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是她的主场了。

这首《熄灭月亮》她自己很满意,曲调的听感非常丰富多元,囊括了Trap、EDM、Synth-pop,整体有一种重工业夹杂着宇宙天马行空的失真感,大气且炸,小细节也非常抓耳,鼓点一定能够最大程度地调动观众的嗨点。

前奏刚响起时,观众还沉浸在上一场的氛围里没出来,底下有一阵浮躁的喧哗,甚至还有人在台下喊:“钟远!安可!”

安可的意思是“唱太好了再来一首”,是对歌手而言很高的赞誉,但在林洛桑的舞台中让钟远来安可,明显是在贬她捧钟远,还有点蔑视的小味道在里头。

本来台下的安可声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直到她唱出一句穿透力极强的“勾住月亮潜进斗兽场/银河泼墨危险地游荡”,金属夹杂着梦幻感的编曲瞬间将人俘获,嘈杂的质疑声肉耳可听地平歇了下去……

观众开始倒戈。

“哇,这首也好带感!”

“后面别喊了,一个劲儿喊别人烦不烦啊?”

“别给钟远招黑,尊重一下林洛桑行吗,人家也很牛逼。”

《熄灭月亮》的律动感非常强,随着曲调深入张力铺开,不过寥寥十秒过去,她就已经成功把大部分观众带进了自己的世界。

她的舞蹈虽然不是导师级别的,但因为舞台经验丰富,她的镜头感堪称一绝,话筒完全不会挡脸影响美观,也知道什么时候该用什么角度,整个舞台就四个字——赏心悦目。

全场情绪被她操控,观众或晃动手臂打着节拍,或扭动着身体配合节奏,享受着这种冰凉而滚烫的视听盛宴,舒适而享受。

林洛桑本沉浸在表演里没有感觉,直到一声“BOOM”后歌曲最燃最炸的高.潮袭来,电流声中她从月亮道具后一跃而过,稳稳落地时,身后一亮一灭的月亮绽出极亮的光华!

台下顷刻陷入哗然,间或有大声尖叫用力传出——

然后林洛桑就发现下暴雨了。

迅速且猛烈的阵雨倾泻而下,冰雹似的砸得人生疼,雨声泠泠,杂乱地溅在地板和栏杆上,现场瞬间陷入混乱。

老实说,不头脑一片空白是不可能的。

但舞台一旦开始了就不能潦草结束或随意喊停,这是她的职业信仰,也是对每个观众的负责。

起先还有很多人仍在大雨中观赏她的表演,雨没有浇灭歌迷的热情,反而让场面更加刺激与震撼,欢呼声一浪接着一浪,林洛桑被雨水眯了眼,但仍从容甩开,继续战斗。

但第二段唱词即将开始时,有大批穿着雨衣的工作人员下场,拿着喇叭吆喝:“下暴雨了都注意安全啊!请整齐有序地从工作人员这里拿雨衣,以免感冒和生病!再说一遍,工作人员在分发雨衣——诶!C区那个穿红衣服的女的不要站起来!很危险啊!”

红衣女生直接对挑:“我不站起来还看个锤子的表演,你知道你们挡住观众了吗?!”

观众席里也争议不断:“我草你妈有病吧,台上唱歌呢拿你妈喇叭啊!吵死了!!”

“发雨衣一定要找这么高的保镖、用这么多人吗?你们来添乱的吧?”

……

大雨洋洋洒洒落了十来分钟才收场,林洛桑就顶着极凉的雨跳满了五分钟,一丝懈怠也无,下台时才觉身体有些不适,应该是熬夜准备舞台后抵抗力变弱的缘故。

助理急匆匆来给她披外套,岳辉递上保温杯时破口大骂:“这傻逼节目组,一米九的保镖壮汉倾巢出动把观众挡得严严实实,简直他妈无耻,为了想淘汰你连脸都不要了吗?”

助理搭腔:“就是,难为桑桑又唱又跳了那么久,观众连转播屏都看不到。”

“导演组肯定高兴坏了吧,”林洛桑声音有点抖,“这次不是人为意外了,是天气出状况。”

节目组必然觉得这场暴雨是天助他们也,他们既没有破坏她的舞台,又借着发雨衣的由头阻止了观众看表演,没有伤及她的舞台完整度,却砍断了观众的体验,从而能砍下不少应该投给林洛桑的票。

全程,好像只有一个她的站姐能拍到她,和她互动。

今晚会出现场的投票结果,网络投票截止到明天中午,所以总成绩也是明天中午才会出炉。

目前一切尚且处于未知状态,她不愿再想结果,喝了几口温水后有些晕,闭了闭眼:“我觉得我要先回去泡个澡……”

还没讲完,身后传来询问:“洛桑?你还好吧?”

