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并不是我同他谈婚论嫁。却说是他的妹妹胭脂。不知怎的。看上了我。
离镜这胭脂妹妹我见过一次。长得和他不像。大抵随母亲。却也是个清秀佳人。
他兴高采烈。只道说亲上加亲。虽然我与他原本也没什么亲。然我这厢委实愁苦。我若生来便是个男儿身。倒也无甚可说。是个好事。但显见得我生下来时并不是个带把的公狐狸。与离镜说我一届粗人。着实配不上胭脂公主。他却只当我害羞。微微一笑了事。我委实悲情。
一座大紫明宫。令羽在东隅苦苦支撑。我在西隅苦苦支撑。也算得和谐平衡。
一日入梦。梦见令羽当真嫁了那断袖鬼君做王后。我也当真娶了胭脂。离镜亲热地挽着我。指着令羽道:“音弟。快唤声母后。”令羽则来牵我的手罩上他的腹部。头上顶了片金光。甚慈爱与我道:“几个月后。母后便要再为你们生下一窝□来。阿音。你欢喜不欢喜。”我僵着脸干笑:“欢喜。”
待醒来时。贴身的中衣全被冷汗打湿透了。想要下床喝口凉水压惊。撩开帐子。却见离镜着了件白袍。悄无声息立在床头。炯炯地将我望着。
我从床上滚了下去。
彼时已三更。窗外月色虽不十分好。照亮这间小厢房却也够了。
我趴在地上想。不怪不怪。他许是睡不着。来找我解闷。
就果然见他蹲下来。沉吟半晌道:“阿音。我说与你一个秘密。你想不想听。”
我思忖着。他这时辰还不睡。却专程来我居处要同我说个秘密。显见得十分苦闷。我若不听。委实不够兄弟。便憋屈着点了一回头。
他害羞道:“阿音。我欢喜你。想同你困觉。”
我将将从地上爬起来。一头又栽了下去。
第五章(3)
据我所知。离镜因厌恶他老子的断袖行径。风月之事上素来十分正直。寝殿里储了许多美人。个个皆胸大腰细腿长。彼时我化的是个男儿身。虽颜色无甚变化。胸部却着实是平的。听罢他这番言论。受的惊吓可想而知。
他自以为剖白心迹。已算是与我打了商量。就来剥我衣裳。我死命护着前襟。他恼怒道:“你既已默许。又这般扭捏作甚?”
需知本神君那时没言语。万万不是默许。乃是傻了片刻。
他初初见我便是扒我衣裳。也不过十数日便又来扒一回。泥人尚且有三分土性子。更何况彼时我大大小小也占个仙位。封了神君。
实在忍无可忍。一个手刀砍出去。将他放倒在地。哪知晓力道施得过重。又恰巧砍在他颈后天柱穴。机缘巧合。他便昏了。重重压在我肚子上。从头到脚的酒气。
如此。我琢磨着他方才那些作为皆是发酒疯。也就不大计较了。又想着地上究竟寒凉。遂抱了床被子。胡乱将他一裹。打了个卷儿推到床脚。自去床上睡了。
翌日大清早。我两眼一睁便看见他。可怜兮兮地裹着昨夜那床被子趴在我床沿边边上。边皱眉边揉颈项:“我怎么睡在你这里?”
我在胸中掂量一回。又掂量一回。缓缓道:“你昨夜喝了酒。三更跑到我房里。说欢喜我。要同我困觉。”
他抓头发的手僵在半空中。脸色乍青乍白。衬着那鸟巢似的一捧乱发。仿似打在汤碗里的一颗鸡蛋。半晌。结结巴巴道:“我。我不是断袖。我。我若是那个。又怎么会把。把亲妹妹说与你当媳妇?”
我拢了拢衣襟。欣慰道:“诚然你不是个断袖。”
却不想我这拢衣襟的动作深深刺激到他。
他抬起右手来颤巍巍指着我:“你。你这么。分明。分明却是怕被我占了便宜的形容。”
我呆了一呆。涩然道:“诚然你昨夜也确实差点扒了我的衣服。”
那之后。连着几日未见离镜。先前他几乎日日来骚扰于我。这番倒杳无消息。
摸着良心说话。离镜其人为人虽聒噪些。带来的酒却是好喝的。和他斗鸡斗蛐蛐儿也是愉快的。是以。几日不见。我甚怀念他。
胭脂公主邀我逛后花园。不意说起他这位哥哥。我才知离镜近日来夜夜眠花宿柳。过得很是□风流。
胭脂细心和顺。担忧道:“莫不是神君与二哥哥出了什么嫌隙。以往你两个却如连体生的般。日日形影不离的。”
我摸着后脑勺回想一番。以为除去那夜他醉酒调戏我未遂外。我同他一直处得和睦又安适。再则兄弟如衣服。老婆如手足。他同他的手足们行那繁衍香火的大事。加个衣服就委实多余。美人在抱实乃风雅之事。旁边再站个男子虎视眈眈盯着你怀中的美人。却就有些风雅过头了。纵然我并不是个男子。故而绝不会觊觎他怀中的女美人。他却不知。是以必定要防范一番。做男子不易。做个有众多老婆的男子更不易。想到这一层。我很体谅他。
胭脂巴巴瞧着我要问个究竟。我在心中揣摩一番。觉得说与她听终是不好。尴尬了半日。随便找个理由。胡乱搪塞过去了。
未几。便二月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