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她皮肤太娇嫩还是男人控制不住力道, 但凡是她身上的草莓印记,没个七八天压根不会淡化,偶尔脖子上冒出几个,她还得用粉底液多盖几层。幸好现在是冬天,捂得严实也不会有人发现。

她正扯着领口检查身上的吻痕时,男人面不改色走了进来。

林洛桑:“……”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她掩着唇咳嗽了两声,赶紧删除自己在检查草莓时脑子里冒出的黄色废料,装作若无其事地打开水龙头,盛水洗杯子和牙刷。

牙刷在杯子里混着水流搅和了几圈,在杯壁上撞出哒哒的响声。

声响唤醒清晨,新的一天由此正式拉开帷幕。

裴寒舟在另一边的洗手台站定,气定神闲得仿佛始作俑者不是自己,取下牙膏淡淡道:“你电动牙刷盖子没打开。”

搅了半天的林洛桑:“……”

“要你管。”

她揭开盖子,一边感受着牙刷的震动一边听裴寒舟打工作电话。

许是常年繁忙,除了那码子事儿,他做别的都很快,她刚刷完牙准备用水牙线,男人已经换好了外套站在镜子前整理。

外面明明有镜子,不知道他为什么非要钻到里面来照。

男人拿出一条领带,在脖子上系好,又将食指扣着领结处扯了两下。

动作正好落入她眼底。

她有时候觉得裴寒舟眼睛是不是有问题啊,为什么总能把领带打歪,平时她看不到也就算了,今天还特意在她面前打个歪的来引起她的不适是吗?

他难道没有强迫症吗?

她无奈地放下手里的杯子,转过身:“别动,我给你弄。”

她嘴里还含着水牙线的棍子,就这么垂眼给他整领带,细瘦指尖贴着领边翻折,含糊不清地问:“要去开会了是吧?”

男人抬手,抹了抹她嘴角的泡沫。

“嗯,要谈和华顿的并购案。”

后面又说了些什么她记不清了,满脑子只有他指腹滑过唇角的触感,轻柔而随意的摩挲,连带着背脊和头皮都轻微发麻。

胸腔内的心脏奇异地又跳动起来,林洛桑猛地揉了揉头发,陷在这个自然而亲昵的小动作里无法自拔。

啊啊啊啊啊林洛桑你太没抵抗力了!

太温柔了,她快溺死在这种温柔假象里了,知道是假象也无法自拔了。

她一边洗脸一边埋怨自己一边回味,半个多小时之后才走出浴室去换衣服。

今天她的任务是给总决赛写歌,事关生存赛的最终战,所有人都会拿出杀伤力最强的压箱底之作。

林洛桑在家里润色歌词和编曲,下午时确定了歌曲的大致轮廓,而另一边的在舟,裴寒舟也刚结束完一场耗费精力的会议。

男人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大门被推开时悄无声息,门口的黑科技软垫吸收掉了走路的脚步声,是秘书的声音传进来通报道:“罗董事来了。”

裴寒舟仍旧闭着眼懒得理,没想到罗讯这回是有正事,带着叠合同走进来,摆到他面前:“裴总,睁开您那高贵的眼睛看一看新合同,另外,我有事要和你说。”

裴寒舟:“这次合同怎么该你送了?”

“我顺道拿的。”

男人捏了捏眉心,起身翻阅,审批时听见罗讯撑着脑袋道:“你知道,我们刚聊天儿,向斌委婉跟我透露说有几家公司都在请他跳槽,你怎么想?”

