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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我从盛开到凋零这一生的模样

——阿朵《一人一花》

九十九朵香水百合,多得、大得几乎要将盛年也藏在其中了。每一朵都是洁白的六片花瓣,开得那样自信那样怒绽,隐隐有甜甜的香气萦绕鼻尖。盛年看着手里的花,恍恍惚惚中觉得,自己也变成了一朵百合,有着洁白的裙裾和翩跹的舞姿。

耳畔隐隐约约似乎有人在轻哼,唱着“栀子花,白花瓣,落在我蓝色百褶裙上,爱你,你轻声说,我低下头,闻见一阵芬芳…”

盛年下意识地低下头,鼻尖是甜甜的芬芳,而被这一大捧花束遮住了的裙裾,正是那件淡蓝色的。

毕竟还是一个期盼着爱情和浪漫的女生,盛年心里其实是极欢喜的,就好似饮了琼浆仙露般,又好像一下子被秋千荡到了最高点。

单姗的视线一直没从盛年脸上移开过,看着盛年的嘴角尽管强力遮掩却依旧微微牵起,露出一对浅浅的笑涡。而她的眉目映衬在那一大捧白色百合中,竟显得愈加粉皙。单姗不由得若有所思,或许,在盛年心里,程家言已经悄然进驻了而不自知。可能现在还只是小小的一个角落,但幼苗总是会发芽茁壮的,而梁辰楠那株歪脖子树也总是会枯萎的。

单姗正想着,不过说曹操,曹操到——一抬头,单姗就看到了十米开外神色复杂的梁辰楠,定定地停顿在那里。

未待单姗提醒盛年,梁辰楠的声音已经传过来:“小年。”

梁辰楠的声音虽轻,但在那样空旷的教学楼下却清晰得让盛年的手一抖。她猛地抬首,触目就是站在不远处脸色发白的他。

盛年的脸色也瞬间刷白,一震,慌忙将手里的花往单姗怀里一塞,迟疑着要不要向梁辰楠走过去时他已经再次提步,慢慢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越过盛年,视线落在她身后的花束上,梁辰楠苦苦一笑:“看来,这是你的答案对么?”

盛年几乎是脱口而出:“不是的!梁辰楠,我和他不是那样的关系…”

“约会了,牵手了,我看到的都已经是这样,难道你们还不是那样的关系?”他面色难看地反问。

“那些…那些只是意外。”她讷讷。

梁辰楠眉头紧锁:“意外?那这些意外真的是太意外了啊!”

盛年还想辩解什么,但还未开口就被身后的单姗一把拽到旁边。面对梁辰楠,单姗自然口不留情,张口就是冷嘲暗讽:“姓梁的,年年就算跟程家言在一起了关你什么事!他们一个男未婚,一个女未嫁,你又是年年的什么人,凭什么这么来问年年!”

梁辰楠对单姗的印象素来也不好,因此此刻的语气也不耐烦:“我和小年之间的事,你又为什么总是要搅和?小年喜欢我,我也喜欢小年,难道这还不够理由来问她?”

单姗冷笑,几乎是鼻孔里出气:“我是年年的闺蜜,自然要为她把关。再说了,你也喜欢年年?哈,这简直是我听过的本世纪最荒谬的笑话!你若是喜欢年年,那和刘露在一起又是怎么回事?自己都不清不楚的人,有什么资格来管旁人!”

说着,她一把拽过盛年:“年年,我们走!”

单姗的力道太大,盛年起初没注意,一下子被她拖了个趔趄。但盛年到底还是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梁辰楠,低头静默了片刻,才复抬首道:“我并没有和程家言在一起,但是,你昨晚的话我真的需要时间来想一想…你知道吗,你的做法将我置于了一个我向来最不齿的地位:第三者。”

她停了几秒,盯着梁辰楠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梁辰楠,我是喜欢你,而且从大一开始就喜欢你了。不管你究竟是为了什么现在和刘露在一起,这些我也管不着,但是,既然你和她在一起,我怎么能够做你们之间的第三者?”

她言尽于此,转身从单姗怀里重接接回百合。

刚走了两步,只听身后梁辰楠鲜少地大声喊:“等我半年,就半年好不好!”

盛年没有回头也没有停顿,只是继续往前走。

梁辰楠仍然在身后大声喊:“你知道我现在正忙着一个很重要的case,而程家言就是这次case最大的竞争对手!小年,他分明看出来我对你的喜欢,也知道你喜欢我,而他却追求你,你真的分不清他到底是真心还是虚情吗?”

