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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件沉重的宝贝,伸手接过宝贝的孟昶差点就没抓住。而当打开包住宝贝的青花布后,当一片金光混杂着几道五彩光芒射入孟昶眼睛后,他知道宝贝这么重一点都不奇怪。因为那宝贝整个是用黄金铸造的,在上面还大大小小镶嵌了七块宝石。而如此贵重华美的宝贝竟然是一个尿壶,是从古至今全天下唯一的一只七宝黄金溺器。
“这东西怪异啊,是从哪里得来的?”孟昶未曾说话,旁边的毋昭裔就已经抢先问申道人了。
申道人根本不理毋昭裔的茬儿,他朝着孟昶躬身为礼、面带笑容,就像没有听到毋昭裔的问话。他这是在耐心地等待孟昶的问话,他觉得只有在孟昶带着好奇亲口问了,那么再将心中有些按捺不住的大好消息在今天这个大好日子、大好时辰里亲口告诉孟昶,这才具有突然的震撼效果。这是一个可以让孟昶心情再度亢奋的消息,也是一个可以将孟昶暂时忘却的记忆彻底消除的消息。而自己只要操作到位,这也是一个会给自己带来世代荣华富贵的消息。
“一个溺器何必如此奢侈。”孟昶拿着那尿壶,在闪动的金光和七块宝石端庄瑞光的映照下,心中也不由觉得太过于暴殄天物了。
“普天之下,只有皇上您有资格如此奢侈。”申道人的语气一点也不像在拍马屁。
“为什么?”孟昶感觉申道人话里有话,于是追问道。
而一旁的毋昭裔、赵崇柞、王昭远更是听出申道人话里有其他意思,也都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发现这宝贝的是父女二人,他们是靠在金堂一带水滩挖找印石、磨印石为生的。这宝贝应该是从上游冲下来的,刚捡到时裹满泥土,仔细清洗之后才显出如此金光宝气。”
“这父女两个倒也不易,天赐如此宝物,倒不去私下谋财,还想着进献给我,倒是要好好赏赐一番才合适。”孟昶身心全被这只金光宝气的溺器所吸引,竟然没有仔细听申道人话里所说到底带着什么其他意思。
“这种宝物落在民间,谁都不敢私下谋财。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一露相就可能惹祸上身。所以进献给皇上是最为明智的做法,既可凭此获取赏赐,而且还没有一点危险。”赵崇柞在旁边说道。
“其实仙师要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他是说这宝贝出现的地方很重要,那两个发现宝贝的人也很重要。”虽然申道人只说些表皮,毋昭裔却已经想到了很深远的地步。
“皇上,这宝贝是从金堂河滩上游冲流下来的,而且裹着泥土,说明是从深埋的隐匿处冲出。金堂这个地名的由来据说和古金沙国有关,而古金沙国传说是以黄金为图腾。不仅本国产金,而且四处搜罗掠夺金子。金沙国所产黄金为真正的纯质金子,并非早期中原一带以黄铜为主的杂金。从这宝贝金质成分和年代上判断,这很像是古金沙国遗留下来的。之前不是就有传言说各国追查的巨大宝藏是在蜀国境内吗,那宝藏会不会就和莫名消失的古金沙国有关?而之前无脸神仙曾给广汉耕户下过‘富可坐金嬉’的仙语,广汉就在金堂上游,现在又有这宝贝出现,那么宝藏会不会就在广汉一带。”申道人再不卖关子,而是急急地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因为毋昭裔的思路已经接近关键,要是让他抢着说了,自己的功劳就会剧减。