“我能怎么想,”裴寒舟笔尖未顿,“他想走就让他走吧。”

“也许人家并不是真的想走,而是只是想升个职加点薪呢?毕竟Rino的项目是他跟的吧,在在舟待了这么久,肯定多少也有感情了,你给的条件又不错,想走早就直接走了。”罗讯道,“可能只是想要更好一点呢?也得挽留一下吧。”

男人还是没什么犹豫,“嗯,那你去办。”

罗讯看着他握笔连贯地书写,窗外正好的日光铺了遍地,忽然怔忪片刻。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

那会儿正是初一新生入学,裴寒舟长得好看家境又好,几乎是所有女生议论的焦点,就连男生偶尔都会相互讨论。

但他极少与人说话来往,就连下课都是自己坐在位置上看书,不苟言笑,背绷得笔直,自律得让那时候的青春期混球都觉得难以接近。

他们都说,这人就像个机器,没有感情,也不知疲累。

学校有个篮球队,放学后男生经常三三两两地围在一块儿打球,那天也不知道是谁脑子抽了说要选个队长,由老师抛球,谁接到了谁就当。

随着一声哨响,篮球划出一个抛物线高速飞出,大家一哄而上,却在某个瞬间忽然没了声音,众人福至心灵地转头,看见不远处的裴寒舟手里托着那个刚扔出去的球。

十三岁的少年已经出落得非常帅气,站在球框底下,就是班上女生最爱看的那种青春言情里的男主角。

人群里哄闹一片——

“球怎么跑他手上去了,他要当队长吗?”

“不至于吧,他连篮球队都没加入,应该是老师手劲太大差点砸到他了吧。”

“要去问他吗?谁去?反正我不去,怕他凶我。”

“罗讯!你怎么一直不说话,不如你去问裴寒舟要球吧,反正他看起来也不像要当队长的样子。”

罗讯就这样被大家起哄着走了过去,做了好半天心里建设才敢问他:“球可以还我们吗?不小心飞太远了,我们在选队长。”

裴寒舟只是垂了垂眼,旋即,一言不发地将球递了过去。

罗讯一直以为,如果他想要当队长,那时候是一定不会还回球的,大家正处在中二的年纪,完全可以大吼一句“愿赌服输,我拿到球我就是队长了,哪怕我还没有入队”,但裴寒舟没有。

他如此淡定地将球还回,没有争取也没有挽留,就好像一点也不在意。

后来的队长变成了一个耍赖抢到球的小胖子,大家争议说不服,但忘性大,愤怒来得快去的也快,又哄哄闹闹地认了命。

而自那之后,裴寒舟常常坐在离球场不远的花坛边看他们打球,书包平整地挂在身旁的双杠边,他仍旧一言不发,只是看着。

罗讯也提议过:“他已经来看我们打球好几天了,要不要叫他一起来打?”

伙伴们只是不停摇头:“人家想打球早就主动申请加入了,你看前几天不是新来了好几个吗,他都看到了,没来找我们肯定是不想。”

“他看起来好难接近啊,我们去找他也可能会被拒绝吧?还是别去了。”

“就是,说不定他戴着耳机在背单词呢,罗讯你不要自恋了。”

直到两周以后,罗讯终于忍不住,在中场休息时鼓足勇气去问他:“你要和我们一起打吗?”

少年说,“好啊。”

没有犹豫和停顿,仿佛一直在等人问出这句话。

罗讯后来才知道,原来在那之前,每一次路过球场,他都是想要打球的。

也是后来才知道,很久之前接到那个球,他也是想要当队长的。

他不是说不出口,也不是不擅长说,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样表述和挽留。

他其实很好相处,也很好接近,只需要真诚和一点点的用心,就能打破他建造起来的壁垒。

二人很快熟络起来,性格外向又擅长与人交往的罗讯,渐渐知道了很多大家眼中奇怪行为背后的秘密。

他父母的婚姻名存实亡,甚至每一次见面都毫不掩饰对彼此的厌恶,裴寒舟从小就知道,因此也渐渐学会了寡情和隐忍,不动声色地像一个透明人,活在父母交锋所触不到的角落里,方能避免被恨意窒息。

