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把手中刀祭将起来,一刀劈向于异,到也有两分威势。

于异呵呵一笑:“就你这刀,我便让你砍三百刀也罢。”手一长,捏一个拳头,拳面足有大圆桌大小,立在那里,南湖老怪的刀砍将过来,正砍在拳面上,却恰如砍在一块大鱼皮上,不但未能伤得于异拳头分毫,反给弹了回去。

南湖老怪咬着牙,把那刀连砍了十七八刀,于异眼眉毛也未眨一下,南湖老怪心下惊慌,急叫道:“小的们,布黑丝大阵,缠死他。”

他身后娇应一声,却是数十个女妖,一个个半裸着身子,列成一个阵势,随着一声娇叱:“出。”自她们手上,五指之间,有无数丝草射将出来,丝草或青或绿或黑,互相交错,眨眼织成一张大网,围向于异。

“没了招法,水草也出来了啊!”于异只觉好笑,想着便要双手一分,把这丝草网尽数撕裂了,螺尾生突地现身出来,躬身叫道:“尊主,此等小妖,不妨交与小人,此草妖织的丝网还是不错的,若主人出手,毁了就可惜了。”

于异这才想起,自己螺壳中也有五百水妖呢,一时兴奋起来,道:“好,就交给你,其他小妖不管,那老怪却不能让他走了,我拿他有用。”

“尊主放心,交给小的便是。”螺尾生躬身应命,喝一声:“小的们,出战。”

神光一闪,五百小妖列阵而出,见了草妖的黑丝网,这边的草妖顿时兴奋起来,当先冲出,也是随手射出丝草。

数十条丝草如数十枝利箭,尽数射进黑丝网中,与黑丝网缠在一起,却如蛇一般扭动起来,说来也怪,随着丝草地扭动,本来织得厚密无比的黑丝网竟然飞快地松开了,仿佛让人把丝结给打开了一般,再过一刻,整个丝网彻底解体,化成一片散丝。

151章鼋壳

“杀。”螺尾生暴叫一声,当先冲出,身后妖兵齐冲出去,穿过丝草,杀进南湖老怪水妖阵中。

南湖老怪见黑丝网给破掉,大惊失色,不过见冲过来的是螺尾生而不是于异,胆气到又壮了三分,也不祭刀了,扬刀就来砍螺尾生,螺尾生也不怕,挺着一对铜锤,叮叮铛铛打在一起,一时之间到是难分高下。

南湖老怪抵得住螺尾生,但他手下水妖不成啊!要知这五百水妖不是一般的水妖,乃是神螺子在螺壳中练成,已养成灵气,尤其是阵法娴熟,又哪是南湖老怪水下这些杂妖散怪比得的,一冲而散,直给杀得喊爹叫娘。

南湖老怪剩下光人一个,慌神了,想要逃,螺尾生两把铜锤却是前后缠得死紧,只要一转身,只怕就要挨上一锤,没办法只好死死挺住,正在苦寻机会,不想那边草妖却给螺尾生手下草妖收服了,织一张黑丝网,撒将过来,一下子把他包在了网中。

“你们这些叛逆。”南湖老怪又惊又怒,拿刀乱砍,那丝草是软的,如何砍得开,一时缠紧,恰如丝网中网住了一条鱼,直把一对眼睛都勒得鼓了出来。

见拿了南湖老怪,螺尾生收锤回报:“尊主,老怪已拿,其它小妖多给杀散了,是否还要追杀。”

“几只散鱼杂虾,追什么追?”于异觉得没什么兴头,道:“带老怪到宅中问话。”自己先进宅中,到先前南湖老怪的位子上坐下,螺尾生押了南湖老怪进来,丝草缚了双手,掼在地下,南湖老怪叩头不迭:“大魔王饶命,大魔王饶命,小的愿为奴佣,服侍大魔王。”

于异先不理他,却端着杯子四处乱看:“咦,信呢?”

南湖老怪不知于异在找什么,不敢答,于异找了两圈没找到,火了,一拍桌子:“信呢。”

南湖老怪吓一个肝儿颤,结结巴巴道:“什——什么信?”

“刚才单肥猪送给你的信?”

“单肥猪?”南湖老怪还真没见过单简,也没想到堂堂城隍老爷会给人叫做肥猪,愣了一下,不过随后还是明白了:“是刚才单城隍送来的信吗?在大王身后那个珠贝里。”

于异回头,椅子后面,有一个大贝壳,他先也没留意,看来却还是南湖老怪收藏信件的一个箱子。

“怎么开?”

“叫一声便开。”南湖老怪急忙叫了一声:“珠儿,开了盖子。”

声一落,那贝壳果然就张开了,里面一颗大夜明珠,足有大海碗大小,珠光熠熠,贝壳中又还有个小贝壳,这时小贝壳也跟着打开了,里面却有一迭信件,于异全拿出来,喝道:“这些都是什么信,都是那单肥猪送来的?”

“是。”南湖老怪伸长脖子看,于异一挥手:“你站起来。”

“谢大王。”南湖老怪站起来,道:“最上面那封是刚送来的。”

于异拿过信,打开一看,只一句话:即日发水,淹了南湖县城。下面并没有署名,只画了个花押。

于异有些失望,又拆了几封信,都是一样:“这信里没有单肥猪的名字啊!”