“对对对!你这一说还真是有道理,这只七宝黄金溺器真有可能就是宝藏中流出的。”孟昶瞬间脸上放油光、眼中放彩光。
“就算能够确定那宝藏真在金堂上游,要没有宝藏皮卷也是无法找到的。首先金堂就有中河、毗河、北河汇流穿境,所以这金溺器是哪一支流冲下无法确定。而往上到达广汉,又有青白江、湔水、石亭江、绵远江及其支流白鱼河、蒙阳河六流而过,这就更难确定是由何处冲来的。”毋昭裔熟知蜀国地理,所以立刻作出反驳。也的确,就凭一个沿河冲下的物件,便想在山山水水之间找到一个神秘宝藏的所在,那真的是不大现实的事情。
“所以我说除了要赏赐献宝的父女两个之外,还应该将他们留下来。因为他们是见过宝贝最初是什么样子的,而且是他们一点点清洗干净的。所以知道宝贝最初裹着怎样的泥土,凸凹处又是夹带着怎样的细沙。凭着这些线索溯流而上应该可以找到大概的地方。这宝贝是金子的,分量很重,沉在水底不易被冲。所以我觉得藏宝贝的位置不会离发现的地方太远,要冲得太远的话,上面也就不会包裹太多泥土了。”申道人一副非常自信的样子,但只要是内行便能听出,他所说的话里谬误不少,而且表达上也不贴切。似乎是什么人教过,而他并没有全然记住。
赵崇柞迈出半步出声纠正:“蜀地河流穿山越岭,水面势大,水底暗流更劲,就算是山上滚落大石,也全无阻碍直冲而下。金溺器拿手上虽重,但在那水流之下冲流极快,所以不会是太近距离……”
“好了好了,不管是近还是远,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巨大的宝藏是在我蜀国之内。”孟昶打断了赵崇柞的话,他其实很不愿意听毋昭裔和赵崇柞说话。这也难怪,赵崇柞的话是在阻止他心中兴奋,是在破灭他看到的希望,是个人听到这话都不会开心。
而申道人带来的不仅仅是一个溺器和两个人,更是给孟昶带来了自信和决断,让他心中尚且缠绕的纠葛和不爽被快刀斩断。宝藏中意外流出的一件东西就已经是如此价值的宝贝,其他就更不用说了。而蜀国既然坐拥如此巨大的宝藏,一旦启开便可以富甲天下,他孟昶此刻又何必在乎边远之地的几座城池?
第五章 把柄
花性异
申道人献宝,几乎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但是在城墙下不远处的一个闲置马栏前,却有人根本没有在意什么宝贝不宝贝的,而是完全被处处都是的芙蓉花吸引住。但芙蓉花能够吸引到此人的绝不是花色花香,而是花背后隐藏的东西。
相比之下,今天马栏这里应该是附近最清静的地方。久无马匹圈入,所以马栏内长出大片杂草。而在这个杂草将枯不枯的季节里,竟也有许多芙蓉花从杂草间冒了出来。成点成排成堆,就如勾勒出的图画。有两个人在清静得如图画般的马栏处低声谈论着什么,但他们的谈论并不清静也不如画,来来往往间暗雷激荡、火星四溅。
其实今天这种人多眼杂的场合阮薏苡并没有想与楼凤山有什么接触。之前楼凤山在她逼迫下将以花蕊夫人心尖血(就是中指的指尖血)培育出的蛊虫下给孟昶,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蛊下得是很成功的。蛊下之后不久,花蕊夫人便觉察到,只要自己真心动处思念孟昶了,不久之后那孟昶就会赶来。而且据孟昶自己说,心念一动想到花蕊夫人了,要不来的话就心怀之中纠结得难受。