没过多久,父母连表面功夫都做不下去,婚姻彻底破碎,他被送到爷爷和奶奶手中抚养成人。

能培养出裴楼的父母也绝非一般人,裴寒舟的祖父母并没有传说中的“隔代宠”,他们严格得就像一把衡量的铁尺,时时刻刻将他的每个行为按照完美的要求丈量,并毫不仁慈地将他推到比最高还要更高的塔尖。

在以前的家,他听到最多的话就是“光是想到你身上流着你爸爸的血液,我就感觉到恶心”;而在第二个家,他听到最多的话是——

“你姓裴,你代表裴氏以后的脸面,因此你必须做到最完美,没有人可以超过你,这是规矩。”

所以他在午休时间不闭眼,不是因为不想休息,而是不能;

他在周末时间学习公司运作事务,不是因为不想和同学出去玩,而是不能;

他在下课时绷直背脊看书,不是因为不想放轻松,而是不能。

他从来没接受过赞美,只因完美是理所应当,稍有差池才是罪大恶极;

他不能做的事太多,仿佛没什么能被允许,于是他从不会提要求;

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用来浪费,于是连说话都变得可贵,没人告诉他要怎样处理人际关系,索性干脆缄默。

于是他有超出常人的稳重,不争取,不挽留,不擅表达爱与赞许。

他不爱说,只是做。

所有人都羡慕他身上的衣服永远是最新款,连笔尖都可以用定制的,殊不知他从没有过一笔可以自己支配的零花钱,管家将钱寄存在学校的店里,他每一笔或吃或用的开销,都会生成周报抄送到祖父母的手中。

他几乎活在监视之下,他没有一刻可以在关怀里畅快地呼吸,为所欲为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豪门子弟都被泡在溺爱里长大,他却已经觉得感受不到爱是人生常态,在他身边,连陪伴和温情都缺失。

甚至连爱人的能力都在消磨中被时光一寸一寸地夺走。

那一年高考,他几乎算是考了满分,断层一般地甩开了第二名,学校庆祝宴的采访上,记者问优秀考生:“对你们来说,家是怎样一般的存在呢?”

大家的回答多是“严厉却充满爱”,只有他说,噩梦。

不是像噩梦,就是真的噩梦。

唯一聊以慰藉的是曾祖父母院子后的那方小花园,只有觉得实在被逼到无法呼吸时,他才会以看望老人为名义离开,在这个世界上短暂蒸发一个下午。

花园里最多的是铃兰,遥遥望去纯白一片,垂着花骨朵在风中漫无目的地飘摇。

临近夜晚时,偶尔可以听到夜莺清越的啼鸣,混着声声鸟叫,对同龄人来说的无聊消遣,对他来说却是治愈良方。

因此毕业后,他没有选择继承哪怕是一丁点的家业,自己创办了新的公司。

他几乎不和家人联络,除了曾祖父母。

罗讯经常开玩笑说他真的了不起,在那种高压环境下还没有长歪真是世界奇迹,但又是真的期盼,能有一个人救赎他、治愈他。

生活还有很多确幸和美好,他想他能看到。

///

裴寒舟回家的时候,林洛桑正在厨房里忙活。

他闻到不知是哪里传来的牛奶香味,醇香地荡满了整间屋子。

很奇怪,也说不出为什么,但她在家走来走去响动不断的时候,他常常能感受到温情和安定。

正当男人感觉到安定不过一秒钟,厨房里蓦地爆炸了声。

“砰!”

“……”

他快速上前拉开房门,发现她正坐在流理台上悠闲地喝牛奶,见他来了,也只是微微点头致意,舔掉唇边的奶渍。

裴寒舟蹙了蹙眉:“哪里爆炸了?”

“没爆炸,我试音效呢,”林洛桑指指一旁的音响和另一台电脑,解释道,“听一下效果。”

“但是刚刚听小雨声把声音开很大,忘记关了,”她牵了牵嘴角,“没事,音乐太逼真了而已,我真的没有炸你家,你别紧张。”

“……”

她从流理台上跳下来,抬着电脑绕着他转了圈:“吃晚饭了吗?”

