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晚上的表演她也挂了口罩,加上声音嘶哑,一定程度上也影响了表演效果,比她平时的发挥水平要差一些。

大家随意抽签完毕,说来也是巧,林洛桑明明没有和导演组串通,最后抽到的还是好运气的最后一个,倪桐则抽到了第一个。

抽完之后大家去会议室讨论下期要唱的内容,林洛桑选择了一首藏头歌,叫《释怀》,整首歌都在描述主人公对于上一段感情的释怀,副歌部分的藏头连起来也是“我很释怀”,但结尾处的藏头却用词委婉地表明,其实所谓放下都是——“骗你的”。

阿怪听到的时候就被惊喜到了:“我好喜欢这个创意,酷!”

从来都是坐在桌边不说话的希慕也点了点头:“很生动地写出了女生分开时候的嘴硬,词也很高级。”

“这个想法真的蛮好的,”阿怪止不住地点头,“到时候背后屏幕的歌词再把重点句的第一个字标出来,一段放在一起,方便观众更直观地看到藏头诗的小巧思。”

林洛桑的想法与阿怪不谋而合:“我也是这么打算的,等会和舞美老师说一下做个初步的,到时候排练再修改。”

大家讨论得热烈,倪桐却戴着鸭舌帽不发一言,整张脸隐没在帽檐下的暗影中,盯着某处发呆。

林洛桑以为倪桐被打击得不轻所以偃旗息鼓了,谁知散会后她去卫生间靠里的位置洗手,却意外听到外面的洗手台传来交谈的声音。

音色很熟悉,应该是倪桐经纪人和倪桐本人。

倪桐经纪人很显然急了,一个劲儿地大声说着:“你这状态不行啊,这样下去怎么比赛?你实力是有的,拼不到第一我们就争第三啊,拿季军也不丢人啊。”

说着说着又强迫自己有耐心一些:“我知道你有落差,但一定要调整好,大家都这么厉害,你下场再不打起精神来,可就要淘汰了。这是我们目前能把握到的最好的机会了,你想就这样放弃吗?”

水龙头传来哗哗水声,倪桐将遮面的口罩扯至嗓子口,用力地鞠着凉水拍打面颊。

寒凉的水毫无遮挡地直接渗进毛孔,刺骨的寒和痛难得让人清醒半分,倪桐的手还维持着开关的动作,任由水流持续冲刷,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一滴一滴水珠顺着眼尾滚落,冰冷刺激着感官,她冷得微微发起抖来,但又有哪里正在燃烧。

倪桐指尖用力,牢牢地盯着某处,声音宣誓一般回荡着:“知道了,我会……打起精神的。”

///

三天后,《视听盛宴》下期节目的第一次排练正式开始。

林洛桑总觉得哪里有股说不上来的不对劲,自己率先练完后便留了个心眼,等到最后,看完了倪桐所准备的歌曲。

她总算知道倪桐打起的是哪门子的精神,这回她的歌词创意又被倪桐给扒了。

她的叫《释怀》,倪桐的就叫《我不能爱你》;

她的副歌藏头是“我很释怀”,倪桐的藏头就是“我爱你”;

她的结尾写“骗你的”,倪桐这回聪明的知道改一点了,没有选用藏头的句式,而是直接改成了一句平铺直叙的“我不能爱你吗,可是我爱你”。

岳辉看着眼前的情况,也无语地抱起了手臂:“第一次的时候见她,还觉得她对你的喜欢有几分扮演的成分,现在我信了,她是真的爱你,她眼里只有你,除了你别的女人她都看不上眼,她就算死也要死在你手里。我开始怀疑了,她是不是个深柜啊??”

林洛桑其实并不怀疑倪桐喜欢自己的歌这件事,毕竟很久之前聊天,倪桐就是靠对她以前每首歌的了如指掌,才让她觉得找到了志同道合的音乐人,放下了一小部分戒备。

喜欢其实会带来潜意识的模仿和学习,但倘若过了度,再加上二人之间的利益关系,喜欢和参考很容易就走向了变质的道路,成为滤镜下无休止的复刻。

小暖提议:“要不跟导演说吧,赶紧给她安排个病让她滚蛋,就说有事录不了了。”

“不瞒你说,在听到她副歌的那一刻,我也是你这么想的,”岳辉松了松脖子,若有所思道,“但我刚刚突然不那么想了。”

林洛桑转头:“你怎么想?”

