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念及,便不由得杨无邪不担心。
不忧虑。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一问题是:这是远虑,还是近忧?抑或两者都是?
且不管如何,该打的仗还是要打的。
朱大块儿、唐肯、洛五霞、龙吐珠已与杨无邪一道出发。
他们是铁的阵容。
金钢一般的坚韧、强大。
2.铁金钢
孙鱼、张炭、利小吉、朱如是已蒙上了脸,跟戚少商飞掠往“愁石斋”。
他们土气如虹。
斗志飞扬。
他们是钢铁阵容。
金钢一般强大、坚韧。
人生总有些仗,是非打不可的。
——就算是明知结果是输,也要打。
奇怪的是:明知是输的仗,也苦战到底,结果往往反而是赢。
至少,也不致输得太惨。
这种战役,人人在打,天生都在发生。
别告诉我:你没有。
——难道谁都不知道活到头来仍然难免一死,但还不是仍然天天为自己活得更好而奋战?
要不然,明知是死,不如立即不活便是了。
死容易。
活得有尊严难。
——在这个时代,有血性的江猢好厂、武林人物都活出淋漓的元气、英雄的本色来。
所以这不是武侠,不是传奇。
而是人生。
——有血有肉、有笑有泪、有刀光有剑影的人生。
照过亘古也当照过未来的月华,而今正在“愁石斋”的上空踯躅徘徊。
“愁石斋”已物是人非,在短短的凡年内历尽沧桑,这爿店铺也从卖金石字画变成了斋铺。
——白愁飞不能再飞,人已逝。
——王小石一如滚动的石子,江湖人远。
不过,在这深夜里,依然有人在“愁石斋”前踯躅、徘徊。
他们是谁?
子夜到愁石斋前,是凭吊?缅怀?还是在守候和等待?
不管他们在那儿蚤夜聚集是怀有什么目的,但肯定决不会是去那儿用膳食斋的。
不是因为深夜店铺不开门。
是因为他们身上的杀气。
腾腾。
而浓。
且烈。
裂。
那云层忽似裂开,月亮又圆又亮,在眼前一亮。
这一亮,原来不是月亮。
原来更亮的是人。
乍看,只见这人身上的白衣很亮;再发觉这人衣虽白,但人更亮,似会发光一样;定神后才知道亮的不是人,也不是衣服,而是这人的气质。
一种奇特的气质。
一种出剑、出鞘的气概。
——锋芒虽露,但又如玉似水,自有温凉潜藏。
这人一到,就向等候的人躬身行礼:
行礼的手势很奇特——
右手拇食二指屈连,二指指尖相接,成O型,尾、无名、中三指则朝天。
这是江湖中一大门派的暗号手势。
江南霹雳堂:“封刀挂剑”雷家!
——白衣人打这手势,莫不是“愁石斋”前踯躅踱步的,正是武林火器指法飞斧冠称三绝的:
雷门!?
手势一发出后,白衣人就低声喊:“卷哥。”
他语音里有压抑不住的激动。
孙鱼和张炭很少见过戚少商如此激动。
他们跟戚楼主也有一段日子了,只知道他很冷、很傲、也很厉害,甚至很忧郁——但很少激动。
而今,戚少商却激动了:不仅是语音,连衣袂也仿佛挥起了激情。
他们觉得很罕见。
他们于是更想见那个传说中的人物:
卷哥。
——雷卷。
(他是怎么一个人?
这名动江湖的“小寒神”雷卷,到底是怎么个长相?)
高大。
威猛。
顶壮。
强悍。
四个人都很魁梧,就像天神金刚一般虎虎生凤,合起来站在一起,却像一张网:
——天罗地网。
四人都头戴深笠,脸目不清。
——到底谁才是雷卷?
不。
不是他们。
谁都不是雷卷。
雷卷就在他们四人之间,四人的中央,就连踯躅、踱步,他都仍给围在中间。
——仿佛他是个遏不得风、透不得气、见不得光的人。
(他就是雷卷!?)
他是。
可是,恨前这人,张炭乍看,觉得像一只夜里的事物(魅影还是什么的),但到底是啥,一时叉说不上来。
孙鱼则一见便觉熟捻。
像一个人。
——像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