听到这里,盛年的脚步终于顿了一秒,也终于回身。

她说,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哀乐:“你不用再说什么了,真的,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吧!”

梁辰楠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只能看着盛年慢慢地走远。

盛年将香水百合紧紧地抱贴在胸前,那么大的一捧,美则美、香则香,却也很沉。

原本盛年还想继续这么逃避下去,然而接连着后面的三天,程家言的九十九朵香水百合日日无阻,每天中午十二点的时候送到盛年的宿舍楼下。十二点正是去食堂吃饭的高峰期,人流量那么大,因此短短两三天里盛年竟因此而“名声大噪”。

实在是无法逃避了。

窝在宿舍里,盛年盯着手机里通讯簿上“程家言”三个字,怔忪了半天,最后到底是按下了通话键。

“Liv?”他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一如既往的低醇。

他的第一句话不是“喂”,不是“Hello”,也不是“哪位”之类,而是他曾经说过要独占这个名字的“Liv”。被人重视的感觉真的无从言语,她心底微微触动,连带着右手的食指也跟着轻轻一弹动。

但盛年很快理正头绪,清了清嗓子,低低说道:“程家言,你能别再送花给我了吗?”

他轻笑,将球踢给她:“不喜欢百合?”

盛年咬唇,有些气恼:“程家言你知道这不是百合的问题,而是你现在这样的做法真的让我很困扰。你能别再送花了吗!”

程家言没有说话,半晌后才慢条斯理地问:“Liv,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送你九十九朵百合吗?”

她一口气说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想你别再送了。”

他却没有气恼,语气淡淡的,也许嘴角边还挂着一抹笑:“你知道我住的宾馆地址的,二楼,我正在打桌球,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说完,不待盛年反应过来他已经先一步挂断了电话。

突然而刺耳的“嘟嘟嘟”声让盛年一怔,再想到他说的话,盛年不高兴地将手机轻摔到床上:“什么人嘛!”

若是单姗在,定是立刻会将盛年轰出门叫她找程家言去,偏生单姗不在。

盛年原本打定主意不去,摊开杂志翻了几页,觉得索然无味看不进去,于是又从床上捞回手机,打算玩一会儿“愤怒的小鸟”。谁知,软件还没点开,一条短信却先一步到达。

“我等你。”

短短三个字,果然是很程家言的风格。

说不气恼是不可能的,可是心底却又因为那三个字而冒起了泡泡,就好似小时候吹过的肥皂泡泡,透过圆圈框框用力一吹,立刻就有那么一大串的泡泡飞向空中,每一个都是那么轻盈,在阳光的折射下泛着五彩斑斓的光圈。

到最后,盛年还是去了。

只是宾馆供客人休息的地方,因而这个桌球馆并不大。盛年推开二楼外头的玻璃门,里面居然只有程家言和顾康两个人。

程家言看着盛年先探探头,然后推门而入,唇边勾起笑:“你来了。”

顾康背对着门,听到程家言的话后转身,这才看到站在门边的盛年,点点头笑道:“盛小姐,你好。”

盛年也冲顾康打招呼,微笑道:“顾先生你好。”

眼力见识自然是有的,顾康回头看了一眼自家BOSS,然后放下球杆:“我去给你们倒杯水吧。”说罢就举步离开,经过盛年身边时还拍拍她的肩:“盛小姐站在门口做什么,进去呀!”

桌球馆里就剩下盛年和程家言两人。

他倒是丝毫不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一般,自自然然地给球杆上了上松香,弓腰倾身摆出姿势。但只是试了试球杆,程家言随后直起身,见盛年已经走到了桌球台的对面,于是几步迈过去,道:“你会打桌球吗?一起打一局?”

盛年回答地很利落:“不会。”

她定定地看着程家言,几乎是恳求的语气说道:“程家言,你别再送花了好不好?”

程家言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的商务衬衫,依旧那么的颀长俊朗。他执着木黄色的球杆,轻轻一笑:“是我破坏了你原本想平平静静度过大学生活的计划了吗?”

又是这样的四两拨千斤,盛年不禁蹙眉:“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

分明没有打球,程家言却拿起松香又在球杆杆头润滑了一番。他一边手慢慢地动,一边抬了抬眼看盛年,再次问了遍那个一直出现在卡片上的问题:“Liv,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送你九十九朵百合吗?”