“留着呗,就这样让她滚蛋也太划不来了,突然销声匿迹哪有正面battle有意思,”岳辉挑着眉尖,“既然她这么喜欢你……”

林洛桑:“那我换歌。”

岳辉表情瞬间凝固,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啥??别啊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激动,冷静点,要不我们还是跟导演组说一下撤人吧??”

林洛桑摇头,已经有了新的解决办法。

“既然她这么喜欢我……”林洛桑勾唇笑了笑,“那我就亲自给她写首歌吧。”

其实早在倪桐用了女高音和合成器的那次,她就隐隐这样的主题和想法,但后来由于各种原因便暂时搁浅,今天又突然来了思路,打算把这个想法拾起来。

也算是,不辜负倪桐老师这么久以来的关注。

只要倪桐敢听,就一定会知道是在说她。

新思路《寄生》是她目前手上词写得最快的一首,仅仅只是从演播厅到回家的几十分钟车程,她就已经完成了一大半的歌词创作。

到家门口时她心情正愉悦着,感觉到里头有声音也没仔细听,哼着毛坯调子按下指纹锁。

就在锁“咔哒”一声感应开门后,客厅里也恰巧飘出一句完整的话,钻进林洛桑的耳朵——

“这就是你和我说的自己的人生自己决定?你的决定就是和那样一个女人结婚?”

“你真的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吗?”

……

客厅的气氛弥漫着窒息一般的胶着,如果能再重来一次,林洛桑想,她绝对不会在那个时候听从自己脚步的惯性,踏进门里的。

她在玄关处站定时,背对着她的女人正巧回过头来。

是和裴寒舟有着八成相似的脸蛋,极美的皮相和骨相,被盛千夜誉为娇贵美人的赵璇雅。

裴寒舟的身生母亲。

虽然是母子关系,但赵璇雅却和裴寒舟中间隔着一道长长的桌子,疏离又冷漠的距离。

裴寒舟坐在那端眼神冷冽一言不发,赵璇雅虽是愤怒,却得体地只是红了耳根。

而空气中充斥的,正是几天前,裴寒舟极为排斥甚至反应剧烈的——

赵璇雅亲制的,花叶香水的味道。.

☆、41

林洛桑甚至还没来得及跟初次见面的赵璇雅打一声招呼, 就已经意识到了客厅内的暗涌与不对劲。

或者说,其实赵璇雅对她的不满意,已经从语气和神态中表露无疑了。

抵在齿关的话被收回, 林洛桑拎着手包站在原地,等待着合适的人先打破僵局。

赵璇雅足下是一双十多厘米的高跟,鞋跟笃笃地敲在瓷砖地面上激起响声, 女强人的占有欲与气场无形扩散。

女人走到林洛桑身边,拉下她只披在肩头的外套,露出她方才排练时穿着的表演礼服,不可思议地看向裴寒舟:“你就让她每天穿成这样在镜头下抛头露面?找一个修养得体、出身名门的妻子对你来说就这么难?”

裴寒舟掀开眼睑,语调内一丝起伏也无:“大清亡国一百年了,我不觉得她穿成这样有什么问题。”

林洛桑拉起自己的外套, 向旁侧退了两步,这才礼貌道:“这不过就是款式简单的吊带裙, 为了配合我的工作而做的修饰, 和香水换限定包装是一模一样的性质。如果您觉得不得体,先将V&A华丽的包装换下再来声讨我,或许更有说服力一些。”

“如果您不满意我的工作是在镜头下光明正大,或许将大肆报道V&A的闪光灯关掉,会让我更无地自容一点。”

她不过就是这样一个人,基本的尊重是相互的,既然赵璇雅对她和她的工作进行贬损,她当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几年来的心血和付出被人蔑视。

她尊重, 也敬畏自己一直以来在做的事情。

赵璇雅被林洛桑的话堵得哽咽片刻,半晌才气极地笑开, 抬了抬气音:“还真是厉害的一张嘴,你就是靠这个让寒舟和你结婚的?”

林洛桑:“结婚是他提的。”

“……”

良久之后, 赵璇雅更换了策略,但心思却没有动摇半分:“你应该知道,喜欢他的人并不少,各个都是站在象牙塔顶端出生的女孩子,她们伸手就能摸到云和月亮,那是常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所以呢?”林洛桑抬头问。

赵璇雅一愣。

“她们能摸到云和月亮,和裴寒舟又有什么关系?”

