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美意,可惜民女身份低微,实在不敢高攀,只求王爷放开我。我愿意相信王爷方才只是一时冲动,还请王爷也谨守君子之礼。”低垂着眼帘,傅容轻轻地道,“王爷也不必愧疚,今日之事我会当做没有发生过,王爷在我心里依然是高风亮节秉公行事之人。”
徐晋微微收紧了手臂,沉默片刻才抬起她下巴:“你不愿嫁我?”
傅容还是那句话,“王爷身份尊贵,民女无心高攀。”
她水眸清澈,清澈得徐晋看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揣度道:“你不信我?”
思来想去,只有这一个理由。
男人太执着,傅容心生烦躁,难道徐晋真是君子,碰了她就要娶她?还是因为喜欢她才想娶?
哪个都不会改变她躲他远远的决定。
刚要找个好听点的由头婉拒,手里突然被人塞了一块儿东西,傅容还没低头,徐晋就攥着她手抬了起来,看着她眼睛道:“这是我随身佩戴的玉佩,今日我将它送给你作为信物,等你及笄,我必迎娶你为妃。”
傅容震惊得忘了言语。
她高兴成这样,徐晋心里终于舒服了,亲亲她额头道:“好了,我该走了,你在这边乖乖的,有机会我会过来看你。”
“我……”
“还有,”徐晋打断她未出口的话,捏着她手嘱咐道:“记得编个好点的理由解释给你哥哥听,别让他起疑。”说完低头,在小姑娘唇上香了一下,“真的得走了。”
再没流连,起身离去。
傅容傻了眼,急着喊他,“你等等,你……”
“你花钿歪了。”徐晋不想听她继续故作矜持,站在草丛外无比认真地提醒。
傅容大惊,连忙背转过去,等她意识到徐晋骗她时,周围已经没了男人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肃王:媳妇搞定了,长松一口气。
佳人:那就快回去睡个好觉吧,五星级豪华小黑屋等着你呢。
傅容:能把地址给我吗?
肃王:你要过来跟我一起住?
傅容:不是,我想把你的玉佩快递过去,也不知道哪家快递小哥儿胆子肥啊……
☆、第29章
傅容张望了一圈都没寻到徐晋身影,只看见自家哥哥不知何时被人送了回来,直挺挺躺在他原本休息的那颗枣树之下。
好好一场游玩闹成这样,傅容理该生气,可是看着哥哥旁边那装了七分满红枣的竹篮,傅容又被气笑了。
是许嘉自作主张替她打的枣,还是徐晋吩咐的?
这种小事都能考虑到,也不知许嘉打枣时是怎么想的。
找 不到徐晋,傅容瞅瞅手中物件,只觉得烫手。徐晋送旁的东西,她可以随手丢掉,可这能代表他的龙纹玉佩,将来徐晋跟她索要,她说丢了,徐晋还不气死啊?一个 王爷的信物,放在她手里什么用都没有,被寻常人得到,卖钱不说,用的巧了还能使唤一些小官,甚至被徐晋对手得到,来个栽赃陷害……
傅容可不想试探徐晋纵容她的底线。
将玉佩贴身藏好,傅容回了傅宸身边,蹲下去仔细瞧瞧,见哥哥睡得香香的不像有事的样子,傅容席地而坐,望着那处草丛沉思起来。
前世她来摘枣,徐晋徐晏哪个都没碰上。
听徐汐的意思,她是被徐晏强行拉来的,徐晏还一直带着她在山上四处跑。这山上有什么好逛的,徐晏又不爱吃枣,回想当年徐晏初遇就看上她了,傅容总觉得今日徐晏是特意过来找她的。那家伙温柔归温柔,成亲前花花心思也不少,她出三次门,至少两次都会碰到他。
这辈子两人初遇提前了,徐晏追她到山上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那徐晋呢?
