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容扯过被子蒙住脑袋哭。
像是耍气的孩子。
徐晋攥攥手,缓缓转身,悄然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肃王:你骗我,我骗你,平了。
傅容:有本事你别亲我!
肃王:不亲你?对不起那么多天的小黑屋!
哈哈,预感王爷又要挨骂啦,躲~
☆、第37章
徐晋走了。
傅容用被角抹掉眼泪,探出脑袋透气。
被人欺负到家里来,傅容肯定是生气的,但生气之余,又有种做梦一般的不真实感。
怎么就跟徐晋牵扯上了呢?
还是一个跟记忆里完全不同的徐晋。
傅容不由对比起来。
前世的徐晋,虽有无数次同床共枕,傅容却并不怎么了解他,两个人更像是搭伙过日子的。白日里他在外面忙着她不懂的大事,她在王府后院养花弄草,悠然自得,夜里他来了兴致,两人就敦伦一番,事后累极而睡。
这辈子的徐晋,他话多了,笑容也多了,还会说甜言蜜语哄人,会仗势欺人,与那个冷漠严肃的王爷简直判若两人。
是真的喜欢她了吗?
傅容摸摸嘴唇,恍恍惚惚的忽然想起一处怪异。
傅容知道,前世她是徐晋的第一个女人,那时他差点找错地方,这个是骗不了人的,也就是说,遇到她之前,徐晋没有碰过别人。可跟他那事情上的青涩相比,他亲得太熟练了,以前一定是亲过的。
亲过别的姑娘,却又没做到最后一步……
那对方肯定不是王府里的丫鬟或是青楼里的歌姬,是的话徐晋一个大男人不必苛待自己。不是贱籍,那必定是有些身份的官家小姐了,或许徐晋也曾像对待她一样调戏过旁人,怕闹出事端只碰上面没有碰下面?
那也不对啊,听说皇上因为他迟迟不肯娶妻十分恼他,他既然喜欢女人,京城里容貌出众的大家闺秀多着呢,为何不早早定下一个?
会亲嘴,不会做那个……
心中一动,傅容兴奋地坐了起来,莫非徐晋真如传言多说,好男风?
这样就能解释他的问题了,他可以跟男子亲,但男人没有……
傅容摇摇头,不愿再想下去,只顺着这个思路琢磨徐晋对她的异常。
大概是看她长得太好看,一时准备破例?后来看她不愿意,他也不是非娶不可,所以她再三拒绝,他痛痛快快把玉佩收了回去?
脑海里浮现许嘉清俊的面庞,傅容越发肯定了这个猜测,否则没事选那么俊的侍卫做什么啊?傅容就见过安王的贴身侍卫,除了身体强健,其他都很普通,放人群里不显眼的那种。
想明白了,傅容真正放心了,放下纱帐,安安心心睡了过去。
傅府一片宁静,齐家却四处灯火通明。
齐竺被抬回来时,齐夫人直接晕了过去,齐老太太也险些支撑不住,幸好她年岁大经历的多,运过气后马上安排丫鬟们有条不紊地做事,该烧水的烧水,该准备纱布的准备纱布。正房里安安静静,信都城最有名望的郎中熟练地替齐竺处理伤口,周围只有丫鬟往来的匆匆脚步声。
齐竺命不好,好好的遭此无妄之灾。
但她命也好,双手将眼睛护住了,只有双手遮掩不住的脸侧额头脖子上被油烫了,身上因为冬天衣服厚,齐策处理的及时,没有烫着,但那伤得最严重的一双手就没法看了。
听着妹妹昏迷中发出的忍痛声,齐策又疼又悔,恨不得自己替妹妹受这番苦。
那是他的亲妹妹啊,从小没有受过一点苦,花一样的长大,可他这个当哥哥的,没有护好她。如果,如果他没有色.迷心窍,没有一心想着去追傅容,没有丢下妹妹,那个贱女人又怎么会谁都不抓,偏偏抓他的妹妹挡祸?
怒火中烧,齐策转身往外走。
才出门,管家匆匆赶了过来,“大少爷,傅大人傅夫人来了!”
