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容可不想要个瘸腿妹夫!

“王爷……”

“你不必再说,早点睡吧,我还有事要做。”徐晋心里乱得很,实在不想与她多做纠缠,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仔细回想这一年里跟她相处的每一次情景。

“王爷!”傅容反身关上门,靠在门板上求他:“咱们再想想别的法子,断腿也太残忍……”

“你为何如此袒护他?”徐晋猛地抬起她下巴,“他跟你有什么关系,值得你再三求情?”

傅容能说什么?

告诉徐晋过几年吴白起会成为她的妹夫?

还是撒谎,承认自己见过吴白起,让徐晋误会她跟吴白起有私情?

前者不可能,后者,她怕吴白起死得更快。

找 不到好的借口,再看看面前疑心病重霸道不讲理的男人,傅容也火了,一把推开他,三两步转到床帏前,指着窗外低斥:“说了多少遍了,今日之前我根本没见过 他,只是看不惯你小题大做!王爷,我只是个普通官家女,没有经历过什么血雨腥风,也没有你权势滔天可以罔顾人命,今晚我只说一句,你若是去找吴白起的麻 烦,以后休想我再原谅你,我宁可死,也不愿嫁一个睚眦必报的弑杀之人!”

“睚眦必报?”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徐晋低低地笑了,一步步走向傅容,“那你告诉我,本王如何睚眦必报了?”

他容貌俊美,此刻笑容却渗人,像是下一刻那笑容就会变成一把刀,直接扎到她身上。

这绝不是普通的生气。

傅容背后冷汗直冒,双腿发软,左右看看,逃命般往后面恭房里躲。

徐晋没有追上去。

他怕追上去后,他会忍不住杀了这个虚伪奸诈不敬夫君又将他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无情女人!

闭上眼睛,男人胸口急剧起伏,杀念如困兽,欲挣脱理智编成的囚笼。

徐晋恨极。

想到自己对她的那些近似卑躬屈膝的讨好,想到她先是再三拒绝他,心里不知如何嘲笑讥讽,却又虚情假意利用他的好为她父亲谋求前程,想到她有那么多艳冠京城的好首饰都不曾戴给他看,偏在可能遇见安王的寿宴上精心打扮,这背后的原因……

再也压不住胸口气血翻腾,徐晋猛地转身。

没走两步,涌上一口腥甜。

徐晋自嘲地笑,就像他不曾料到那种死法,也没料到他堂堂肃王,会为一个女人气成这样。

好在吐了血,身上反倒没有那么难受了,徐晋边往外走,边抬手去摸胸口的帕子,擦完嘴角放回去时,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落在地上,发出夜里难寻的一点响动。

徐晋顿住脚步,低头看。

是她亲手给他编的长命缕,是他死乞白赖求她编的,还求她说句吉祥话。

当时她似乎怔了怔?

是知道他“活不长久”吗?

那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看一眼床帏之后,徐晋捡起那长命缕,快步出了屋。

夜里凉风吹拂,徐晋独行于街上,手指慢慢转动长命缕上的五色珍珠,回忆越来越清晰。

他重生没多久便亲自去冀州看她,顺便留下人传递傅家的消息,因为前世属下打听到她起水痘的原因是落了水,她自己也这样说过,他还曾犹豫要不要帮她躲过这一劫,最终因为私心,因为不清楚她哪天会贪玩划船,又不好安插人手进傅家贴身伺候她,就没有管。

去年三月,她果然落了水,而那边接连不断的异常,正是从她落水之后开始的。

这样,他是不是可以猜测,傅容是那时候回来的?跟他因为救弟弟落马受伤一样,都得选在一个危难的关头回来?

一定是的。

徐晋越想越笃定,毕竟,若她落水之前就回来了,这种“害她起水痘”的小错,她定会避免。

那么,她晚于他将近一年才回来,是不是说明,上辈子她比他多活了快一年?

而他死后,京城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她又是怎么死的,如今她依然执着于安王,是因为单纯的情有独钟,还是……

进王府之前,徐晋朝安王府所在的方向望了过去。

跟命相比,跟那个位子相比,儿女情长算什么?

