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仿佛又同她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她闭了闭眼,力气被抽空,就坐在沙发上望着雨帘出神。
断断续续的雨,多像她这些年接连不断的想要获得关爱的期望,可在选择关头,却总是一次又一次地被放弃。
被抓紧太难得了,被抓紧也是需要运气的。
她闭上眼睛。
雨又在某个时刻悄无声息地停下,她恍惚地坐在客厅正中,麻团在她腿边来来回回地晃,自作主张地替她开了一盏灯。
门铃忽地被人按响。
虽然已经被告知结果,但还是留有了一丝期待,她提着呼吸走过去打开门,心跳甚至都快停拍,但迎接她的并不是李凝芙,而是外卖骑手热情的笑脸:
“您好,这是李女士给您定的蛋糕,祝您生日快乐。”
……
她麻木地打开盒子,点亮蜡烛,用尽全身力气地想要吹灭,再体面地许出一个生日愿望,但到底是没办法做到,她手指动了动,有些崩溃地捂住脸颊,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明明一开始都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呢。
失望会累积,懊恼与无力蜂拥而上,她呜咽出声,有湿漉漉的液体钻过指缝溢出,顺着手背滑落。
她没料到门在这时候会被人打开,通红的眼睛甚至根本来不及躲藏,裴寒舟蹙着眉同她对视几秒,门都忘了关,半晌后低声道:“……怎么了?”
“没怎么,”她慌张地端起蛋糕,“不用管我,过会就好了。”
随后她迅速地跑上楼,一个人闪进最里间的书房内。
好在裴寒舟并没有追上来。
她放松地长舒一口气,却又有哪里,传来一点点空洞的失落。
大概过去了十来分钟,楼梯间传来脚步声,一步一步如同敲在她心上,林洛桑轻轻弓起身子,随后,房门被打开。
裴寒舟就站在门口瞧着她:“今天是你生日?”
她摇头想说不是,被他截断所有话头:“你别告诉我在家里点蜡烛是想和212吃烛光晚餐。”
“……”
很快,她手腕被男人扼住,裴寒舟说:“跟我上来。”
“……去哪?”
她很快被男人带到八楼的天台,下过雨之后的空气清新,弥漫着淡淡的青草香。
她看着裴寒舟牵着自己的手腕,正想着要说些什么才能表明自己没事,“没关系”才说出第一个字,不远处突然一声巨响,林洛桑整个人被吓了一跳。
紧接着,天幕绽开五光十色的烟花,纷纷扬扬地在夜空中铺洒开,打着旋儿地升腾,又在绽放后徐徐下落。
她身子忽地一颤,不知从何处窜起的电流蔓延过身体,在骨骼中噼啪炸响。
烟花放了很久,她忽然觉得说什么没事都是骗人的,她很有事,她很受伤,她生日根本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过,她也想要热闹和关切。
说没关系,都是谎话。
好在裴寒舟并没有让她说谎话。
烟花绽了很久,久到她的心情已经慢慢平复,最后一束烟花落幕时,她长长地叹出一口气,似是将糟糕的情绪随之用力地排出。
她定了定头,听见自己轻声说:“谢谢啊。”
男人就站在她身旁开口:“有没有人告诉过你?”
她蓦地抬头。
天幕中遗留了斑驳的亮光,让人分不清是星星还是烟花的幻象。
晚风将他的声音捎到耳畔,在这一刹那显得难得的低沉动听——
“和自己的丈夫,是不需要道谢的。”.