齐策闭上眼睛,深深呼出一口气,朝门口迎去。
傅品言乔氏已经下了车,齐策才出来,乔氏没等他开口就哽咽着问道:“阿竺怎么样了?都怪我,不该纵着浓浓胡闹,浓浓不出去玩,阿竺也就不去了,都是我不好……”
傅品言上前拍拍妻子肩膀,示意巧杏扶乔氏先进去,他看看齐策跟正往外赶来的齐二老爷齐简父子俩,沉声道:“伯玉,阿竺那里有你伯母探望,我就不去了,咱们去厅堂说话如何?”
齐策红着眼圈请他去客厅,徐晏想同行,被傅宸叫到了一旁。
进了客厅,傅品言摆摆手,命刚进门的端茶丫鬟出去,看向齐策:“正堂都跟我说了,不知贤侄打算如何处置那三人?”
齐家在信都城威望极高,齐竺出事没多久,齐策派出去的人就把那对夫妻的事情打听清楚了,更是把妇人隔壁的奸.夫也抓了过来,不问青红皂白一顿狠打后堵住嘴关进了柴房。
齐策看看傅品言,没有明说:“他们害了阿竺,我不可能饶过他们。”
妹妹这辈子已经毁了,他不杀了那三人,枉为兄长。
傅 品言叹气,痛惜道:“伯父明白你的感受,换成浓浓,我非扒了他们三层皮不可。只是,今晚事情闹得太大,估计已经满城皆知,他们真死了,被有心人利用,怕是 会连累你们一家。贤侄不如将他们交给官府,牢房阴暗潮湿,鼠虫颇多,那三人都有伤在身,很容易染病,届时病死牢房,谁也不会追究。”
杀人是大罪,就算是京城里的勋贵,也不会堂而皇之杀人。
齐策经此提醒,脑里终于恢复一丝清明,起身道谢:“家父远在陕西,这两年承蒙伯父提点照看,伯玉感激不尽。”家里二叔庸碌无为,齐简性子温吞不足谋事,祖母母亲一心扑在妹妹身上,没人能提醒他,傅品言再晚来一步,他恐怕已经杀了那三人。
傅品言将他扶了起来,“举手之劳,贤侄不必如此客气。”
齐策站直身子,看看外面,道:“天色不早,伯父伯母早早回去吧,明早我便送他们去府衙。”
傅品言留下来也没什么用,去院子里等了会儿,乔氏也出来了,夫妻二人一同上了马车,傅宸就留在了齐府。
马蹄哒哒,乔氏靠在丈夫怀里,小声说着齐竺的伤势,“中间还好,两边都坏了,想用头发遮起来都不行。”
傅品言握着她手揉捏,低低地嘱咐:“日后去齐府做客,务必看好咱们女儿,一刻都不能离开你眼前,能不去最好。以她的心性,恐怕只会更嫉恨浓浓。”
乔氏不用他提醒也明白,只有些无奈地道:“可惜没法断了来往……对了,四月底我不是要带她们姐俩进京吗?你说,咱们将浓浓留在京城如何?这样便不用时时提防小人了,正堂考侍卫多半没问题,成了他们兄妹在京城也有伴。”
傅品言皱眉,低头看她:“那你想让浓浓在京城住多久?我年底未必能调到京城,况且,那边到底不是亲的,浓浓一人住在后院,有什么事正堂也没法及时照应。”
乔氏眨眨眼睛,忽的抱住丈夫脖子,软声求道:“那你就想办法调到京城啊,你那么有本事,早点带我们娘几个离开这虎狼遍布的地方啊。”
“你 以为我不想?”傅品言将妻子挪到腿上,两人面对面,额头抵着额头说话,“我本事再大,也没厉害到求什么就得什么的地步……罢了,先看看吧,如果浓浓跟京城 那边处得来,就让她住下,等年底调令下来再作安排,她要是不喜欢京城,你就带她回来,就是去了齐府,我也能护她周全。”
否则他也不会留齐竺一条命,让她活受罪。
“我就知道。”乔氏笑着亲了他一口,在丈夫追上来时捂住他嘴,想起另一件事,声音越发低了,“今晚那人留在齐府,会不会熬不住把咱们透出来啊?”
傅品言笑笑,“放心,一来他只知道拿钱,不知道到底替谁做事,二来他在外头也招惹了一个寡妇,儿子都三岁了。今晚他不招,熬下来就能拿钱跟妻儿团聚去,招了,不但他死,他儿子也得死,你说他会怎么选?”
