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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白青心急,遂照着薛昶留的电话打了过去,不过并没有找到人。
接电话的人说他不在,至于他去了哪里,对方也说不知道。
这就让林白青愈发纳了闷了。
已经好几天了,她不知道是特殊部门不放人,还是薛昶压根就没帮她找人。
如此一直到周末,这时林白青都计划好亲自去趟边疆了。
吃完早饭,她正在翻电话簿,准备打电话找柳堰订机票,家里的坐机却猝不及防的响了起来。
顾培抱着闺女,此刻就在妆台前,正在看闺女拆他的帝国风暴兵,听到电话响,接了起来,喂了一声,旋即对妻子说:“是薛昶,要找你。”
林白青才接过话筒,就听到电话里响起薛昶熟悉的笑声来。
“小林大夫吧,我这儿有个人,我估计你很想跟他聊一聊,但是呢,这人我找的可费了老鼻子劲儿了,你要想跟他说话,得先答应我个条件。”他说。
林白青抬头看顾培,顾培也在看她。
同一时间,俩人都有一种预感,他说的那个人肯定就是楚青图。
就在第一次见沈庆仪时,林白青都没那么紧张。
在潜艇上,有那么一瞬间,她要决定一船人的生死,她没也没紧张。
但楚青图跟别人,所有人都是不一样的。
他不仅仅是她生理学上的父亲,电灸理疗,循经感传,经络全息,他是自顾明之后,第二个可以在中医学上给林白青做师父的人。
她一紧张,只觉得自己嘴皮起了静电,麻麻的。
舔了一下唇,她问:“什么条件?”
薛昶也有他自己好奇的点,而那个点在顾培身上。
他说:“我问过部队领导了,他们说顾培炸船用的是一种化学品,只要不涉及具体的公式,就没什么好保密的,我不是恐怖分子,也不懂化学,就给我原材料,我也造不出炸.弹来,你让他给我讲个大概,注意,必须我是能听懂的。”
楚楚看看爸爸,再看看妈妈,又指电话:“咦?”
林白青在看顾培,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上,哑声问:“能说吗?”
其实她也挺好奇的,一个医生,他到底做了什么,炸了一艘船。
顾培看着电话,好半天,尽量通俗的说:“在一桶油的底部,有一个隔层,里面有雷酸银,雷酸银你知道吧,它本身就是一种极其不稳定的特殊物质,对热,压力和电都极其敏感。”
薛昶可是在铜厂干过的,这方面也算半个专业人士。
他旋即否定了顾培,说:“雷酸银我知道,老式炸药嘛,那得引线才能爆的。”
顾培说:“将它包裹在砂砾上,快速的摩擦和振动,就会让它发生爆.炸。”
薛昶以为自己懂了:“你的意思是,他们搬油品的时候,油品炸了?”又说:“不可能呀,那我们搬油瓶的时候它为啥不炸?再说了,光是点雷酸银和沙子就能炸了船,你唬我呢?”
顾培耐心说:“当桶中有油,压力稳定,它就不会爆.炸,而当油品被清空,轻轻的碰摔都会导致桶子内部的雷酸银发生爆.炸,但这只是第一次。而真正威力大的,是其中包裹的,结晶状的雷酸汞,它导致了二次爆.炸。”
这下薛昶更眯糊了。
他又问:“雷酸汞,这个我没听说过呀,它是啥,外面有卖的吗,市面上有没有,犯罪分子能不能拿得到,有没有可能复制它?”
顾培都要失去耐心了,耐着性子说:“涉及到化学公式,我一时跟你讲不清楚,如果你想了解它,倒也容易,另外找个时间给我打电话,或者随便咨询那个高中的化学老师,他们都懂。”
薛昶虽然在化工厂干过,但他不懂化学,听了个云里雾里。
而专业就是一旦垮了领域,在完全不懂的情况下,想问问题都不知道该如何去问。
他默了半天,还是闹不明白,感慨说:“你要是个犯罪分子,我怕还真抓不到你。”
在电话里不停的长嘘短叹着,感慨了半天,又说:“你不是个医生吗,哪懂这些东西的?”
林白青也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她男人干了一件大事,但就她也搞不懂,他一个文质彬彬,斯斯文文的,只会拿手术刀的大夫,是怎么闷声干了那么一件惊天大事的。
而就在这时,电话里突然响起一个醇合,又悦耳的,播音腔式的男性声音来。
他说:“现代医学和化学本来就是互通的,而所有现代化的兵器,都离不开化学品。”
在电话里,那个人声音里透着从容,带着淡淡的磁性。
他又说:“所以薛昶同志,如果是一个精通化学的医生,他确实能造出你想都想不到的武器!”
林白青猛的一个机灵,心说这不会就是她爸吧?
