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间,月亮不见了。

却出现了太阳。

太阳正在天下第七手里绽放:

不只一个

是千个太阳!

干个太阳在天下第七手里,一起炸了开来。

孙尤烈立在屋顶上,背向街口。

街心至少有一两百位伺伏着要抓拿、格杀的侍卫、高手捕役、御林军。

他们忽然见到了太阳。

一一一在晚上。

大家目为之眩。

甚至一时间,再也看不到别的:光极强处转成了暗。

黯黑一片。

甚至目为之替。

之后他们就看见那硕大无朋、健壮如狮的孙尤烈,在屋瓦上,一晃,再晃,三晃,然后是,一退、二退、三退……

之后是失足,摔落了下来一一

——直一一坠一一而——下一--

“砰”地直挺挺的跌落街心。

硕巨的身子砸落处,街口青石板为之凹陷。

孙尤烈的身子亦如一只拆散了的木偶,完全支离破碎,散裂四处。

他身上竟无一处是完整的。

除了眼睛。

他是瞪着眼睛气绝的。

他在摔落下来前已然气绝。

后来仵作和捕快去勘察过他的伤势:总共有一百三十一处伤口。

有的是剑伤,有的是刀伤,有的是扎伤,有的是刺伤,有的甚至是炸伤的……

只有一处伤口最分明。

咽喉。

----一个大血洞。

那是什么兵器(抑或是暗器),竟然在一刹问,使这样一个雄狮般的绝顶好汉,一下干遭着一百三十一道攻击,并即时夺去了他的生命,连还手的机会也无有?

仵作震怖。

捕快惊疑。

但谁也不敢再查、再问。

他们不是“天下第一”,谁敢查这”天下第七”的事?

何况,他们也不是“四大名捕”,要是无情。铁手、追命、冷血这四人,他们就敢追查到底。

但在这种早已计划好的陷阱里,设计的人绝不会让四大名捕插手这件事。

他们才不会自找苦吃。

梁贱儿决不是自找苦吃的人。

他最机警。

他一开始就发现情形“不对路”。

——他们本来该是埋伏的人,但到头来却中了埋伏。

他一发现不对劲就走。

走就是逃。

——尽管他此来是为了一雪“太平门”练好轻功只为逃命之耻而来的,但他就算是见死不救,也不能见死不逃的。

当见到何太绝丧命时,他逃得更快。

他不是见死不救,而是救不了。

所以他只能逃。

当他发现余更猛也着伏之际,就愈发肯定自己是做对了。

逃对了。

——无论如何,首先保住性命再说。

他原以为自己够勇够猛够剽悍才来参与这一次的行弑:但事到临头,他心惊神骇,第一个念头就是:

逃。

逃逃逃逃逃。

亡命的逃。

他毕竟是“太平门”梁家的好手,以轻功称绝江湖,只要一开始逃,便谁也迫不上他,截不住他、拦不了他了。

他急若星飞。

迅如电掣。

他急掠而起,一泻数丈,发足便奔,死命飞逃。

三把斩马刀在暗里突伸,耍把他拦腰斩为两段!

——不,四截!

但斩不着他。

他已腾身上了屋脊。

他如脱弩之丸,在屋瓦群上飞窜。

四周闪出敌人,纷纷亮出刀、剑、朝、棍。

但拦他不住。

刺他不着。

当敌人看见他来时,他已去了。

他已越过了敌人,敌人还来不及出手。

暗器飞射。

箭追袭。

也没有用。

因箭矢、暗器,都莫如他快。

何况,再强的署,再有力的手,所发出来的箭矢和暗器,劲道都有减弱消失的时候。

梁贱儿却愈跑愈快。

——就别说“太平门”就是能跑,谁要是看了他这般跑人千百敌手中如人无人之境的气势,就知道有一日他也能仗此在千军万马里取敌人首级也并不足为奇了。

他虽临阵逃脱,他心里也是这般盘算着:

——只要他逃得命在,总有一口,他会回来替兄弟们报仇的!

当他瞥见在另一处屋顶上孙尤烈战死的凄惨情形,他更发了疯的跑,发了狂似的逃!

他在屋瓦群上窜高伏低,眼看就要掠出这陷阱的大包围就连在下边包围的高手,见他能一气跑得这般快,连过七八个关越九十道劫,心里都不禁为他喝了一声彩。

却在这时,朗月下,一人出现了。

一个很细秀,很有点窈窕的人影。

十分轻巧。

剽悍。

他突然弹了出来。

整个人弹在半空。

他背且是是一轮偌大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