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尾虽然出海眼即化成人形,但毕竟不了解人间状况。一开始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适应,才能完全融入社会。
而这大厦里的,也就是赶巧了。正好是一只刚探出海眼的海眼蛇尾。
所以徘徊在此处,并无特别的含义。纯粹的为了学习人类文化而已。
之所以是在午夜出现,估摸着,一是白天其余的时间,它是有固定的其他去处。只有午夜的这个时间段,才分配给了这里。二来也是,它毕竟刚出海眼,想完全融入人群,不漏破绽是不可能的。午夜里相对安全点。也就不会有太多人注意细节。这大厦人虽然少,但还是能时不时的碰见几个。算是聊胜于无。
这海眼蛇四通八达,只要是有活水的地方,甭管江河湖海,它都能很快达到。
这武汉临江,它来着也方便。说不定这东西,上午的时候还在雅鲁藏浦江旁出现,夜里的时候就到了这里了。
这只海眼蛇出来不久。也没学到太多的东西。
虽然貌似老人,但说白了跟咿呀学语的孩童无异。
这个世界的一切对于它来说,都是新鲜又未知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一开始它出现的时候,并不会说话,只会闷声观察。一段日时候,才会莫名其妙的跟人对话。说的都是前言不搭后语,这是因为它根本还不了解这些话的含义,纯粹是从别人口中听到,学的音调而已。
所以那事主碰见它的时候,它才莫名其妙的说类似你找死之类的话。
这分析起来很简单,肯定是他出现在别的地方,吓到了人,被那人生气威胁。这才记住了这句话来。
初一讲了一通,我算是恍然大悟。
合着这老人就是个从海底来的婴儿?
妈的这么一想还有些萌。早知道刚才应该多跟它聊几句了。
现在事情弄明了了,也就没必要守在停车场了。
我和初一就在附近找了家宾馆住下,顺便打电话给事主,说事情弄明白了。
当晚,初一告诉我。本来那海眼蛇已经放弃那座大厦,应该是找了新的地方学习。
不过碰巧我们去了,它可能觉得初一新鲜,加上初一用了些法子呼唤它。这才现了身。
不过可能是这越了解人类,越会知道人类的可怕。
等到我出现了之后,反倒是把它吓跑了。
我躺在床上琢磨,作为一个人,能把所谓的妖怪吓跑。这到底算不算是光荣呢?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事情虽然我和初一弄明白了。但那事主毕竟没亲眼见到。我们把海眼蛇的事情告诉他,说海眼蛇的尾巴化成人来学习人类文化,这是刚来此地人生地不熟,加上刚学会几句对白乱用,闹出了误会?这事主肯定不会信啊。
所以第二天见事主的时候,我没有把海眼蛇的事情告诉他。
反而胡编乱造了一个故事出来,说是那大厦之前建造的时候,有冤死的工人。后来因为地下镇着怨气的东西坏了,它才出来闹事的。现在被我们处理掉了。日后肯定不会再出现了。
那事主对此深信不疑。不仅立刻给了报酬。
还说要做东请我们吃当地最好的饭馆。
不过被我给拒绝了。
【8】第六味(1)
从武汉回来后没几天,还没等接到新的生意。
我饺子馆里就出了状况。
一个伙计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在外面打架,失手伤了人。
虽然这不是在店里发生的,按说我没任何责任。但毕竟伙计跟了我很多年,做生意也不能光认利字,也得顾及一个情字。所以那段时间我一直忙前跑后的处理这事。
等到搞定了,已经有一个礼拜没见初一了。
说来也巧,当天我正打算约初一出来见一面。他的电话却先打了进来。
说他在饺子馆里等我,让我尽快回来,来了一个老朋友。
回去的路上我还在琢磨,初一能说的老朋友,估计就是守岁了?
回到店里直奔里屋的办公室。
推开门一瞧,我却愣了一下。
眼前是一个西装革履的人,背对着我正在跟初一聊天。
等到转过身来跟我打招呼,我才猛地认出来,这是那个美食家。
我差点就没喊出来,你不是死了吗?