乔氏震惊极了,“浓浓初六病的,到现在也才八.九日,你怎么查到这些的?”
傅品言懒懒地靠到车板上,笑着看她:“你亲口说你相公有本事的,这么快就忘了?”
乔氏一手抱他脖子,一手隔着衣衫在他胸口画圈:“我有这样说过?我怎么不记得了?”
她狡黠又妩媚,傅品言低头就去亲,夫妻俩腻歪了半晌,快到家时乔氏又想起一事,“那你不怕将来他用此事威胁咱们吗?或是不小心透露出去?”
傅品言咬咬她耳朵:“当然怕,所以他,回不去了。”
一语成谶,二月中旬,当城中百姓差不多已经忘了元宵夜的惨案时,那当街泼油的恶汉在牢房染了恶疾,两腿一蹬咽气了,尸首被牢吏用破席子卷了扔到乱坟岗,无人问津。
齐府得到消息,派人送了一份谢礼。
齐竺听说后,将屋里的东西都砸了,齐策匆匆赶来,好生解释道:“傅家帮了咱们,咱们理应道谢,妹妹你这又是做什么?”齐竺病愈后性情大变,齐策三天两头过来安抚,费心费力,生生瘦了一圈。
齐 竺头上戴了帷帽,面容模糊不清,只有哭声传了出来:“什么帮了咱们?如果不是傅容,哥哥会丢下我吗?我落得这个下场,都是她害的!你还往他们家送东西,别 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就是想讨好傅品言,好让他把傅容嫁给你吗?齐策你听好了,我不许你娶她!你还认我这个妹妹就不许娶她!”
喊到最后声音已经带了哭腔,趴到桌子上呜呜哭了起来。
齐策站在原地,看着绝望痛哭的妹妹,心里很清楚,妹妹不是单纯地迁怒,她是真的恨傅容,不希望他娶她。
“阿竺别哭,哥哥都听你的。”齐策没有犹豫多久,很快就坐到妹妹身边,握住了她裹着白纱的手,“阿竺不喜欢她,我就不娶她。”
他对不起妹妹,他欠她的,跟妹妹相比,傅容算什么?
可就在他下定决心的时候,齐竺突然不哭了,她慢慢抬起头,帷帽下半边暗红脸庞若隐若现:“不,哥哥你娶她吧,你一定要把她娶回来,我只要她当嫂子。”
她这辈子是嫁不出去了,那她要傅容陪她,她苦,傅容也别想过好日子。
齐策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的妹妹。
“怎么,哥哥不是喜欢她吗?”齐竺收回手,轻飘飘地问。
齐策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低低的“好”,才从男人口中传出,几不可闻。
☆、第38章
三月里春暖花开,梁映芳邀傅容姐妹去紫薇山踏青,顺便泡泡温泉。
这个新年傅家过得不怎么痛快,先是傅容大病,再是齐竺的事。两家关系密切,人家女儿出了那种事,他们也不好太过乐呵,所以听梁映芳说了游玩的事,乔氏准备带三个女儿一起去梁家庄子上住几天。
临出发前一晚,傅品言心里的酸气终于压不住了,按着妻子好一阵折腾,事后低声埋怨:“孩子们玩闹,你跟着搀和什么?”他们娘几个欢欢喜喜去玩,他只能对着一座空宅子惦记,这次还把官哥儿也带去,让他回家后连个消遣都没有。
乔氏也不是全为了自己享受,柔声跟他讲道理:“那边风景好,正适合春日游玩,她们姐妹在家闷了这么久,合该出去散散心。特别是宛宛,她那性子,就是想去也不会去的,有我领着,她多少能放得开些,万一少渠想做点什么不合规矩的事,看我在那儿,他也不敢胡闹啊。”
她才不信长女过去了,准女婿会不往跟前凑。
傅品言依然不痛快,摩挲她背脊道:“你不放心宛姐儿,就放心我?”
乔氏睨他一眼,转过身道:“哪是不放心啊,我是心疼你这么多年只我一个,这不把官哥儿也抱走了吗,家里就你自己,想做什么做什么,绝没人敢扫你的兴。”
傅品言轻轻地笑,咬她露在外面的光滑肩头:“光是说说就酸成这样,我真敢找别人,你还不把我撕了啊?”