☆、43
夜色镌刻出男人的轮廓, 某一秒钟,林洛桑有些微的失神。
她素来将自己和他的婚姻划分得很清楚,因此从不会踩在边界线上胡作非为, 偶尔的闹腾和任性只是性格里带有的天然玩笑成分,譬如想让他帮自己倒水或是拿药,他应了便好, 不答应也没什么,她自己去就是了。
但又或许是因了那些从未被跨过的距离感,他也没真的拒绝过她。
二人之间的相处你来我往小打小闹惯了,她的某根弦虽渐渐松懈了下来,但心里其实还是清楚地记下了每一笔账,譬如他帮她做过些什么, 而她又要怎样来偿还。
她没想过,有一天裴寒舟会告诉她, 他们之间是不需要道谢的。
这些天来, 命运好像总是有意无意地,不停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
林洛桑这会儿才忽然意识到,可能他们不需要那么生分,也无需那样见外,尽管还没到真夫妻情分的那一步,但偶尔敞开心扉去展示真实的自己,也是可以的。
她不需要逞能去维持一个完美的自己,他可以接受她的示弱, 他能看穿她的言不由衷。
她抿了抿唇,又听见男人说:“哭并不丢人, 你没有什么好躲的。”
末了,他低声补充道:“起码在我面前不用。”
她心脏某处骤然塌陷, 像有什么鳞片铠甲被温水泡软后一层层自动脱落,那股温热感钻向更深处,将她整颗心脏温柔包裹。
林洛桑启唇正想说好,不期然打了个喷嚏,咳嗽了两声。
裴寒舟这才意识到她还只穿着毛衣,拉着她转身:“走吧,上面风大。”
她望了望远处,道:“那烟花……”
“怎么?”
林洛桑的危机意识突然上线:“现在不是没到允许燃放烟花的时候吗?那样做是可以的吗,会不会被罚款?”
“电子烟花。”男人这样答完之后,又道,“放都放完了,你现在担心这个是不是有点儿晚?嗯?”
“我刚没反应过来。”她靠在电梯门侧,眸子转向他,又问,“那个是你放的吧?”
她眼睛的红肿还没消退,睫毛被泪裹湿,三三两两地黏在一块儿,眼底水色氤氲,琉璃珠一般的瞳仁经水洗后竟又亮了几分,看起来还真有点儿可怜。
男人本能的保护欲被激起,裴寒舟一时间就那么瞧着她,没有说话。
林洛桑皱了皱眉,不明白他最近怎么可以随时随地陷入沉思,伸手晃了两下:“hello,在吗??”
电梯滴地一声抵达一楼,男人回过神来,不甚自然地滚滚喉结,移开目光偏头道:“烟花都是围着你放的,你觉得除了我还能是谁?谁放烟花会照着别人的最佳观赏点放?”
“……”
回到家后果然暖和了许多,林洛桑泡了杯热茶,窝在沙发上打算给自己放个假,明天再写歌。
正当她一边吹着茶一边补综艺的时候,不知道看了她几眼的裴寒舟终于忍无可忍道:“闭眼。”
她莫名其妙地转头看他,不仅没闭眼,还因为费解睁得更大了些。
男人索性直接上手,指腹触上她眼帘,她下意识闭好,任他的手指在下眼睑上来回拨动了几下。
睫毛根部传来微微发麻的痒意,她反应过来男人是在帮她理睫毛。
手中那杯红茶的热气还在袅袅蒸腾,熏得人暖和又舒服。
等男人放下手,她第一时间睁开眼,毫无防备道:“你的强迫症还真的……”
话说到这儿戛然而止,他鼻尖的距离过分靠近,她甚至能看清灯光下他颊边的绒毛,还有他眉骨覆下来的阴影。
暧昧肆无忌惮地扩散,她眼睑颤了颤,不自觉后仰,缩了缩脖子。
察觉到她在后退,男人狩猎的本性暴露无遗,他垂下鸦羽般的长睫,手撑在她身侧,身子愈发朝她逼近。
她防线节节败退,最后终于屈从,即将不自觉闭上眼睛的前一秒,有什么东西撞了撞她的脚踝。
林洛桑突然反应过来,看向地面。
麻团正在嗡嗡地运作着,仍旧是一脸无辜又毫无感情的小奶音,机械地控诉:“主人,扫地机器人刚刚趁我充电的时候压到了我的腿。”
林洛桑嘴唇翕动,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先安慰它,还是该揣摩机器人发送这个讯号的意义。
裴寒舟磨了磨后槽牙,难以自控地从身边拿起手机,猛地翻了几下。
林洛桑被气势慑住:“你干嘛?”
男人语调里压着克制已久的愠怒:“我倒要看看更新系统的时候,是哪个蠢货设置的连这种东西都要汇报。”
“……”
///
次日,林洛桑去工作的途中,还收到盛千夜打来的关切电话:“昨天你……除了过生日,还去录了综艺?”
“是啊,”她说,“怎么了?”
盛千夜:“需要这么拼吗,请问是在给无良资本家9.8减负还是怎么着?”