“他不需要建造宇宙飞船,也不用摘云取月。”林洛桑继续道,“我站在的这个舞台,也是常人要用摘星角度,用力仰头才能看到的位置。”

赵璇雅笑笑:“你太天真了。你以为他孤身一人能走多久,你以为他不需要更厉害的资本相互扶持?单打独斗所带来的良好光景都是暂时的,没有人会永远站在顶峰上。”

始终一言不发的裴寒舟终于站起身来,他蹙起眉头,压制着香味带来的本能反胃欲.望,垂着眸勾了勾唇,讽刺之意尽显:“然后呢?”

“我和你们挑选的女人结婚,缔造出一个所谓的对我有益的婚姻,然后呢?”

赵璇雅看着他。

男人道:“到时候像你们一样相看两生厌?谈生意般地繁衍出后代,生完就互不过问彼此逃离?甚至在我结婚三个月之后才知道消息?”

又低低从鼻腔里嗤出一声笑,“原来你们居然觉得那样病态的婚姻,是对的。”

“你还没有见过我们给你挑选的女孩子,你怎么就知道你会讨厌?”赵璇充满质疑地看向林洛桑,“她哪里好?”

裴寒舟淡淡问:“她哪里不好?”

赵璇雅拢了拢衣襟,闭着眼深呼吸几次才压下怒火,“我不知道这个女人是给你下了什么药让你这么顽固不化,结婚到现在为止,她得了你多少好处你知道吗?你们彼此的给予是对等的吗?”

“婚姻里还要算对等,你的病态果然已经刻进骨子里了。”男人没什么表情地回应,“她至少能够呈现给我,比你们所给予的有温度更多的生活。”

赵璇雅放在口袋中的手微微收紧,纵使生气,仪态也未有丝毫崩盘:“没关系,时间会证明谁是对的。”

裴寒舟转身上楼,步伐很快,始终和自己母亲维持着几米远的安全距离。

“不送。”

赵璇雅的名媛修养让她离开时控制着没有把大门摔得太响,但踩下高跟的力度却比之前更重,大迈步时能看清头发后飘的弧度,是纵使不挑明也能看清的愤怒。

不欢而散。

门锁落上后三十秒,确定女人不会再回来,林洛桑总算解除了一级战备状态,揉着肩膀放松了腰部,脱下高跟鞋,晃了晃脚踝。

她没想到裴寒舟和赵璇雅的关系如此紧张,赵璇雅甚至是在今天才得知他结婚的消息。

但不难从谈话中听出,其实赵璇雅的婚姻也并不幸福,她和丈夫裴楼虽然是世人眼中门当户对的才子佳人,但双方竟都对彼此避之不及。

裴寒舟甚至用“繁衍子嗣”这种毫无感情的词汇来形容自己的诞生过程。

要对父母的感情有多失望和冷漠,才觉得自己连普通又常见的“儿子”都不是。

闻着赵璇雅遗留下来的花叶淡香,林洛桑敛了敛眉。

其实话说回来,她对于赵璇雅不接受自己的这件事,并不感到十分意外。

在娱乐圈也算是混了这么几年,她很明白在无数豪门贵胄的眼中,娱乐圈不过是资本操控的场所,而圈内明星也只是供资本肆意蹂.躏不敢吭声的玩物,没什么地位,即使受万人追捧,身份也算不得高贵。

财阀世家出身的赵璇雅清高孤傲,最看重的就是身份地位。

所以她或许才明知那样的婚姻不会幸福,却还是毅然决然地嫁给了同样声名显赫的裴楼;而她的儿子裴寒舟,也需得如她所愿,娶一个站在象牙塔顶尖的名流。

她坐在玄关放空着大脑,头有些疼,开窗透气的时候,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有些荒谬却并不突兀的想法——

难道裴寒舟对香味的厌恶和排斥……是因为赵璇雅?

但要有怎样的矛盾,才会让一个人对于母亲的味道都恨之入骨?

她的脑容量被接踵而至的问题挤空,叹息了声没有再纠结其中缘由,去了楼上浴室卸妆。

今天的排练她虽然换了礼服,但妆是十分钟随手化的,卸了之后脸颊会舒服一些。

卸妆前她正好在床边看到了男人的外套,又向前走了两步,发现他正在内间的椅子上靠着休息。

想到方才存在感很强的味道,她问了句:“你还好吗?”

