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住三角铃两边的手指松开,仅悬挂在食指上的乐器声更加明亮,悠长的余韵拉动心弦与之共振,像是一切与夏天有关的物件都一股脑地被倾倒在曲音之中:冰镇的玻璃汽水、滴滴滚落在桌上的水珠、摇晃着的碳酸气泡攀升到瓶口,还有盛夏中肆意挥霍的青春。
秋天则是鼓点,肃杀与静谧寒凉的秋总是如同鼓点般力量万钧,厚重得像是堆积的枫叶,随着风向打着旋儿地在马路上自由地游走。
钢琴是冬天。
银装素裹的冬日总与浪漫挂钩,新鲜出炉的可可饼的香甜,冒着热气奶茶的甘醇,圣诞时分的温柔与狂欢,交织在一起变成了寒却不冷的冬,温暖中带着噼里啪啦的篝火燃烧的声音。
一如她的钢琴声,温柔而缠绵,典雅却冷艳,婉转的骄矜。
这四种乐器完美交融重合,有节奏地循环律动,构造出了一个有温度的特殊世界,让人在短短的几十秒之内,仿佛就跟着林洛桑的脚步穿行过了她的四季。
前奏结束过后,现场传来头皮发麻的惊叹声——
“好多乐器啊……一个都没弹错,这简直是神仙吧!”
“那个三角铃的添加真是妙,丰富了音色和演奏形式,又有一种打破常规的惊艳,确实好听。”
弹幕中的某条一语中的:【舞台精灵,乐器艺术家。】
前奏过后,她从话筒架上取下麦克风,开始了主歌部分的唱词。
整首歌弥漫着浓厚的个人风格,她的歌声与曲调浑然一体,如同从身体里喷发出的第二个灵魂,这样的声音和演唱是带着生命力,且不容易被人遗忘的。
她鲜明的标志像烙印,已经在一场又一场的表演里,刻进了观众的脑海。
歌曲的结尾部分,放下话筒的她却并未定格在原地,反而又折身,拿出了一把小提琴。
台下瞬间涌起欢呼和掌声。
她将小提琴放上肩膀,微微侧头抵住腮托,姿势标准,动作流畅,纤细手臂收放自如地拉动弓杆。
柔顺的长发随着鼓风机荡开,她抬眼,一双潋着水雾的眸瞧向镜头,纤长的下睫毛仿佛在颤,唇角偶有一丝似笑非笑,连眼神的流转都带着诉说陈情的魔力。
乐曲流畅地传出,娓娓动听,为整首歌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她真的用自己敏锐的感知,迤逦描绘了一幅独属于她的画卷。
这只是第二个节目,但观众甚至都不用往后看,就能确定这是毋庸置疑的全场最佳!
不,或许还有入围整季或全季最佳的可能。
“这完全不像比赛,这就是一个成熟歌手的演唱会现场吧!!!!”
“成熟歌手都不一定有这么稳的live……”
“音色太好听了,唱功也好,还会这么多乐器,牛逼。”
“飞烟时期我怎么完全不知道她这么全能啊?”
“那小破团会经营个屁,在飞烟的时候她完全没机会展示这些啊!”