但是这件成功的事情,实质上却是犯了欺君大罪,从国法和宫律上论,可归为以邪术控制君主。即便这蛊是通过楼凤山下给孟昶的,事发之后可以狡辩推卸。但真要是追究下来,她阮薏苡和花蕊夫人都是脱不了干系的。因为阮薏苡炼育蛊虫的事很多人都知道,用囚犯试验蛊虫就需要通过不少人。花蕊夫人更是脱不了干系,毕竟下给孟昶的蛊虫是以她心尖血炼成。即便不直接被认定为主使者,那也是头脑心念不够清明、被人加以利用的罪过。所以这事情做完之后,最好就是再不与楼凤山那边有丝毫瓜葛,就当从来不曾有这种事情发生过。
阮薏苡常年独居药庐,宫中各种热闹她都是不参与的。但今天听说是要出宫赏玩芙蓉,她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跟着花蕊夫人走一趟。宫外环境复杂,芙蓉大会人又多,各种级别的官员和外廷内宫的侍卫高手都有可能接近到花蕊夫人近距离的范围内。能到达这种距离的一些人或许都是忠诚于孟昶的,但忠诚于孟昶的人不一定就忠诚于花蕊夫人,因为还有一个秦艳娘。所以阮薏苡决定一起跟来,防止有人会用什么阴毒的招数来对付花蕊夫人,就像自己之前要对付秦艳娘一样。
人就是这样,如果她总是对别人好、为别人做好事,那么她的心中就会觉得别人也都是对她好的。而如果她是暗中下手段害别人的人,那么就会觉得别人也会随时随地要害到她。
不过今天这种场合她是没法紧跟在花蕊夫人旁边的,因为花蕊夫人是要陪伴孟昶,始终都在孟昶身边的,以她的身份和宫里规矩,这种场合她是无法靠近孟昶的。而且今天和平常在宫里还不同,宫里的太监、宫女以及护宫侍卫基本上都知道她,所以她平时莽莽撞撞地接近孟昶也无人阻挡。但今天护卫孟昶的大部分都是驻在外廷的九经学宫和不问源馆的高手,他们不知道什么阮姑姑。看她一副不伦不类的宫里装束,都认定是宫中最下等的仆妇借机会出宫透气,所以不将其赶走已经算是客气。
好在阮薏苡曾服过异药提升了身体潜能,不仅力量、速度远远高于常人,而且目光如炬,较远距离也能察细辨微。另外也是她医道太过高明,只从花蕊夫人的位置,以及周围护卫的位置,还有亲随伺候的宫女太监的位置,就能断定这种环境中基本没有人可能针对花蕊夫人采用什么阴毒的招数,除非是连孟昶和秦艳娘都不放过。
但是就在她对花蕊夫人那边放下心来的同时,另外一种不安却朝她包拥而来。这不安远远近近无处不在,好像就在那如锦繁花之中,随阵阵香熏而来。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消瘦却矍铄的身影从人群中穿过,悄然朝她接近,并在她全然不知的状态下站定在她身后。
阮薏苡很突然地转身,差点与身后的人撞个面对面。身后的人是楼凤山,阮薏苡虽然没有看到楼凤山来到自己身后,但她却觉察到楼凤山的存在。因为她曾和这个身体拉扯拥抱过,因为她曾口对口将蛊虫喂进过这个身体,因为楼凤山将蛊虫下给孟昶之后,她曾将自己下的蛊虫从这个身体上解除过。所以她能记住这个身体的味道,这是她印象中唯一记住的男人味道。但是今天这个男人的味道带来的却是一种威胁、一种危机,让阮薏苡本来就不守规矩、不善镇定的性子刹那间变得更加慌乱。
“觉出些什么了?凭你的道行应该是觉出些什么了。”楼凤山的语气很真诚,就像在对一个惊慌羞涩的女子吐露衷肠。
“我觉出什么和你有啥关系?莫非这其中有什么不能让人觉出的东西,而且你是主使者?”阮薏苡不知道为何,面对真诚的楼凤山莫名生出一种惧意。虽然连续反问语速极快,其实反倒显得她沉稳不足。
“说说吧,到底有没有觉出什么。如果值当的话,说不定我与你又能做一个大家都好的交易。”楼凤山微笑着,语气淡淡,一副成竹在胸的笃定。
“你有值得交易的筹码?”
