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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始皇统一天下后为了安抚天下士人,命天下人自实其田,放弃土地再分配的后果不仅是六国旧贵把持地方,还寒了为秦国征战的兵卒的心。
秦始皇对此的应对是北伐匈奴,南征百越,蛮夷的地可以随便分配,能够偿还军功拖欠。
然而,以朱襄的话来说,秦始皇的地理地质和农学都学得不好。北边干旱,南边瘴气,环境都十分恶劣,分那里的地不是奖赏,是流放。
秦兵要的是东方肥沃土地,是要去中原享福,不是立了功还被流放到北边南边受苦。
何况南征北伐又多了许多徭役兵役,立刻军功本来不仅能分得田地,还能免除徭役。这承诺又被毁了。
秦皇失诺秦人,秦人便让秦皇失去天下。
这“秦皇”不是单指秦始皇,而是指秦朝的皇帝。秦始皇也罢,秦二世也罢,这是秦朝皇帝和秦朝子民的约定,是国君与民心。
朱襄告诉秦王政,后世刘邦得到天下之后,就吸取了这个教训。
刘邦在一穷二白连拉车的同色马都凑不齐,国内有异姓王虎视眈眈,北方有匈奴蠢蠢欲动的处境下,仍旧先咬牙兑现了所有跟着他征战的关东关中兵卒的田地。
同时,刘邦还给留在关东安家的兵卒免六年徭役,给愿意去关中安家的兵卒免十二年徭役。
在皇位之外的事上,刘邦都很讲义气,哪怕是对兵卒。
这是秦王应该学习的地方。
秦王政深以为然。
他首先是秦王,然后才是秦始皇。所以夺得天下之后,他应该先给跟随他南征北战的秦人好处,才能惠及天下人。
这就是舅父所说的“基本盘”。
秦始皇对功臣很好。但因为他从质子到太子再到国君,都没有机会接触到比他地位更低的人,所以他没有看到普通的黔首,也是秦国统一天下的大功臣,于是犯下“君欺民”之错,降低了自己的声望和秦皇的威仪。
秦王政当效仿某“真·秦二世”,首先让秦人吃饱了,再说安抚六国的事。
所以就算要大动兵戈,就算要再拉着秦军统一一遍天下,秦王政也要兑现承诺。
他相信,只要自己这样做,无论六国旧贵复叛多少次,大秦的军队依旧能将他们轻松碾碎。
但荀子应当是不愿意再动兵戈的,所以秦王政故意没有说清楚。
可荀子一直追问,唉。
秦王政看着荀子的眼神中带了些埋怨:“荀翁知道寡人会如何做,也必须这样做,何必逼寡人与荀翁吵架。”
荀子瞪了这个说着说着就要向长辈撒娇的孩子一眼,道:“谁要和你吵架,说正事!”
秦王政道:“寡人所说就是正事。”
荀子瞪着秦王政,秦王政理直气壮地看着荀子。
荀子叹气:“唉,我不是说你不应该做分地的事,而是你这样做太直接,你可以委婉一些。”
秦王政问道:“荀翁有何更好的提议?”
荀子道:“朱襄在南边开辟了许多田地,常抱怨田地肥沃,但人力不足。你可用南秦田地换中原田地,让他们迁徙到南秦去。”
秦王政皱眉:“但若是这样,他们会不会令南秦动荡?”
荀子笑道:“世卿贵族的田地并非一家一户所有,而是一族所有。你令家中有才或曾经为高官者来咸阳,然后遣散他们的宗族去南秦。”
秦王政想了想,明白了荀子的意思:“把他们的宗族打散?”
荀子道:“只要宗族散了,人心也就散了。一些田地而已,王可以慷慨一些。现在天下很大,人丁很少,王现在不缺田,只是不能让他们聚集起来。”
秦王政笑道:“南秦经过舅父多年经营,富庶之名响彻天下。寡人迁徙他们去南秦,是礼待他们。”
荀子道:“确实是礼待。但要你先做出夺走他们田地的动作后,再让其他人劝谏,假装退后一步,这才叫礼待。”
秦王政心中感叹无比。
不愧是荀翁。荀翁若是再年轻一些,他当让荀翁完全接手相国之责。
儒家在和平年代,确实很有用处,怪不得后世都是儒皮法骨。
秦王政道:“那就依荀翁之计。”
秦王政想了想,道:“优待六国旧贵的上书,就由韩非来吧。”
荀翁道:“那赵国的春平侯不还在咸阳无所事事吗?他就算无才,只要能识文断字,一些普通官吏按部就班的工作总能做。也该让他出现在朝堂,分担韩非的压力。”
秦王政道:“寡人采纳了韩国的宗室和赵国的宗室的意见,可见对六国宗室并无恶意。六国宗室若有本事,寡人很欢迎他们入朝为官。”
荀翁满意地点头:“为王者,当有如此心胸。”
果然不愧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一点就通。
……
时至七月末,朱襄又得到了秦王政的信。他看到荀子和秦王政合谋之计,不由失笑。
换地啊。
下次是不是也要让豪强轮流去给秦皇守陵,来个“五陵少年”了?