饶是恼怒他的转移话题,但盛年也被这个问题问烦了,于是没好气地说道:“我怎么知道,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即使她的语气很不善,他却也还是淡淡笑着的。球杆撑到了地上,程家言右手搁在杆顶,眉目含笑,那双极其好看的桃花眼就这么温柔地注视着盛年,瞳仁里倒映出她那张因为气恼而红扑扑的脸。

他说:“你还记得那家咖啡屋的名字么,‘久久百合’。我很感谢它,因为,那是我第一次遇见你的地方。”

盛年愣住了。

她曾经想过很多答案,也许是九十九朵的含义,也许是百合的花语,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过竟是这样的原因。

他们的第一次遇见是个意外,她出了那样大的一个糗,而现在他却眉目含笑地告诉她,他感念那个咖啡屋。

心里有一处一下子变得异常柔软。气恼早在听到他说那席话的时候就慢慢消失,情绪沉淀过滤下来之后,淡淡的温暖和感动在盛年心底腾起。

这就是程家言,这就是自己跟前的这个男子。从来都没有甜言蜜语,却胜似甜言蜜语;看起来时而淡漠时而轻漫,却其实细心而体贴;明明才只认识了这么短的时间,却能让盛年一再地觉得安心、一再地觉得温暖而感动。

愣了许久,程家言也就这么笑着注视了她许久,盛年才渐渐找回自己的思绪。

语气里早没有了之前的恼怒,犹犹豫豫,盛年还是开口道:“程家言,虽然很谢谢你,但是…”

“但是什么,”他截去了她的话,“我让你困扰了吗?”

盛年忙否认:“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程家言不退让,薄唇紧抿,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在他的步步相逼之下,盛年退缩了:“我…我不知道。”

可是她的退缩换来的并不是他的缓让,而是更激烈的逼迫:“是不知道我送的是玫瑰还是百合,还是不知道我单纯是你新认识的朋友,还是新出现的男人?”

他一字一字说得极清楚,素来或是含笑或是淡漠的眸子头一次用那样鹰隼一般的目光紧紧盯着她,仿佛她是他不可逃脱的猎物一样。

他的逼迫——不论是言语的逼迫还是眼神的逼迫,终于让盛年忍不住也躲不下去了。她眉头紧锁,大声道:“你为什么一直做这样没有结果的事!你答应过我先做朋友,现在这样紧紧相逼又是什么意思?”

“我答应你先做朋友,既然有‘先’就必有‘后’。你执意要躲要逃,我若不逼,你能主动来找我么?”她的胸口因为激动而起伏,程家言也因为情绪的翻腾而喘着粗气,“You know I want much more!”

毕竟在美国长大,程家言也是急了,甚至连英语都脱口而出了。

但那句英文让盛年的情绪愈加的不平静,声音也杨高了,仰头看着程家言倔强道:“程家言,你别得寸进尺!再说你也知道的,我有喜欢的人了!”

他挑眉,笑得极讽刺:“梁辰楠,汇泰的市场部主管。你喜欢他又怎样,妨碍到我对你的喜欢了吗?”

这是程家言第一次将“喜欢”这两个字说出口,尽管在这样的情形下,却依然令盛年的心陡然之间漏了半拍。被这样一个优秀的男子告白,心里终归是不宁静的。

只是现下,盛年的注意力被话中的另一层所吸住了:“汇泰,你竟知道他是汇泰的?” 回想起梁辰楠的那番话,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写满了不信任和惊讶,“程家言,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梁辰楠是汇泰的市场部主管所以才一再地接近我?”

之前他只是也有些恼怒,却并未动真格,然而当盛年的最后那句话说出口之后,程家言的眸色瞬间转冷,脸色刹那铁青,那张精致的脸庞上此刻写满的愤怒和冷锐,周身的温度也仿佛骤然下降。

静默。

俄而,他开口,第一次,声音冷得让盛年有如掉进冰窖里一般:“盛年,你实在是太看得起我,也太看轻自己了。”

其实在话音刚落的那一霎那,盛年自己早已后悔不已。再怎么,她从来都没想过要用言语来伤害程家言。偏偏,无意之中她已经伤害了。

太阳开始西移,逆光,让程家言的脸庞一半在光圈里,一半却是阴影。

他双手都撑在桌球球杆顶,刚才的笑容和温暖早已消失匿迹,只剩下强忍平静的语气:“你怎样想都好,我都不会放弃。”顿了顿,他继续说,“不管是做生意,还是玩游戏,亦或是情感追求,我已经选好了我最中意也不会更改的对象。虽然结果如何我还不知道,但我先不会去想它。因为,我已经开始了。”

他说完话,没有动,依旧长身玉立在逆光之中。栗色的短发,挺立的鼻梁,还有抿起来会微微上翘的薄唇,全部都好像镶上了一层金边。

程家言慢慢松开球杆,说:“我言尽于此,你走吧。”

说罢,他背转过了身,倚窗斜立。

光线那么足,阳光那么刺眼,这一瞬间,盛年忽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如果一直以来她爱的是眼前这个人,是不是自己早就得到了梦想中的幸福?

