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吸吸鼻子,低着头闷声道:“师父,李家嫂子要给我说亲了。”

“你才多大点就有人说亲了?”李柯笑了。

“马上就十五了。”

李柯又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就他这二十五的年纪看来,十五真的是还小。“是好事,那李家嫂子对你还挺好。”

苏晴咬紧唇,头更低了,声音小小的:“师父,你去办事,要快些回来啊。”

“怎么,怕师父赶不上喝你的喜酒?”李柯咧着大嘴乐,想象着这疯丫头穿上嫁衣的样子,想象不出来,只觉得乐。

苏晴猛地一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转身跑了。

李柯挠挠头,不解,这丫头是怎么了?

对女人不解的还有龙二。

他这几天跑青楼是多了些,见姑娘是多了些。但那也是为了查问案情,了解卓以的底细,他没跟别的姑娘怎地。过去他去花楼他家沐儿还跟他开开玩笑逗逗趣,现在他要是身上带回些花楼的味儿来,她就摆脸不高兴了。

说不嫁他的是她,说要耗他五年的是她,这会子他不与她提婚事了,她倒是挤了张闷闷的脸对他。

哼,这女人,又想踢开他又想霸着他,也不知一天脑袋瓜子里装的啥。

龙二琢磨着这事还真不能惯着她。事实上,他想避着点别的女子也避不上。

这不,他还得派人去西闵国寻雅黎丽和林悦瑶。雅黎丽临走前沐儿拜托她的事,就是请她偷偷带走林悦瑶。这两个是女的,而且是沐儿自己弄出来的事,所以龙二觉得他只是善后,不是特意与各色女子接触。

而他为了案子特意与丁妍珊偶遇,那也是形势需要,与他无关。还有一件,他需要拜托凤舞和韩笑带他去见如意公主,她们俩与如意公主的交情比他深,而这三个也还是女的。

龙二这么一盘算,这事情还真是一堆女人搅和起来的。而首当其冲最麻烦的女人,就是他家沐儿。

而他现在,正卖力的解决着他家沐儿惹下的麻烦事。

他特意偶遇了丁妍珊。

丁妍珊整个人变了许多。许久不见,竟似沉稳了。

她见了龙二,再不似从前那般雀跃讨好,反而避了一避。但没过一会,又凑了过来问沐儿的现状。沐儿家中进贼,人伤屋毁的事她也是听说了,但待听得龙二说沐儿险些丧命,如今仍躺在床上休养的惨状,她竟也流露出悲意。

龙二装模做样长叹:“也不知沐儿是招惹了什么江湖人,这惨事一件接一件,真怕她捱不了多久便被人夺了性命去。”

丁妍珊敛眉低首,好半天小声道:“二爷也提防提防朝中人吧,兴许也不是江湖小贼干的。二爷自己树敌比沐儿姑娘多,万一是冲着二爷来的呢?多防备些也是好的。”

“冲着我来?”龙二扬扬眉头:“冲着我来对我下手好了,何苦伤沐儿。她眼睛瞎了本就可怜,如今奄奄一息受那病痛之苦,着实让人不忍。”他说到这摇摇头:“她逃过了那次劫匪之祸,没想到还有袭家之灾。”

丁妍珊头更低了。

龙二又道:“也不知下回又是什么祸事。无论如何,多谢姑娘提醒,我会小心。”

丁妍珊欲言又止,最后点点头,向龙二告辞。

龙二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想到,这姑娘也十九了,老姑娘了。原先她不嫁自己,还有很多别的好选择,如今经历了劫案,她的声名早已毁,纵有个权势通天的爹,婚事也怕是不好如意了。

他正有些发呆,丁妍珊忽然转过身来,双睛对上了他的目光。看到龙二在看她,微微一愣。龙二有些尴尬,只得勉强笑笑。丁妍珊回他一笑,说道:“改日想登门拜访,探望探望沐儿姑娘。”

这是她第二次提到沐儿,唤的是“沐儿姑娘”,这让龙二有些不悦。但丁妍珊对他而言,此时是相当有助益的一个人,所以他笑笑,点点头。

两个人分道扬镳,未曾想两人这街中偶遇落入许多路人眼里,未多时,市井里的传言又来了。

“龙二爷总是奇了,之前当街亲热,巴巴地要娶那盲女进门,结果半年工夫便把人休了。如今盲女遭了难,他把人接回家,却又跟丁家小姐在街上勾勾搭搭。”

“听说丁家小姐要去二爷家做,那盲女还在呢,她巴巴地也过去是个什么意思?”