傅容绞尽脑汁回想,却记不起来前世她在哪个地方摘的枣。毕竟跟当初那个自己不同了,不可能她重活一次还会所有大小事情都沿着原来的路线走,大概那时她去的是另一个地方,所以没撞上躲在这边的徐晋主仆?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两辈子的变化。
也不知徐晋到底在办什么差事,竟会被人追杀,听说上辈子他们兄弟俩就是打完胜仗被人暗杀的,可见他仇人一直都挺多,或许这种追杀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
这样危险的人物,傅容更不能跟他搀和在一起了。徐晋是王爷,身边高手云集,那些仇人轻易拿他没办法,但他们若是知道徐晋有心娶她,会不会把矛头对准她这个“心上人”,甚至是她的家人?
傅容生生打了个冷颤。
看看吧,最好徐晋只是一时色.迷心窍,回到京城就后悔了,徐晋真若铁了心娶她,傅容定会打消他的心思。
曾经收服他心难,如今让他厌烦自己,简直没有比这更容易的了。
坐在被明媚阳光照得发暖的地上,一会儿想前世,一会儿发愁今后,也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突然传来一点响动。
傅容扭头,发现哥哥似乎快要醒了。
她飞快抓起竹竿,悄悄走到旁边的枣树下打枣。
傅宸昏昏沉沉坐起来的时候,就见妹妹弯腰捡枣呢。
他呆呆地看着妹妹,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好像答应要帮妹妹打枣的,妹妹朝他走来,后面,他就没印象了。
“哥哥你醒了啊?”
傅容捧着枣往这边走,见他坐着,赌气拿一个枣丢他:“什么人啊,说帮我打枣却躺地上睡懒觉,睡得猪似的怎么推都不醒,下次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我睡觉了?”傅宸捂住砸到他脖子又往下滚的大枣,茫然地问。
“你睡没睡觉你不知道啊?”傅容怪异地看他一眼,跟着炫耀般把竹篮拎到他身前,“看,这都是我自己打的,哥哥咱们走吧,时候不早了,再不回去爹爹该担心了。”
一副轻松闲适的态度。
傅宸还是想不通自己怎么会睡着,糊里糊涂站了起来,不知想到什么,他抬手摸了摸后颈,神色古怪,“怎么好像被扎了似的。”
傅容在心里骂了许嘉一顿,面上露出疑惑关切,示意哥哥低头:“给我看看。”
傅宸弯腰。
他头发束在脑顶,因为练武晒得微黑的脖子上有个难以察觉的红点,傅容故作惊讶地按了按,“有个小血点,是不是被虫子咬了啊,哥哥疼不疼?”
傅宸摇摇头,怕妹妹担心,打起精神道:“没事,这种地方被虫子咬也正常,好了,咱们走吧。”多半是睡得时间太长了,脑袋发沉,所以感觉不对。
他没有起疑,傅容松了口气。
徐晋的事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清楚的,反正哥哥知道也没什么用,不如不说。
“你头上怎么有叶子?”一手提着竹篮一手拎竹竿,直起身时,见前面傅容头发微乱,上面扎了片油绿的枣叶,傅宸纳闷问道,跟着又哈哈笑了起来,“真笨,自己打枣也能砸到。”
傅容心刚提起来就听他自圆其说,仿佛坐在秋千上高起高落,气得瞪他:“你还笑,快点帮我把叶子弄下去!”
傅宸先在她后脑勺弹了一下,才把那枣树叶子拿走了。
傅容仰头,看见傅宸明朗的笑脸。
心里某处被触动,傅容跟哥哥撒娇:“我走不动了,哥哥背我走。”
她也有哥哥,还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
傅宸却一口回绝:“都快嫁人了,你要是跟宣宣一般大,我就背你。”
傅容其实也没真想让他背,就是跟他闹呢,绕到傅宸身后拽着他衣衫,边走边抱怨:“大了就不是你妹妹啊,哥哥你不能偏心……”
“好好好,我背你行了吧。”傅宸当她真的走不动了,转身将手里东西递给她:“你拿着。”
傅容心里暖暖的,笑得眉眼弯弯:“逗你玩呢,谁要你背,浑身都是汗臭味儿。”
“再臭也是你哥哥。”傅宸没好气瞪她一眼,继续往前走。
傅容从竹篮里拿了两个枣,擦完之后一个喂到哥哥嘴里,一个自己吃,含糊不清地问他:“将来哥哥娶了嫂子,万一我们跟嫂子合不来,哥哥向着谁啊?”