这可惜,生活中永远没有“如果”。

从宾馆里出来,盛年觉得脚步迈得格外沉重。

仰起脖子,N市的天空素来湛蓝如洗,今天却是出乎意外的灰蒙。太久没有下过雨了,空中积聚了太多的灰尘,连偶尔飘扯过去的几丝几缕云都是灰暗暗的。

不过,没有好好看路的后果就是一脚踩进泥泞里去了。

这一带正在重新铺路,盛年起初并不知道,等发觉时自己的一双高跟凉鞋已经沾满了泥巴。

盛年的脑子最近总是乱乱的,程家言和梁辰楠“欺负”她不止,现在甚至连泥巴都欺负她了。无奈地叹口气,走到路边扶墙,正想用纸巾擦一下,忽然电话响了。

“姗姗啊,什么事?”

她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只可惜那头单姗实在太兴奋了,压根没听出来,只是激动地嚷嚷道:“年年你快过来,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

抚额,盛年问:“看你这么激动,什么人啊?”

单姗却卖关子,依旧只兴冲冲道:“喏,久久百合咖啡小屋,快点过来!”说完就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盛年苦笑,久久百合咖啡小屋。

这个单姗,还真是能给自己乱上添堵!

一进咖啡屋的门就看到单姗正在朝自己拼命地挥手,盛年走过去,然而越走越觉得有股异样的熟悉感。待走到桌子边一看,果然,7号桌,自己跟程家言初次遇见的那号桌。

未待盛年感到头痛,单姗已经一把拽过了她。但让盛年诧异的是,单姗并没像以往那样“豪迈”地将自己往里头一推,而是站起身来,细声细语地冲盛年微笑:“年年,你坐里边吧!”

盛年惊恐,何时见过这般转性模样的单姗?于是旋即转头,只见对面坐着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子,眉眼温和,如同刚刚沏的雨后新茶,温文尔雅。

盛年顿悟,一边对单姗挤眉弄眼,一边挨着她坐了下来。

刚坐定,就听单姗依旧用刚刚那样的温言软语说道:“这就是我说的好朋友,盛年。”又转头对盛年道:“年年,这位是赵子毅先生,是我哥的朋友,我也是刚刚认识。”

盛年伸手:“赵先生你好。”

赵子毅也伸出手同她交握,时间把握得刚刚好,不长也不短,微微笑着道:“盛小姐,你好。”

他一笑,盛年才发现,赵子毅的左颊有一个酒窝。

单姗清了清嗓子,再次掌回主动权,于是三人便这么聊了一阵子。

待单姗的柠檬红茶终于不再续杯,赵子毅看了看表后温温和和地说道:“今天很荣幸能跟两位认识,只是待会儿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吧。”

单姗有一瞬间的打愣,但很快又摆出那副婉软的模样,宛然笑道:“其实是我们打扰你了,那就下次再会。”

赵子毅理了理袖扣,点头:“好。”

他起身后又道:“我来埋单,两位只管再坐坐就好。”

单姗又是一番道谢,目送着赵子毅的推门离开,直到背影也消失。

头一回遇到这样的状况,盛年当然不会放过,伸手扣回单姗的脸,“啧啧啧”地挤眉弄眼问:“快点,从实招来!”

单姗的脸却倏地红了,低头闷声:“哎呀,刚刚不说了,我哥的朋友嘛!”

盛年愈发惊奇:“你居然脸红了!啧啧啧,看来这个赵子毅真是不简单啊,竟然能罩得住我们向来尖牙利爪的姗姗!”

话刚说完,单姗的白眼却翻过来了:“喂,什么尖牙利爪,怎么说话的啊你!”

盛年这下倒舒舒坦坦地笑了:“嗯,这才是你嘛!”

发现自己着了道,单姗自然不会放过她,于是两人嬉笑打闹成了一团。

许久之后,靠坐在椅背上的盛年却突然静默下来,长长地吐了口气。

久久百合,7号桌。

程家言说:“你还记得那家咖啡屋的名字么,‘久久百合’。我很感谢它,因为,那是我第一次遇见你的地方。”

梁辰楠说:“小年,我也喜欢你。等我半年,就半年好不好!”