他的声音,这么好听的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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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管这叫动物园》BY张早更。
梁锦绣大学毕业选择回家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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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头鹰带着刚抓的老鼠上门求助,怀孕的花豹来坐月子,爱上家猪的野猪求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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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都因为她可以和动物沟通。
动物不能说话,但什么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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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处求助导致抑郁的蓝猫:有人要害你肚子里的孩子。
第134章 七叶一枝花
(糟了,他看到儿子的生魂了!)
这真的就是她爸爸吧。
林白青以为他会跟沈庆仪恋爱, 性格应该也跟沈庆仪一样,会是一种天生的高高在上,比较高冷的性格.
但并不是,虽然还没见面, 可他的声音就让她觉得, 这是个性格很好的人.
而且于一瞬间, 林白青终于恍悟, 楚春亭为啥讨厌大儿子了.
楚青图性格的随和, 能从他的语气里透露出来.
那种随和跟她已经仙逝的师父顾明很像。
所以, 他果然是一个从性格到谈吐, 都跟顾明非常相似的人。
他应该还不知道具体情况,是被薛昶强行拉来的,此时也一头雾水, 在问薛昶:“电话里的人是谁, 也是我们单位的吗,竟然能合成一级雷酸汞。”
薛昶还沉浸在能炸掉一艘游艇的爆.炸物中, 追问:“雷酸汞还分级?小楚同志你不就是搞化学的嘛,能不能具体跟我说一下, 雷酸汞到底是啥,怎么来的?”
楚青图解释说:“汞跟硝酸作用生成□□, 再跟酒精反应生成雷酸汞,通常是粉沫状的晶体, 而如果加入硝酸甘油, 爆.炸威力会大大增强,但也会让它相对稳定, 不容易被引爆, 既然电话里这位同志还在外围辅助了雷酸银的话, 我想,他在雷酸汞里应该就还加入了硝酸甘油,那么,它应该不是粉沫状,而是纯白色,指甲盖大小的结晶体,对吧。”
隔着电话,薛昶问顾培:“顾培同志,你加硝酸甘油了吗,是他说的那样吗?”
正所谓英雄惜英雄,顾培都被楚青图的专业能力惊到了。
他说:“是的,为了增加爆.炸的威力,我确实在雷化汞中加入了硝酸甘油,但因为它相对稳定了,不好爆炸,所以我才在外围又辅助了雷酸银.”
楚青图在笑,应该也挺佩服顾培的,说:“年轻人,你化学学的不错的。”
这时薛昶还没有介绍,但林白青已经迫不及等了。
她有些紧张,抓上女儿的手,试问电话里的人:“请问,您是楚青图先生吗?”
楚楚也跟着一声:“哇喔?”
林白青以为他至少粗略知道个大概,也知道自己是谁。
但显然并不是。
对方声音依然很从容,平和,也很好听:“你们是,薛昶同志的朋友?”
这时薛昶才语无伦次的说:“怪我怪我,主要是顾培同志那一手玩的太漂亮了,让我一路都只想着炸.弹的事,忘了说正事儿了。小楚同志,猜不到对面那女同志是谁吧,就是你闺女,就你爱人,是叫沈庆仪吧,她都活着呢,快来……”
楚青图捏着电话,目光死死,盯着薛昶。
“上回咱们不就提过,就是东海那女孩子,说是你闺女的,不是骗子,她真的是你闺女。”薛昶笑着说:“是不是很惊喜呀?”
他俩早在两年前,就谈论过一回妻女。
但当时楚青图否认了,薛昶也把林白青定义为了骗子。
而在沉默片刻后,楚青图手里的电话滑落,再默了片刻,他挂掉了电话。
电话里只剩一阵盲音,楚楚一听,也跟着嘟嘟了起来,喷了一嘴口水。
现在的电话还没有来电显示功能,也拔不回去,林白青和顾培也就只能等着。
林白青的心跳的怦怦的。
顾培竟然也有点莫名的激动。
因为通常情况下合成的雷化汞都是小颗粒状的晶体,而他那天晚上在实验室合成的,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叫特级雷化汞。
确实是指甲盖大小的白色晶体。
这个实验顾培头一回做,在做之前也没有找到过相关文献。
就证明他是第一个合成它的人。
但楚青图单凭他的只言片语就能推导出结果,可见他在化学专业有多牛了。
再看妻子,顾大军医都觉得不可思议。
当初娶林白青的时候,他可万万没想到,他的老丈人,会是一个化学大牛。
……
再说薛昶这边的情况。
这是位于东疆的,一片沙漠中的绿洲地带。
湖水清清,白杨环绕,建于六十年代的红砖瓦房,因为干燥而晒的漆面斑驳的白墙上,[提高警惕,保卫祖国]八个大字依然鲜红明亮。
炽热而又明艳的阳光洒在屋子里,洒在一个满头华发的男人脸上,他缓缓举起一只手背上满是疤痕的手,摘下眼镜,一张褐黄,清瘦的脸上眼眶深陷着。
他穿的还是六五式的老军装,绿色都被洗褪光了,青不青白不白的。
膝盖和肘窝处还有缝的仔仔细细的大补丁,颜色是更旧的军装。
好半天,他一直沉默着,直到警卫科的人提醒:“楚工,您的电话已经挂掉了,您的电话权限也用完了,您看您……”
男人蓦然回过神来,去看电话,下意识伸手要抓电话。
警卫科的人提醒说:“您得先有批条才能打电话。”
这是基地,内部人员在没有上级给予的批条的情况下,是禁止跟外界通讯的。
男人在这儿呆了二十年,当然知道规定。
他点了点头,对警卫人员道了声辛苦,起身出来了。
穿过清扫的干净整洁的大院子,路过一排排紧锁的门,一直走到最后面,一间挂着蓝色门帘的门口,颤了几番手,掏出一只小钥匙来打开铁锁,进了门。
一张行军床,一张办公桌,上面皆罩着一层薄薄的砂砾。
这是沙漠地带的常态,桌子几个小时不擦,就会沾一层砂砾。
床每天晚上必须要扫,否则沙子会咯的人睡不着觉。
他习惯性摘下抹布先擦桌子再擦凳子,请薛昶坐了,自己也坐到了床沿上。
将眼镜放在膝头,他竭力抑制着发抖的双腿,问:“真是……我的女儿?”
