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这条路上,我才发现路灯是不亮的。

  估计是刚修完路,还没来得及通电。

  两旁的居民楼也是一片漆黑,弄的我和初一只好用手机打着光照亮。

  又走到那天坑附近,初一还是没敢让我靠近。一个人举着光凑到了坑口,四下照了半天,才冲我挥挥手要我过去。

  说实话,走过去虽然几步远,我却战战兢兢的。

  倒不是怕妖怪,而是怕那山囤再吃出一个天坑来。我不小心摔进去。

  走到坑旁边,就见初一正在从怀里掏东西。

  细看之下,发现都是些土块儿小石子之类的。

  我这才想起来,在那事主家中的时候,初一从事主养的很多盆花里,挖了不少的花土出来。如今他就像是在喂鱼一样的把那些土往坑里撒。

  看架势是在用好吃的勾引那山囤出来。

  我只好瞪大眼睛盯着,生怕错过了什么。

  起初那坑中并无任何异样,因为我们打的不是手电。

  并不能照到坑的最深处,也看不见有没有东西。

  而后我逐渐听到了像是一些小石子在滑落的声音,看了看脚下,并不是我和初一踢下去的。

  正寻思是不是那山囤出来了,一打眼,就见光下照见了几个小石子在凭空的旋转。最后竟然聚到了一起。

  定睛一看我才恍然大悟,那石子仿佛是在接初一洒下的土呢。

  我悄声问初一,那山囤还很警觉啊,不现身啊。

  初一这才嘘了一声说,怎么没现身啊,你看那边。

  顺着初一指的方向看去,只是土堆。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地方来。刚想让他再给我指一下。

  眼睛就猛地瞥见了土堆里有个什么东西动了一下,跟着一个灰糊糊东西像是从土里顶了出来。

  初一悄声说,看见了吗?出来了。

  我连忙点头,那东西虽然看不清楚,但的确是很像一个泥团似的。

  我刚想用手机仔细照一下。初一就告诉我可以回去了。

  之后他要赶走山囤,我在旁边碍手碍脚的。

  虽然心里不愿意,可毕竟这不是来逛动物园。

  只能后退了几步,眼见着初一蹲了下来。像是把所有的土都撒了进去。

  我听见初一说道,都吃了吧。吃完了就离开这里吧。

  他话音刚落,从坑里就飞出来一个小石子。

  初一一躲,石子就落在了离我不远的地方。

  初一又说,不同意?非要我抓你吗?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这次倒是没有石子再飞出来。

  不过我坑里传出了一些石子碰撞的声音。我仿佛听见了那山囤在发火似的。

  初一哈哈笑了一下,站起身来。走回来就告诉我,搞定了。那山囤已经答应离开了。

  我这才看见,初一手里已经攥着一个空瓶子了。

  想必是用来威胁那山囤的。

  不过想想也是觉得有些好笑,刚才的情景,怎么那么像在跟幼儿园的小孩子谈判。

  事情解决的太过于顺利。

  让我甚至有些不适应。回去的路上我和初一干脆找了个地方吃夜宵。尝了尝当地的特色菜。

  等到再回去跟事主交差,已经第二天的事了。

  我告诉事主,那路可以重修了。他挣不挣钱我保证不了,但我可以保证那路肯定不会再塌了。

  事主本来心一直悬着,因为听说路地下有妖怪,他本能的就想到那些害人的东西。还挺为我俩担心的。这才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当即就要给我报酬。

  我没收钱,其实一开始给他报价的时候。我就没打算要收钱。

  但我知道,对于这些生意人,你要是免费做事,他反而对你疑神疑鬼不会放心。我之前无非是要给他吃一颗定心丸而已。

  当晚我和初一就回了北京。

  当地没有机场,要先坐火车去省会坐飞机。

  路上我看着火车窗外偶尔经过的大山,总是忍不住想,这座山会不会就是一只山囤呢?

