多快了。”

十五脸色微微一红,道,“以后,怕你抱不动。”

“怎么会?”他眼眸潋滟闪动,已经掩饰不住的欢喜,“你肚子里有两个,十个我都抱得动。”

“你想得美,等我肚子里的家伙生下来,就有得你忙。”

“忙也值得。”

说完,他才小心翼翼的将她放下来,可还是有些担忧的问,“十五,你真的不累么?”

“不累,我只是有点饿了。”

某人一听,赶紧站起来,“那我去给你熬鸡汤。”

“别,太腻了。”

这是怀孕初期,她一闻那些油腻的就会反胃,方才来看莲降之前,胃水都差点吐了出来。

“那你等等我……”他转身就往外走,突然又想起什么,忙将十五抱起干脆在床上,动作小心又谨慎,“别乱走啊,我很快回来。”

说完,匆匆就跑了出去。

莲绛一离开,十五疲惫的闭上眼睛。

女巫の猫

到了子夜,越城基本恢复了常态,燕成亦驻兵此处,恐怕明后天莲绛就要离开越城,继续前往回头。

头顶又烟花绽放,一簇有一簇。

风尽长发垂落,身着单衣立在窗台,旁边的桌子上,放着几个打开的药瓶和一把华美的短匕首。

“咳咳……”

他低头轻轻的咳嗽起来,睫毛垂落在脸上,让他的脸看起来十分的苍白。

那一掌,体内淤积的伤,没有七日,哪里能好。

他转身慢慢走向屏风后面,里面的木桶里放满了热水,铺着各种草药,有非常好的化淤功能。

他脱掉衣服,跨了进去,将身体埋入药水中。

细小的动作,却依然牵扯着体内的伤,伤的是肺,可痛的却是心。

他闭上眼睛,难过的抬手捂住胸口。

莲绛……

流水捂住胸口,几乎是跌跌撞撞的找了风尽的住的院子。

她浑身血液在翻腾,周身筋脉开始逆行,像是有火在体内燃烧。

鲜血从口鼻中溢出来,流水一下跪在了风尽的门口,“风尽大人,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