这声音熟悉又陌生,林洛桑转过头去,才看到段清那张许久未见的脸。段清是唱民谣的歌手,去年二人一起在庄园录过几期节目,只可惜后来因为些不可抗力,节目无法播出,二人自那之后就几乎没见过面了。

她有些惊讶:“你怎么会过来?”

“特意来看你的表演啊,你也知道我很喜欢你的歌。”段清晃晃手上的票,“刚好在附近有活动,结束后就来了。”

“谢谢,”她吸着鼻子笑了笑,“可惜今天的舞台出了点状况。”

“但你表现很好,”他赞赏道,“比之前进步很多,无论是编曲还是词。”

客套了一阵后,她的不适感更加强烈,又不好意思说自己不聊了要先走,抽出纸巾摁干鬓发处的水,听到有声音在不远处咋咋呼呼地响起:“我靠,是活的裴寒舟!”

她皱了皱眉,随即,高挑清隽的男人就出现在她面前。

果真是她“天造地设”的好老公,连看表演都能将她的完美错过。

男人没什么情绪地垂眼,整了整衣襟:“不是我要来的——”

“是我是我,”他身后的罗讯举起手来,道出实情,“我想看表演,所以拉他来的。”

“我已经表演完了,你们可以看看后面的。”

林洛桑撑着桌子试图站起身,眩晕感忽然更猛烈地袭来,她一下没站稳,踉跄了两步。

段清靠得近,下意识伸手要扶,谁料罗讯即刻冲上前,隔在二人中间朝段清做了个阻拦的手势:“哥们儿,使不得使不得,人家已经结婚了哈。”

裴寒舟:“……”

而后罗讯就开始疯狂给男人使眼色:“咳咳,裴、裴那个什么舟,愣着干嘛来扶你老婆啊!”

裴寒舟像看傻逼一样看了罗讯几秒,无语地走上前去,抓住了林洛桑纤细的胳膊。

罗讯震撼了:“我让你扶你还就真用手扶着??”

男人蹙眉,连眉弓里都浸着饱满的“那不然呢”。

情场老手罗讯试图让自己的好友开窍,他捧起手掌做了个往上推的姿势,示意裴寒舟想个办法让她不必走路。

领悟力超群的男人很快将手搭上林洛桑的腰,然后一个用力将她……

扛了起来。

林洛桑:……

罗讯:???

罗讯放弃了:“裴寒舟,我觉得你能找到老婆真是世界奇迹,明天我带你去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吧。”

林洛桑的腿无力地蹬了两下,自救般抱住他的脖子让自己别再往下坠,虽然很想骂他,但此刻身体抱恙,说出来的话也软绵绵的。

“……你的肩膀戳到我的胃了。”

这直男如同背包般将她带出去几步后才听清她的话,步伐停了停,看手势应该是想换个角度背着她。

林洛桑:“没人会选择把穿裙子的女生背起来,那会走光,裴先生。”

“那我应该怎么样?”

他问得好坦然,连林洛桑都有片刻迟疑。她抬起眼,用手指在他面前比划了一下:“打横——公主抱——你没看过电视剧吗?穿裙子的女生是公主,要公主抱!”

裴寒舟:“……”

“顺便把你的外套脱下来盖在我腿上,不然还是容易走光。”

“…………”

将她从肩上放下来,裴寒舟脱下西装外套,给这位娇贵的公主殿下在腰上系好。一贯雷厉风行的男人做起这桩事竟然有几分生涩,然后他找了找角度,面无表情地将她打横抱起。

他领口处传来淡淡的柏木香气,无理由地放松了神经,林洛桑满意地晃了晃腿,无情开启吐槽模式:“这还差不多,没有丈夫会用肩膀顶妻子的胃好不好。”

男人淡淡垂眼:“也没有妻子会用手锁丈夫的喉。”

话音落下,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放在他脖子处喉咙口,着急时会不自觉用力,的确有点像要搞锁喉谋杀的。