傅宸今年十六,根本没想过婚事,媳妇还没影儿呢,自然捡妹妹喜欢听的说:“当然是你们了,谁也没有亲妹妹重要。”
傅容咧嘴笑,笑着笑着想到当初徐晏可能也是这么哄徐汐的,又不高兴了。一会儿是妻子身份,希望丈夫看重自己胜过小姑,一会儿是妹妹身份,担心哥哥偏帮嫂子冷落她。默默绕了会儿,傅容叹道:“哥哥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跟嫂子相处的,不让你为难。”
为何姑嫂就一定要分个高下?和睦相处才好,大家都欢喜。公平而言,嫂子是要陪哥哥度过一生的人,哥哥理应更看重妻子,至于她们,傅容相信不管她们姐仨谁出了事,哥哥都会站在前面为她们遮风挡雨。
她一本正经,傅宸看她两眼,纳罕问:“无缘无故怎么说起这个了?”
傅容眨眨眼睛,扯出梁映芳来:“映芳说她有个远方表妹跟她嫂子不对付,闹得她哥哥整日愁眉不展,映芳一直怕梁大哥娶个坏嫂子呢,所以姐姐跟梁大哥定了亲,映芳高兴坏了。”
傅宸脚步慢了下来,认真想了想,笑道:“傻,将来我挑媳妇时,你们陪娘一起把关不就行了,挑跟你们处得来的当嫂子,省着日后闹别扭。”
这话比前面那句还好听,傅容高兴的同时想起另一件事,忙道:“好,这是你说的,到时候别我们挑好了人,你却不想娶。”前世哥哥也不知怎么想的,直到二十四都没成亲,把母亲愁坏了,这回可不能再让哥哥打光棍了,她还想抱小侄子侄女呢。
傅宸笑:“那得看你们给我挑了什么姑娘,要是个虎背熊腰的母老虎,我宁可不回家了。”
傅容打他胳膊:“谁闲着没事给你挑母老虎?”
沁人心脾的枣香里,兄妹俩打打闹闹地下了山。
回到家,傅容将徐晋的玉佩用帕子包了起来,单独放在一个小匣子里,钥匙她自己收着,只等将来有机会还给徐晋。
~
中秋过后,天越来越冷,秋风吹秃树梢,寒风卷来飞雪,信都城一片萧条景色。
傅品言十九岁中进士次年外放,升任冀州知府之前,一直在江南转悠,傅容姐仨算是彻彻底底的江南姑娘。去年搬到信都,傅宛傅宣适应地都不错,只有傅容不喜这里的冬天,风冷,偶尔卷着黄沙,院子里也没有几样可看的花草。
是以入冬之后,傅容很少出门,就在自家逛,要么去傅宛屋里帮姐姐绣两样小嫁妆,要么去正房哄弟弟,要么就去傅宣那边看看书写写字,家里人多,倒也有伴儿。
这日乔氏在暖阁清点给京城准备的年礼,傅容抱着弟弟在一旁凑热闹,发现东西好像比去年多了一份,了然道:“大哥跟秦家定了亲,咱们是不是也得给秦家送年礼?”
自家是景阳侯府二房,大房景阳侯膝下两儿两女,长女嫁入太子府为侧妃,长子傅定与将军府秦家姑娘定了亲,明年五月大婚。傅定正直宽和,颇有长兄风范,傅容一声“大哥”喊得真心实意。
乔氏翻了翻布料,“是啊,明年咱们还得准备个大封红呢,浓浓想不想去喝喜酒?”