自从林洛桑那次把打分的事情和盛千夜说过之后,盛千夜越叫越顺嘴,不仅用这个称号给纪宁洗了脑,甚至还大肆展开联想,有时候看到公司的评分里显示9.8,都会发给林洛桑欣赏一番。
林洛桑自动过滤了她的打趣问题,回答正事:“不是减负的问题,就是经纪人之前都谈好了,去录一下也没什么。”
“行呗,反正您热爱音乐,”盛千夜沉吟了一会,这才惬意地切入正题,“昨天过得怎么样?”
她停顿了一会儿,不知道怎么形容,思索了许久之后才道:“和预想中的不一样,但也不错。”
“那就行。”
盛千夜也没细问,换了个话题跟她聊了一会儿,这才挂断。
随后,林洛桑去《视听盛宴》排练了几场,出来时正是下午六点多的光景,她换一套礼服,就要准备赶赴下一个行程了。
年底是一个适合盘点的时间段,故而各式各样的典礼都在此时接踵而至,红毯上女艺人们的穿搭也就成了大家津津乐道的话题。
车刚从车库中驶出,途径演播厅大门时,林洛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直看窗外的岳辉也发现了:“希慕?她怎么还没走?”
见希慕只穿着皮衣站在猎猎风中,林洛桑摇下车窗道:“问问吧。”
车行驶到希慕面前,她本着合作过的人道精神问:“你在等谁呢?”
“网约车,”希慕说,“这边车很难等,我还没叫到。”
“公司的车呢?”
希慕:“我没让公司给我配车,能选的车型都太丑了。”
林洛桑:“……”
“那你上来吧,我们正好载你一程,避风口再放你下去。”
“行。”希慕倒也不扭扭捏捏,拉开车门就坐了上来,“再吹下去我就要被吹成傻逼了。”
岳辉忍不住笑出声,被希慕扫了一眼后又很怂地吓得闭了嘴,咳嗽两声指挥小暖:“小暖,帮人倒杯咖啡。”
希慕:“不用了,普通热水就可以。”
岳辉忍不住又开始唐僧嘴:“水有什么好喝的,喝黑咖啡消肿啊,正好你们等会要走红毯……”
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又在希慕的目光下闭起了嘴。
希慕拿到热水后对小暖笑笑,随即看向岳辉:“你好像很怕我,我会吃人吗?”
“你看起来就挺……不好惹的。”岳经纪人的目光落到希慕衣服旁的一串骷髅挂饰上,慢慢地又放开几分,说出很久之前的误会,“倪桐泄露音源的那次,我最开始还猜是你干的呢,林洛桑一直说不是你,我还觉得她视力有问题。”
“我没那么无聊。”
将杯子里的水喝完之后,希慕又转过头同林洛桑道:“抱歉,那时候态度可能是有点不好,我这人脾气冲,但如果你是我,你也会那样的。”
林洛桑没放在心上,耸耸肩道:“倪桐翻你手稿那次,你是不是就已经知道什么了?”
希慕毫不意外地点了点头:“对,没人比我更清楚她是什么人。”
“我之前有个朋友就被她给坑了,这人喜欢耍花样,爱copy别人,并且还爱抢人家的东西,总之毛病很多。我已经叮嘱过不要碰我的东西,去上了个厕所就发现东西被翻了,那肯定得炸,哪有空去管自己态度好不好。”
“而且那时候确实很急,看你们俩走得近,特想提醒你离她远一点,但是又没办法讲。毕竟你的歌我还挺喜欢的,不希望她扒你的东西。”希慕叹息了一声,“好在你很快也看清了。”
昔日的误会解释清楚,二人又欣赏彼此的作品,很快就聊得热络了起来,互加了微信,还开始分析最近的热门元素和曲风。
车开出去大半截林洛桑才想起了正题:“糟了,你的目的地是不是过了?”
“没有,你随便找个地儿放我下去就行,我打车回家,换个衣服再去走红毯。”
林洛桑反应了一会:“今晚的尖叫之夜你也去?”