这时候,有粉丝恰巧和评审区挨得近,幽幽道,“很多乐器是飞烟时期学的,因为那时候太糊了,通告也很少,所以有大把时间学东西。不过小提琴和钢琴还有编曲是在出道之前就会了的。”
她就是拥有让路人也在惊叹的毅力:“飞烟的时候还能沉下心来学东西啊?那真是了不起了。”
弹幕里更是成片地滚过感叹号:
【刚刚说林洛桑会翻车的出来受死!!】
【本尴尬怪嗷嗷大喊林洛桑真是太好了,没有让我尴尬还给了我惊喜。】
有很多人去节目合作的音乐软件里给她留长评,当然,微博上的讨论指数也非常高: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今晚她的表现,抛开难度极高并且需要有极大自信的loopstation来讲,她今晚的舞台是全方位碾压的好。就是以前也挺好,但不知道是镜头还是转播的问题,总感觉有什么环节使不上力(和她能力无关更像是节目组的问题)。今晚的各种感觉都很到位,镜头能够抓准她每一个关键表情,不会在拍整体的时候拍细节,也不会在拍细节的时候又拉远景,灯光也比以前好看。就今晚这表现,我说句一骑绝尘不过分吧?】
【英文部分她的发音也好标准哦,拉着小提琴的时候对着镜头嫣然一笑,我彻底死透了。】
【林洛桑真是节目组的荣耀,节目他妈的百分之九十的热搜都是她的,她几乎一发新歌就上热搜吧……这热度真是没谁了,如果不是我看到这么多真人讨论,我应该觉得是她老公给她买了热搜包年。】
当晚,她的新歌热搜一度冲到了第二,不少人都在震撼这种大胆的表演形式:【是我见过内娱里最年轻的敢玩这种形式的歌手了,且舞台完成度以及才华不比任何前辈差,啊,我要收回我当时说华语乐坛后继无人的话了,华语乐坛未来可期好吧。】
热搜这边讨论得正红火,即将收工要离开演播厅的林洛桑,在休息室门口发现了熟悉到不行的身影。
“surprise!”盛千夜笑着跳到她面前,竖起大拇指,“今晚现场演奏不错,本千夜也盛赞的绝美程度。”
林洛桑定定瞧了眼前的人一会,又戳了戳确定是真人,“你怎么过来了?”
“在这附近拍戏,刚好过来看一眼。”
盛千夜撇了撇嘴,“不是吧,我和宁宁还一起送了花篮祝演出顺利,你没看到啊?”
“太多了,这些都是岳辉记下来让工作室发微博的,你们都不提前告诉我,我上哪儿去看。”她瞧了瞧盛千夜身后,“宁宁呢?”
“刚看完就被导演一通电话叫回去了,说是综艺里面某段备采内容丢失,要她紧急再重新采访一遍。她还挺遗憾的,说下次一定要见着你再走。”
“反正以后见面的机会也多,心意我接受到了,”林洛桑扬了扬眉,“总决赛再来也行。”
“唷,”盛千夜挤眼睛,“这么有自信自己能活到总决赛啊?”
林洛桑:“……”
她没有理会盛千夜的日常一皮,拿出手机翻找着,“既然都来了,走吧,我今晚陪你放肆一下,去吃宵夜。”
她话音刚落,休息室大门打开,裴寒舟面露不善地凝视着她:“那我呢?”
她愈发震惊地抬眼:“你还没走???”
裴寒舟:“……”
看到裴寒舟的盛千夜也吓了一跳,但很快搭着林洛桑的肩膀圆和气氛:“人家说不定在等你一起回家呢,多让人感动啊。”
林洛桑冷笑了一声。
男人抄手:“什么意思?”
“特别感动的意思,”林洛桑舔了舔唇,眨眨眼,“但是我要和姐妹一起出去吃饭诶,怎么办?”
抛出这个问题之后,她又自己给出遗憾的回复——
“所以裴总您就,爱干嘛干嘛去吧。”
裴寒舟微眯着眼没说话,盛千夜咳嗽两声,道:“我们两个吃饭嘛,其实也可……”
林洛桑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对哦。”
盛千夜亦是附和地笑了笑,正要说“带你老公和我们一起也挺好”,猝不及防听到林洛桑对裴寒舟继续道:“你也可以在车上等我吃完。”
听着这标准的“你就在家乖乖等我应酬回来”的大佬语气,盛千夜额角跳了一跳。
偏生林洛桑还特真诚地看着男人,笑盈盈说:“但是估计要等比较久,我怕你等到想谋杀我,所以还是算了吧。”
盛千夜:……
我看你这女人疯了吧。
///
最后裴寒舟还是独自驶回了在舟总部。
盛千夜惊魂未定地看着阿斯顿马丁绝尘而去,连车尾气仿佛都承载了一吨的脏话,顿觉搞不懂林洛桑的执念,问她:“为什么不带你老公一起?我看他好像有点不爽哦。”
“他很扫兴,”林洛桑说,“我们的茶话会带一个行走的怼怼冷场机有什么意思?”