傅容嘿嘿笑:“其实不太想去,不过我舍不得娘,所以娘去我也去。”
女儿甜言蜜语,明知道是假的乔氏也高兴,瞅她一眼道:“看你这几个月的表现吧,听话我就带你去,你要是贪玩胡闹,那就在家哄弟弟,我只带宣宣进京。”
傅容连忙保证自己会听话。
前世傅定成亲时她一心都在徐晏身上,觉得京城没什么好玩的,又嫌坐马车颠簸就没去,这回可不能再错失机会了。此去贺喜,她们至少要在京城住上十天半个月,说不定就能偶遇贵人。
年礼备好了,趁月初比较闲,傅宸领人送去京城。
腊月底傅宸才回来,带了满满几车回礼,有给傅品言傅宸的文房四宝,有给乔氏母女的绫罗绸缎皮毛香粉,还有许多京城特产,不一而足。
合家团聚,热热闹闹地过了年。
年后各家开始了频繁的酒席宴请。
齐家初六请,帖子早早就送过来了。
傅容不想去,上次被齐策笑得毛骨悚然,本能地想离他远远的。
乔 氏还记着齐策勾搭白芷的事,也不想带女儿去,特别是越来越出彩的次女,怕齐策又盯上傅容,只是年前齐竺请了傅容好几次都被她找借口推了,如今大喜时节,总 不能再推,次数多了面子上不好看,毕竟两家还要走动的,便劝傅容:“去吧,饭前你们姐俩跟伙伴们说话,饭后咱们马上回来。”女眷都在后院,碰不着齐策。
傅容想了想,姐姐留在家里,只要她到了齐家不乱走,齐策想报复她也没机会,遂应了。
到了初六早上,傅容在暖和的被窝里赖了半天才起。
兰香特意挑了件梅红色的狐毛斗篷,抱在怀里夸道:“姑娘穿这件最好看了,站在雪地里,俏生生的宛如梅花仙子。”
被自家丫鬟如此直白夸赞,傅容差点将漱口水喷出去,擦过脸后才道:“换了吧,就披那件雪青色的。”
去齐家,哪用费心打扮?
作者有话要说:肃王:初六了啊?那我还是不回去了,反正马上又要出场了。
佳人:那么迫切地想被拒吗?然后揣着一颗破碎的心回小黑屋暗自神伤?
☆、第30章
傅府距离齐宅有约莫两刻钟的车程,上了马车,傅容没有坐乔氏另一旁,而是挨着傅宣坐了,故意捏她白嫩嫩的小脸,“妹妹十岁了,真是越长越好看,瞧这两道英眉,要是换上一身男装,都能把咱们哥哥比下去。”
傅宣拍开姐姐的手,仰头瞪她:“你坐那边去。”
傅容不走,搂着她稀罕:“我就喜欢挨着妹妹坐。”
傅宣暗暗运气,到底做不来跟姐姐推搡的举动,干脆闭上眼睛不予回应。她算是发现了,三姐姐喜欢闹她,她越生气,三姐姐闹得就越带劲儿,她无动于衷,三姐姐很快就嫌没意思了。
傅容又点了妹妹脸蛋两下,见小丫头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靠到一旁笑。
这样的日子,真好。
十三四岁的身子,却有颗二十一岁的心,重过一次,竟比想象里的还要多彩多姿。
父母年轻了几岁,依旧是长辈,她那几年的阅历也改变不了女儿对父母的敬重。
一直仰望依赖的哥哥,此时看似乎幼稚了些。
姐姐弟弟都是重生送给她的大礼,傅容无比珍惜。
最好玩的就是妹妹了。
不提姐姐弟弟,前世哥哥没有娶亲,就一直都是哥哥,没有别的身份。只有妹妹不一样,她嫁了人,现在傅容还记得妹妹斥责妹夫甚至斥责她的严肃样子。别看她才是姐姐,那时候傅容还真挺怕傅宣的,如今呢,妹妹还是个小丫头,傅容当然要重振姐姐的威风了。