男人的声音很沉:“没事。”

她点了点头:“如果有不舒服,一定要及时跟我说。”

他没回复,算是默认了。

林洛桑给他余留了休息的空间,自己去浴室忙活了。

她还在天马行空地乱想着,想赵璇雅,想裴寒舟,也想自己的舞台。

一边思考一边卸妆的结果,就是她用了半个小时才刚洗完脸。

正准备上护肤水的时候,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裴寒舟应该是才醒,蹙着眉就站在浴室门口。

“你要洗澡吗,”她准备让出,“那我出去弄好了。”

“我不洗,就站会儿。”

他的声音里带着休憩后的沙哑与低沉,在某个时刻竟显出难得的缱绻温存:“她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她摇了两下乳液,这才反应过来他在说赵璇雅,旋即笑笑,道:“你放心吧,网上骂得比她更伤人的多得是,那种话我不会放心上的。”

想了想又说,“其实有几句,她说的也是对的。”

男人蹙起眉头,不悦地看着她:“哪几句?”

林洛桑仔细地想了一会:“忘记了。”

“……”

“大概就是,或许站在她那个位置那个角度,确实无法理解你为什么娶我,不是吗?”她说,“你当时说他们那样的婚姻是病态的,其实我们俩的也不牢固啊。我们的婚姻也不纯粹,我们也不是因为相爱结婚的,我们也有自己的利益出发点。只是她想让你看见的,是更大更稳固的利益。”

她明白裴寒舟为什么会那样讲,更不会选择拆穿,因为她也清楚,父母潦草婚姻所带来的严重后果,会给下一代带来怎样不可逆的伤害。他会从潜意识里排斥同父母一样的婚姻,哪怕其中有找到真爱的可能。

只是这种只有二人的时刻,她忽然想说说自己的心里话。

她好像从来没有和裴寒舟讨论过这样的事情,很多时刻二人看似亲密到没有距离,但其实都戴着面具,他们心照不宣地懂得彼此的目的和逢场作戏,从未真正敞开过。

果然,在她说完这段话以后,身后的男人陷入了很漫长的沉默。

他似乎也想了很多,思绪太多找不出适当的表达,最后只是道:“那不一样。”

她很少见裴寒舟这种样子,真心实意地觉得好笑,回头挑了挑眉:“哪里不一样?”

“起码你,是我自己选的。”

他抬头,很认真地说。

她愣了愣。

从小到大的经历总是不厌其烦地向她表明,她似乎一直缺乏着被人指定选中的运气。

因此她深信不疑地认为裴寒舟会娶自己只是因为机遇恰好,她曾经以为,那天他说“只要你想就可以结”时,自己获得的安全感虚假又莫名。

可这一刻才知道,原来她真的是被他确认选择的啊。

情绪来得突然,林洛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胡乱地往手背上挤了两泵东西,准备往脸上抹。

裴寒舟及时上前拉住她,她不明所以地看向他的手腕,听见男人无语的声音:“你挤的是沐浴液。”

“……哦。”

她将手上的沐浴液冲洗干净,换成乳液后随手抹了几下,垂了垂眼睫,这才继续说:“不过你妈真的好狠,我开始为以后的见面担忧了。”

“以后?以后见什么面?”

“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吗?”林洛桑脑子里冒出个念头,“万一她约我呢?”

裴寒舟眉心山川连绵:“她约你你就得去?”

林洛桑:“不好说,因为她很有可能往我脸上砸两个亿,让我离开你。”

她只是日常贫个嘴讲讲玩笑话,一般来说,男人也不会放在心上。

但就在她说完后三分钟,觉得这个话题都结束了的时候,男人的声音再度钻进耳中——

“给你两个亿你就走了?”

她转过身子,对上裴寒舟沉沉暗暗的眸,他的额发半掩住眼睑,看不清楚真实情绪,声音里却带着丝难以被人觉察的失落。

那失落快得稍纵即逝,让人疑心其实只是她的错觉。

她的心忽然跟着颤了下。

林洛桑有些慌乱,总有种辜负了什么的感觉,想摸摸他又觉得不对,最后揉着后脑勺讪笑道:“不会的,我瞎说的。”

男人再看向她时,已经恢复了平素一贯的表情。

就这样,听见她一边抹面霜一边继续说:

“两个亿太少了,起码也得两百亿。”

“……”

或许是不想再听她说出什么自己不爱听的话,男人快步上前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行为,而后,护完肤的林洛桑就丢失了外套x1、裙子x1、内搭x1、话语权x1、力气xN。