乔氏哼了声,转过来抱他脖子,边迎他边喘道:“我才不撕你,我只带着宛宛她们姐仨回……”
说到一半不说了,傅品言从她胸前抬起头,却见妻子泪眼婆娑,泪珠将落未落,说不出的可怜。
回想刚刚妻子的话,他懂了,妻子想说回娘家,可她的娘家,姨娘早没了,父亲有还不如没有。
“别哭,我只守着你,不会给你跑的机会的。”心软如水,傅品言动作越发温柔。
乔氏看着孩子般在她胸前流连的丈夫,嘴角悄悄翘了起来。
她要是连去庄子上玩几天都不放心,下个月还要去京城呢,来回来去差不多一个月,那怎么过?
次日早上,乔氏春风满面地领着子女出发了。
两家依旧在城外汇合,梁映芳笑嘻嘻上了傅容傅宛姐妹俩的马车。
这几日阳光和熹,迎面吹来的风已经带了暖意。难得出门游玩,傅容特意换上了今年新做好的春衫,梨花白的褙子,上面绣了淡紫色樱花,白的清新,紫的柔雅。傅宛呢,她穿了同色褙子,只是绣了粉蔷薇,乍然掀开车帘,只让人觉得里面坐着一对姐妹花。
梁映芳亲昵地挤到两人中间坐:“都说红花还需绿叶扶,我就给你们当叶子吧。”
傅容故意躲远了才笑她:“你怎么变成绿叶了?不是黑叶吗?”
梁映芳顿时扑了过去,专往傅容咯吱窝挠,两个小姑娘一个威胁一个求饶,闹作一团。
“映芳,你老实点,别欺负三妹妹。”
窗外突然传来一道稳重的斥责。
梁映芳动作一顿,跟傅容对视一眼,两人又一起看向那边的傅宛。
傅宛不知何时低了头,纤纤素手轻轻攥着帕子,一张俏脸早就飞上了红云,真正是粉面含春。
美人如斯,梁映芳当然惦记着自家哥哥,故意伸长胳膊挑起窗帘,娇声埋怨外面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结实少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欺负浓浓了?梁少渠,我是你亲妹妹啊,浓浓再过几个月才是你小姨子呢,你这心也太偏了吧?”
因路上只他们两家马车,说话就不那么避讳了。
梁 通直勾勾地盯着里头的未婚妻,那是半点心思都不肯用在别处了,没听到亲妹妹的胡说,也没听到傅容的低笑,只全心全意瞧傅宛。去年他以为两人定亲后就可以高 枕无忧了,哪料心里想得更紧,偏各种规矩多,想见傅宛难上加难,上次竹林寺一别,生生熬了八月有余才又见到人啊!
男人目光如火,烧得傅宛渐渐承受不住,见两个小的只顾偷笑,傅宛急了,忍不住瞪梁通一眼:“她们闹干你何事?快去前面吧!”见也见了,难道他还想赖着不走?
含嗔带怒的一句训斥,听得梁通浑身发紧,水濛濛一双杏眼,又看得他爱意更炽,晕晕乎乎忘了催马,眼睁睁看着马车慢慢走远,浑然不觉,直到看见自家妹妹跟傅容一起掀开后窗帘,探头探脑后车里传来一阵爆笑,他才终于回神。
不行了不行了,再这样下去以后在两个妹妹面前威严何存?