林洛桑默默将自己的爪子放了下来。

他应该是在把她带往车库,刚下过一场雨,场馆外的空气清新,她忍不住用力地呼入,仰头时有叶尖的雨滴在鼻子上,凉凉的。

她可能是有些低烧,此刻只想找到能够降温的物体,感受到雨滴冰冷,忍不住将舌尖也稍稍地探出去了一点。

还没来得及接到半滴,不期然有阴影覆盖而下,男人无情地低下头,挡在她面前。

她因为没接到雨而不满地动了动身子,听他低声回:“脏。”

“……但我好热。”

男人又站直,不打算再管:“随你。”

理智让他目视前方好好走路,但目光却不受控地飘往怀中的人。她是真的想触到点什么,此刻淡粉色的舌尖从唇中探出稍许,还有点往上翘的趋势,双眸紧闭,睫毛如扇般落下投影,颊边还泛着红晕。

男人喉结滚了滚。

林洛桑的确是非常诚恳地在接雨,因为她不仅热,还有点渴。

路灯在她眼皮上落下细碎的光,面前却好像又有暗影连同温热呼吸一起落下,她尚未感知完全,那一小截舌尖就被什么包裹住了。

冰冰的,凉凉的,软软的。

男人的嘴唇?

她蓦地睁眼,正好将撤退的裴寒舟捉了个现行。

林洛桑心想这回你跑不掉了吧,立刻展开夺命三连问:“你在干什么?经过我允许了吗?你知道这算占人便宜吗?”

谁料男人只是沉沉应了声,从善如流而坦然地默认——

“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林洛桑:?

好新颖的解题思路。

☆、20

月色如同纱幔般蜿蜒流淌, 不远处传来几声清越鸟叫,裴寒舟安然如常地维持着一贯表情,这让林洛桑陷入了对世界的怀疑。

为什么可以把占便宜表述得这么清新脱俗, 就因为他是个无良资本家吗?

她的世界观仿佛在与男人的对话中得到了重塑。

林音乐人终于充分地意识到,原来自己和商人的世界是真的有壁垒的。

既然男人已经泰然自若地承认了自己绝非善茬,那林洛桑继续纠缠下去好像也没什么意义, 所以她只是在脑内把这无良资本家千刀万剐滚油锅了无数遍,然后在他把自己放进车内后温柔一笑:“谢谢老公。”

“……”

裴寒舟抖了一下。

看着她毫无真心全是假意的营业笑容,他发现在某种情况下,这女人越恨他,就会对他笑得越甜。

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男人舌尖卷了卷, 抵在上牙膛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车子驶回临奚公馆, 由于在路上耽搁了太久, 导致林洛桑泡了个澡从浴室里出来时,整个人手脚皆软,还打了几个喷嚏。

她在床上把自己裹成一只熊,没一会又觉得太热,掀开被子,靠着身为女明星的那点自觉,摸出了一张纪梵希的面膜。

生病也不能放弃护肤,她被自己感动到了。

男人本来在隔壁敲文件, 忽然听到卧室里传来乒铃乓啷的响动,走过去才发现她人不在床上, 仔细寻找后看见了目标物。

她正蜷在床头柜和床板构成的直角里,屈膝抱腿, 脸搁在膝盖上,看起来还有几分可怜兮兮的味道。

他蹙眉问:“你不好好上床在这儿猫着干什么?”

她说,“床上太热了。”

“……”

林洛桑刚敷完一张面膜,但面颊温度却并未因此降下,反而有上升趋势。

男人盯了她一会,这才伸出两根手指贴上她额头,沉声道:“发烧了。”

说完他转身准备,林洛桑敏锐地抬眼:“你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去医院。”

“我五岁那年发烧去医院,吊针打到一半睡着,结果药水打完了也没人发现,针头回血在我手背上肿了个大包。”她说,“后来我发烧再没去过医院。”

“……”

男人沉吟几秒,“那叫医生上门。”

她没什么情绪地,静静地问:“你能保证在我不小心睡着的时候,有人时时刻刻看着我,不会再发生那种情况吗?”

男人也转头看她。

说不上来,但这一刻的气氛非常奇妙,他的直觉告诉他事情并非她所描述的那样简单,但她只是一言不发地直直瞧着他,瞳仁漆黑无底,好像在周身竖起了戒备。

他并不打算深究,只想说这并非难事,只要她愿意,他甚至可以找来一整个足球队的人为她服务。

但转念一想,他和病人计较什么,既然她抗拒,不去也无妨。

男人放下手机,道:“你决定。”

“我贴退烧贴就好了,再吃点药,”她声音轻飘飘的,“家里有退烧贴吧。”

“应该有。”

说完身后就没了动静,裴寒舟回过头,发现她又换上那副人畜无害的表情,朝他挤了挤眼睛:“什么,裴老板的意思是要去帮我拿药吗?”又装作为难地轻拢眉头,“这样不好吧……”

莫名其妙就被安排了的裴寒舟:?