当裴寒舟的老婆真的很辛苦,因为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不爽了就会来干你一顿。

林洛桑觉得自己好惨。

筋疲力竭地回到被窝之后,她全身力气被抽空,确实满足了裴寒舟的需求,再没多说一个字就倒在枕头上睡着了。

次日,背负作曲使命的林洛桑靠着惊人意志力将自己唤醒,看光线应该是□□点的模样,她翻了个身,打算清醒一会儿就起来。

结果一翻身就看到男人那张放大的高清无暇定制帅脸,甚至差点和他鼻尖对着鼻尖,她瞬间醒了个透,往后退了几公分。

好可怕,他为什么会在自己枕边睡觉。

从没见过男人早上还在自己枕边休息的林洛桑按了按脑袋,觉得真是活久了什么都能碰上。

她又看了裴寒舟几眼,确认他没有生病甚至还在心里夸了一下这人确实长得不错后,就下床写歌去了。

写歌的途中,她用手机和电脑互传文件,找了好半天才找到真正的文件传输助手。还没来得及整到裴寒舟,差点让自己先翻车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决定速度按照原计划展开行动,旁敲侧击地问道:“你平时会用文件传输助手吗?”

男人看了她一眼,这才道:“会,不过用得很少。”

“怎么?”

“没什么,”她捣了捣碗里的沙拉,咬着叉子,“就是我最近登电脑才发现这个功能,不怎么会用,看你擅不擅长,到时候有不明白的可以问问你什么的。”

裴寒舟略作思索:“那不就是个对话框,还有什么要学的?”

“我对新事物上手比较慢。”彼时的她这样一脸严肃地回道。

对话完毕之后,她就找机会偷到了裴寒舟的手机,删除了之前添加好友的记录,并将自己的账号亲切地置了个顶,确保他可以第一时间找到。

或许是男人都好面子,也都喜欢展示自己的厉害勇猛,当天下午五点多,裴寒舟办公的时候就顺势用了下许久没用的传输助手,打算适应一番,这样到时候她问起来自己也有经验。

刚传过去第一份文件,他不过是低头看了会儿资料,再抬头时,发现文件传输助手说话了。

文件传输助手:【您好,由于某些不可抗力原因,文件传输失败,请再尝试一次。】

裴寒舟:……?

不可抗力原因是什么原因?

他蹙着眉,但也没多想,又重新传了一遍。

男人还是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谁料正准备拖曳新文件时,看到了三分钟前文件传输助手的第二条自动回复,推陈出新,十分体贴——

【您好,您已处于离线状态,暂无法使用文件传输功能。】

男人打开和罗讯的对话框,发了一个问号过去。

罗讯火速回复:【???】【我他妈又做错什么了???】

裴寒舟:【能看到我消息?】

罗讯发来了一张截图:【这他妈的不是废话吗,看不到我回个屁,你以为我暗恋你吗还得没话找话?!】

男人没有理会罗讯突然开始的大段自言自语,将怀疑的目光转向这个神经兮兮的文件传输助手。

微信是不是要倒闭了?

为了再检测一次自己的网络问题,他将新文件重新按下发送,然后等待着那边回话。

果不其然,机器人不负众望地再度给予了新回应:【您好,文件内容已被损坏,请修复后再重试。问题代码:0511475。】

??

这个文件传输助手是不是有什么疾病?

男人不服输的好胜欲被激起,裴寒舟也没点开检查文件内容,皱着眉头又传了一遍。

那边应该是bug到了尽头,机器人也过意不去了,回复:【收到。】

他不过几个月没有用,这玩意现在已经升级到这种地步了?

男人鼠标下移,给罗讯发了第二条消息:【下周做关于微信文件传输助手的研究报告,重点调查bug和不人性化部分,给产品部敲警钟。】

罗讯:【??文件助手咋了?】

男人喝了口咖啡,换成单手手机操作,给出言简意赅的回复:【有病。】

发送完消息之后,男人目光动了动,在相隔几个的对话框下,又看到了一个……文件传输助手?

他终于意识到不对,点进方才那个会胡言乱语的文件助手内,点了一下传输助手的头像,没成想真的打开了那边的朋友圈。

伪装得非常精妙,头像和真实的没有丝毫区别,头像下方写的简介处填写了“机器人”三个字,背景也是微信开启时的地球和小人。

如果不是想到传输助手怎么会有朋友圈,他根本猜不出这会是他妻子的账号。

罗讯动作很快,没一会就写好了研究报告的预览通知,发给裴寒舟:【主题是这样没错吧?】

男人退出林洛桑的机器人朋友圈,点进和罗讯的对话框内,撤回了自己一分半钟前那条“有病”的消息,并道:【不用了。】

罗讯:【咋又不用了?】

裴寒舟:【那是我老婆。】

罗讯一下没闹明白:【??啥意思,就是说传输助手没出bug,是……是嫂子……】

【嗯,】男人不动声色,【她把自己的账户改成了文件传输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