“是没有名字,但有花押。”南湖老怪有些讨好地道:“大王将信倒过来,那个花押其实就是个单字。”

“哦!”这个有点意思,于异依言把信倒过来,果然就是个单字,只是写得有些花,顺着看,就象个旗杆座子,所以没看出来。

南湖老怪又道:“这是单城隍先与小人约定的,就是防有人假冒。”

“这肥猪,那肚子里到也不全是一肚子屎,还有三根歪歪肠子,生得出两个拐拐计。”于异也叹一声,牙一呲:“这些年,你与单肥猪是如何勾结的,一件不漏给我老实交代,若有一件隐瞒时,我活剥了你皮晾成鱼干做咸鱼卖了。”

“不敢,不敢。”他这一呲牙,有一种透心的邪恶,南湖老怪扑通一声又跪下了,一五一十,把肚子里知道地尽数说了出来,不但倒出了自己的,还把听来的其它妖怪与单简往来地事也都倒了出来。

原来这南湖老怪果然不是百年前那个南湖老怪,这南湖老怪本是鲤鱼成精,三十年前得了人身,占了原南湖老怪这个宅子,却也并不敢特别的掀风作浪,最多也就是刮风下雨涨水之际,借水势兴一兴波,偶尔翻艘把渔船,弄两个人尝鲜。二十年前,城隍单简突然遣人送酒肉与他,南湖老怪莫外其妙,但酒是好东西啊!喝了两次后便上了瘾,后来有一次单简却让他发水淹了南湖县,许下他一百坛好酒,南湖老怪虽然有些怕,但想着单简是城隍,城隍老爷让他淹的,与他无关,而且又贪了好酒,便发水淹了半个县,谁知不久就招来了荡魔都尉府的神兵,南湖老怪吓一大跳,只以为上了单简的当,但单简随后却又派人与他相约,可以替他摆平这一次的事,只要以后肯听话就好,且又送了好酒来,威吓利诱之下,南湖老怪也没什么想地,答应了下来,后来就一直是这样,年头年尾的,单简总会遣人送点儿酒肉来,有时也送信让他发水,事后便会多给他一些酒肉,南湖老怪后来也看出了名堂,单简这是借他的水压榨老百姓呢,这无所谓,跟他无关,不过他也多留了个心眼,把单简历年送来地信全收藏了起来,还有历年送的酒肉,也记了一个帐本。

“那略厚些的便是帐本。”南湖老怪指给于异看:“里面还有我听来的,其它几处妖怪与单简交往收授酒肉的消息,不过没有确证。”

于异翻了翻帐本,果然一条条记得清楚,某年某月某日,得酒肉若干,又某年某月某日,得信,发水淹田亩若干,大喜,赞了一句:“不想你到是个有心的妖怪。”

“谢大王,不知大王这是要——?”

“我要收拾单肥猪,找他的罪证。”于异也不瞒他。

南湖老怪听了一颤:“我早知必有今日。”却又有些疑惑地看着于异:“可是大王你。”于异明白他的意思,扬手道:“不必多问,我只问你,可愿听我之令行事。”

南湖老怪立即五体投地拜地:“小人诚心拜服,愿效感犬马之劳。”

他这拜的姿势,颇有些模样,于异越发好奇了:“你这妖,到也有趣,又识字,又有心机,说话行礼好象还有些儿文皱皱的,莫非有些来历?”

“不敢当大王夸张,小人本是家养的鲤鱼,家主乃是饱学之人,晨昏常在池边读书写字,与人相见,又常多礼,年月久了,小地便也受了些熏陶,因此识得几个字,正经上了场面时,也能学行人礼。”

“原来如此。”于异点点头:“到是小看了你,你即愿入我手下,且张开嘴来。”

南湖老怪不知他要做什么,却也不敢违抗,把一张大阔嘴张开,只见于异手一弹,他看得清楚,那是一个小小的田螺,直飞入他嘴里来,到喉头上打个跟头,翻下喉中。

“这是钻心螺。”于异一呲牙:“没见过是吧!且认你见见。”神意一动,那钻心螺在南湖老怪肚中受了感应,钻起心来,南湖老怪啊的一声痛叫,双手捧心,滚倒在地,急叫道:“大王饶命,小的见识了,见识了,一定听话,一定听话,必不敢有半点作反之心。”

于异到不是怕了他作反,只是他收南湖老怪,另有用处,所以才下了钻心螺,嘿嘿一笑:“乖乖的便好,自有你的好处,且起来,我问你,就你所知道的,庆阳一府,都有哪些妖怪,找几个厉害些的说来听听。”

南湖老怪心痛略缓,虽前后不过数息时间,已是满头大汗,再不敢有半点违逆,把身跪直了,将所知的妖怪一一说来。

庆阳府地面,一共有七股大些的妖怪,不过最大的就是南湖老怪这一伙,其它六股都不怎么样,为首的妖王法力也平常,能与南湖老怪一战的,惟有老鳖洼的一个老鳖精,其它的都还不是南湖老怪对手。