“再说了,他那不叫生气,这男人一天23个小时都一副不会变的鬼表情,我等凡人是揣摩不透的。”
即使退一万步而言……就算真生气了,到时候再哄吧,反正好像也挺好哄的?
“啧,你太绝情了你,”盛千夜戳她脑门儿,“你老公好歹也为你收购了节目组冠名商啊,你连讨好别人你都不愿意。”
“应该只是恰好吧,”林洛桑说,“不全是为了我,也有顺应公司发展的意思。”
“那也有一部分是为了你咯。”
“那是有预谋地为了我!”林洛桑想到这儿就恨得牙根痒痒,“为了让我欠他人情,他到时候好连本带利收地回去而已。你知道这种精明商人无良资本家做事的目的性有多强吗?”
所以即使是为了她,动机也并不纯良。
既能有利于公司发展,还能顺便从老婆那儿捞点好处,裴寒舟这笔生意做得可是太值了。
盛千夜笑了笑,说:“你们这都几个月了,一点真感情都没培养出来啊?”
林洛桑:“你和傅修也几个月了,你们培养出感情了吗?”
女明星盛千夜的表情霎时一僵,笑容收拢:“……”
“当我没问。”
一番衡量之后,二人最终将目标锁定到了火锅店。
服务生单独给她们开了三楼的包房,她们俩跟做贼似的,到了包间才敢卸下帽子和口罩。
即使是放纵,她们也不敢太过放纵,点了些热量不怎么高的食物,这才一边煮东西一边聊天。
“不过说老实话,你真的不觉得裴寒舟……对你是有感情的吗?”盛千夜戳着虾滑若有所思,“如果他真是你描述的那样,今天怎么可能一直等到你表演完,人家也不是闲的吧。”
“而且多得是比Rino更好的公司,他如果想顺水推舟做人情,很多事都可以做吧,没必要玩这么大,要知道Rino是直接和你们节目挂钩的,影响节目组对你的态度。”
“感情应该是有的吧,但是很复杂,”林洛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他对身边的人本来就很好,就连对工作伙伴都慷慨又大方,更何况我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对我稍微好一些也是正常的吧。”
“我们现在连微信都没加啊,你敢信吗?沟通都是靠秘书传话。”
“可能对他来说我就是婚姻上的合作伙伴,他希望合作更远更稳固,自然要抛些小恩惠来留住我,商人就是这么办事的,只不过他情商高,关键时候讲话好听而已,但是商场上的话就不要太当真了。”
盛千夜莫名觉得被说服了,又觉得哪不太对……
林洛桑喝了口柠檬水,接着说:“我们的婚姻是利益捆绑的婚姻,不能产生爱情,你明白吗?”
从婚礼那一天开始,她内心深处就很清楚地明白,他们两个是不会也不能爱上彼此的。
裴寒舟不会爱上她,是因为他寡情、冷淡、有时间琢磨情爱不如想着怎么经营公司;不能爱上她,则是因为他站的位置高且陡,要面临的明枪暗箭无数,体面的环境下是狠烈的厮杀,而商界的风起云涌中无欲则刚,拥有软肋就会被抓住弱点,十几年的心血或许瞬间便会烟消云散,需得万分谨慎与坚固,才能临危不惧。
她不会爱上裴寒舟,是因为她本质不相信也不会主动接纳爱情,而不能,则是因为……
盛千夜骤然开口:“什么叫利益捆绑不能产生爱情?你们俩是演武侠片中了剧毒,动情就会死是吧?”