还好给忍住了。
美食家许久未见,也不知道从哪儿发了财。整个人时尚了很多。
从头到脚一身大牌。
不过对于一只年来说,想要发财实在太简单,只是他想不想的问题。
我悄悄地瞟了一眼,美食家的一个袖口空空荡荡的。果然已经失去了一只手。
我也没寒暄,直接问他,来找我们是有什么事吗?
眼下美食家是敌是友还不清楚,我只能谨慎起见。
没等他开口,初一先说道,人良是来委托我们帮忙的。
跟着美食家就点了点头。
我一听差点笑出来,这生意都做到年的头上了?捉妖怪不是年天生的本事吗?这么说来,连年都需要求助,这妖怪得多厉害?
想到这儿,我突然反应过来,刚才初一说了美食家的名字。人良?妈的这名字起的到挺省事,这不就是一个食字吗?
我很想冲初一使眼色。这美食家,哦是人良。突然找上门来,总让人觉得有蹊跷。
说不定就是个圈套。
可初一却始终没看我,一直在问那人良具体的细节。
看架势,这个委托他是答应了。
我赶紧借故把初一叫到了外面。
问他,你弄清楚了吗?那人良上次被咱们对付过,这次会不会是来报复的?
初一皱了皱眉,安慰我说,该想的他早就考虑过了,我们虽然跟那人良有过过节,但毕竟他和守岁谁也没赶尽杀绝,留了一线退路给那人良。况且,之前的邪道人是被我们处理掉的,说起来也是帮人良报了仇。这算来算去,是圈套的可能性很小,
况且即便是圈套,这个妖怪初一也必须要去见识一下。
因为这个妖怪实在罕见。
说着初一悄声给我解释,也是怕店里来往的客人听到。
初一问我,还记不记得之前我们遇到的,五味入市郎。
我说记得啊,五个小孩吗?代表酸甜苦辣咸。怎么着?五个小孩被人良抓走了?
初一就摇头,不是,五味入市郎。你也知道是五味。可是这人良来找我们,是因为他发现了第六味。
我一听还有点发愣,脑子里立刻联想出来的是一瓶六味地黄丸成精了。
弄得我有些心慌。
等到听初一再一说,我也是莫名的有些兴奋。
因为初一告诉我,酸甜苦辣咸,五味遍人间。而第六味,传说中只有天上才有,人是穷尽一生也没有机会尝到的。那人良一辈子追逐美食,早就对此动了心,也不知道算不算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倒真让他发现了线索。只不过他本身有伤在身,能力不如以往,谨慎起见,才来求助于我们。报酬很简单,给钱他说我们随便开价码。但是不要钱也行,那第六味有我们的份尝!
我其实倒是对所谓的第六味不怎么好奇。
毕竟也是在饺子馆里长大的,南来北往的菜也吃过不少。而且我这人对吃也没太过分的追求。
但看初一的表情,那东西真是旷世罕见。就不由得受感染。
第六味,人从来没有吃到过的味道。究竟是什么样的?
既然这东西是个妖怪,那难不成也是个小孩子模样?这要是让我吃它。那还是给钱吧,甭管它是不是妖怪,我也下不去嘴啊。
俩人又商量了一下,初一又冲我点了下头。示意我放心。
于是二人回去后,我干脆也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听那人良给我们讲。
这次说白了,跟以往的委托流程没什么区别。都是事主来讲了怪事,我们分析。然后去处理怪事。
只不过我们面前的事主,也是一只年。
据人良说,他之前遭了那邪道人的暗算,但所幸没有伤及性命。断手之后,他心知那道人不会善罢甘休,自己也不见得是对手。就离开了这座城市,去山里躲了起来。
他选的地方倒是很偏僻,在人迹罕至的大兴安岭里。
这一躲,就是将近一年。
山里的生存环境很差,但对于年来说,没什么影响。
但食材实在有限,很多它想吃的东西吃不到。足足忍了一年的光景,后来他实在馋神上身,这才从山林里出来。
当时也是为了抄近路。
本来他上山的路线,在山的另一头,相对容易攀登。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是禁地一般了。
而它下山的时候,却选了陡峭的另一边。这大兴安岭深山老林,方圆百里都难以见到人烟。它选的这条路线,更是凡人难以触及的。
就算他是年,下山的时候也不由得全神贯注,生怕一不留神出了意外。