“有,而且是你给我的。”
阮薏苡心中微微一颤,但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而颤,因为她连楼凤山话里的意思都没有听出来。
“可是我不愿意和你交易,因为我知道你那里没有我感兴趣的筹码。”阮薏苡觉得自己必须先拒绝楼凤山,然后才能占到上风。
“好的筹码并不一定是你感兴趣的,也可以是你害怕的。”楼凤山的语气依旧淡淡的,但仍很真诚。
“你的筹码是不是我害怕的还不知道,不过我的筹码倒的确是你感兴趣的,否则你也不会来找我。”阮薏苡说话时随手从身边摘下一片芙蓉花瓣,手指搓捻着送到楼凤山面前。她真的从这遍地都是的芙蓉花中觉出些不对劲来,而这种不对劲只有她阮薏苡能觉察出来。
楼凤山笑着了:“很好!其实你觉出些什么我也不感兴趣,我只需要知道你已经觉出了就行。”
“如果不是你感兴趣的事情,那就是你害怕的事情。害怕我有所发现,而这发现正是你们有所企图的手段。”阮薏苡这话是试探。她之所以不直接对楼凤山说出自己觉察出了什么,那是因为她无法判断自己的发现到底有没有价值,是不是楼凤山害怕自己发现的情况。
楼凤山没有说话,他翘着胡须斜脸朝天,眯搭的眼皮连续翻动。他这也是在暗中判断,是在细细权衡,以便确定眼前的状况有没有到必须采取措施让阮薏苡消失的程度。
其实阮薏苡发现的的确是个关键,也正是楼凤山和其他很多人害怕别人发现的。木芙蓉的花和叶都可入药,其性能清热解毒、消肿排脓、凉血止血,而阮薏苡对天下药料无不了解,包括木芙蓉。但就在刚才她注意力从花蕊夫人身上转开后,落在这遍地都是的木芙蓉上时,猛然间她觉出了两个不对。
一个不对是这种木芙蓉的花期不对。一般而言新栽芙蓉会有一年花伏期,要再过一年才开花。而这里都是新栽的芙蓉,偏是当年就开花了。这除非是花种有异,或者本就是老花整体移植。可整体移植费力费工,这么大范围的栽种,远不如扦插的方便。
再一个不对是花香的不对。木芙蓉花香应该是清爽淡雅,但是此芙蓉却是香味浓厚,熏人欲醉。如果别人觉得花香有异,一般会怀疑是因为花太多造成的,最多还会觉得是花的种植浇沃方法造成的。但是阮薏苡却不是这样想的,她首先想到的是花性的变化。花性的变化也就意味着它所含药性的变化,木芙蓉的药性变化了那还能不能有效治疗牲口瘟疾?或者会不会带来其他不利的影响和后果?
阮薏苡这个时候是无法发现真正的影响和后果的,即便后来她真正查清了这种芙蓉花的药性是清凉血气、松散心气、凝滞元气的,她依旧无法弄清这会带来怎样的影响和后果。因为她只是个研药的宗师圣手,而不是一个诡道谋策的高手。她可以治人害人,但她不懂治国害国。
另外阮薏苡发现的也不全面,因为她所擅长的本事只能发现到花香、花性,却无法发现到花形、花色的异常。异常首先是来自花色,这种芙蓉花会因光照强度不同,引起花瓣内花青素浓度的变化。早晨开放时为白色、浅红色,然后逐渐加深,中午至下午开放时为深红色。后来人们把木芙蓉的这种颜色变化叫“三醉芙蓉”“弄色芙蓉”。异常的另一个方面是花形,这个花形不是指单个花形,而是指整体种植后形成的形态、景象。城头上,城郭间,院前户邻,城外山岭,每一处芙蓉花构成的图案线条都是暗含玄机的。而这其中的玄机不要说阮薏苡,就是不问源馆里最擅长奇门遁甲、机关布局的易水还当家丰知通,也是在许多年之后的一季花开之时才顿然悟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