他那个历史中,是汉朝摸着秦朝过河。在这个世界,该轮到秦皇摸着汉皇过河了吗?
如果让另一个世界的汉朝皇帝知道……他想起汉朝是唯一一个皇帝让史书大肆吹捧自己的对手,认为把敌人捧得越高,越显得自己牛逼,而不是抹黑对手的朝代。以汉朝皇帝,特别是汉高祖刘邦的性格,大概只会得意洋洋吧。
反正当不了皇帝的又不是我这个世界的刘邦,但秦始皇学的可是我刘邦和我的子孙后代!
乃公我真厉害!
“张良,看懂了吗?”朱襄问道。
张良板着脸道:“是良策。”
朱襄道:“那你还有什么顾虑?”
张良道:“我没有顾虑。”
朱襄无奈:“我让你去咸阳帮政儿,你非得来帮我。我就修个水坝,能有什么好帮?你看政儿身边前不久才杀了一个赵高,你若不看着他,他说不定又提拔什么奸邪在身边为祸。”
张良没好气道:“那不是说明他那个秦王昏庸无能吗?只有昏君才会亲近小人,朱襄公该让他反省,而不是寄希望于别人。”
蒙毅:“……”拳头硬了。
李二郎:“……”我捂住了耳朵。
朱襄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所以应该当着政儿的面去说。”
张良撇开脸。
朱襄失笑:“你究竟在别扭什么?”
张良低下头:“没别扭什么,只是……”
朱襄道:“只是?”
张良垂着头压低声音嘀咕了一句,朱襄没听清。
他看着张良窘迫的模样,把耳朵凑上去:“来,悄悄说。”
张良抬起头,凑到朱襄耳边,没好气地小声道:“嬴政那厮从我小时候起就欺负我,我要到了他身边当内吏,他是君我是臣,他一定变着法子整我!”
朱襄:“……”
咳,这还真是政儿做得出来的事。
虽然原本历史中的秦始皇是个乐子人,但自家政儿好像有点过了。
这一定都是夏同的错。
原本历史中的秦始皇他爹多正经,看看我这里的夏同,天天变着法子折腾,把蔡泽气得不行。
有这样的父亲,政儿怎么能学好?!
“我会给政儿写信,让他不准乱来。”朱襄道,“你住在荀子家中,替我服侍荀子。有荀子护着你,他不敢使坏。”
张良瘪嘴:“那好吧,我去。”
蒙毅没听到张良和朱襄说的悄悄话,只听到张良最后这一句话。
他气得脸都青了。你不想去就别去!一个韩人,居然敢嫌弃秦王?纵的你!
蒙毅对张良的印象,还在他于咸阳学宫门口打滚嚎哭,被当时还是太子的秦王一剑架在脖子上的模样。他可不认为张良是什么大才。
看着蒙毅不满的表情,张良在心中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对蒙毅拱手:“蒙卿,良并非不知好歹,不愿意为秦王内吏。只是良年岁尚小,还未及冠,先父又是韩相,若没有任何功劳成为秦王内吏,恐许多人不服,这才犹豫不决。”
蒙毅:“……”你以为我会信吗?若是这个原因,你刚才说什么昏君小人?你明摆着是对秦王不满!
朱襄干咳了一声,忍着笑道:“张良已经给你梯子下了,你就顺着下吧。不过他确实也有这个考虑,不算说谎。其他的,是他和政儿的私事。以前他和政儿在南秦共处过几年,有些私人恩怨。”
蒙毅心里酸得冒泡泡。他后悔了。当初为何他要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不肯早早去朱襄公身边?
蒙毅拱手:“只是内吏,只要你有才,就能让其他人闭嘴。毅知你与王交好,但王已经是一国之君,请你守好君臣之礼。”
张良叹气:“良知晓。”就是这样才麻烦!
张良经历过韩国灭亡和韩王丢人的打击后,桀骜不驯的性格磨平了不少。他入了朝堂,站在秦王身侧,会表现得谨慎许多。
就怕秦王看着他谨小慎微的模样,转头就给他一个嘲讽表情,他还不能像是以前在南秦那样,直接扑上去打一架。
哪怕那时候打不过,好歹能动手。
张良垂头丧气:“我等秋收后就去。我想跟在朱襄公身边,看到韩国……韩地今年丰收。”
朱襄点头:“好。”
他看了看天,眉间门带了些许忧愁。
黄河有四汛。清明多雨的桃花汛,夏季暴雨的伏汛,秋雨连绵的秋汛,冬春冰凌开融的凌汛。
若是伏汛和秋汛相连,黄河就会发生大洪水。
七月时黄河上游和中游都有暴雨,幸亏提前修缮了堤坝,没有造成黄河决堤。
但汛期还未结束。
黄河中游的下一个最重要的汛期在八月,黄河上游下一个最重要的汛期在九月。
现在黄河河道的水流量已经饱和,如果八月下雨,黄河中游就会出现洪水;如果九月下雨,黄河上游就会出现洪水。
天下自上一次大灾不过年,希望今年能安稳度过。
洪水是天灾,但朱襄不是干等着老天做决定的人。
只要水流量过大,就算是现代社会,也不能避免洪水灾害。他所要做的,就是继续加固堤坝,和提前选好泄洪地,保证主要产粮区和大城池的安全。
同时燕国还在打仗,军粮要在汛期前运到前线,以免暴雨加洪水,影响了前线粮草供应。
朱襄也派人提醒王翦,黄河今年可能会有洪水,让王翦小心应对。
王翦正稳扎稳打推进战线,刚打到燕都蓟城下。
见到朱襄的信,王翦瞬间门头大。
我就不能有条不紊地打一次灭国仗吗?为什么我每次灭国,都会有场外因素逼我加快速度?