梁通狠掐大腿一把,才把未婚妻娇美的模样暂且压到心底,留着夜深人静时慢慢回味。
一路欢声笑语,好像没过多久,马车就到了地方。
乔氏先下了马车,见长女小脸红晕未褪,那边准女婿目光不时往那边飘,又欣慰又羡慕。
她是姑娘的时候,没有资格随便出门游玩,也没有心意相通的少年追随,曾经倒是有那么一个人心仪她,但她知道两个人没有可能,索性避而不见,不乱动心思。待得她嫁给傅品言,虽然柔情蜜意,到底成了夫妻,少了姑娘时的那份隐秘禁忌。
所以乔氏愿意给梁通机会,愿意给女儿的姑娘时光添些回忆,左右都订了亲的。
既有心纵容,歇息一晚后,第二日梁映芳傅容撺掇傅宛一起去放风筝时,乔氏也劝道:“宛宛去吧,你们几个姑娘都去,有你们哥哥守着,尽情玩就是了。”
“娘,我想帮你看着弟弟。”傅宛恳求地道。真去了,梁通肯定也去的,母亲怎么……
乔氏故作不懂:“官哥儿我自己就能哄,不用你们惦记,你们玩得开心,娘才高兴。”
她明白,女儿其实也愿意的,期待又害怕,只面子上搁不住,不敢踏出那一步罢了。若梁通是个滑头的,乔氏才不会把女儿推出去,可她太了解梁通,最多摸摸小手,那都是促进感情的小情.趣,不碍事,况且乔氏有点怀疑梁通有没有那个本事单独跟长女说上话。
乔氏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单梁通一人,还真堵不住有心躲他的傅宛。
可架不住有人乐意帮忙啊。
梁 映芳不用说了,傅容也有心成全。她一直觉得姐姐太注重规矩,这是好事,但在夫妻相处上头,有时候太过规矩反而容易让男人扫了兴致,生出花花心思。当然,傅 容不是说男人碰丫鬟纳妾都是正妻的错,在她眼里男人大多数都是靠不住的,但两人既然过到了一起,何不努力把日子过好呢,稍微纵容男人一点,可能就断了他找 别人的念头,最后还是自己享受甜头不是?
这也是她出嫁前母亲教她的道理。
嫁过两个男人后,傅容更是深信不疑,痴情如徐晏,也会为她的某些花样欣喜若狂,冷漠如徐晋,还不是从一个月来一次变成了一个月好几次?回想徐晋出征前对她说的那句给他写信的话,傅容有种感觉,若不是徐晋早早死了,这家伙未必不会被她吃死。
故而到了放风筝的地方,傅容梁映芳故意扯着风筝往远处跑,傅宛做不来这种事,只能慢慢走。等她发现自家哥哥不知收了梁通什么好处也前去陪妹妹的时候,不由后悔怎么没把小妹妹拉过来,若是小妹妹,绝不会坐视梁通靠近她的。
“宛宛,你好像长高了。”
身后响起男人微哑的声音,傅宛咬咬唇,牵着风筝往前走。
她走,梁通就跟着她走,只是他步子大,没走两步就跟她并了肩……
湛湛蓝天下,少年高大挺拔,姑娘亭亭玉立,轻声细语说着外人听不到的悄悄话。
前面拐角处,傅容回头看了一眼,“梁大哥心满意足了,可怜我回去肯定要被姐姐责骂。”
梁映芳拍拍她肩膀:“放心,九月我叫哥哥给你包一个大封红。”
傅宸冷哼一声,停住脚步道:“就在这等着吧,给他一刻钟的功夫,一会儿咱们就折回去。”
梁映芳有心为哥哥多争取些时间,听前面有流水声,拽着傅容道:“听到没?那就是我跟你说的玉龙溪了,上次我来的时候设了个陷阱,咱们快去看看,兴许抓到鱼了呢!”
傅容本就不想在这儿干等,闻言就随她去了:“只听说在土里挖陷阱的,河里怎么弄啊?”
梁映芳并非诳她,兴致勃勃地跟她讲起自己的本事来。
傅 宸瞅瞅两个小姑娘,再看看那边挨得越来越近的梁通二人,犹豫片刻,高声嘱咐道:“你们俩去去就回,别在那耽误太久!”此地离梁家庄子很近,梁映芳常常过 来,对这里十分熟悉,再加上她会功夫,傅宸就不担心两人会出什么事,他更担心的是梁通占二妹妹便宜。说话可以,想动手动脚,没门!
他在原地守着,手里拿着两个小姑娘塞给他的风筝,傅容二人则快步去了玉龙溪边。逆流往上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梁映芳突然加快步子,低头瞅瞅,肩膀瞬间垮了下去:“没抓到鱼!”
傅容凑近了看,发现梁映芳布下的网子破了一个大洞,忍不住笑话她。
正商量是立即回去还是用残破的网子试着兜鱼呢,对面林子里突然走出来一个身影,穿竹青色春衫,一手提水桶一手持鱼竿,袖口挽起,露出一段白皙如玉的小臂。往上看,只见麦黄笠帽下,少年面容清隽,桃花眼里满是惊喜:“你们怎么在这儿?”