他喉结滚了滚:“……还没。”

她轻轻“啊”了声,正当男人做好了答应她共进晚餐的邀请时,听到她说——

“那我通知一下你,我要出去吃肉蟹煲了。”

裴寒舟:?

她刷了刷手机,确认消息。

这家店是盛千夜推荐给她的,在某个小吃街的尽头,算是一家网红店,以往都会排很长的队,但今天莫名的人不太多,她打算趁这时候去试一试。

人少不用排队,可以订到包间,避免了被认出的可能。

盛千夜盛赞了这家店,并大放厥词说不吃一次就算是白活,极大地勾起了她的好奇。

“像你这种吃惯了山珍海味的总裁应该不愿意去,”她搓了搓手,“我就勉为其难地替你试一试,吃完回来再去健身。”

她选了件长款羽绒服把自己包起来,围上了非常不显眼的Burberry格子围巾,收拾得比较泯然众人后,下楼离开。

门锁关闭的那一秒,她侧头,看到裴寒舟也站在了门外。

对于自己的陪同,男人只给出了十个字的解释:“怕你到时候和朋友骂我。”

林洛桑:“……所以呢?”

“所以我跟你一起去。”

“……”

行吧。

她捂好口罩,跟着导航顺利找到了店面,并和男人一起订好了包间。

坐进去之后,她给自己倒了杯小麦茶缓缓地喝着。

喝了一口,觉察到男人不善的目光,她又默默抽出一个杯子,给他也倒了一杯。

推过去:“您请。”

喝茶间隙,林洛桑抬头看了看。

装修还不错,有一种古着风,四处也打扫得很干净。

但她还是边感叹边道:“你以前应该没来过这种地方吧?”

男人答得很快,“嗯,第一次。”

“应该……没什么不习惯的吧,”她抿了口水,戚戚然,“可是你自己要跟过来的,出了问题我不会负责的啊。”

裴寒舟:“没什么不习惯的。”

她正松了口气,听到男人继续道:“但出了问题肯定要你负责。”

“…………”

她拆开筷子,无语道:“你怎么不说没出问题也得我负责?”

男人略作思忖:“那也可以。”

“………………”

她正想骂,一锅肉蟹煲被端了上来,她的食欲立刻被香香糯糯的食物吸引,没工夫再跟他扯淡。

味道确实不错,很值得她冒着长胖的风险前来一试。

把配菜几乎全尝了个遍,她开始跟蟹腿做斗争,她其实不太喜欢吃螃蟹,因为没有耐性一点点地剥壳,况且螃蟹这玩意累死累活剥了半天,还可能吃不到几口肉。

吃了三条腿之后,她已经开始累了,抬头一看,裴寒舟正拿着钳子,不紧不慢地一点点往外剥着。

她以手支颐,欣赏了男人几十秒,侧了侧头,就透过屏风看到了外面的一对小情侣。

男生剥螃蟹的技术显然已经非常熟练,蟹腿剪下,用棒子轻轻一滚蟹肉就被碾了出来,剥起外壳来也得心应手,能吃的肉和蟹黄都很快被放到了蟹壳上,然后推给自己的女朋友。

看了两位“老师”的教学视频,林洛桑觉得自己也会了,放弃原始而野蛮的方式,拿出剪刀和小叉子开始一点点地拨弄。

诚然,她的眼睛会了,但手还没有。

于是接下来的几分钟内,男人听到她的碎碎念不绝于耳——

“诶,怎么断了,是我力气太大了吗?”

“是这样的啊,为什么不一样呢。”

“这个应该能吃吧。”

“好像可以,管它的,吃了也不会死。”

裴寒舟:“……”

林洛桑正寄希望于再试几次就找到完美手法,冷不丁面前有碟子落下的声响,一个小碟子里盛着满满的蟹肉被摆在面前,形状完整,色泽漂亮。

她眨了眨眼:“怎么……?”