【14】杜康(上)

  回到北京后没几天,我们就接到了一个大生意。

  只不过这次不是处理怪事,而是事主想委托我们帮着鉴定一个东西。

  这事主极其有钱,也非常神秘。

  起初的接触他甚至都没现身,派了两个西装革履的马仔来跟我们交涉。

  弄的跟特工似的,让我都有点怀疑这事主是不是美国总统。

  两个马仔也是很神秘,只是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情况。许了一个非常离谱的价格,说只要我们去了,甭管这东西是否能鉴定出来结果。这钱都照付。除此之外,无论我问什么,对方都是守口如瓶。

  这事按说我本不想接,一是这价格这么离谱,我不太敢相信,总觉的中间有猫腻。二来说白来我们是捉妖怪的,又不是倒腾古董的,让我们去鉴定,这本身就很奇怪。何况对方还说不是非要鉴定出结果来,言下之意就是哪怕我们走一个过场,也能拿到一大笔钱。这让人不得不怀疑是一个陷阱。

  不过与我相反,初一倒是对此有一些兴趣。守岁那段时间也是无事可做,正好闲得无聊。就一直怂恿我答应。

  我想了想,就算对方是什么犯罪组织,有两只年一起跟着去,按说也没啥危险。况且这事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干脆就答应了下来。

  于是三个人就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东西。上了那两个马仔的车。

  对方行事非常谨慎,连地址都不提前透露。只是告诉我们这地方就在北京,路途不会太远。

  在路上我悄声和初一探讨了一下。初一也是没什么头绪。

  只是一直盯着车窗外头,告诉我注意外面的情况,时刻确认我们的具体位置,这样即便是出了状况,我们也算有所准备。

  于是这一路上,我眼睛一直就没闲着。

  眼见着这车七拐八拐的,最后停在了一个四合院外面。

  我下车一看,心说这人果然是有钱。这种宅子,在北京起码市值一个亿。

  两个马仔为我们开了门,就不再跟着进去了。

  院子里已经有了另一个同样打扮的人候着了。

  见面连招呼都没打,领着我们就进了院子的正房。

  我边走边打量,这宅子应该是老宅,处处都透着古色古香。不过目之所见的很多地方,都能看见监控探头。弄的有些不伦不类的。

  进了正房,我以为算是到了目的地。

  可还没等坐下来休息,就见领路人从地面上拉开了一个铁皮板子。

  跟着走下去,我吃了一惊。这老宅下面,竟然有一个百十平米见方的地下室。地下室里的装修非常豪华,跟上头截然不同,都是欧式风格。猛一瞅金碧辉煌的,看的人有些眼晕。

  地下室里面的墙上,挂着一个黑色的布帘子。

  那领路人将布帘子掀开,就露出了一个保险库的门。

  之后他就退下去了。

  初一和守岁也都很意外。

  各自在地下室里打量了一阵子,守岁就问初一,这地方有点面熟啊?

  初一想了想,似乎没想起什么,摇了摇头没吭声。

  等到他又看了几眼,突然就对守岁说道,是那里?

  守岁哈哈了两声,大声喊道,怎么连个上茶的人都没有?不懂礼数。

  这几句话就把我给听迷糊了。

  赶忙问初一,这地方你们之前来过?

  初一就告诉我,很多年前他跟守岁除妖之时,无意救了一个人。当时那人死活非要表示感谢,就在家宴请了他俩吃饭,这环境和那人家中很像。

  我听了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欧式风格吗?说白了,只要你砸钱多,最后看起来都没什么区别。

  三个人说话间的功夫,从地下室上头,又下来了一个人。

  这人径直的去打开了保险库的门,从里面推出了一个手推车。

  扯上蒙着布,也不知道装了什么,看形状似乎是一个大坛子。

  跟着,整个地下室里,忽然就蔓延出一股浓烈的香味儿。

  这香味很奇怪,我平生从没闻到过。忍不住猛吸了几口,我这才感觉这东西应该是某种酒香。

  果不其然,那人将蒙在手推车上的布掀开。

  就见到一个漆黑色的泥坛子,坛子足有半米高,也不知道里面装了多少的酒。

  守岁和初一俩人都是一愣,还没等向前。

  就听见我们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招呼不周,几位久等了。

  我们仨人同时回头,就看见两个马仔搀着一个拄拐棍的老人,走了过来。

  我估摸着那老人应该就是事主了。

  也不知道这老头多少岁了,满脸的褶子都该打结了。穿了一身金色,整个人金光灿灿的,我忍不住说了一句,我靠,见到上帝了?