“虽然这么说可能不太贴切,但是差不多是那么个意思,”林洛桑斟酌着举例子,“如果《聊斋》里的狐狸精只是为了吸书生的血,接近他也不是因为爱他,那她爱上他之后,会怎么样?”
“会不忍心下手呗,会犹疑,”盛千夜略作思索,“计划也会被打乱?”
林洛桑点头:“假如再给一个前提,这个书生不会爱上她,而她却对书生动心,那又会怎么样?”
盛千夜不假思索:“会受伤啊。”
“既饥肠辘辘地空着肚子,也得不到回应,面包和爱情一个都没有,忒惨了。”
“是啊,这么简单的道理连你都懂,就不要说故事里的主角了。”
她和裴寒舟之间就是美化过的商业合作,一切都算得很清楚,谁都有自己的目的,可一旦有人动了真心,或许目的与过程都会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是因为知道了自己和裴寒舟只是表面婚姻,所以能接受他夜不归宿,能接受他有好妹妹,能接受他甚至还没和自己成为通讯录好友,可一旦她想把这段变成真正的婚姻,那她的要求会变成何样,裴寒舟又能否接受?当利益互换找不到落脚点,她能否继续心安理得地享受当下这样的生活?
美好的东西都带着毒性,爱情是双方饮鸩止渴,而她明知对方不会甘之如饴地喝掉那杯毒酒,她又为什么要给自己拿起的可能?
盛千夜看了她很久,突然想起最开始二人是在一个晚宴上遇到的,她讲话有意思又不摆架子,不少人都喜欢跟她聊天,但后来玩到讲真心话的环节她却退出,看着那么好说话的一个人,一些**问题却怎么也不讲。
她们熟络起来也用了很久,好像大半年后才到能敞开心扉的境地。
盛千夜比谁都明白她的自保机制有多强,在不确定自己一定不会受伤以前,林洛桑绝对不会迈出第一步。
“我懂你意思,”盛千夜喝了口奶啤,“但是什么叫这种简单道理连我都懂?怎么,我在你眼里就不配思考高级问题吗?”
“可能是吧,”林洛桑笑笑,“怕你脑子累。”
盛千夜:?
“其实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突然正色。
“什么?”
林洛桑以手支颐,怡然漫笑:“我们仙女和凡人恋爱是触犯天条的。”
盛千夜:“……”
“如果精神状况有问题一定要告诉我,我帮你找医生,好吗?”
///
和盛千夜的交心会谈结束之后,回去的路上,林洛桑想了想自己刚刚对无良资本家好像是有点过分,遂在车即将行驶进公馆前给他打了个电话。
这男人还挺傲娇,第一个电话给她撂了。
她好脾气地继续拨了一个,这垃圾男人在即将自动挂断前接起了,声音冷冰冰的:“什么事。”
“没什么,我问你回不回家呀,我给你带了礼物。”
他在电话那端冷笑了声。
“不必,我不是爱干嘛干嘛去么,何必回去碍您的眼。”
她转了转手提袋:“话也不能这么说,你是不打算回家是吗?”
“你让我回去我就回去,我凭什么?”
也对。
“就是有点遗憾……”
这司机对公馆内路线不熟悉,林洛桑索性让他把自己放到了车库附近,她刚下车,话都没说完,一抬头就和从车库里走出来的裴寒舟迎面相遇。
林洛桑:“……”
裴寒舟:“…………”
她在原地站了好一会,试图揣摩男人刚刚语气里他一辈子都不会回家受气的意义。
对着月光琢磨了半晌之后,她轻快地一言蔽之:“嘴上说不要,身体倒是挺诚实的。”
刚到家,林洛桑为了展示自己的关怀,拉住要去洗澡的男人,试图证明自己的良心。
她认真而带着小得意地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笑得异常真诚:“你看,我给你买了你最喜欢吃的芒果千层。”
空气突然有片刻寂静。
就在她以为男人要被她感动到发不出声的时候,面前传来他一如既往的冷淡嗓音,甚至更冷——
“我芒果过敏。”
林洛桑:“……哦。”
巧了吗这不是。
“但是当时去已经很晚了,只有这个了。”林洛桑还是撑着桌子自己感动了一会,抬眼看他,“那你有没有别的想要的?”