但奇怪的是,他下山的时候,竟然无意发现了很多人类留下的痕迹。似乎在很久之前,估摸着都要追溯到战国或是先秦时期了。这里曾经来过很多人。
而且从这些痕迹来看,似乎这里曾经是一个战场。
因为好奇,本来是要下山的他,临时改了路线。顺着这些痕迹一路向森林的更深处去了。
这越走,发现的东西就越多。
起初,都是一些锈到无法辨认细节的兵器和铠甲,还有烂到连骸骨都残缺的士兵遗体。显然都是战死的。
而后,他就逐渐发现了很多,祭祀用具。
零零散散的到处都是,也不知道是这里曾经有过大范围的祭祀礼拜。还是压根这些东西是从别的地方运过来,不小心散落在此处的。
这人良越想越好奇,作为一只年,竟然对于此事都毫无听闻。
这就更让他想一探究竟。何况这古时候很多祭祀,都是会用当时最好的食物和食材,盛装的容器也非常讲究。
人良对其他的事情就算不在行,对于吃,可是有万分的把握的。
所以他想的是,再去找找其他的线索,说不定就能从祭品的残骸和遗留物上,弄明白一切。
于是他边搜索边探寻。这么一走竟然走了一整天。
最后竟然在森林的最深处,发现了一个祭台。
那祭台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建造的,通体用大块石砖垒成。
很高,但不足以高过深山密林的大树。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年的风吹雨打,那祭台却依然稳固。耸立在需要几人环抱的大树中间,有点浑然天成的意思。
人良也没多犹豫,三下五除二就借着旁边大树的树干。爬到了祭台顶上。
整个祭台顶空无一物,只是一个二十平米见方的平台。
但唯独平台中央,有一节凸起的石砖。看架势算是祭台的最高点。当初应该是摆放最终要的祭祀品的。
于是人良就靠近打量了一下,发现自己想错了。这一节凸起的石砖,四周都刻有花纹,雕工非常讲究。而且石砖的一侧是隆起的。这么一瞧他才明白,这东西是把石椅。只是这石椅当初是给谁坐的?难不成是主持祭祀的官员?还是所谓用来当祭品的童男童女?
这么一想,人良才猛地反应过来。
这石头椅子的表面,非常光滑。已经被磨的有些发亮了。
显然这椅子经常会有人来坐才是。
只是这深山老林之中,人影都不见一个,又有谁会整天爬到这么高来坐这把椅子呢?
人良起初的想法,觉得这应该是山中可能有猴子。
可是待到仔细观察了那石椅四周的花纹后。
他忽然明白这东西是什么了。
四周的花纹明显雕刻的就是五味入市郎。这椅座高于花纹,这椅子是给传说中的第六味坐的?
这么一想,人良立刻有些激动。
想必也不用过多解释,对于一个把美食当做毕生追求的人来说,这个发现意味着什么。
人良干脆在祭台下驻扎了起来,一连睡了一个月。
可是,却没有守到任何东西。
然而那石椅上,不见落叶一片。似乎还是在每天被使用。
可即便他通宵达旦,从不休息。还是没发现什么玄机。
他孤身一人在深山之中,无人求援。离开又担心错失良机再也没机会,守在这里又无济于事。一时间弄的他有点无措。
最后,他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之前碰到过了两只年。
也就是初一和守岁了。
这才决定来寻求帮助,毕竟大家都是年,相互照应一下无可厚非。而且相信这第六味,初一和守岁也没见过。
所以这才找了过来。
听人良讲完事情经过。我本来心一直悬着。
心说一只年来求助,这妖怪指不定得多吓人。
合着到头来他还是为了吃。不过这样也好,说不定那地方早就荒废了。只不过是他一厢情愿而已。那山中夜里肯定有风,即便石头椅子上没落叶,也不代表还有东西在用。
更何况,就算有东西在用,那也不见得就是所谓的第六味。
我想了想,就问他,看你这穿的衣冠年兽的,也不像是刚从深山老林里跑出来的啊?刚才听你的意思,生怕那妖怪跑了,得抓紧时间来求援才是。怎么的?你还有时间拾掇自己?
我其实还没有完全相信他。语气里还有几分调侃。
那人良听后只是微微一笑,并不恼火。
伸手指了指墙角说,没办法,也是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