她喜欢谁,她到底有没有心,他都不在乎了。

但他不会放过她,不会让她如愿嫁给她看中了两辈子的男人。

他要让她也尝尝被人戏耍的滋味儿,要她……

~

景阳侯府东院。

傅容在恭房躲了不知多久,听外面悄无声息,终于壮着胆子挪到帘子后,悄悄往外面望。

屋里空荡荡的,没有男人的身影。

傅容还是不太放心,手攥放香用的小铜炉藏到背后,提心吊胆地走了出去,在闺房转一圈,终于确定,徐晋是真的离开了。

傅容长长松了口气,刚刚徐晋看她的眼神,好像两人有杀父之仇。

可她觉得冤枉,为了一个吴白起,徐晋至于发这么大的脾气吗?这次只是误会,若将来她跟安王有什么,照徐晋的醋劲儿,还不把她杀了啊?安王身边有侍卫,徐晋想杀人家也没本事,可她一介女流,徐晋一手就能捏死她。

傅容开始后悔了,早知今日,当初她就该冷静地拒绝徐晋,而不是想着占他便宜。

浑身发冷,傅容特意留了灯,急急爬到床上,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辗转反侧。一会儿害怕徐晋杀她,一会儿犹豫要不要真的从了徐晋好保住小命,争取能多活几年,将来她再小心提点着,徐晋兴许也有希望翻盘,一会儿又担心吴白起,怕他真糟了徐晋属下的毒手……

冷不丁的,门口又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比徐晋的脚步声重,似是故意要让她察觉。

那一瞬,傅容魂都要飞出来了,抱着被子躲到床角,哭着抬头:“王爷别杀……”

却见一黑衣人背对她站在门口,低声道:“三姑娘不必惊慌,许某受王爷之命,向姑娘传话。”

不是来索命的,傅容没那么怕了,疑惑道:“什么话?”

许嘉声音平静:“王爷说,既然三姑娘觉得王爷凶残嗜杀,他也不喜强人所难,请三姑娘归还王爷先前所赠玉佩,赠送玉佩时王爷说的话,也请三姑娘尽数忘了,自此便如陌路人,毫不相干。”

傅容傻了,呆了好久才问:“王爷真这么说的?”

不是她在做梦吧?

她声音颤抖,许嘉误会她伤心之下哭了,有点头疼,“一字不差,句句属实。许某现在去门外等候,还请三姑娘速速找出玉佩,许某好早点回去复命。”听说女人爱哭,哭起来特别麻烦,怪不得王爷派他来。

从没哄过小姑娘的许嘉逃也似的出去了。

人一走,傅容立即埋到被子里笑了起来。

心花怒放。

认清徐晋难缠后,她最发愁的就是如何摆脱徐晋,现在好了,徐晋先不要她了!

仿佛乌云散尽,傅容利落无比地穿好衣裳,将徐晋送的玉佩跟一盒珍珠都找了出来,玉佩她不稀罕,珍珠实在舍不得。手指在那精致的紫檀嵌八宝首饰盒上摩挲一会儿,傅容最终放弃了偷藏几颗的念头,捧着两样东西出了屋。

想装可怜的,怕许嘉回去一说徐晋又心软,傅容故意摆了一张冷脸:“我也有句话请你转告王爷。当初是他纠缠我在先,我逼于无奈才不得不妥协,现今既然两清,希望王爷这次说话算数,日后莫再反悔。”

许嘉冷汗涔涔,给他一锅熊心豹胆他也不敢传这种话,低头道:“姑娘真想传话,请写张字条,许某定会交到王爷手上。”

傅容抿抿唇,扭头道:“算了,你走吧。”许嘉不敢说,她也不敢直接对上徐晋。

许嘉暗夸小姑娘还算识趣,道声告辞,迅速消失在了夜幕里。

傅容仰头,望天上的星星。

既然徐晋跟她断了,应该也不会再为了她去对付吴白起吧?

浑身轻松,傅容关门回屋。

正要熄灯,目光一顿。

傅容心情复杂地走向挂在架子上的鸟笼,看看里面熟睡的小鹦鹉,发愁了。

怎么忘了把团团还他?

