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军队实力的皇帝,无疑是自诗其败,自取其辱。

就算是:“去攻打秦国!”也只是一个命令,但要执行这个命令所附带的行动,便可能引发无数人流血流泪、妻离子散、横尸遍野、家破人亡,而且灾难可能延绵经年,祸亡无日。

所以下命令易,执行难。

——杀剑妖难,活捉剑妖就更难上难。

可是,难,不等于不可能、不可以。

越是难,越要完成,要是能克服了,那就建立了一种超于凡人,超乎寻常的能力,一种近乎超人的力量。

这才有成就。

这才算成功。

剑妖的剑很妖。

雷实、雷属、雷巧、雷合左手持网,正在收紧。

撤下了网就得收网。

不收网哪有收获?

但收了网就得要面对。

网中的大鱼!

——不管他仍活着、挣扎着、还是露着尖齿正拟反噬!

他们右手有斧。

他们一面以斧招架这妖兽一般的剑法,一面反斩!

砍而不杀!

他们的目的是要斩伤网中的人,而不是要杀死他。

因为戚少商的命令是:

“活抓!”

而雷卷曾经吩咐过。

“行动的时候,戚少商下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如有人不听,下场就跟不听我之令一样。”

他们当然听令。

但网中的猎物却不从命。

更不认命。

他剧烈挣扎。

反击。

——现在,实、属、巧、合这四名雷家于弟,简直好像是大海中的渔夫,撤网捕获了一尾大鲨,却连同破船一齐给扯人深海之中,脱不了身,也得不了手。

“剑妖”是可怕的猎物。

——像一只妖怪!

如果不是有孙鱼、张炭和利小吉、朱如是,可能,“实”、“属”、”巧”、“合”反而变成了猎物,给卷在漩涡里粉身碎骨。

这四人都勇悍能战。

其中朱如是、利小吉是苏梦枕时候召揽的高手,又是白愁飞所信宠的心腹,王小石也十分礼重他们,也就是说,在戚少商当家之前,他们早已身经百战,为“金风细雨楼”,打过不少名动江湖定江山的大仗。

至于张炭,近日武功大进,反走诡异一路,更是剑妖妖剑之克星。

孙鱼的可怕则不在于他的战斗力,而是他把握时机的能遇上这种人,给罩在网中的孙忆旧也只好仍在网中了。

奇怪的是,突遭暗算、陷于网里的他,一面作战却一面想起一起好像跟眼前事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来。

他一向好色。

迄今,他总共玩过三百七十九位女子,有的是自动投怀送抱,有的是宿柳眠花的娼妓,有的是情非自愿的良家妇女。

他把每一段情、每一个女子;每一次交媾的情形都详加纪录在一本叫做《忆旧怀新梦华录》里。

——要是他今晚死在这儿,这本册子会不会也给人烧了?

还是会公开?

大家看了,才知道他有过那么多的女人,有过这些女子、他们会笑?羡慕?还是鄙恶?

他很想知道。

他真想知道。

这件事,其实跟他如今的奋战昔撑毫无瓜葛,但他还是禁不住要想到这些。

掠过这事。

思想本就是禁不住的。

一一要禁一个人的“想法”,那是件极荒谬而且极费力的事。

而且到头来绝对讨不了好,没有好下场。

余厌倦则没有这种想法。

因为他来不及想。

他的敌人对他倒没有实施狙袭。

敌人也没有以出击和他招呼。

而是用眼神!

——一种看着一具死尸般的森寒的眼神!

但看他的人,本身也像一个死人。

完全没有活意。

只有死志。

——除了他两颊还留有给病人烧的的微绯。

敌人出现的时候,孙忆旧已给一张大网罩住了。

他正要想去相助,忽听桌上”笃”地一响,像从瓦背顶上掉下了一个什么”东西”来。

——像是一件“事物”,多于似人。

然而他却是人。

一个敌人,就“掉落”在前面桌上。

——一个就像是一头黑色蝙蝠的大敌!

余厌倦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只觉寒气迫人,他心中一寒,头皮炸寒,心也一寒。

他手里的剑更寒。

寒光暴绽。

剑气催人。

他的人鬼气森森。

他的剑法更鬼。

他第一剑不是刺人,而是刺灯。

桌上的灯。

他的第一剑,刺的不是剑锋,而是剑风。

剑风刺灭了台上的灯。

然后他才真正出剑。

他的剑是黑色的,与黑夜混为一体。

他的人很黑。

毛发很茂。

全身黑衣黑袍。

加上他手中那把黑色的剑,眼他交手,仿佛是跟整个黑色午夜里所有的鬼魅一齐交手一般沉沦。

可是他遇上了一个夜魔般的对手。

他一俯身就冲了过来,一掣时,亮出一把斧头。

他一斧就斫了过去。

——雷家的人自从痛定思痛,认为练刀习剑,绝对不能冠绝天下之后,就苦研炸药火器,另外,创“哀神指”法,并以小斧为兵器,自成三绝,名动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