正自个儿偷乐呢,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傅容刚想凑到窗缝那里瞧瞧是怎么回事,徐晏的声音就传了进来,没一会儿傅宸靠近道:“母亲,世子正好也要去齐家,路上遇见咱们,想跟你请安呢。”
世子,信都城就一个人用得上这个称呼。
乔氏受宠若惊,赶紧隔着车帘道:“世子真是太客气了。”
徐晏声音温润:“云升与正堂相交,拜见伯父伯母是应该的,愿伯母身体安康,心想事成。”
被人如此礼遇,乔氏美眸熠熠,“好,借世子吉言了,眼下在路上不方便,改日世子来我们府上坐坐,伯母给你准备个大封红。”
“伯母厚爱,云升定当登门叨扰。”徐晏微笑,一张貌比潘安的俊脸引得过往行人无论男女老少,纷纷驻足,好奇其身份。
傅宸只觉得徐晏笑得像狐狸,知道他惦记什么,皮笑肉不笑地道:“好了,时候不早,咱们先上马吧,到了齐府再谈也不迟。”
徐晏颔首,朝乔氏告了声罪,转身回了马上。
马车里面,乔氏傅宣不约而同的看向傅容。
乔氏那是大宅里头出来的,自小勾心斗角看过不少,遇到任何反常的事都会在心里琢磨缘由。傅宣倒没有经历过什么阴谋诡计,可她打小聪颖,自然也看得明白。
今年算是傅家在信都的第三个年头,去年七月之前,郡王府跟自家并无来往,现在徐晏如此热络,肯定有所求啊。信都王不喜与冀州大小官员打交道,官场上是求不到自家的,不求前程,也不可能是为了自家一个封红,那就只剩人了。
傅宛已经定亲,傅宣才十岁,傅容貌美倾城又正当妙龄,除了她还能有谁?
而徐晏是自打那次竹林寺巧遇之后才开始热络的,正好证明了这一点。
傅宣见姐姐没有偷窥没有窃喜,平静地跟没事人似的,稍微放了心,只要姐姐别受徐晏诱惑忘了规矩,其他的事自有长辈做主。
乔氏也不动声色收敛了兴奋。
女儿不懂最好,婚事本就该由她跟丈夫操心。
面上瞧着平静,心里却喜滋滋的。
徐晏身份尊贵,容貌俊朗,哪里都配得上自家女儿,更难得的是徐晏家里没有兄弟,将来也就没有妯娌罅隙。郡王妃瞧着冷漠,言行举止上的礼数可都尽到了,没看不起她们这些普通官员之妇,至于徐汐,姑娘家早晚都要出嫁的,碍不着兄嫂的事。
她的浓浓娇娇媚媚,私底下娇得人恨不得把她捧手心里,出门做客又进退有度,大方从容,这样好,就该配个各个方面都拔尖的人物。
乔氏越琢磨越满意,回头跟丈夫商量商量,让他盯着点,先把徐晏为人打听清楚,将来徐晏真提亲,他们也有个准备。如果是她会错了意,那也没什么,她的浓浓是不愁找不到好人家的,只是往后跟徐晏打交道时得收着些,不慢待也不能太热络,免得徐晏轻视浓浓。
傅容不用看母亲也知道她在想什么。
前世母亲就很喜欢徐晏,这次应该也差不了。
傅容并不着急,徐晏再会讨好人,她不愿嫁,父母也不会逼她。如果有机会,傅容还真想劝徐晏一句,叫他别费心了,可惜徐晏不开口,她总不能先站到他面前挑明。万一徐晏恼羞成怒来一句“姑娘你误会了,我没喜欢你”,传出去她就不用活了。
不过徐晏应该不会那样说吧?
