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们很踊跃。狐狸洞跟前排了甚长两行队。
迷谷十分兴奋:“青丘许久不曾如此热闹了。既然人这么多。怕是要摆个擂台。叫他们比上一比。才好挑拣个根底好的送去随太子殿下学艺。”
我以为他提得很到点子。遂允了。
迷谷办事十分快捷。我不过折转去睡了一觉。醒来时擂台已摆得很好。
一时间青丘炊烟袅袅。团子正站在狐狸洞前不住吞口水。一旁坐的夜华抬起眼皮来略看了我两眼。那眼神十分古怪。我左右看了看。见他旁边还空了张竹椅。便蹭过去坐。
团子立刻扑到我的腿上来。夜华甚恹恹打了个哈欠道:“听迷谷说你要选个弟子给我?”
我点头称是。
他将台上忙得热火朝天的一众小仙笼统扫了遍。转头与我道:“叫他们撤了吧。没什么根骨好的。”又从头到脚打量我一番。笑道:“依我看。你就很不错。可你实在用不着跟我学。我们两个有一个会就行了。”
言罢施施然起身回书房了。
我呆了呆。没弄懂他是个什么意思。
迷谷颠颠地跑过来问:“方才太子殿下指定了是要哪个?”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叫他们都撤了吧。他一个也没瞧上。”
擂台事件之后七八天。那日早上。我窝在夜华书房里。边翻一个话本边嗑瓜子。夜华坐在案几后批阅公文。我疑心九重天上的天君见今已经颐养天年不管事了。才叫他孙子每日里忙得这样。
窗外荷塘中的莲花开得正好。和风拂过。立在花蕊里的蜻蜓随着花枝一同摇曳。送来一阵淡香。迷谷带着团子坐了只小船荡在塘里采荷叶。说将这荷叶晒干。制出新茶来十分爽口。迷谷虽撑不起灶堂。沏茶还是不错的。在这上面很有些道行。
夜华放下公文过来将窗扇打得更开。笑道:“你这般疲懒。一塘花都是自身自灭。却也能养出个天然雕饰的形容。丝毫不比天宫瑶池的差。真是难得。”
我呵呵笑了两声。伸手渡了把瓜子给他。他向来不吃这东西。只接过去。站在窗前剥了一会儿。将果肉拿来给我:“阿离不在。便宜你了。”
我很感恩地接过来。塘上忽然传来团子一声惊呼。我探出半颗头。正看到迷谷提身飞了出去。
唔。想是有人闯青丘。
我对着独坐在船上的团子招了招手:“过来吃瓜子。”
他在荷塘中央甚扭捏地绞了会儿手道:“阿离。阿离不会划船…”
迷谷呈上破云扇时。我正将那话本翻得精彩处。夜华凉凉道:“将眼珠转一转罢。我二叔的妾室都找上门来了。”
我先在脑子里过了遍他们家那神秘而庞大的族谱。将他定了位。再上溯回去思量谁是他二叔。待看到那把破云扇。才猛然省起他二叔便是那退我婚的桑籍来着。他二叔的妾室便自然是少辛。
在东海时。念着主仆一场的情分。我曾许了少辛一个愿望。叫她想清楚了便拿着扇子来青丘找我。她此番。看来是想得很清楚了。
迷谷脸色青黑地将少辛引进来。我给他使个眼色。叫他知道团子还在荷塘中心坐着。他啊了一声。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
夜华悄没生息地继续看他的公文。我悄没声息地继续读我的话本。少辛在地上默默跪着。
将话本翻完。是个才子佳人共结连理的团圆故事。杯子里茶水没了。我便去外间再沏一壶。过夜华书案时顺便将他的也拿了。叫他拣个便宜。茶水沏回来。少辛仍是默默跪着。我纳罕得很。喝了口茶。也没端出上神架子来。甚平和与她道:“你既来找我。必是想清问我讨什么了。却总不说话。倒是个什么道理。”
她抬头看了夜华一眼。咬了咬唇。
夜华云淡风轻地边喝茶边批他的文书。我将杯子放下来。继续平和道:“夜华君不是外人。你只管大胆说就是。”
夜华抬头来似笑非笑瞟了我一眼。
少辛踌躇了一会儿。终于怯怯道:“姑姑。姑姑能否救救我的孩儿元贞。”
待少辛一把鼻涕一把泪陈情完。我才晓得她为甚对夜华颇多顾忌。
说这元贞乃是少辛同桑籍的大儿子。如今的天君虽不再看重桑籍。对元贞这个孙子却还是不错。九重天上天君赐宴。每每也有这个孙子一方席位。
不日前天君寿诞。桑籍领了元贞备了贺礼前去九重天上给天君老人家祝寿。夜里在天庭留宿。不想元贞却喝醉了酒。跌跌撞撞闯进了洗梧宫。差点调戏了洗梧宫的素锦侧妃。
我自然知道这位素锦侧妃是谁的侧妃。斜眼觑夜华。他却放了文书盯着我笑得十分古怪。我心中掂量。夜华君果然不是一般人。戴绿帽子也戴得很欢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