“是啊,不想去的,公司非逼我,说我不去今年就没年终奖了,没办法,还是得去。”
“回去一趟太麻烦了,”林洛桑看向房车里的衣柜,“我这趟车直接顺路带你过去多好。”
“我总不能穿这个去吧?”发觉林洛桑要说什么,希慕连忙摇了摇头,“你不会要把你的裙子给我穿吧?”
“不行不行!我穿不了那么贵的东西,穿在身上浑身难受。而且你的裙子都太仙了,我上次还和助理说你的裙子除了你谁穿都难看,我不想这么快打我自己的脸。”
林洛桑放弃:“那不穿裙子的话你穿什么?”
“西装啊,”希慕撂了一把自己的短发,“我剪短发就是为了不穿裙子,又长又他妈娇贵,也不知道挂哪儿就给撕裂了,麻烦唧唧的。”
“……”
林洛桑想了会:“我车里好像有套西服,你试试能不能穿吧,我老公之前穿小了点。”
意识到自己将“我老公”三个字脱口而出,林洛桑当下便愣了几秒,难以置信地抬了抬眼睑,恨不得当场给自己的舌头打个羞耻结。
怎么回事,她怎么会这么自然地讲出那三个字??
肾上腺素莫名其妙地飙高,她自己也不能理解的感受冲上大脑皮层,空气都仿佛升了温。
好在大家都没发现,或是并不在意,她便没有欲盖弥彰地用“裴寒舟”三个字掩过了。
装模作样地轻咳几声,她听见希慕问:“你车上还有他的西服吗?他不穿?”
林洛桑极力让自己回归正常频道,正襟危坐道:“有个新员工核对错了尺码,那件做小了很多,好像你穿正好。”
小暖起身:“在哪呢?我来拿。”
林洛桑:“衣柜第五格,应该。”
小暖很快把西服拿过来,希慕穿上居然真的正好。
林洛桑满意道:“那就这样吧,直接去尖叫之夜那边,你也别回去了。”
希慕看着镜子不住地点头:“他不介意吧?”
“不会的,他以后又不穿,不给你的话可能过阵子也清理掉了。”林洛桑说,“你实在介意的话我帮你问问看。”
“你还有裴寒舟微信啊?”希慕也难得挑眉惊讶,“听传言一直说你们感情不太好,微信号都没加。”
“……”确实,不久前才加的。
不过她没和希慕阐述其中细节,给裴寒舟发消息问他介不介意自己用他那件西服,男人的回答自然是可以。
【反正我以后不穿,烧了都可以。】
彼时的男人甚至在结尾这样回复。
就这样,礼服问题顺利解决,她和希慕在车上换好衣服,八点多的时候迎接着镁光灯走上了红毯。
八点整,罗讯也准时端着自己的火鸡面来到了裴寒舟所在的总裁办公室。
裴寒舟闻到味道就蹙了眉:“你想自己出去还是我让保安赶你出去?”
“别啊,我吃东西必须要看点什么,”罗讯走到沙发上坐下,“你这个电视屏幕大,看着舒服。”
“保安把你脑袋摁到屏幕上之后,你看得更舒服。”
“……”
罗讯正想说点什么,晃一眼电视机,发现了亮点:“我靠,嫂子!”
裴寒舟抬头,正好看到某网站晚会直播内,林洛桑的车停在镜头面前。本进入半休息时段的闪光灯蓦地开启了疯狂模式,她的车门甚至还没打开,此起彼伏的咔嚓声便不绝于耳。
罗讯满意地吃了口面:“嫂子这人气,一骑绝尘,他妈的。”
结果面还没来得及吞下去,车门一拉开,走出来一个短头发的……男人?
看起来不是经纪人或助理。
那男人朝林洛桑伸出手,穿着高跟鞋的林洛桑也就搀扶着他往前走,二人一边走一边看镜头,很显然都对这阵仗十分熟悉。
罗讯仔细一看,感觉不对劲:“她怎么穿品如的衣服……不是,哥,你看这西装,不是小郑之前给你整错尺码的那件吗?”
裴寒舟没空回复,转着笔眯眼看向屏幕,一言不发。
很快,二人走上台阶,答完几个记者问后,罗讯一颗心才放了下来:“哦,女的啊。我想起来了,这是希慕,”他起身拍了拍裴寒舟的背,“女孩儿,别紧张。”
“穿平底鞋的扶高跟鞋的是红毯礼仪,没啥的。”
裴寒舟垂眼:“谁告诉你我紧张了?”