“我赌这回丁家小姐赢。”

“那可说不准。那盲女当初迷了龙二爷的心窍,若不是有些手腕那哪行?如今又遭了难,装装可怜那是再容易不过。再说龙二爷若对她没半点情分,怎地还会对她施援手?”

“这你就想错了。这情分的东西可不好说,若是有情分,能把她休了吗?听说是家酒铺遭难的时候,龙府护卫办事正好经过,这顺便就能救了。这一救不救到底那怎么行?我觉得龙二爷也是迫不得已,怕外头说得不好听。但是这婚事上,休了便是休了,哪能儿戏。所以定还是丁家小姐赢。”

这些闲言碎语传到了龙二的耳里,他转告了沐儿。然后还忿忿不平地对沐儿道:“他们然这般小看你,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这面子我是一定会为你讨回来的。”

沐儿没应他,她心里想若不是他在外招摇,她也不会凭白无故博了个与丁家千金抢男人的事由来,如今到他嘴里,倒成了要为她争面子。这怕是二爷与她玩心眼呢。

沐儿装傻,没应没听懂。

龙二也由着她,不与她纠缠这话题,反正这话他放这了,她等着瞧!

第二日,龙三凤舞夫妇要陪着聂承岩与韩笑去探望如意公主。

如意公主是当今皇上的姐姐,嫁给了穆府小将军穆远。夫妇俩与龙三、聂承岩倒都是旧识。聂承岩韩笑许久才入京一趟,所以必是要拜会探访。

这次拜访龙二也巴巴地跟着去了。

聂承岩对此很不满,觉得龙二总跟着他家笑笑。龙二皮笑肉不笑的回他:“跟笑笑无关,论感情,我与你之间更深厚些。”

“真可惜,怕是我要辜负你了。”聂承岩也皮笑肉不笑。“你一身铜臭,及不上我家天下第一神医笑笑,我看不上你。”

“哼!”龙二嗤之以鼻:“我家沐儿还天下第一琴仙呢。”

凤舞闻言轻轻踢了龙三一脚。龙三不解抬眼看她,凤舞道:“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接话过来说,你家那个是天下第一侠女吗?”

龙三张了张嘴,还未开口,龙二与聂承岩的目光已然刷刷地剐了过来。凤舞抬头挺胸,认真指了指龙三道:“他家那个,是天下第一侠女。”

韩笑在一旁乐不可支,如意正走过来,也将他们对话听了大半,不禁哈哈大笑:“这么多天下第一都到我这来了,真是蓬荜生辉。”

凤舞嘻嘻笑道:“原也想赞赞驸马是天下第一威武将军的,但一想这样太不给我家大伯面子了。”

如意眨眨眼,“那可以夸公主嘛,威武这个词我挺喜欢的。”

韩笑在一旁竖起大拇指:“那就是天下第一威武公主。”

三个女人哈哈大笑,凤舞又道:“哎呀,那大伯一定会说,大嫂是天下第一贤妻。”她说罢还学着龙大的语气:“你们多学学你大嫂。”

她学得惟妙惟肖,三个女人又哈哈大笑起来。

聂承岩等三个男人的脸都有些木,他们完全不明白这些话到底好笑在哪里。聂承岩和龙二齐刷刷给龙三一个白眼,都是他媳妇闹的。龙三很用力的白了回去,就许他们这两个大男人斗嘴,还不许他家凤儿开心一下了。