男人垂了垂眼:“少说点话。”

“?”

“我听着头疼。”

……

满满一盘蟹肉在前,林洛桑很快被收买,连他说出的话都觉得顺耳许多,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她还点了两盘配菜,在开始享用之前,用筷子一点点挑出里面的葱姜蒜,甚至连一点点姜末都没放过。

裴寒舟:“你再挑下去菜就凉了。”

她正色:“我不行,我不能吃姜末。”

裴寒舟看着她严峻表情,以为她要讲什么重要原因,蹙眉道:“为什么?”

林洛桑:“因为难吃。”

“……”

吃完之后,她拉着裴寒舟去负一楼进行健身事业。

男人一开始并不想去,遭到她的质问:“你吃了那么多螃蟹难道不用锻炼吗?”

“我没吃多少,”他说,“都是你吃的。”

她哽了哽,仔细一想好像是那么回事,男人剥下来的蟹肉,大部分都进了她的嘴里。

于是她接受现实,鼓了鼓脸颊,打算另觅出路:“一个人健身太无聊了,我还是去公司那边找……”

话音未落,手腕被男人抓住,他强制性地拉回她向外的步伐,把她扯到了负一层健身房:“我陪你。”

“……”

两个多小时的有氧运动抵消了她的负罪感,她洗完澡,躺在枕头上昏昏欲睡,就连做音乐的时候都差点闭上眼。

这会儿,男人忽然递过来一样东西。

“什么?”

她打开,发现是一条珍珠项链,灯光下圆润饱满,光泽感很强。

“噢,我当时在软件推送里看到过这个,”她回忆了一下,“大概是三天之前吧,说你拍了这个送给女人。”

男人莫名其妙地听着她的废话:“项链不送女人还能送谁?”

“不是那个意思,就是送给别的女人。”她说。

“我还有什么别的?”男人蹙着眉翻页,“我不是就你一个?”

她知道他在说什么,但还是找到了男人话里的漏洞,人生导师般指点道:“严谨一点,这句话里要加上时间,应该是你‘现在’就我一个。又不是这辈子就我一个,前女友也算的。”

裴寒舟无语了一会儿。

“我没有前女友啊。”

她想了想,“或者,你们那个叫……床伴?”

裴寒舟终于放下手里的书,觉得好像跟她讲不清:“我也没有。”

“怎么可能啊。”她笑着拉了拉被子,有点儿困了,随口说着,“难道我是你的第一任吗?”

裴寒舟:“是啊。”

林洛桑有点儿困了,便迷迷糊糊地随口应了声,直到整个人迷迷糊糊地要睡着,突然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蓦地从床上窜了起来,眯着眼看着面前的桌柜,喉咙里发出了一阵稀里糊涂的气音。

男人正准备睡,看她如此鲤鱼打挺地坐起来,还以为她被什么吓到:“怎么?”

林洛桑缓缓转过头:“你刚说什么?我不会真是你第一个女人吧?”

裴寒舟:“…………”

到底有什么可惊讶的,值得她纠结这么久。

他低声:“这很奇怪?”

“不奇怪吗,怎么可能呢,”林洛桑思维断断续续地连起来,“岳辉说的是真的?你真的对女人过敏吗??”

男人长长叹息一声,捏捏眉心。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

“和你出去爬山以及演唱会那次,不是担心有人喷香水,”裴寒舟定定地看着她,“我不止排斥香水,也排斥异性。”

林洛桑思索了会儿,又发现了盲点:“那为什么不排斥我?”嗅了嗅自己的手腕,“你在影射我不是女的……?”

裴寒舟:?

“我不知道,但如果排斥你,第一次见面你就不会把冰激凌压到我身上了。”男人说,“我的潜意识会帮我避开。”

她想起当时那个女孩突然插进二人中间,他确实是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