可她真的舍不得啊,那些五色珍珠,再好看也都是死物,将来有可能再遇到,但是团团,这样好看的鹦鹉,未必能碰到的。

算了,如果徐晋来讨要,她还他,他不要,她便继续养着。

心中有了计较,傅容摘下鸟笼去了床上,看着一团小绿球似的爱宠,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第72章

折腾了一晚,傅容睡得并不安稳,梦境纷杂。

醒来时,头疼欲裂。

看看外头,天还没大亮。

傅容闭上眼睛,无奈地叹气。

终于跟徐晋断了关系,但也有隐患。

徐晋肯定不会再帮父亲周旋年底进京事宜了,傅容也不指望,但他会不会倒打一耙,暗中使坏让父亲连冀州知府都做不成?梁通跟哥哥的官职也是他安排的,他会不会找机会撤了?还有吴白起到底如何,没个准信儿,傅容实在难以安心。

果然计划不如变化,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但 傅容也没有烦恼太久,她想要的,她会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努力争取,不在她掌控范围的,她也不会杞人忧天。而且傅容隐隐觉得,徐晋最多给父亲的升迁下点绊 子,不会再做旁的,毕竟这个徐晋是有点喜欢她的,除了对那些他觉得她可能会喜欢的男人,徐晋没那么小气。所以,最坏的结果就是年底父亲进不了京了……

暂且什么都不要想,年底看看情况再说吧。

傅容揉揉额头,听到枕头旁边有动静,笑着去看,就见团团不知何时醒了,正用那双豆粒大的黑眼睛打量她。

傅容转过身,将手指放到笼子边上。

团团凑到跟前啄了啄,不疼,痒痒的。

傅容故意将手指挪到一旁,团团跳着追过去,像她手指有多好吃似的。傅容就这样一直逗它,团团转了一圈突然不动了,歪着脖子瞅瞅傅容,哑哑叫道:“好看!”

傅容怔住。

团团立即跳上前啄了一下。

傅容却没继续跟它闹,不知怎么,听团团说好看,她想到了徐晋坐在床前提到要送她鹦鹉的那晚,那晚也是徐晋罕见地没有动手动脚的一次,先是承诺会送鹦鹉,再送了一盒珍珠。

曾经那么温柔小意……

徐晋真的决定断掉了?

傅容突然不太确定。昨晚只顾得高兴了,现在想想,其实这次徐晋的火气来的很没道理,有没有可能,徐晋只是一时吃醋才朝她发脾气说狠话,过几天便又后悔,继续来找她?就像年初,他也说过再不来找她,结果郡王府徐汐生辰时他又冒了出来……

如果是这样,她就不用再担心亲人的前程,可是……

气成这样都能重新找上来,她恐怕再也摆脱不了徐晋了。

两相对比,各有利弊,傅容竟无法判断哪种带来的好处更大。

再无睡意,傅容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一切都是猜测,还是那句话,走着瞧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是解决不了的。

舒舒服服伸个懒腰,傅容喊兰香等人进来伺候。

今天是她们母女在京城逗留的最后一日,明早就要动身回冀州。

临别在即,当然要做做面子活儿,早上母女三人又去五福堂陪老太太用饭。

傅宝早到了,瞧见傅容进来,她兴奋地拉着傅容坐到她旁边,用手挡着说悄悄话:“三姐姐,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昨晚爹爹去忠义侯府讨说法了,吴老侯爷得知孙子欺负咱们,命人将吴白起按在凳子上,他亲自打了十板子,还罚了吴白起三个月禁闭呢!”

傅容大喜,吴老侯爷对孙子毫不手软,说关在屋里三个月就一定会关,那接下来的三个月吴白起至少没有危险的,三个月过后,徐晋估计早忘了他了吧?

心里高兴,她嘴角的笑看起来就像是幸灾乐祸了,“活该,就是该罚他!”

老太太听到话音,苦口婆心地劝道:“你们姐俩又在那嘀咕什么?吴白起是有错,可你们若是老老实实待在花园里不去凑那热闹,吴白起会盯上你们?特别是容丫头,你长得好,最容易叫那些少年郎盯上,以后出门做客务必要小心再小心,免得吃亏。”

说得好像她咎由自取似的。

傅容懒得在分别的当头跟老太太生闲气,正要扮乖应下,傅宝嘟着嘴道:“又不是就我们去了,表姐也去了啊,走得比我们还快。”沈晴从小住在京城,在京城里也有交好的姐妹,傅宝记得清清楚楚,沈晴跟那几个姑娘是第一波前往湖边的。

沈晴闻言,尴尬地咬了咬唇。

老太太脸沉了下去。

林氏赶紧打圆场:“母亲别气,小姑娘们在一起,难免贪玩,现在尝到苦头了,不用咱们管教,她们自己定也记住了教训,你们说是不是?”最后一句是问傅容几个小姑娘的。

傅容领头站了起来,朝老太太认错:“祖母放心,孙女记住了,以后绝不再犯。”