三个男人瞪来瞪去,没有说话。那边三个女人久别重逢,倒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最后是龙二等不耐烦了,将如意公主请到一边,与她私下叙话。

聂承岩远远看着龙二似有事拜托如意,冷冷道:“龙二这人无事献殷勤……”

他后半句迟迟没出来,凤舞忍不住帮他续了:“非奸即盗。”

龙三轻拍她脑袋,凤舞辩道:“不是我说的,是聂城主说的,我帮他补全了。我可没有说二伯的坏话。”

聂承岩冷笑:“这天下第一女侠敢做还不敢当,说龙二坏话怎么了?”这回是韩笑轻抚了抚聂承岩的肩膀,他这才勉强闭了嘴。

那边龙二与如意公主说了好一会话,也不知他说了什么,说得如意笑颜如花。之后两人再走回来,龙二又道了句万事拜托,便告辞先回去了。

聂承岩大呼龙二利用完了人便跑了,凤舞眼巴巴地追问如意,龙二与她说了什么?如意只是笑,却没透露半分。

龙二骑了马准备回府,路过一家叫朗音阁的琴铺时却是停了下来。他眯着眼瞪了那铺子门口半天,终还是下了马,走了进去。

琴铺不大,打扫得极干净,布置得颇有禅意。龙二假模假样的四下看了看。那掌柜只看了他一眼,并不上前招呼。

龙二看够了,咳了咳,又装模做样问:“你这收银票吗?”

“收的。”掌柜终于慢吞吞地抬眼,反问:“龙二爷要买琴?”那语气摆明了不信,龙二然被他说得脸一臊。

“不买。”纵使没由来的感到些许尴尬,龙二还是挺起了胸膛回道。而后又问一句:“那个八万八的琴,是哪一台?”

掌柜的手一指,指向了店里头的最角落。

那里单独摆了个供案,一台古朴的琴就放在上面。龙二瞪着那琴看,眉头皱成个川字,这块烂木头,就敢八万八千两,还是金子!

于龙二看来,那个供案的模样看上去都要比这把破琴入眼些。他眼角偷瞄了那掌柜一眼,人家当真是没理他,自顾自低头翻弄手上的琴谱。

龙二再看几眼那台琴,然后闷不吭声转身走了。好琴之人都是疯魔的,八万八千两金,真是太疯魔了。

龙二回家去并没有说他去找如意做了什么,也没有说他看见了那把所谓“绝世好琴”。倒是沐儿有话与他说,她说丁妍珊来看她了。

“她有没有说什么?”

沐儿点点头,若有所思。“她与我说,对不起。”

龙二手上动作顿了顿,而后舒了口气。沐儿道:“二爷,其实她是位好姑娘,你莫要伤了她。”

龙二一叹:“她那家子里,怕也只有她不算坏吧。”

沐儿皱眉,不知道这事发展下去,丁妍珊又会如何。

日子在沐儿的养病中过得飞快,转眼已近年末,韩笑确定沐儿身子无碍,只需按时服药膳食调养便好。于是留下了方子,便与聂承岩告辞。

龙三用江湖上的人脉,挖出一个隐埋颇深的秘密——刑部私立暗探,违律养势。

“卓以是他们探子里的其中之一?”龙二看着手里的卷宗问。

“按常理推测应该是。但这些个暗桩都埋得深,我不敢妄动。隐瞒朝廷立私营这种事可大可小,我担心打草惊蛇,于是只得了消息便打住了。”

“嗯,你做得对。暂时有这些便管用了。”龙二扬一扬手里的卷宗:“只要有由头让我去搬弄是非便好。把水搅混了,这事就好办了。”

“把水搅混了?”龙三皱起眉头,他怎么听着象是他家二哥唯恐天下不乱似的。

不过天下还没有乱,龙府先小乱了一把。

因为老爹回来了。

老爹欢欢喜喜地在年前赶了回来想过年,怎料一回来便看到烧毁的家。他目瞪口呆,还没回过劲来,却又听得左邻右里与他说,他家女儿被龙二爷休弃了。于是他问他女儿如今何处?人家却又说龙二爷把她接回去养病了。

老爹单纯地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怎么休弃了又接回去了?