看来当她喊自己裴老板的时候,必定没什么好事。

男人半倚在柜子边,抄手睨她:“像你这样贪凉,我就算帮你拿一百个退烧贴也没用。”

她立刻乖巧地爬上床,用被子将自己全身裹起,只露出白净精致的一张脸,邀功般笑道:“这样好了吗?”

“……”

裴寒舟下楼时才意识到什么不对。

为什么她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地使唤他。而他堂堂在舟总裁,又为什么要接受这种使唤。

男人站在楼梯口思索了几秒未果,先是安慰自己,他拿总比她生病时冒冒失失弄坏东西好;但转念一想,东西弄坏了再买就是,他赚钱不就为了这个?最终裴BOSS用一种慈善家的情怀说服了自己,他毕竟是丈夫,偶尔也需要关怀一下妻子。

拿出药片后他又停顿了几秒,脑中一闪而过她说出“你能保证不会再发生那种事”时的表情,但那情绪稍纵即逝,很快被她轻巧地用玩笑掩盖。

他摇摇头,不再继续想。

拿到退烧贴的林洛桑撕开包装袋,啪叽一下把东西摁上自己脑门儿,然后就地躺下,开始睡觉。

房间里仅开了裴寒舟那侧的台灯,他捧着本硬壳书正在翻阅,没什么动静,一时间林洛桑耳畔只有呼吸声和轻盈的空气净化器运转声,这样的和谐让她产生了一丝温暖的错觉。

她提了提被子,由于实在是太热,忍不住把手拿了出来。

下一秒又被男人捉了进去。

她侧头,“我就不能稍微散散热吗?”

“可以,”男人不疾不徐,“如果你明天想烧到四十度的话。”

“……”

刚刚觉得温暖果然是她的错觉。

林洛桑咬了咬牙,翻身入眠。

好在一夜好梦。

次日,她是被断断续续的说话声给唤醒的。

睁开眼,透过隔间门帘,隐约能瞧见男人在里间对着电脑说话,应该是在开视频会议。

林洛桑惯性赖床,在床上摸索了会儿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和电脑也都放在里间。

她迅速拉开被子冲过去,打算速战速决,拿完手机电脑就钻回被窝写东西。

结果刚跑到他身边,一阵翻找之后,听见男人漫无波澜的嗓音:“烧退了吗。”

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问“欠我的五百万什么时候还”。

林洛桑抱着电脑,把头凑过去让他自己感受,“喏。”

她的脸颊倏地靠近,带着阵儿微甜的铃兰香,连颊边细软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男人停顿了几秒,这才伸出手撕下她的退烧贴,指腹却没碰上来,只是不甚自然地转过眼:“这么活蹦乱跳,看来是已经好了。”

“差不多吧,但是头还有点晕。”

她站在原地说完,男人梭巡的目光又下落至她足尖,而后眉头轻蹙:“把鞋穿上。”

林洛桑本以为拿完电子设备就能回去,加之地上被打扫得干净,所以才懒得穿鞋,心想反正就几步路,谁知被他一问一耽搁,现在脚下倒真感受到几分寒意。

说完话后裴寒舟便继续开始看报表,脚背却突然被什么扯了扯,他低头,看见她白皙的脚趾扒拉扒拉着,钻进了他的拖鞋里。

裴寒舟:“……”

随着林洛桑脚踝一个用力,她顺利将男人的拖鞋整只带走,然后心满意足地穿着离开。

他沉默地目送她大摇大摆地回到床边。

偏偏这女人还浑然不觉似的,蒙进被窝里对上他的视线,眼睑下垂,很是无辜地眨了眨眼:“不是你要我穿鞋的吗?”

视频会议内一片寂静。

本来大家都是在等总裁说话的,谁料到等了半天只等来一句“退烧了吗”,众人战战兢兢以为总裁在骂他们病得不轻,纷纷担忧是不是自己的策划案纰漏过多,直到从屏幕里瞥到总裁夫人那张脸时才放下了小心脏,明白话不是对他们说的。

于是接下来的三分钟,他们活久见地,亲眼目睹了总裁夫人抢走总裁的拖鞋,并且非常欠揍地躺在床上wink,宛如下战书一般。

面对着夫人的战书,总裁也确实没再说话了。

一般这样的沉默过后,BOSS会冷酷无情地说“不会工作可以立马卷铺盖走人”,那么按照这样的经验分析,BOSS对夫人的下一句很可能是“不会当我老婆那就滚出家门”。

随后,众人就看到总裁挑了挑眉尖,并没有计较任何甚至并没有对战书做出回应,翻开一份策划案,开始工作:“刚刚说到哪里了?”

