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陈孔的次数不多,依稀记得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大嫂提到这个弟弟,也是常常叹气。她没有想到这么一件小事,竟然闹得不少人都知道了,所以有些担心大哥。只是作为后宫女眷,她没有大事不好召见大哥这个大男人的。
因为担心大哥,她一晚上翻来覆去也没有睡好,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就有些头昏脑涨。
“皇后娘娘,”白贤走到顾如玖面前,行了一个礼道,“陛下请您去御书房。”
“嗯。”顾如玖点了点头,便站起了身。
秋罗担心的扶住她,“娘娘,您脸色不太好,不如就不过去了吧。”
“没事,我也想出去透透气,”顾如玖笑了笑,走出紫宸殿,晒到太阳的那瞬间,觉得脑子嗡嗡作响。
来到御书房,她发现除了晋鞅在场以外,大哥也在。她顿时明白晋鞅为什么叫她过来,朝晋鞅感激一笑后,她转头去看顾之瑀,“大哥。”
晋鞅站起身道:“我去外面晒晒太阳。”然后朝顾如玖笑了笑,便出了御书房。
“大哥,”御书房除了她与顾之瑀外,就只有秋罗这个忠仆,所以顾如玖也没有太多顾及,走到顾之瑀面前,见他似乎比往日瘦了些,便道,“你近来可还好。”
“我很好,”顾之瑀见妹妹这样,想伸手摸她的发顶,可是她现在梳着繁复的宝螺髻,他拍下去妹妹大概也不会有什么感觉,于是改成扶了扶她鬓边的步摇,“我看你近来似乎胖了些。”
不仅是妹妹,就连陛下近来似乎也胖了些。
见大哥似乎确实并没有因为这件事太难过,顾如玖心里松了一口气,才道,“陛下对我很好。”说完,她招呼着顾之瑀坐下,然后她自己就在顾之瑀旁边的坐下,与顾之瑀聊着一些琐碎的小事,不过坚决不提陈家。
顾之瑀哪会不知道妹妹在想什么,等话题聊得差不多,顾之瑀才微笑道:“你听说了外面那些传言?”
“呃……”顾如玖有些不自在的移开视线,然后小声道,“就是不小心听了一耳朵。”
“你这性子还这样,”顾之瑀想了想,可见陛下对久久真的很好,不然妹妹不会还保持这性格,“只要担心某件事,就会顾左右而言他。”
顾如玖揉着下巴道:“有吗?”
顾之瑀也不戳穿她,而是道:“陈家近两年不太顺,我知道陈孔的性格,所以并没有太介意这件事。”
听到这话,顾如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作为妹妹,她不好在陈家这种事上多插嘴,只好道:“只要哥哥你开心就好。”
“我知道,”顾之瑀沉默片刻,语气平静道:“我也是有底线的,对顾家对朝廷对你不利的事情,我是不会答应的。”
户部这种重要部门,他怎么可能走后门安排陈孔进去。这关乎着天下民生,朝廷的钱袋子,陈孔的性格与能力,都不适合这个地方。
见大哥如此平静的说着陈家,顾如玖忍不住有些怨陈家,利用大嫂与大哥的感情,做这种事情,他们心里能安吗?大嫂在九泉之下,能高兴吗?
人心真是复杂难懂的东西,她记得几年前,陈家还是很好的,就连陈孔虽然有些纨绔,但也不至于如此天高地厚,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你跟陛下好好的比什么都好,其他的就别操心太多,费神,”顾之瑀笑道,“我也该退下了,我们私下聊了这么久,总是不太妥当。”
顾如玖咬着下唇,点了点头,刚准备站起身送顾之瑀,就觉得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晋鞅见御书房的大门打开了,正准备回去,哪知道里面传出了秋罗惊惶的声音,他脸色顿时大变,快步跑进了御书房,第一眼就看到久久毫无意识被顾之瑀半扶半抱着。
嗡嗡嗡。
他张了张嘴,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什么都想不到。
“陛下,”白贤家陛下脚底踉跄了几下,忙上前扶住陛下,然后转身急道:“快宣御医!”