老爹巴巴地往龙府赶,一路遇着熟人,听了不少传言。他越听越是茫然,最后满门大汗地赶到龙府。

龙府上下并不知道老爹回来,不过龙二老早就吩咐过要给老爹和他家小二哥准备好房,省得他们突然返家没地方住。所以龙府在吃住安排上并不手忙脚乱,但就是老爹自己乱。

他抱着沐儿嗷嗷地哭,觉得女儿再可怜不过了。这小小年纪没了娘,而后又瞎了眼,好不容易嫁了个郎君以为从此能过好日子了,怎么又被休了?被休便罢了,房子怎么被烧了?这最后落得无家可归,还得委曲求全地住回从前夫家。

老爹自顾自的难过,难过到一半的时候,沐儿吃药的时间到了,丫环把药汁端上来,去苦的甜梅备好了,擦嘴的巾子也拿着,喝完了药后面跟着是补汤,几个丫环围着好一通伺候。

老爹傻傻看着,有点哭不下去了。这弃妇待遇,会不会太好了一点?

老爹的惊讶还没有完全压下去,这天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宫里两位公公上门,领着几个小太监,拿着据说是太后的懿旨。里面的意思大意是说沐儿琴艺非凡,是萧国荣耀,太后对她甚是欢喜。而龙二未善待发妻,以莫须有罪名休妻,大大的不对。所以呢,太后希望龙二改正错误,与沐儿再续良缘,重新结为夫妇。

沐儿听得旨意呆若木鸡,龙二掩不住得意接了旨,又给公公们封了大红包,请到偏厅喝酒吃菜。

老爹已经放弃惊讶了,他干脆直接问龙二:“二爷,这是个什么意思呢?”

龙二欢喜地笑:“就是你还是我的岳父大人的意思。”

“哦。”有这一句明白话就行,老爹满意了。

而龙二不止满意,他简直心花怒放。

又要有媳妇儿了,又可以摆婚宴了,又有礼钱收了!

喜二婚二爷面圣

这天夜里,沐儿与龙二闹脾气了。

龙二表现得非常无辜:“这可不是我逼你嫁的。太后懿旨,我也实属被逼无奈。”

他不但被逼无奈,他还是理由正当,绝无敷衍的无奈。

龙二越想越得意,咧开嘴无声大笑。

沐儿哭丧着脸,有些难过。“太后怎么会知道我是谁?二爷休妻,又与她何干?”

“你名声在外,她自然是知道的。你也晓得,坊间传你我婚事传得有多难听,我是声名狼藉,兴许太后觉得不给我点教训不行,于是要逼我把休掉的妻子再娶回来,以示惩戒。”

沐儿抿紧了唇,她才不信,若说这事里没人掺和了一脚,她怎么都不信。

龙二挤过来,在她脸蛋上亲一记,软语道:“别不欢喜,想来这事便是注定如此。你担心龙府被牵连,可如今有太后懿旨,我们若是抗旨不遵,龙府就真是得遭殃了。你不会想看着宝儿俏儿小小年纪便没了家吧?还有庆生,他可是栋梁之才,若小小年纪就前途尽毁,长大了也不知会如何。”

沐儿道:“你给了如意公主什么好处?”上回他与凤凤韩笑一起去拜访如意的事,她可是知道的。

“如意公主?”龙二晃晃脑袋:“我能给她什么好处。她贵为公主,又得良婿,什么都不缺,我可收买不了她。”凑过去在沐儿唇瓣啄一记:“媳妇儿,你太多疑了。”

沐儿明知他有鬼,却也猜不出他究竟是如何办到的。

他托如意说服太后这事是一定的,只是他与如意公主并无太深交情,不然他也不会要跟着凤舞和韩笑前往。而那公主为何愿意为般帮他?沐儿想不通。

“好了,让你脑袋瓜子歇一歇。这成亲之事,要考虑的事还多着呢。好在办过一回,那些需要添置打点的单子我还留着一份,倒也省了不少事。就是喜冠喜服这些还得重做,得花些时日。”

沐儿张大了嘴,惊讶道:“还跟上回似的再办一回?这不是再拜拜堂便好了吗?”