王翦深深叹了口气,下令不围了,准备强攻,并派人在燕都劝降燕国大臣。
燕王喜和燕太子丹派使臣谋杀秦王,才让燕国遭此大祸,和诸位无关。
燕王喜和燕太子丹必死无疑,但诸位无辜。
秦王仁慈,魏赵韩齐四国和南楚之地的士人都能继续在秦国做官,甚至韩国和齐国的国君还能住在咸阳富贵终老。诸位明明可以延续富贵,何必举家与自寻灾祸的燕王喜和燕太子丹共存亡?
王翦派人联络燕臣的时候,还在不住叹气。
这次他其实不想再用这等阴谋诡计,想堂堂正正打一仗,证明自己军事上的本事。
之前赵王被赵民所杀,自己几乎没出什么力就拿下了赵国,功劳不够封爵。
现在不打一场堂堂正正的仗,他可能功劳仍旧不够封爵,别人还是会说他捡了便宜。
但秦国大计比自己想要封爵的小心思重要。朱襄都说黄河可能会有大洪水,到时候会阻断粮道,影响后续进军。那就不能拖了。
“封侯真难。”王翦感慨。他的头发都斑白了!
第259章 扁鹊去又返
燕国内部许多卿大夫早就想投降了。
燕王在多次被赵国击败时,威信就衰退了不少。
更让燕国卿大夫寒心的是,燕国好几次面临灭国之灾,都是燕王不顾群臣劝说,先去撩拨赵国。
自燕昭王死后,燕王就昏招百出。
良将被逼走,贤臣被冷落。
想想差点灭了齐国,结果被燕王逼走的乐毅;想想为了劝谏燕王不要攻打赵国,结果被燕王踹伤的将渠……燕国有头脑又忠心的大臣就算还没有寒了心,也被燕王排挤在权力圈之外。
朱襄深恶赵王。但纵观其他五国,哪怕是赵王偃都能算得上一个正常的庸王。其他国家的国君,差不多和赵王偃的好大儿赵王迁是同一个水准。
王翦之前没想劝降。
这群卿大夫既然想投降,就自己想办法投降。这样就算投降,他们也拿不到多少好处。
若是王翦派人去劝降,这群人就能讨价还价了。
若换做朱襄,早日结束战争,减少伤亡才是大事。
但无论是王翦还是李牧,一个封建时代的将领首先想到的是赢得漂亮,赢得心里舒坦。慈不掌兵,战场上的伤亡很正常。
王翦想要堂堂正正不用任何场外招打一场灭国战,以证明自己的带兵水平不输李牧,能够获得封侯荣誉。
但现在……罢了。
王翦早上洗漱的时候,郁闷地对着水盆中两鬓斑白的自己叹气,颇有些顾影自怜之感。
派出的说客此时进来汇报,蓟城内已经有许多贵族接受了秦国的劝降,准备在城内掀起内乱,向秦军投降。
他们最主要的要求就是,保证除了燕王喜和燕太子丹一脉,其他燕国宗室的安全。
王翦嗤笑:“遮羞布。”
他们投降是为了自己和家族,但扯上了保护燕国宗室,就好像自己成了忠臣似的。
“接受他们的投降。”王翦淡淡道。
他一边这么说,一边让秦军准备好攻城,以防万一。
至于他接受蓟城投降条件之后,这些条件能不能落实,他可就不保证了。
口说无凭,你说我保证了什么,证据呢?
若燕国旧贵乖巧懂事,秦王很仁慈,不会让燕国旧贵难堪;若燕国旧贵不遵循秦律,那什么承诺都没用。
什么叫兵不厌诈?什么叫老秦人?王翦这个老秦将结合了二者,完全没把承诺当回事。
八月初,蓟城内乱,燕王喜和燕太子丹在内乱中被杀,燕国旧贵立了燕王喜的侄子为王,开城门,向王翦投降。
王翦轻松再灭一国。
不过燕都蓟城虽然被攻下,但燕国北部众多城池并没有立刻归顺秦国,反而有自立之志。
燕国在燕昭王时极其强盛,派秦开往北往东征伐东胡和朝鲜,将辽东纳入燕国范围。
这些区域人口成分比较复杂,大多是当地土著自立,所以当燕国灭亡之后,他们就借机自立。
燕国控制的这些区域,秦汉二朝都没有丢,但魏晋之后就丢了。
在公元前燕国时期就已经点亮的地图,自唐朝征伐高句丽之后才再次点亮,并在唐末再次暗掉。
下一次点亮,就是元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