晋鞅一把推开白贤,走到顾之瑀面前,把顾如玖抱到怀里,见她面色惨白,面无表情道:“陈孔擅离职守,抹去他一切职务,日后不得再入官场。”
一个陈孔算什么,若是久久有什么事,便是整个陈家也别想好好过日子。
在场众人都知道陛下是在迁怒,但是谁也不敢为陈孔说一句话,便是顾之瑀也只是满脸忧色的看着顾如玖,哪里还记得为陈孔求情。
看到妹妹倒下去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他不该纵容陈家,纵容得流言四起,让妹妹也跟着担心。
最错的不是陈家,是他。
他这两年多一直没有从丧妻之痛中走出来,才会让家人如此担心,就连妹妹嫁进宫里,还要时不时操心他的事情。
他看着陛下面色近乎扭曲的模样,怔怔的后退一步,只是关切的看着妹妹,而没有上前去碰触她。
“王爷,诚王妃递了帖子来,”长随把一份拜帖递到瑞王面前。
瑞王看了眼这张拜帖,皮笑肉不笑道:“诚王妃乃是本王的嫂子,本王身为男子,又怎么好接待她,推了吧。”
“是。”长随依言退下。
“父王,”瑞王世子面带嘲讽道,“诚王妃这是想干什么?”
“她干什么都不关我们的事,”瑞王冷着脸道,“一个愚蠢的女人,能做出什么有脑子的事情。”
有脑子的人,怎么会苛待原配留下来的儿子,又怎么会连表面功夫都不愿做,让不少人都知道她的一对儿女爱欺负原配之子?
她蠢,养的两个子女也蠢。诚王死了这么久,她那儿子的封号还没下来,谁会不知道当今陛下这是有意慢待?
不过又能如何呢?
瑞王嘲讽的闭上眼睛,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蠢人,又怎么能衬托别人的聪明?
长随退下去没有多久,又有另一位长随匆匆进来:“王爷,宫里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瑞王睁开眼,一双眼凌厉如剑。
“听说皇后晕倒了,”长随得到的是第一手资料,“皇上发了很大的火。”
“我这位好侄子真是晋家难得的痴情种子,”瑞王似笑非笑道,“倒真成了我们老晋家的异类。”
长随不敢说话,便静静的听着。
瑞王世子有些不解道:“父王,不是都说陛下对皇后不是真心,只是为了想从太后手里拿到兵权,才假装对皇后深情吗?”
全大丰上下,谁不知道天后对皇后跟亲闺女似的,皇后还没嫁进宫前,太后有什么好东西都给她留着,就连周家姑娘也要避开一射之地。
“可见传言都是不实的,”瑞王优雅的摇着手里的扇子,“或者这些人,拒绝相信帝王的感情。”
这也与大丰历代皇帝在女色上的爱好有关,朝臣习惯了皇帝三宫六院,突然有个皇帝对皇后一心一意,他们内心自然是拒绝的。
“当今对皇后的态度可不像是没有感情的样子,”在瑞王看来,即使晋鞅对顾如玖不是生死相依这种级别的感情,但他对皇后绝对是有感情的。
一个男人是不会对没有半点感情的女人花这么多心思的。
“让人继续去打听,看看皇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瑞王摆了摆手,让长随退下,然后对儿子道,“你多走动走动,想办法让陛下放我们早点回封地。”
见过晋鞅后,他心里隐隐就有一种猜测,这次进了京,恐怕很难才能回去。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是正确的。万寿礼结束后,当今便以招待他们为由,把他与忠王安排到了别宫里。
忠王一家子是怎么想的他不清楚,但是前几天忠王带人砸了李家大门,可见这位心里也是有怨的,不然做不出砸丞相大门的举动。
这混不吝的性子,也不知道随了晋家哪位先祖。
“父王,之前宫里的那位孙太妃有意跟我们合作,你怎么……”瑞王世子不解的问,“有她在,我们还能里应外合。”
“这个女人……”瑞王神情有些复杂,“皇后是个聪明的女人,她不会容许几位太妃一直留在后宫,大概过不了多久,这些被先帝宠幸过的女人就要送到临安别宫了。”
“临安那里……”瑞王世子撇了撇嘴,“皇后的心也挺狠。”
瑞王看了眼儿子,忍不住叹口气,这孩子想法还是不够成熟。在他看来,皇后还不够狠,若他是她,根本不会费心把孙太妃钱太妃这类不安分的老太妃送到临安别宫,直接寻个理由,让她们去道观清修。
女人就是女人,还是心太软,成不了大事。