男人消瘦憔悴的脸庞突然浮现脑海,傅容烦躁地闭上眼睛。
还是不见的好,她不理他,时间长了他也就淡了,没有拥有过,又何来失去的苦?
一路胡思乱想,齐府已在眼前。
男女眷依然分开走。
正门前,眼看徐晏与傅宸并肩走来,齐策长眸微眯,随即惊喜地去迎人:“云升何时回来的?伯父伯母也回来了?我记得你说元宵前……”
徐晏微微笑:“没有,是我不习惯京城热闹,提前回来了,赶巧你们请客,我便过来瞧瞧,伯玉不会怪我不请自来吧?”
齐策反问:“若我怪你,世子会负气而去吗?”
两个好友相视一笑,齐策又去招呼傅宸,很快众人一起朝前院行去。
侧门那边就没有这般顺利了。
今日不知怎么回事,巷子里停了好几辆马车,巧杏走到路旁朝前张望了番,回来禀道:“夫人,我看咱们还得等一刻钟左右。”
乔氏点点头,对两个女儿道:“咱们来的晚了。”
往前齐家请客,她们算是早来的一批,现在晚了,跟一些城外来的客人撞上,能不挤吗?
干等无聊,傅容悄悄挑开窗帘。
对面是齐府高大厚实的院墙,初三那日下了一场大雪,路上积雪尚存,齐家这边却打扫得干干净净,雪水洗过的青石板在阳光下泛着冷峻的暗光。
呼吸间有轻轻的白雾飘了出去,傅容情不自禁拢了拢斗篷,刚想缩回车里,忽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半大姑娘贴着墙根走了过来。双手交替缩在袖口,没走几步抬起胳膊低头抹泪,怎么看都怎么可怜。
傅容不是什么大善人,看见了,皱皱眉,就要放下帘子。
恰在此时,那个丫头仿佛察觉了般,抬头望了过来。
此时她离傅家马车已经很近了,别看她穿得破,头上却打理的很整洁,一张圆圆脸被冻得雪白,随着她抬头的动作完完全全呈现在傅容面前。
傅容手一紧,愣在窗边忘了动作。
小丫头瞧了,眼里浮现希望,连忙放下胳膊匆匆跑了过来,快到车前被跟车婆子拦住,小丫头也不慌,望着傅容眼睛哀求道:“三姑娘行行好,赏我点钱吧,我爹爹快要病死了,求求你了……”
说着跪下去,连连磕头。
“你认得我?”傅容低头看她,旁边乔氏傅宣也好奇地侧过身。
小丫头抹了把泪道:“我叫玉珠,原是姑娘,原是齐府二姑娘院子里的粗使丫鬟,三姑娘过来玩时我见过的。去年开春我生了一场大病,二姑娘怕被我过了病气,将我撵了出去,今儿个我过来求以前的姐妹借我点药钱,可她们……”
齐竺上头还有个姐姐,早就嫁人了。
“去年开春,你生的什么病?”傅容白着脸打断她的话,身子控制不住地打颤。
傅宣挨着她坐,她个子矮看不见外面跪着的人,便不知道对方脸上布满了浅坑。察觉姐姐不对,看着像是气的,连忙抱住傅容,至少止住她的抖。
然后她就知道姐姐为何生气了。
“水痘,郎中说这病容易传人,二姑娘就不要我了……”
“那你搬出去后,她,你以前的姐妹可有去看过你?”傅容对着齐府院墙问,如果不是傅宣使劲儿掰着她手,恐怕她一握拳,以她现在的力气,指甲都能陷到肉里。
小丫头有些疑惑傅容为何如此问,回想一番,道:“有,二姑娘寻了个偏方给我,说是用枣泥糕碰碰起痘的……”
听到这里,傅容苍白的脸一下子青了,想叫她别说了,一张口却急忙捂住嘴。
乔氏眼疾手快,抓了角落的痰盂递到傅容身前,寒着脸帮女儿拍背,眼里恨意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