“这可是奉旨成婚,天下皆知的事,哪能随便拜拜便好。”龙二理直气壮的:“如若不好好操办一番,大办特办,太后的面子往哪搁?”

不好好操办,请足宾,礼金就收不上来了。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而已。别的缘由龙二现在还不能与她说明白。

“可喜冠喜服那些就不必重做了,原来的那些都还在呢。”

“重做!哪有新人穿旧衣裳的。”

“可是那些很花银子的,你又不是另娶了一个,还是我,那喜冠衣裳什么的,能穿的。就不必浪费了。”

“浪费?”龙二的语调扬得老高:“你要买那八万八千两金时,怎地不想着浪费啊?”

一句话堵死沐儿,她立马闭嘴,再不发表见解了。

日子很快到了过年,今年龙大镇守边关,回不来。其家眷自然是随他一起,也没有回来。宝儿因为小半年没见着庆生哥哥,连过年都不能见了,哇哇哭了两回。

今年因为家房子烧了,所以老爹他们也都在龙家过年。老爹许久没能跟小娃娃相处,见着宝儿和俏儿那个喜欢。他又爱说话讲故事,宝儿倒是喜欢与他一块。他见得宝儿哭了,心疼得不行,哄了半天,比人家正经爹娘都着急。

龙二与沐儿的婚期又定在了正月十八。这么巧,今年这个又是个好日子。

沐儿道:“怎么又是这日子。”

龙二凉凉地拖长声音:“这日子怎么了?”

沐儿闻言立马不说话了。婚期越近,她家二爷越嚣张,她还是学个乖,别送上门让他揶揄。

结果龙二得巧抓了这话头,却是不愿放过她。道:“你是想说这日子不好,是也不是?你是想说上回我俩也是这日子里成的亲,最后却和离了,所以追究起来这不能算好日子,是也不是?”

沐儿头低低不说话。其实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龙二一指头戳她脑门上。“你想想,我俩最后和离,是谁干的好事?是谁脑子不好使了净自个儿瞎琢磨坏主意。”

沐儿不敢言声,最后还是忍不住小小声问了一句:“那二爷觉得这日子好在哪?”

“好在哪?好在它这日子离得近!”年前太后下旨,按最快速度准备,这个日子恰恰好。而且他家沐儿也已休养了几个月,这新婚夜也该是没什么问题了。所以选最近的日子那是再好不过的。

沐儿再不言语了,反正她这段时日只负责养病。喝药吃补膳,睡觉养精神,旁的也轮不到她管。

而自卓以君死后,那幕后之人似乎也有惮忌,再无动静。龙二的行径也有些神秘,常出门很久却没说行踪。但沐儿那段时日身体虚弱,倒也没精神追究。只是整件事但觉面上波澜不惊,只不知水底是否波涛暗涌。

无论如何,正月十八。

沐儿二嫁了。

依然嫁的是龙二爷。

花轿热热闹闹地在京城里打着转,排场弄得第一次出嫁时还闹得大。可沐儿这次不太紧张了,她甚至想,原来嫁过一次就不觉得新鲜了,最重要新郎还是同一人,真的让她紧张不起来了。

这念头在她脑子里刚转完,她又想着如果二爷知道她有这想法,铁定又该冲她闹脾气。想起他的孩子气,她忍不住笑。她第一次去找他时,真是没想过他会是这般的男子。她过去听得大家对龙二爷的评价,都是些小气、吝啬、刁钻、记仇、脾气大等等,似乎守信是他唯一的优点。可她与他处得久了,倒觉得他的每一个缺点都能让人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