紫宸殿内,此事已经一片死寂,几位御医战战兢兢的走到床边,看着昏睡过去的皇后,相互看了一眼,由最有资历的御医上前诊脉。
他们常来紫宸殿为皇后娘娘请脉,但是每次见到皇后娘娘,对方都是精神奕奕的模样,哪会像今天这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之前因为忙陛下万寿礼的事情,皇后已经将近十天不曾让御医给她诊脉,他们也没有想到,不过这么短短十日,皇后身体便出了问题。
御医在顾如玖手腕上盖上一条绸缎手帕,然后一脸严肃的开始诊脉。他身后的三位同僚双目灼灼的盯着他,恨不得他立刻说一句皇后没事。
站在旁边的晋鞅比御医们更着急,不过他性格向来沉稳,也怕惊扰到顾如玖,所以没有呵斥这些太医,而是面色十分难看的看着面色苍白的顾如玖。
“咦?”诊脉的御医有些奇怪,诊脉过右手后,又换了左手,眼见晋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终于收回了手,面带轻松之色道:“陛下,皇后娘娘并没有什么事,只是有可能费了些神,将养几日便好了。”
“可是为什么一直没有醒?”晋鞅走到床沿边上坐下,轻轻握住顾如玖的手,他的手冰凉,她的手温热,“脸色也不太好看。”
御医心下想,我能说这是皇后没睡好的愿意吗?
可惜,他并不敢说,所以扯了一堆似是而非的话后,他犹豫着开口道,“陛下,微臣发现皇后的脉搏似乎有滑脉之相,只是时日太短,微臣也不敢确定,或许过了几日,便又不像了。”
第81章
见御医的话说得含含糊糊,晋鞅有些坐不住,忙问道:“皇后究竟怎么样了?”
“回禀陛下,娘娘身体并无大碍,只是颇有滑脉之相,”这位御医道,“只是脉象尚浅,还不准确。”
“滑脉?”晋鞅先是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御医说的“滑脉”是什么意思,他忙问,“但是即便是有了身孕,也不该就这么晕倒了,皇后的身体如何?”
几个御医也有些傻眼,正常情况下,陛下不是应该高兴有孩子吗?朝上有官员谏言陛下纳妃,惹得陛下大怒,说来说去,不就是因为孩子的事情吗?
“你们再探探脉,一切以皇后身体为重。”晋鞅不是不想要孩子,只是他曾经在一本古籍上看过,女子不及双九有孕,对身体伤害极大,所以他现在是喜忧参半。
几个御医见皇上全程关心的只有皇后如何,至于皇后有可能怀孕这件事,似乎并不感兴趣,只好轮番给皇后诊脉。
几人诊脉过后,都拿不定主意,皇后这脉象确实有些滑脉之相,但是女子月事快来时,也有这样的脉象,所以他们并不敢妄下结论。
最开始说皇后可能有身孕的那个御医见皇上关心皇后的态度,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幸好皇上最关心的是皇后,不是皇后肚子里的孩子,不然到时皇后并无身孕,皇上白高兴一场,他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见御医们脸色犹豫不定,晋鞅也不为难他们:“你们尽心医治皇后便好,至于孩子……一切随缘。”
“是。”御医们都松了口气,于是对待皇后就更加小心细致起来。
顾如玖觉得自己睡得特别的香甜舒适,睁开眼睛的时候,觉得纱帐上的绣纹也比平日漂亮许多。
“娘娘,您醒了?”秋罗见到顾如玖醒来,笑得眼圈都红了,转身道,“快去禀告陛下,娘娘醒了。”
“你这是怎么了?”可能是睡得太久,顾如玖觉得自己脑子有些发晕,肚子也饿得厉害,接过宫女呈上来的粥就吃了起来。
“娘娘,您都睡了一天一夜了,”秋罗见皇后精神饱满的样子,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小心伺候着顾如玖用粥。见粥在短时间内消失了一大半,秋罗想说什么,就听到身后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久久!”晋鞅喘着气扶着门框站着,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可见他一路跑来几乎用尽了全力。
“宸君,”顾如玖咽下嘴里的粥,见晋鞅这急匆匆的模样,忍不住道,“我没事……”
话还没说话,晋鞅便像一阵风刮到她面前。
“头疼不疼?”