傅宝沈晴等人也纷纷认错,只有傅宓例外。昨日她没有去庆国公府,现在自然不用道歉,安安静静站在三夫人一旁,默默看家里姐妹们挨训赔罪,嘴角微不可查地翘了起来,在老太太转移话题时又迅速收敛。

因她向来不起眼,也就没人注意到她的些许反常。

从五福堂出来,乔氏便领着两个女儿回东院收拾行李了,离家这么久,她恨不得长双翅膀一下子飞回家去,看看她的宝贝儿子有没有长胖,看看长女嫁妆绣得如何了,最重要的,是她那俊朗招人惦记的相公有没有偷吃。再信任,终究免不了担心。

但京城也有她放不下的。

黄昏时傅宸梁通一起过来了,傅宸脸色难看,进了堂屋就问傅容:“昨天被人欺负怎么不告诉我?”妹妹最怕黑虫子,当时一定吓哭了。

傅容突然很同情吴白起,也不知他怎么就盯上她了,闹得现在一家人没有看他顺眼的,将来他想娶妹妹真正得过五关斩六将才行啊。

虽然吴白起活该,傅容还是忍不住想帮帮他,故意满不在乎地道:“哥哥别生气,他只是虚张声势,并没有真把虫子扔我身上,反被宣宣用石头打了一顿。听说昨晚他祖父已经罚他了,哥哥你千万别再做什么,别让我们走得不安心。”

乔氏也顾虑这个,又一番柔声劝说。

傅宸看看母亲妹妹,突然笑了:“既然你们这么说,我就放他一马,再有下次,一起算账。”

乔氏欣慰地点点头,进京这么久,儿子沉稳了不少。

傅容可没把哥哥的话当真,狐疑地看他两眼,暗暗替吴白起捏了把汗,幸好哥哥还算讲道理,最多打吴白起一顿,没有徐晋那么偏激,当王爷当惯了,一点小错便打打杀杀。

一家人说了会儿话,一起去正院那边赴席,算是临别前的践行。

而庆国公府那边,同样有人在商量回家的事。

富丽堂皇的寝殿里,只有母女二人,年过五旬却依然满头黑发的永宁公主靠在榻上,万分不舍地看着小女儿:“怎么这么急就要回去了?难得来一次,多住几日吧。”冀州离京城不算远,但毕竟好几日的车程,女儿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娘家,她想得狠。

郡王妃苦笑,一边给母亲捶腿一边道:“女儿都出嫁了,总不能一直在娘家住。”

永宁公主细细端详爱女,皱眉道:“你瞧你,又瘦了,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王爷纳妾了?还是发愁云升的婚事?”

郡王妃神色微变,怕叫母亲看出心事,垂眸道:“王爷没有旁人,母亲别乱想,是云升,那孩子,今年都十七了,提了几次亲事,他都说不想娶,王爷也惯着他,只有我白着急。”

永宁公主点点头,想到傅家那个三姑娘,哼道:“他是不是看上景阳侯府二房那个丫头了?”

郡王妃道:“先前没看出来,现在瞧着,似乎是的。”

“那你怎么想?”

郡王妃思忖片刻,迟疑道:“其实那丫头除了出身低,模样性情都不错……”

“得 了吧。”永宁公主冷笑着打断她,“看看她那张狐狸精的脸,云升真娶了她,定会捧到手心里,自此眼中只有媳妇没了娘,还有性情,她那都是装出来的,不装得好 看点,怎么能入了你的眼?好比昨日在湖边那一出,说不定就是她故意装可怜呢,一只虫子,至于吓成那样?她算盘打得好,湖边那么多贵公子,随便哪一个救了 她,她都是攀高枝了,可惜被她妹妹搅了局。”

郡王妃听出母亲对傅容的不喜,刚刚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便道:“女儿懂了,会劝云升的,母亲在京城,也替云升留意些吧,早点把亲事定下我才安心。”

提到这个,永宁公主不由气道:“我有多少好人选了,还不是都被云升父亲拒了?哼,我知道他看我不顺眼,当年若不是你首肯,我才不会答应皇上的撮合,将你嫁那么远!”