……?

这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但诸位并不敢对总裁产生质疑,毕竟总裁都不计较他们能计较什么,遂继续头脑发热地投入工作,顺便在心里默默钦佩了一把林洛桑。

躺平的林洛桑心中暗爽,满足于自己总算把和无良资本家的互怼比分追到了一比一平。

爽了会儿后她打开软件写歌,磨蹭到肚子有些饿了才起身刷牙洗脸,顺便跟小助手说自己想吃草莓马卡龙。

她平时是会严格控制甜食摄入的,但生病和心情不愉快时除外——如果发着烧还得吃干巴巴的蔬菜沙拉,那对自己未免也太狠毒了些。

很快,小助手发来消息,说她喜欢的那家甜品店今天没开门,问要不要去别家买。

她耷拉着脑袋回:【不用了,我只爱吃这家的。】

甜品店在自己好不容易需要的时候关门,宛如一团乌云只降落在她头顶并开始簌簌落雨,林洛桑内心晴转小雨,打开手机搜索马卡龙教程,妄图借此填满自己的空虚:“蛋清三个,糖四分之一杯,搅拌机打发,再加入四分之三杯糖粉、一杯杏仁粉……”

在她念到第三遍的时候,开完会想休息的男人不堪其扰,走到她面前,“你到底在念什么?”

“我吃不到你还不准我念念配料表吗!”她悲怆地抱紧枕头,“我的草莓乳酪马卡龙,妈妈好想你。”

“……”

男人从她手里抽出手机看了眼,递过去时沉声道:“吃到了你就不念了?”

“怎么——”林洛桑看他这架势,问,“难道你有办法吗?”

半小时后,她站在流理台看着男人熟练地过筛、搅拌、放烤箱,难以置信地问,“你为什么还会做甜品?”

男人调好烤箱温度,蹙眉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像是在说:我连赚一个亿都会,这种弱智东西有什么不好学的。

她闭麦了。

裴寒舟折了折袖口,等她的马卡龙烘烤时,自己也迅速拿出草莓切成丁,准备好牛奶和淀粉,准备做一盒草莓牛奶小方。

想堵住她的嘴是一回事,他也确实被她说得有点想吃甜品。

林洛桑看着自己的丈夫轻车熟路,有一瞬间怀疑他是不是被谁魂穿了,不过想到他车里那排经常更换的棒棒糖,反应过来他嗜甜,那愿意做这些也就不足为奇了。

一小时后她的马卡龙上桌,本着“我倒要看看你这无良资本家做得能有多好吃”的想法,林洛桑用力一口咬下去,而后沉吟片刻——

外酥里嫩,好像还真挺好吃的。

她再度小雨转晴,一连解决掉好几个。

男人也坐在她对面,开始边翻策划案边吃着自己碗里的甜品。

还是难以想象,这平日里衣服只有黑白灰三个色调的冷淡男人居然嗜甜,林洛桑心情复杂地看着他表情冷峻,却一口一个香香软软的牛奶小方。

“厨房里还有一份,”男人不期然开口,如同头顶上还长了只眼睛,“想吃自己拿,不要一直看着我。”

“……哦,好。”

满足了口腹之欲后,林洛桑这才不得不直视一个更加严峻的问题,那就是她昨天的比赛。

网络投票应该在今天中午正式截止了,昨天她那边一团糟,想必结果也是被淘汰,无缘继续《视听盛宴》的舞台。

不管怎么样总得接受结果,哪怕不尽如人意,林洛桑进入官网,先查看了下现场的票数,确实不算高。

一般来说,现场和网络的票数不会相差太多,所以她现场第一的时候基本上网络也会是第一,可以提前庆祝。

更何况昨天那首唱跳本来也主要是看现场的,现场尚如此,网络投票就更不用说了。

她不抱什么希望地点开网络投票区,盯住几秒后揉了揉眼睛,想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

“林洛桑”的名字紧紧地镶嵌在一位,显示票数的进度条几乎被拉满,超出第二名整整五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