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出租车里,宁蔚坐副驾,瞄了好几次后视镜。
佟辛挨着右窗户坐,表情平静的,或者说是发愣的,一动不动看着窗外。宁蔚想找话聊,但到嘴边又都咽了回去。
下车后,两人一前一后往小区里走。分道扬镳时,宁蔚忍不住安慰:“没事儿啊妹妹,以后姐姐带你去上海玩。”
佟辛摇摇头,小声说了一句话。
宁蔚没听清,倾身靠近,“什么?”
明明是骄阳盛夏,怎么就觉得一朝叶落呢。佟辛眼泪一颗一颗往下砸,那些隐忍的爱意和忍耐,都成为夏日午后的一场暴雨,倾盆而下,悲烈壮阔。
宁蔚感同身受,眼角不自禁地也泛起湿润。她把佟辛轻轻抱在怀里,温柔又心疼地哄:“不哭不哭,姐姐帮你揍他好不好?”
佟辛在姐姐怀里闭上眼,泪像溪流,她哽咽说:“迪士尼的烟花,我看不到了。”
她最期待的一场烟花,还未燃放,就已匿迹。
她以为青春里的悸动,是波澜壮阔的伟大。其实到头来,只是被一叶轻舟,无风路过。
路过了,就是看不见了。
她的青春,落幕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小霍心里想的是,我不耽误她高考,跟高中生谈恋爱太有负罪感,一年而已,我一定替她守身如玉。
辛辛:我哭了
佟医生:我笑了
很快,我们辛辛要开启上海副本了,相信她一定会深刻践行“今天的我你爱理不理,明天的我你高攀不起”线路,绝不让各位姐姐失望:)
这章150只红包~
感谢各位小天使的营养液和地.雷支持。
对了,晋江可以给评论赠送积分,积分可以用来抵扣看这篇文的**币。大家可以多写几个字,有按钮的,我都给大家赠送积分(白不撸**羊毛~
☆、十八岁(3)
第30颗
傍晚一场雨铺天盖地, 正值下班高峰期。南京路上人行纷纷,摩肩擦踵。斜风疾雨里,天际漏出一抹橘红色的落日。
一幢洋楼的四层, 霍礼鸣等人的间隙,倚在窗户边。他时不时地看着那处奇异的落日之色。
“久等。”一道男声从里屋响起, 三十多岁模样的男人双手捧着一个方形的木盒走出来, “唐董要的东西已帮他检查过一遍,霍先生,您再看看。”
霍礼鸣点点头,示意他放在桌子上。
这是一尊羊脂玉做的玉兔。霍礼鸣拿手上按压、轻抚。光泽如凝练冷却的油脂,触手温润。霍礼鸣颔首:“好玉。”
男人应声:“唐董与唐太太同德同心, 伉俪情深。霍先生您眼光好, 挑中的这一尊,是上月从法国拍展上高价所得。”
霍礼鸣放下玉,指腹摩挲了番,手指一撩, “盖上吧。”
办完事,驱车往芳甸路去。
唐其琛穿着居家服,腹上搭了条毯子半倚在沙发上。三位集团高层逐一汇报工作。柯礼做纪要,偶尔轻声向唐其琛解释。
霍礼鸣进屋后,随便坐在偏厅的小沙发上低头玩手机。
唐其琛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对柯礼抬了抬下巴。柯礼盖上电脑, 轻身离座。拿着阿姨刚切好的果盘走去霍礼鸣面前。
“唐董让你吃水果。”柯礼笑着说:“还有,别总低头看手机, 伤颈椎。”
霍礼鸣立刻把手机丢一旁,“行。”
半小时后,公事毕。
霍礼鸣把玉兔子拿给唐其琛, “嫂子肯定喜欢。”
温以宁属兔,这两口子结婚这么多年,虐狗的功力有增不减。唐其琛看了看,神色满意,他说:“集团下个月推高铁那个项目,你有没有兴趣?我让老黄亲自带你。”
霍礼鸣:“听你的。”
“听我的?”唐其琛术后病容犹在,倒也不是憔悴,只显得皮肤更白。将男人俊朗的面庞衬出几分不似凡人。他说:“不用听我的,按你自己的想法来。”
霍礼鸣展眉一笑,“没事儿。”
唐其琛开了这个口,就是应允他留在上海。
霍礼鸣从唐家出来,一段林荫路后,并入繁华都市。高架上车多,走走停停。
两个月了吧?