“呼吸有没有觉得难受?”
“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如玖捧着碗,看着晋鞅犹如老妈子般问来问去,笑着道,“我没事,头不疼,呼吸也顺畅,身上没有哪里不舒服,就是肚子有些饿。”
“对对,”晋鞅这才看到顾如玖手里已经只剩碗底的粥,便转身对秋罗道,“再给你们娘娘准备吃的过来。”
“陛下……御医说,皇后娘娘刚醒来的时候,不可食用过多的东西,”秋罗为难的看着陛下,不知道该怎么办。
晋鞅又转头对顾如玖道:“久久,你先忍忍,等一个时辰后,我再让他们给你准备吃的。”
“好。”在晋鞅眼皮子底下吃完一碗粥,然后漱完口后道,“陛下今日是不是有朝会?”她睡了一天一夜的话,晋鞅这会儿应该在上朝才对。
“已经下朝了,”晋鞅右手握住她的手,左手拿开她脸颊旁的碎发,“御医说你操劳过度,我准备明日便送那几位太妃去临安别宫。”
在晋鞅看来,但凡让久久不高兴的人,都应该打发得远远的。
“原来我也是打算这几天把她们送到临安别宫去,”顾如玖点了点头,对这个并没有意见,“前几日是你的万寿礼,我不想她们闹得乌烟瘴气。”
“这些事情你不用操心,由我来下旨就好。”晋鞅仔细打量着顾如玖的脸蛋,确认又恢复到以往的红润,才缓缓的放下心来。
顾如玖朝他笑了笑,把自己的手指与他的手指交叉,小声道:“你别担心,我很好。”
晋鞅把她拥进怀中,没有说话。
“今天是怎么回事,早朝皇上脸色一直不太好,在上面坐了没多久就散朝了?”出了宫,一位官员有些疑惑的凑到沈清河面前,“沈大人,你可知道缘由?”
在他看来,沈清河怎么也是大长公主的孙子,与皇室有沾亲带故的关系,知道的消息肯定比他们多。
“抱歉,此事在下也不清楚。”沈清河礼貌疏离一笑,风度翩翩的挡回了这个官员的试探。
沈家迁入京城时间不久,也不打算掺合这些派系斗争,这位跟他打听消息的官员,看起来满脸和气,实际上却是李系的人,背后做的脏事不少。
这位官员见沈清河态度不热情,也不介意,笑呵呵的朝他拱了拱手,才与另外几个官员走在一起。
沈清河笑眯眯的回了一礼,然后继续保持着不快不慢的速度往外走,然后隐隐听到皇后生病之类的交谈。
他皱了皱眉,皇上脸色这么难看,难道真的是因为皇后身体出了问题?
恰好这时顾之瑀从他身边经过,他小心打量了一眼顾之瑀的脸色,好像确实不太好看。
“沈大人?”顾之瑀察觉到沈清河在看自己,回头对他道,“可是有事?”