“算了,你现在可能比较想让我原地消失。”
“你去洗澡吧,”她挥挥手,“就让这个芒果千层独自过完它凄惨而又悲凉的命运吧。”
裴寒舟:“……”
男人在二楼洗澡,林洛桑在一楼洗完之后便顺势开始做音乐,做着做着有些困了,正巧沙发上有被褥,她便挣扎着给秘书发了条消息,随后两眼一闭陷入昏迷。
裴寒舟刚吹完头发,看了一会书才想起来手机在桌上,起身去拿的时候发现秘书发来的消息:【夫人说她今晚在沙发上睡。】
男人失语地盯着短信看了会。
难道就因为她觉得自己不想看到她所以跑去沙发上睡了?
这是什么逻辑?她怎么总有新办法能气着他?
裴寒舟扔下手机,蹙着眉重新坐会床边看书,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楼梯上没传来任何响动,他不耐烦地扣上书页,下楼喝水。
沙发就在不远处,她的睡姿一如既往地不安生,细瘦手腕从被子间钻出悬在沙发边,枕头几乎要蒙住大半张脸,电脑还在发着光。
裴寒舟无言以对地重重舒出一口气,眉头皱得愈发深,走近,简单粗暴地掀开她的被子,试图将她喊醒。
然她只是缩着身子,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睡梦中的嘤咛,泛红的湿润鼻尖皱了皱,面对着他继续酣眠,睫毛的投影像把打开的小扇子。
他垂眸看了会,最终认命地将她打横抱起,上了楼。
怀里的人气息均匀,毫无防备的衣领敞开出大片肌肤,锁骨下仿佛还有一处没褪去的淡粉色痕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此刻窝在那儿,多出了几分旖旎与缱绻,仿佛他稍微用点力都能折坏这副娇弱的身子骨一般。
柔柔嫩嫩,真是很要命。
把她带进被窝之后,她在熟悉环境中舒服得伸了个懒腰,嘴唇翕动,蜷成一个虾球。
男人关了灯,也缓缓躺下。
第二天,林洛桑发现自己是在床上醒的。
她记得昨晚好像是有似梦似醒的部分,一边刷牙一边琢磨着是自己梦游上来的,还是自己其实就是在床上发出讯息的,只是以为自己还在沙发?
刷着刷着她随意往镜子里看了眼,这一看,发现了不对劲。
她把衣领往下扒了扒,发现这男人在一周前留下的某个草莓,此刻竟然又生动地再度出现了,色泽饱满,看起来还挺新鲜。
怎么回事儿呢?她依稀记得这个痕迹都快褪了啊??
正当她在纠结的时候,意气风发的男人出现在门口,像是神清气爽地睡了一觉之后,被只有自己知道的部分取悦到了,于是决定前尘往事恩恩怨怨一笔勾销,大度地原谅了她:“等会是不是有剪彩活动?”
她含着水,囫囵应了声。
“我正好有事,”他看了眼表,“等会送你。”
她点头,还在思索这个草莓和男人态度的突然转变是否有必然联系。
结果出了盥洗室就忘了这事儿,她穿好衣服带着电脑,风风火火地前往商业活动。
今天她代言的护肤品在附近开了个新直营店,她意思意思要去宣传一下,大概活动预热得早,不少人都知道她要来,靠近店铺的那条街上有很多她的粉丝,甚至还有人举着超大幅夸张灯牌。
她笑着降下车窗,才发现居然是男粉。
男粉大概有二十来个,热情洋溢地喊着应援口号,像是在排练。
林洛桑笑着降下车窗,葱根般白皙的手指扒在窗边,脸往外探出去一些,正要和他们打招呼,头忽然被一双手摁住。
林洛桑:?