单姗说:“跟着你的心走吧!说到底,甲之砒霜,乙之蜜糖,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盛年疲惫地闭上眼。感情的事情,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去与谁人说。

ˇ【10 靠近一点】ˇ 最新更新:2013-12-30 10:58:51

【Chapter 10 靠近一点】

如果你可以,体会我为何颓废

也许我可以,不让你为谁憔悴

我们终究要,勇敢的面对

你对我那种爱的感觉,也有体会

靠近一点,让我的脸轻轻地靠近你的脸

靠近一点,让我的眼紧紧地贴着你的眼

当你开始会问他是谁,当你开始为爱掉眼泪

你的防备,彻底的崩溃

——游鸿明《靠近一点》

当晚,单姗因为兴奋激动而睡不着,硬是要拉着盛年聊天,于是到最后“半小时的聊天”变成了彻夜长谈。

盛年自然也把现在的烦乱告诉了单姗。别看单姗平时嘻嘻哈哈没个正经样,偏偏关键时刻说出来的话倒挺是一语中的。

单姗说:“年年,你真的要相信梁辰楠的那几句难辨真假的话吗?你自己也说过,那样的话你和向来最不齿的小三有什么分别?程家言这样优秀的一个男子,你为什么不试着去接受?人总要向前看,不试,又怎么会知道也许程家言才是真正属于你的幸福,而梁辰楠,或许只是你人生路途中一个远观的过客而已。”

单姗的这番话让盛年沉默了。

过了两天,第三天的上午,盛年抓着手机左翻翻右看看,打开通讯录又退出,到最后,竟抓起背包直接出了门。

先打的,再乘电梯,一路走到程家言住的宾馆房门前,盛年抬起手欲按门铃,却在此刻突然犹豫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冲动地跑到这里。可是既然已经来了,尽管有一瞬间盛年迟疑了,她到底还是按下了门铃。

开门的却是顾康。

顾康一看是盛年,不由也吃惊了:“盛小姐。”但他旋即乐呵呵地做出“请”的姿势,道:“快进来快进来。”

有些局促地笑了笑,盛年迈步,第一次进了程家言的房间。

虽然晓得他住在这里,进来,却是头一回。

总统套房果然是大,连阳光似乎也先迎接得到。客厅很大,上面是一个水钻大吊灯,错综盘旋的样式很是好看。两间卧室,似乎还有一个书房,堆满了文件资料之类。阳台的门没有关,大大的落地窗户照得盛年只觉心里透亮。

张望了几处没看到程家言,盛年有些失望:“他不在吗?”

顾康看着盛年这样左探右望,一副想直接走进卧室又小心谨慎的模样,只觉好笑:“在呢!不过,他刚刚晨跑结束正在冲凉。”

盛年做出一个“哦”的口型,点点头。

顾康道:“你坐吧,我给你倒点水。”

但还没等顾康转身,却听一道轻微的声响,浴室的门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里头推开,出来的人,赫然是程家言。

大概因为在自己的套房里,程家言只是下身围了一件白浴巾,露出线条分明的上身。他头发湿漉漉的往下滴水,身上也并没有完全擦干,而八点钟的晨光正正好倾泻进来,给水珠镀上了一层金框,更是让水珠从胸肌一路顺滑到腹部、再滑进浴巾里的情景无比分明。

原来,程家言看着虽是精瘦,但或许是经常锻炼的原因,其实还是有点肌肉的,不是太发达也不是太平平,正正好。

盛年没有想到自己竟会撞见这样一幅“出浴图”,一下子又惊又窘,脸更是一直涨红到了耳后。

程家言亦是意外。从来没有想过盛年会有一天清早出现自己的套房,他愣住了。但仅仅是愣了几秒,下一秒,他竟不避地继续往外走,不淡不咸地对顾康道:“Nick,还没吃早点呢,你下去买点吧。”

顾康早就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心知自家BOSS是故意将自己支开,他贼笑兮兮地凑到程家言耳边轻声道:“BOSS啊,悠着点啊!”

程家言就这么不急不缓地走到了盛年跟前,嘴角微微一勾,开口道:“你怎么来了?”

盛年低着头,根本就不敢抬起来,明知程家言一定是故意的却又羞于点破,只好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道歉?道什么歉?”他挑眉,距离她又近了一步。

从程家言的角度,正好看到她柔亮披散的长发和红透了的颈子。盛年绞着手说:“上一次对你说的那些话并不是我本意,我想登门道歉会比较有诚意一点,所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