  马仔搬了把椅子,老人就地坐了下来。

  也没再寒暄,看了看我们三个人。就又说道,这次来是请几位,帮忙看看那东西是不是真的。三位无需多想,那东西真假也好,真金白银都会奉上的。

  说完老人就缓缓的给我们解释,这东西是他最近花了大价钱收来的,出土没多久。不过难以分辨真假,又不敢贸然开坛。只能请高人来指点一二。倘若是真,大家开坛庆贺,倘若是假,今日碎它。

  这老头说话风格非今非古,听得我十分别扭。

  刚开始我还以为他说今日睡他,弄的我还挺纳闷。

  可看初一和守岁的表情都有些凝滞。我就不敢说些开玩笑的话了。

  初一伸了一下手,似乎在征求那老人的同意。

  等到见到老人点头,我们三个人就走上前去观察。

  这坛子似乎真的刚从土里挖出来,虽然满屋现在都是酒香,可走进之后还是能隐隐约约的问道一股泥土味。

  坛子通体乌黑,我个人觉得应该就是泥坛。坛子的封口非常严实,我围着转了一圈,见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只好就不跟着掺和了。

  初一和守岁俩人都很谨慎。

  半晌谁也没吭声。等到守岁将坛子小心的抱起来,初一看过了坛底。这才听见初一问,能知道这东西那里来的吗?

  那老人笑着摇了摇头。

  似乎一早就知道初一会问。

  守岁插了一句,你不回答我们,那这东西的真假,我们也没必要告诉你吧?

  说着守岁把坛子递给初一,也蹲下来看了一下。

  这一看之下守岁脸色就是一遍,转头就又问,老孩儿。你满淘气的吗?两个叔叔没这么大耐心。你说不说?

  这句话后,我明显的感觉地下室里的气氛紧张了起来。

  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打圆场还是说什么。

  我悄声问守岁,怎么回事啊?这老头耍什么花招呢?

  守岁瞟了一眼那老人,跟着说了一句让我目瞪口呆的话。

  杜康你听过吧?这酒就是杜康酒,杜康亲手酿的!

  我一听就忍不住啊了一声,妈的杜康不是传说里发明酒的那个人吗?

  但是历史上对他的记载非常模糊,说他是哪个朝代的都有。我还一直以为,这都是杜撰的。合着真有杜康这个人?

  立刻俯下身一看,只见坛底,有一个非常模糊的符号。应不是汉子,看着有点像是那种象形文字似的。

  我问他,我靠那这东西得多值钱啊?但是那老头怎么要我们来鉴定啊?你不是烟民吗?这酒你也懂行?

  一时间我甚至都忘了要低着声了。

  守岁笑了一下,说还真是犯了烟瘾了,说着就把烟斗点着了,猛地嘬了一口。

  整个房间内立刻有了一层薄雾一般。

  烟和那酒香掺和到一起,味道越来越奇怪了。

  我刚想再问,忽然初一就悄悄的拽了我一下,低声在我耳边说道,可能有危险,等守岁的烟浓一些。我们想办法先逃出去。

  这事情转变的实在有些快。

  我还没等答应,就听见初一又说,那人之所以要我们来鉴定,是已经知道了我和守岁的身份。传说里杜康酿酒,是因为对这个世界极其失望。想用酒把自己醉到深睡不醒。如果传说是真的,杜康已经睡了几千年了。

  几千年?妈的这是传说中的冷冻技术?杜康是木乃伊还是科学家啊?

  没等我问出口,就听见初一告诉了我一个无比震惊的信息。

  初一说,杜康,也是一只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