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笑着点点头,“你并没有背叛,因为,你一开始就是莫家放在君卿舞身边的人,从十年前开始,就是了。”

“抱歉了,夫人。”

左倾痛苦的叹了一声,然后抄起手里刀,飞快的朝阿九劈了过来。

雪溅纷飞,刀风掠过时,带起的雪片打在眉眼处,都生生的疼。

阿九一跺脚,忙躲开一步,脚下的瓦片被震飞。

房顶上到处是积雪,对阿九来说十分的不利,再加上刀的杀气比剑更重。阿九丢出细丝缠住了树枝,然后腾空跃下了房顶。

左倾手中的刀顿时化成了几把,飞了出来。

“住手!”

一个冷厉的声音传来,左倾一怔,忙回头,看到跟着红追来的右名拿着剑站在不远处。

萧瑟的寒风中,右名手持长剑,站在房顶上,面目模糊。

“右名。”

看到右名的出现,左倾显然变了脸色,阿九注意到,他握刀的手都在轻颤。

“多杀年了,我们兄弟没有比划了,今日,来一场如何?”

右名笑了笑,声音在空中显得极其的轻,有一种莫名的哀伤。

“右名,你不是我对手。”

左倾叹了一口气,神色的眼瞳掠过某种情绪。

他是武将,自幼习武,其责任是保护君卿舞的安全。

而右名学医,几乎不碰兵器,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相识十年,十年来,左倾个性冷漠,不爱说话,有时候木讷。而右名,性格活泼,油嘴话色,时常拿他来取笑。

十年来,他们一同站在一个人的身边,肩负着不同的责任。

十年来,一起出生入死。

“拿起你的刀!”

右名怒喊一声,提着剑冲了过来,“这洛水就是一个圈套。要不是我们死在你手里,要不,只要拿着你人头,我才能向皇上交代。”

夜空中,兵器的相交的声音第一次,在阿九听来竟然十分的刺耳,甚至,她不忍心观战,干脆别过头,看向一边。

右名步步逼近,左倾步步后退,只是抵挡,却一直都不出手。

剑架在他刀上,右名双眼发红,“左倾,告诉我们,为什么要背叛?”

“我们各归其主,做的不过是分类的事情。”

剑擦过了左倾的身侧,狠厉的似乎要将房顶劈开。

“十年来,皇上如何对你的?难道你不知道吗?”

右名眼底有一丝绝望,“你竟然帮着莫家,竟然在洛水埋伏皇上,你对得起皇上,对得起碧公子吗?”

“够了。”

左倾打断了右名,然后抽回了刀,后退几步,摊开手,看着莫海棠的遗物,突然仰天大笑。

那声音听起来,无限的悲苍。

突然,他眼眶一红,手里的刀朝右名砍去。

阿九一惊,丢出手里的绳子,缠着了右名的腰,然后将他一把拽下来。

左倾跟着跳下来,阿九迎上去,抬腿就是一脚,不知道为何,左倾发了狂,刀越来越狠。

但是,他的眼神却是空洞的,好似被人抽取了灵魂。

噗…

鲜红的血洒在了洁白的雪上,阿九看着左倾捂着胸口,慢慢的跪在地上,而他手里的刀也掉下,插在了雪里。

右名站在他身后,手里的剑穿过左倾的胸膛。

左倾回头,看向右名露出坦然的笑,“这样,我也就不欠你们了。作为兄弟,我对不起你。对皇上,我更是对不起。”

“但是,我能做的都做了。”

他低下头,看着被鲜血染红的金锁。

想起了那个海棠绽放的季节,一个女子,俏丽的站在花丛间,脸上有骄傲而自信的笑。那一瞬,娇艳的海棠都不及她一个笑容那样夺人心魂。

他有责任,然而,因为那个女子爱着君卿舞,所以,他一次次的周旋,一次次的保护着君卿舞,一次次的背叛了上头的命令。

“…”

他转头看向阿九,吃力的抬起手,似乎想说什么。

注意到他一直捏着金锁,阿九似乎明白了什么,慢慢的走过去,将他扶住。

其实,当初他也不相信左倾是内人,如果真的是,君卿舞恐怕早就没有机会活到现在了。

“莫小姐,她真的走…得很安详吗?”

“恩。”

阿九点点头,“她走的很安详,没有任何抱怨。”

“那…皇上当时在哪里?”

“就在她身边。”

“呵呵呵…”左倾露出那刚毅的脸第一次露出温柔而满足的笑,“是的,她应该很开心…”

只有在那个人的身边,她才开心。

“对不起…”每说一个字,就会耗去他所剩无几的生命。

那个时候,杀阿九,有莫家的意思,但是也有自己的意思。因为阿九出现后,皇上再也没有去看过莫海棠,而他再也没有看过她的笑容了。

这一次,背叛皇上,因为海棠在他手里,他不得不这样做。

“夫…咳咳咳…”几口乌黑的血从他嘴里涌出,左倾用力的抓着阿九的衣服,瞪着双目。

“你要说什么?”

阿九贴在他身前,屏住呼吸。

“解药在…十二王爷…手里。”

说出最有一个字,左倾的手无力的滑落,而他另外一只手,仍旧紧紧的拽着那把锁。

因为那个女子,像海棠般美丽的女子,他愿意将最后一个秘密说出来。

182

天空渐渐的露出白肚,阿九抱着手臂,看着一直坐在雪地里的右名。

夹着碎冰的风掠过他身侧,长发飞舞,因为背对着,阿九无法看到右名的脸色。然而,那种浓烈的悲伤他能感觉到。

这个不是左倾的错,一如他说的一样,他根本就没有任何选择。

因为一开始,他就注定了应该背叛君卿舞,然而又因为爱着莫海棠,却又一次次的违抗莫家。

周旋在两边,左倾的难处,可想而知。

如今,他躺在雪地里,脸上有释然的笑容。

他最后说出的那几个字,阿九知道,其实,左倾有防范。当听闻,莫海棠死时,君卿舞在她身边,他义无反顾的说出来。

“解药,在十二王爷那里。”

阿九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想起莫海棠临时之前也说,她没有拿到解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脏突然一紧,阿九低头看着右名,难道说这个和君卿舞的病有关系?

她只知道君卿舞有旧疾,但是无论怎么问,右名就是不开口,更别说问君卿舞了。

“右名,时候不早了。”

阿九提醒道。

“我知道。”

右名声音很轻,缓缓的从雪地里站起来,看着远处,“卑职亦不知道,该如何回去对皇上交代。”

不管是他,还是君卿舞,与左倾共处十年,谁都不相信是这个结果。

更何况,还是他亲手杀了左倾。

“先将左倾秘密安葬,他的死不能透露出去。我们得想办法,用另外一个左倾联系上莫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