嘴里说着你们,眼睛可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傅容,似有无限柔情.欲诉。
作者有话要说:佳人要写一场别开生面的英雄救美,现在只是开幕,大家不要催哦,嘿嘿嘿。
肃王:救美就救美,搞那么多明堂做什么?
佳人:我愿意你管得着吗?
肃王:小心我罢演!
佳人:我有说英雄是你吗?
肃王:……亲妈……
☆、第39章
徐晏是信都城第一佳公子,齐策次之,但若单比眼睛,齐策要胜出徐晏三分。他那一双桃花眼,随意瞥过来一个眼神都像是别有深意,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谁时,眼里便仿佛蕴含了三生三世的柔情。
傅容没体会到柔情,只觉得恶心,巴不得躲他远点,然伸手不打笑脸人,特别是齐竺毁容后,傅容身为好姐妹,对齐家人要更客气一些才是,毕竟厌恶齐竺如梁映芳,再提到她语气都缓和了许多。
因此她惊讶地回道:“我们过来放风筝,齐大哥,想在这里钓鱼?”
小姑娘娇娇俏俏,白衣绿裙,宛如林中一朵娇妍花朵,齐策年后一直抑郁的心情终于得到些许纾解,望着傅容明亮的眼睛道:“是啊,在庄子上读书累了,出来散散心,刚刚恍惚听到你们在商量钓鱼,我把东西借你们如何?”
梁映芳悄悄扯傅容腰侧衣裳。
傅容神情不变,回头瞅瞅天上飞的蝴蝶风筝,朝齐策客气一笑:“怎好打扰齐大哥散心?我跟映芳只是过来走走,姐姐还在那边等着呢,齐大哥清心钓鱼吧,我们先回去了。”
说完转身往回走。
齐策嘴角笑容淡了,望着傅容背影,心头接连升起失望疑惑和恼怒。
她到底想怎么样?
他如她所愿,放弃傅宛了,元宵节那晚,为了哄她连累妹妹受苦,知道她贪玩好动,他又特意赶过来陪她,她居然没说上几句话就要走?
欲擒故纵吗?
手悄悄攥紧,正犹豫要不要跟上去,前面姑娘忽的顿住脚步,齐策没来由一阵紧张,迅速低头,似是要将手中东西放下。
“对了齐大哥,阿竺现在好些了吗?”傅容侧过身子,担忧地问,“前两次过去探望,阿竺都不肯见我们,我心里实在难受,当初若不是我四处乱跑,咱们就不会散开了,阿竺也就不会出事。”
越说越愧疚,低下了头。
齐策看着她,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儿。
那日湖上,妹妹说傅容是故意推她落水的,齐策知道,也理解傅容的举动,后来傅容冷了妹妹一阵子,最后还是和好如初了,可见是个豁达的姑娘,或许也是为了他的缘故。现在,傅容一片真心,妹妹却要……
他是真想娶傅容的。
他不知道妹妹到底有何打算,好在傅容才十四,他可以先定亲,等傅容十六时再娶她过门,两三年的时间,妹妹的偏激也该淡了。如果有合适的人选,他也会试着将妹妹嫁出去,容貌毁了,可以嫁个眼盲的,将来生儿育女,总好过一人独老。
没有什么是无法解决的。
前面一片明朗,齐策又有心思哄小姑娘了,柔声安抚道:“三妹妹不必自责,人有祸福,非你我能料。阿竺最近心情低落,无心见客,就是对我也没有几句话说,三妹妹别多想,过段日子她好了,我再请你们来府上做客。”
傅容点点头,“那……”
却见齐策做出将鱼竿递给她的姿势,与此同时,桃花眼里流露出无声挽留。
傅容本能地看向梁映芳,果然见她面向前方,没有发现齐策的小动作,而齐策肯定也是因此才胆敢如此的吧?
说 实话,前世白芷的事情闹出来之前,齐策这个姐夫在傅容眼里一直都是个君子,衣冠楚楚进退有度,刚得信时傅容甚至都难以相信她儒雅温柔的姐夫会跟一个容貌普 通的丫鬟搞在一起。但是现在,傅容明白了,齐策在小姨子面前跟猎物面前,分明是两个模样。她确信齐策没有通房丫鬟,没有跟谁练过,这个男人,是天生的情场 高手。
可惜他选错了人。
佯装没看懂男人的意思,傅容客套告辞,与梁映芳并肩离去。
齐策慢慢收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