然后男人大掌就将她的脑袋重新转了回去,她的视线从男饭变成了车前宽阔空旷的马路。
紧接着,打开的车窗又缓缓升起,咔哒一声,合拢了。.
☆、37
男饭的呼喊声被隔绝在外, 甚至颇有些刚见着爱豆还没来得及细看就消失了的悲怆。
林洛桑皱着眉,莫名其妙看着身前挡风玻璃映出的街道,问他:“你干嘛?”
裴寒舟冷静而镇定地收回拧过她发顶的手, 泰然自若地反问:“小学老师没教过你,车子行驶过程中不能把头手伸出窗外?”
林洛桑:……????
嚯,那您可真是道德标兵、行为楷模, 天下底下独一份的安全卫士,360怎么不请你去杀毒呢?
林洛桑感受着龟速挪动的车子,道:“这里这么堵,车子开得又慢,我短暂伸出去打个招呼能有什么危险?具体问题也得具体分析吧,正常路段我肯定不会啊。”
“我不是怕你有危险, ”男人愈发从容道,“我只是怕路过的人吓到。”
林洛桑语言系统竟然失灵了片刻, 这才磨了磨牙, 反讽道:“心系民生,你人真好。”
“你要实在想探出去就探吧,”男人漫不经心翻着文件,“跟我也没关系。”
林洛桑侧头看了一眼。
这会儿他们的车早已行驶到了前方路段,她也顺利地错过了那一群举灯牌的粉丝,现在再探出去是准备跟冷空气来一次亲密贴脸吻吗?
好,裴寒舟,算你厉害。
似是看她坐在原地没动弹, 男人颇有雅致地拉下遮光板:“嗯?怎么不打招呼了?”
林洛桑缓缓抿出一个笑,从牙齿里一字一句地挤出:“我现在只想让我的高跟鞋和你的脑袋打个亲密的招呼。”
“……”
车子很快在商场门口停下, 保镖围拢开出一个通道,岳辉和小暖走到门口接她。
不知是附近围观的吃瓜群众多, 还是她的粉丝涨了不少,今天活动现场的人确实不少,全程都要靠保镖,她才得以顺利在展板前站定。
正当她路过柜台时,恰巧在此工作的几个柜姐正在低声讨论——
“果然,她今天穿的又是价格可以和代言费媲美的高定礼服,连这种小活动都穿高定也是没谁了吧,她到底有多少小裙子?”
“小裙子?人家一条裙子我们普通人一辈子都买不起好吗?你看到的是裙子,抱歉,我只能看到一沓人民币在她身上移动。”
“没搞明白,都这么有钱了干嘛还要出来讨生活,天多冷啊,在家优雅喝下午茶当富太太她不爽吗?”
“没钱的人才觉得她在讨生活,人家那是不愿意过枯燥的豪门生活,想要充实自己好吗?算了,你这种没有梦想的人是不会懂的,已经拥有了一切的她却还受着严寒在娱乐圈中如一朵天山雪莲般盛开,啊,姐姐真的在发光。”
“MM你这是什么表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不会是林洛桑粉丝吧?”
“这还用问?试问这样的美女姐姐谁能不爱?她本人比镜头里居然还要好看,我这就去杀了裴寒舟。”
林洛桑在背景板前站定,先是拍了几张照片,紧接着就在店内逛了圈,试用着新品还有新的电子操作系统,总之履行着一个代言人的使命,全方位地为品牌做宣传录物料。
物料录制完毕后,她和主持人在展板附近站定,开始进行一些问答互动。
在一些有关产品的问答结束之后,进入了现场提问的环节。
现场可以提的问题范围很广,和产品无关和代言人相关的也能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