回上海已经两个月了。
唐其琛入院的那段时间,柯礼走不开集团,一些重要的私事自然交给霍礼鸣去做。恰逢唐其琛的外公过世,局势风声鹤唳,他两头跑,帮着打点,等事态恢复如常,夏天也过去了。
到新天地的酒吧,程序他们等得可不耐烦,吹着酒瓶子叫嚷:“小霍爷又迟到,罚三杯!”
说完就把酒瓶往他嘴里怼。
霍礼鸣嫌恶心,“你他妈全是口水。”
周嘉正起开一瓶新的,“喝喝喝。”
霍礼鸣指着门口的服务生,“提前叫代驾啊。”然后仰头豪迈一口喝完。
程序勾着他的背挤眉弄眼,“偏心,喝正正的都不喝我的。”
霍礼鸣踹他一脚大屁墩子,“死开。”
包厢里还有别的哥们儿,带着自己的女朋友你侬我侬。霍礼鸣记不住谁都是谁,倒不是他脸盲,而是更换的频率太快。
沙发靠角落,霍礼鸣一直盯着正在甜言蜜语的一对儿,忽而转头问程序:“六六什么时候新交的女朋友?”
“上周还不是这个啊。”程序看了好几眼,确定,“不是不是。”
“成年了吗?”霍礼鸣淡声,“让他有点分寸。”
程序先是疑虑,然后恍悟,“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抢兄弟的女人?”
霍礼鸣伸手,冰凉的酒瓶贴了下他的脸。
程序凉得一哆嗦,也凉清醒了,“我知道了,是有点像佟辛吧。哎呀,好久没见那小姑娘了,你俩还有联系吗?她是不是快高考了?七月几号高考来着?”
周嘉正无情嘲笑:“哈哈哈你个文盲,7月你妹,高考6月1日!”
霍礼鸣淡声,“6月7日和8日高考。”
周嘉正:“……”
程序:“哈哈哈你个文盲!”
这时,角落里那个小女友忽地一声娇嗔:“我就是想喝奶茶嘛。”
“好好好,我给你买,等着啊乖。”
单身狗有点受刺激,程序咆哮道:“照顾一下我们的感受行不?”
霍礼鸣却把人叫住,“买出门往右百把米左右的那家吧,报一下我手机号,顺便积个分。”
程序这会倒正经起来,待人走后才小声问:“又积分兑礼品啊?”
霍礼鸣没答,起身去外头接电话了。
周嘉正连忙凑过来,“积什么分?兑什么礼品?”
程序若有所思,然后语气深沉地说:“他以前提过一次,佟辛喜欢喝奶茶。”
午夜场刚开始,霍礼鸣觉得没意思,待了会就走了。代驾开车,霍礼鸣开了车窗过风,忽说:“你绕一下,掉个头。”
车停马路边,奶茶店还有五分钟打烊。霍礼鸣一路跑过去,跟店员说:“我这卡里积分是不是够换东西了?”
店员查了查,“是的,可以换这一排的礼品哦。”
霍礼鸣指着右上角,“就这个杯子,粉色的。”
宽口的,胖乎乎的,印了一只彩版的独角兽。到小区,他把纸袋塞进后备箱下面那一层。里头大大小小挤堆了六七只杯子。
洗完澡,他躺在床上睡不着,点开微信,和佟辛的聊天记录还停在上周。连着几条,都是他发的信息,也没别的,就四个字:
“好好学习。”
但对方一字也没有回。
霍礼鸣把手机屏盖下,阖上眼。
上海今年的秋天一步到位。一轮降温后,落叶先知,夏日再不见踪影。
九月底,霍礼鸣跟项目,辗转数地出差,北京去得最多。闲暇之余,他会去逛逛潘家园,古董店里转悠转悠。
国庆节,霍礼鸣问宁蔚要不要来上海玩儿。
宁蔚不来。
过了几秒,又发来信息,说自己要搬家了。
霍礼鸣这一走,宁蔚也没了非住这不可的理由。再者,一个交好的酒吧老板跟她签了份长期合约。酒吧有点远,她准备去附近找房子。
霍礼鸣知道宁蔚的性子,只说:“注意安全,想来上海,随时。”过了几分钟,他问:“佟辛还好?”