郡王妃没有接话。

年少时候的徐耀成,高大俊朗,又是郡王府世子,她怎么会不喜欢他?

永宁公主见她露出一副回忆样子,无奈地摆摆手:“算了算了,你们夫妻俩的事情我不管,时候不早了,回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出京呢。”

郡王妃轻轻应了声,起身往外走,快走到门口,出屋前又顿住。

永宁公主疑惑地看着女儿背影,刚要问,郡王妃突然折了回来,扑到母亲怀里痛哭。

永宁公主吓了一跳,难以置信地低头。

她这个女儿,最是骄傲,从小到大,受过多少委屈都不曾哭,现在这样……

眼看女儿哭得肩膀颤动,永宁公主心都要碎了,抱住人哄:“我的心肝啊,你到底怎么了,跟娘说说,娘替你做主,你光哭不说话,存心要急死我是不是?”

任她怎么说,郡王妃只是哭。

永宁公主只好等着女儿平复。

郡王妃哭了足足一刻钟的功夫,才止住了抽泣。她擦掉眼泪,慢慢抬起头,在母亲焦急的目光中哑声道:“娘,我怀疑他在外面养了人,他盯得我紧,我派人做什么他都知道,我没法自己查,娘你派两个心腹去信都替我盯着他吧,我一定要把那个贱.人找出来!”

永宁公主听了,面冷如霜。她看着女儿,没有问女儿为何突然有了这种怀疑,只道:“好,娘帮你找,真找出来了,你又准备如何?”

郡王妃低头笑,声音带着女子刚哭过的柔弱,说出来的话却让人遍体发寒。

“我要她死。”

☆、第73章

早朝结束,徐晋派人去吏部告个假,直接回了肃王府。

“王爷,今早傅夫人、郡王妃两行人都出城了。”许嘉将茶壶放到桌子上,低声道。

徐晋自己倒了一杯茶,吸口沁人茶香,靠着椅背问:“谁前谁后?”

许嘉道:“城门刚开不久傅家马车就出了城,郡王妃等人晚了一个多时辰。”傅夫人一向比较注重实际,但凡天热,宁可早起早到驿馆歇脚,也不愿晌午前后还在路上颠簸。

那就是巧合了。

徐晋想了想,吩咐道:“等她们平安抵达信都,将咱们的人都叫回来,不必再盯着傅家。”

她既然也是重生的,自然不会再跳进郡王府那个狼窝,而齐策一家去了辽北,他们家在冀州不会再有任何麻烦,他不用担心她被人陷害早早丢了命,等她回了京城,他再派人留意也不迟。

许嘉猜不透徐晋的心思,只当他真的不喜欢那位三姑娘了,想到这一年里王爷为对方费的心思,不由一阵惋惜,又回了几件事情,出去办事。

人走了,书房只剩徐晋一人。

他盯着茶杯上的青竹纹,一动不动。

直到再无热气从杯口散出,他才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

有点苦。

~

傅家的马车与郡王府的马车同日出京,因前后隔了一段时间,当天傍晚两家才在驿馆遇上。

乔氏等人先到的,理应不晓得郡王妃的行程,不过往里面走的时候,前来接待她们的驿丞夫人歉然地道:“傅夫人,早上信都王府派人来传话,说是郡王妃的车驾黄昏会抵达驿馆,所以……”

四月底傅家马车进京时也在此处下榻,住的是这间驿馆最好的院子,驿丞夫人为了讨好乔氏,承诺她们回来时依然是这种安排,没想这次遇到了身份更高的郡王妃。

乔氏并不计较这些,笑着道:“夫人客气了,郡王妃身份尊贵,当然要住最好的院子,我们这边夫人随便安排便可,住一晚而已,只要屋舍干净,我们都感激的。”

驿丞夫人暗暗庆幸自己没有遇到不讲理的官家太太。

行李都安置妥当后,乔氏去厢房看两个女儿,检查过房间里一应器物,对傅容道:“浓浓身子不舒服,一会儿娘带宣宣过去拜见郡王妃,你就在屋里歇着吧。”

她怕女儿遇到世子徐晏,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徒添烦恼。

傅容意外地看向母亲,想到那日从庆国公府回来母亲对永宁公主十分不满,便不难猜到母亲话里的深意,笑道:“好啊,我求之不得呢,累了一天只想早点睡觉。”

女儿乖巧招人疼,乔氏宠溺地捏了捏她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