沈清河有些尴尬,好在两人曾经共事过,有些交情,不然他今天还真要丢人了,“没事,只是见顾大人你脸色有些不好,有心想问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多谢沈大人关心,在下没什么事。”两人虽然有交情,但还没到至交好友的份上,顾之瑀更不会跟他提到宫里的事情,所以客套两句后,便快步离开了。
“看来真是有事,皇后身体出现问题是十有八九了。”沈清摸了摸下巴,以顾之瑀的行事风度,很少有这么沉着脸的时候。
回到家,沈清河见司马玲在看书,笑着道:“别伤了眼睛。”玲玲现在有身孕,他有心劝她不要看太多的书伤眼睛,可又担心她待在府里无聊,只好尽量抽时间陪她。
“不会,我这是教肚子里的宝宝看书呢,”司马玲现在还没显怀,所以行动上也不会有什么困难,她放下书道,“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陛下心情不太好,早朝没开一会儿就散了,我下午再去部门,”沈清河看了眼外面的太阳,“本来想陪你到外面的园子走一走,可是这会儿太阳太烈了。”
“我怕晒,”司马玲对烈日下逛园子没什么爱好,“皇上心情不好,可是因为皇后娘娘病了?”
“你怎么知道的?”自从成亲后,他对女性就有了一种神秘的崇拜,因为京城的女人实在太厉害了,仿佛天下没什么她们不知道的事情。
“早上姑母来探望过,就随口说了一句。”司马玲身上穿着素白布裙,一看就知道在为司马鸿守孝,只是她怀有身孕,不能去灵前上香,也不能送司马鸿下葬,前几天吊唁都是沈清河独自一人去的。
明天就是司马鸿下葬的日子,平郡王世子妃才特意过来跟她说一说司马家的安排,然后就说到了皇后生病的事情。
知道平郡王世子妃过来,肯定是说司马鸿葬礼一件事,沈清河担心她太难过伤了神,便道,“你别难过,一切还有我。”
司马玲勉强一笑,然后叹息道:“婆婆昨日去拜访陈家,回来后气得连晚饭都没吃下。”
沈清河的母亲沈陈氏,与现在的陈氏血缘关系并不太近,不过都是陈氏一族的人。现在沈家在京中根基不稳,所以沈陈氏才有意与陈家来往,哪知道陈家人待人无礼,把沈陈氏给气回了家。
“那我去母亲院子看看,”沈清河叹了口气,抱了抱司马玲,才往母亲的院子走去。
见到儿子过来,沈陈氏哪还有气,招呼着让他坐下,“你今日有朝会,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沈清河道:“玲玲说您似乎心情不太好,所以让我过来看望您。”
“还是玲玲细心,”沈陈氏一直都很喜欢司马玲,现在听到沈清河这么说,便更高兴了,又问了不少关于司马玲身体的情况,才道,“京城陈家这些人,行事太没脑子了,若不是他们家与顾家有些交情,只怕京里不少人都要跟陈家过不去。”
说到这,沈陈氏又摇了摇头:“也幸好顾陈氏去得早,成了顾世子眼里的白月光,不用夹在夫家与娘家左右为难。若是她这会儿还活着,再好的感情也要磨没了。”
她见过不少这样的事情,本来夫妻感情好好的,可是总有一边的亲人各种折腾,弄得一对夫妻成了怨偶,最后只能以和离收场。也因为看多了这些事,她才不喜欢多插手儿子与儿媳的事情,就连大长公主那边,她也不准备让儿媳常去,伺疾也好,照料也好,通通都由她来。
反正有下人,她动动嘴皮子就好,也累不到哪去。
沈清河没有见过顾陈氏,但是却见过顾之瑀的,他思索片刻后道:“顾世子这人,确实很不错。”
“人要知足,不要因为别人好,就肆意挥霍,顾家人再厚道,也禁不起陈家这么折腾,我看陈家早晚要把自己作死。”沈陈氏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在遗憾自己又少了一条与顾家搭上的路,还是在可怜陈家,“顾家可不是泥人性子。”
七月初四,天刚蒙蒙亮,皇宫白虎门便打开了,一长串马车在卫兵的护卫下,慢悠悠的从侧门穿行而过,看起来格外的肃穆。
两天前,晋鞅便下了让各位太妃迁入临安别宫的旨意,所以各宫不敢怠慢,不管愿意不愿意,都必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