罗讯看着他又重新批改文件的手,嘴角抽了抽。
合着他妈刚刚眼神一股杀气,好像恨不得把希慕从电视里抠出来的那人是我呗??
罗讯又伴着红毯背景音吃完了面,这才拿出手机刷了刷,似乎是搜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他又坐到裴寒舟旁边,手机递过去:“瞧瞧,他妈的嫂子和希慕都有CP超话了,粉丝还比你和嫂子的CP粉多,你看看这像话吗?你反思一下你和嫂子台前的互动是不是太他妈少了?秀把恩爱对你来说是不是特别难啊裴寒舟??”
男人的声音很冷静:“我为什么要弄那些虚无缥缈的?”
“那算什么虚无缥缈的?那叫宣誓主权!”
罗讯拍了拍桌子,振振有词。
……
当天林洛桑走完红毯回到家已经是十点多了,好在疲惫的身体和灵魂有一件快递可以解救——
她给麻团定制的新衣服到了。
她素来不喜欢看冷冰冰的东西,加上这会儿正是冬天,她便给麻团买了件毛茸茸的针织衫,尺码她发给了卖家,扣子也如她所想般缝在了麻团身后,穿戴方便。
正面看不出什么,甚至还给麻团挖了个可以露出灯光的兜,看起来有几分哆啦A梦的可爱感。
林洛桑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着麻团左右端详:“喜欢你的新衣服吗,麻团?”
麻团扫描了两下,这才动了动耳朵,回复:“主人买的我都喜欢。”
“谁给你设置的,你太会讲话了,”林洛桑满意地拍了拍麻团的头,“比你原主人要会讲一百倍。”
说曹操曹操到,她话音刚落,裴寒舟就打开门走了进来。
男人看到她又和麻团厮混在一起,起先有些不悦,直到发现她拿出一个较为可爱的羊毛毡,在自己公文包的旁边比了一下。
看起来是她自己做的,一只胖胖的小鸟挂件。
虽然他从来不在包上挂这种蠢东西,男人咳嗽一声,不过,看在她自己动手心意虔诚的份上,他可以稍微打破原则,略微地试那么一试。
尽管看起来应该是她给麻团买了新衣服过意不去,才捎带给了他一个小物件。
但大度的男人并没有计较这些,他迈出两步,还未来得及上前,便听到她呼唤:“麻团,过来。”
“来了,主人。”
小东西运转到她身前,然后裴寒舟就眼睁睁地看着,她把那个小鸟挂件在麻团的左腰处比了比。
裴寒舟:“……”
所以这个也是买给麻团的,是吗。
刚刚她比那么一下不过是自己的视觉差,其实她真正比的是他身后的麻团?
男人走到她面前,一手夺过她手里的羊毛毡,蹙眉问:“你到底还要在这个无聊的机器人身上浪费多少时间?”
不知道男人怎么就发火了的林洛桑:?
“这不是你做的吗?我欣赏你的作品都不行?”
“活在当下,”男人道,“我做它的初衷是节省时间,不是让人在它身上浪费时间。”
“我没觉得浪费啊,和它玩儿还挺解压的,”林洛桑看着男人的背影愈走愈远,终于意识到什么不对,“诶,我羊毛毡你干嘛拿走?”
他答得理直气壮:“我缺一个包侧挂件。”
林洛桑莫名其妙:“谁在公文包旁边挂羊毛毡啊??”
“我。”
“……”
这男人刚和麻团置完气,晚上入睡前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问她:“你明天是不是要去排练?”
“对啊。”
他翻着书页漫不经心道:“可以带2……麻团一起去。”
她转头,发觉自己是真搞不懂这喜怒无常的男人:“你不是才说不让我在它身上浪费无谓时间吗?”
“偶尔浪费一下,”男人道,“……还算可以接受。”
翌日排练时她就真带着麻团一起去上班了,麻团很智能,上下楼都不用人抱,斜坡还可以自己控制重心,林洛桑全程几乎没怎么管过它,就让它穿得雪白在自己后边儿晃来晃去,耳朵还时不时动一下。
这小玩意确实可爱,而且还很有科技感,因此无论她带着麻团走到哪儿,都会激起一阵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