“那老鳖精自号伏泥王,也就是幅鳖甲厉害些,有一次我与他赌斗,他缩了头,把一个鳖甲任我砍,砍了三五十刀,印子也没一条。”

“就一个缩头乌龟啊!”于异大是失望。

“是。”南湖老怪并不太明白于异的心理,忙又讨好地道:“不过小的自有对付他的办法,回来练了幅黑丝网,二回赌斗,小人拿黑丝网把他缠了个结结实实,他挣动不得,不过我也奈何不了他,因此结为兄弟。”

“水草缠王八,到是个办法。”于异勉强赞了一句。

这时螺尾生进来禀报道:“大王,小的们在这水府深处发现一个鼋壳,似有蹊跷。”

“哦!”于异总算来了点儿兴致:“鼋壳是个什么东西,去看看。”

152章 七珠射月

南湖老怪似乎也有些惊讶,不过于异没招呼他,不敢动,于异到门口,见他还跪着,道:“跪什么跪,这是你老窝,带路啊!”

“遵命。”南湖老怪慌忙爬起来。

说是要他带路,其实是一只虾精带路,原来螺尾生的老习惯,到了一个地方,必要遣虾精鳝精把周围查探一遍,有好东西便收集回来,这会儿便是几只鳝精在洞底深处查探,找到了那副鼋壳,回报上来。

那虾精在前引路,一直往宅子深处走,又进了个地下室,有一扇石门,门后一个石室,进去,里面石墙上竟又开了扇石门,南湖老怪见了轻讶一声,于异扫他一眼:“怎么了?”

南湖老怪道:“这石室里居然还有门,小的居此三十年,却是不知。”

“你太懒了吧!”于异哼了一声,那虾妖却道:“禀尊主,这石门上有一处小小的灵枢,平常人确实难以发觉,不过我等久受老尊主熏陶指点,所以才能发觉。”

“原来如此。”于异明白了:“记你们一功。”扭头对螺尾生道:“完了赏几桌酒宴,最先发觉的加倍。”螺壳中收的酒虽多,是给于异准备的,那五百小妖可不是天天有好酒喝。

“多谢尊主。”那虾妖喜滋滋的抱拳,边上的南湖老怪却面有骇异之色:“这九天大魔王实不知是何来历,手下一帮小妖竟也这帮厉害,还有个老尊主,自是更加厉害了,啊呀!可怕,可怕。”他哪里知道,小妖厉害,乃是神螺子的功劳,至于老尊主神螺子,早已肉化泥灵化水,无影无踪了。

进去一道甬道,再进一道石门,里面却是一个巨大的石室,与神螺子螺壳中的神殿差不多大小,石室虽大,里面的东西却不多,只在石室正中有一个石台,台子上一副极大的龟壳,足有小船大小,龟壳旁边,围着一圈珊瑚树,这珊瑚树也大得少见,最高那棵珊瑚树,差不多有四五丈高,龟壳本来够大了,但给珊瑚树一围,到又显得小了,几个小妖围在石台边,见于异进来,拱手让开。这石室中居然有这么大的龟壳这么高的珊瑚树,南湖老怪完全没想到,眼睛顿时瞪大了,一脸的讶异,只是不敢吱声。

于异走到台边,螺尾生道:“尊主,这便是鼋壳,小人先前来看过了,内蕴极强灵力,小人的探宝针乃老尊主专一炼过与小人探矿的,刺在鼋壳上,只能留下浅浅一点印子,所以请了尊主来看。”

“鼋壳?”说实话于异不认得鼋是什么东西,道:“这个看上去就是个乌龟壳啊!能有什么灵异了?”

螺尾生当然不会来跟他争这不是龟壳是鼋壳,道:“鼋也是龟属,却有龙脉,尤其是老鼋的壳,内有玄珠,乃鼋龟吸天地灵气凝成,灵力极强,若加煅炼,可练成极为厉害的法器。”

“哦?”于异来劲了:“你说这壳中有玄珠?”

“肯定有。”螺尾生断然点头:“这鼋壳如此之大,灵力如此之厚,壳中只怕还不止一颗玄珠,实是一件难得的宝物,只不过想要剖开它有些难,请尊主容小人慢慢设法。”

“剖开它很难吗?”于异不服气了:“我来试试。”一看周遭的珊瑚树,道:“这珊瑚树大,莫打碎了。”手一长,双手伸出,把鼋壳轻轻托起,放在了地下,恰如一只倒覆着的小船。

“尊主,请用探宝针。”螺尾生递过一根尺余长的黑针,入手极为沉重,这个于异到是知道:“是玄铁煅成的?”

“是。”螺尾生点头:“此针本也是一宝,是老尊主特炼了与我探矿剖宝的,赐名探宝针,再坚硬的灵石也可戳进去,不想却戳不进这鼋壳,因此小人猜这壳中有珠。”

“有珠没珠,一试就知。”于异一手压着鼋壳,一手持针,照着鼋壳正中就是一针扎下去。

只闻“铮”的一声,仿佛是扎在铁板上,扎是扎进去了,进得却不深,最多也就是三四寸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