薛昶在工作中一点都不粗,凡遇事,胆大心细,为人果决。
但他在感情方面是个比较大大咧咧的性格,也因为他太大大咧咧,从来没有关心过妻子女儿,疏忽了她们,才会在她们死后那么难过,后悔。
在情感上神经大条,他也就不会照顾不到别人的情绪。
而他回来到现在,总共四天。
回单位述了个职之后,他就给自己请了个假,专门跑到曾经招蓦楚青图的老领导家里,去跟老领导交涉楚青图的情况,商量他的去留问题。
然后又申请来基地跟他见面,还帮他申请了一次打电话的权限。
这才是他一来,就拉着楚青图去打电话的原因。
在他想来,此刻的楚青图应该狂喜,激动,说不定要跳起来。
但面前一头白发,满身补丁的男人似乎并不惊喜,反而,一脸惶恐与不安。
薛昶急的差点要跳脚,一咂摸:“你还不信呀,对了我还有她跟你爸的照片!”
见对方不接照片,他纳闷了:“你这人咋回事,当初要自杀,大家救了你三次,你还拔了他的枪,非要死,老司令没办法才销的你的档案吧。这都多少年了,说起你家老爷子,老司令很愧疚的,你呢,二十年不敬老父亲,已经是个不孝子了,孩子的照片你都不看,你这也太,太……”太铁石心肠了吧。
这就得说说当初楚青图之所以档案会被报死的原委了。
那是在‘大偷港’事发之后,他看报道上人全死了,以为妻女皆亡,本就心如灰死,当时正好在什河子有一帮男知青混子,整天不干活,还总是骚扰,尾随女同志,以威逼利诱的方式逼她们跟他们睡觉。
而一睡,不就得结婚?
它其实也是强.暴,而且是不触犯法律的强.暴。
然后楚青图就跑去单挑他们,其目的应该就是想同归于尽。
但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他一个人捅了三个重伤,还有一个性命垂危,而他自己虽然奄奄一息,但是竟然还活着。
那件案子震动了整个边疆。
而在兵团老司令亲自审问楚青图时,他趁人不注意,夺了卫兵的枪,照着自己脑门就是一枪,幸好老司令当时踢了一脚,才让他打偏了。
再后来,老司令跟上级沟通后,就有了一场针对流氓地痞的严打。
至于楚青图,明面上报亡,但他本人却进了基地。
那已经是二十几年前的事了,他一呆二十年,苦行僧一样,无欲无求的。
而薛昶在头一回查到这个人时,第一感慨的就是:他可真是不孝。
要知道,他爹还活着呢,兵团一直在经他爹寄抚恤费。
他自己也活着,却二十年报死,已经做好了一生不与其见面的打算。
就说他狠不狠。
而上回说起女儿,他坚持说死了,薛昶也就罢了。
但现在有证据呀,有照片,他爹,他女儿都在上面,他都不看?
“小楚同志你怎么回事,你这心是石头做的吧,你这是不打算认亲人?”薛昶提高了嗓门我。
楚青图蓦的声粗,却问:“她跟谁长大的,她妈妈吗,也是地富反坏阶级吗,她能读书,能上学吗,能参加工作吗,她……”
他哽噎了两声,又试探着问:“还需要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吗?”
目光相接,对视的刹那,薛昶心中突然浮起一股彻骨的寒意来,打了个寒颤。
正所谓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楚青图进基地的时候正在闹革命,批地主,斗□□,打牛鬼蛇神。
他在那个年代是劳改犯,而他的妻子,是资本主义大小姐。
他们每天都在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那是他最怕的事。
可现在呢,讲的是凡事往钱看,争做大富翁,人人又抢着当地主。
楚青图在他的专业领域当然很牛,他是整个生化基地的骨干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