这次宁蔚隔很久才回:“不知道,我最近忙。”
秋天短暂,迫不及待地给冬日让位。霍礼鸣跟了小半年项目,到中期,需要国内外来回飞。带他的人赞不绝口,跟唐其琛说,这是个有商业天赋的。
唐其琛试探过他态度。霍礼鸣说:“真有个具体职务,可别了。琛哥,我帮帮你忙就成。”
唐其琛就知道,志不在此。
除夕夜,霍礼鸣拒绝了所有人的饭约。别人阖家团圆,就不去碍眼了。而且,这么多年,他也习惯了一个人。
他在上海住一套复式公寓,寸土寸金的地段,得益于买得早。
客厅他给做了一面完完整整的落地窗,能看到东方明珠的璀璨光景。世贸大楼红光弥漫,打出喜庆的“新年快乐”。
霍礼鸣站在窗户边看了很久,光亮在他脸上铺出一层玫瑰色。
零点,他给佟斯年发了一条祝福信息。
佟斯年直接回了电话,温润依旧的嗓音:“礼鸣,新年快乐。”
霍礼鸣听到那头的动静,隐约一道软糯欢快的声音:“妈,我吃到铜钱饺子啦!”
霍礼鸣手一顿,嗓子不自觉地开始收紧。他拖延时间,连佟斯年的祝福都忘记回话。三五秒钟,再听不到任何。佟斯年:“礼鸣?”
霍礼鸣蓦地笑了下,有点欣慰,也有点失落,“是我这边信号不好。”
电话挂断后,世贸大楼又变幻了颜色。这色有点刺眼,霍礼鸣眯缝了眼睛,然后拉上窗帘。
这一年,过去了。
冬去春至,又迎初夏。
五月,天气热得受不了,连蝉鸣都比往年要聒噪。年前的高铁项目收官在即,霍礼鸣这一个月待上海不超过七天。
相处久了,大家都知道霍礼鸣一习惯,喜欢买奶茶。公司女同事,甭管年轻的还是年长的,都打趣儿说,长得这么酷,够反差萌的。不过酷哥自己不太喝,大大方方地请客。
会员积分蹭蹭上涨,兑礼品那叫一个勤快。
霍礼鸣开的这辆大SUV算凶猛的,摁开后备箱,十几只杯子霸占半片江山。
这段时间,新闻里关于高考临近的报道越来越多。考试当天,总会出现几则“忘带准考证,交警叔叔护航准点送入考场”等等新闻。
霍礼鸣下意识地搜“清礼市/高考”。
没有那种奇葩新闻,他忽然就安心了。
最后一门外语,五点之后,“考生兴奋冲出考场”“考生跪谢父母”等新闻接踵而至。
这一天忙完,去吃饭的时候,黄总关心问:“小霍有心事?”这一天都心神不宁的。
霍礼鸣正看手机,抬起头,“啊,没有。”
黄总瞥见他手机上新闻标题有“高考”两字,“有亲戚今年高考?”
霍礼鸣笑了下,“算吧。”
“成绩怎么样?理科文科?”
“理科。”霍礼鸣一副欣慰老父亲的模样,“成绩绝好。”
六月底出分。
霍礼鸣这一个月都没睡好,总是不自觉地上网查相关信息。女同事们震惊讨论:“小霍是不是年少当爸,孩子都高考了?”
到七月初,分数基本都公布了,这天一早起来,他习惯性地搜清礼市本地新闻。第一条的标题——
清礼市高考状元花落一中,绝对高分笑傲问鼎。
标题有够浮夸的,霍礼鸣瞌睡全醒了,点开一看,在晨光里笑了起来。
时隔一年。
再次见到佟辛的名字,是以这种骄傲的方式。
作者有话要说:往下点还有一章,今天双更
这章抽50只佟辛小锦鲤红包
☆、十八岁(4)
第31颗
霍礼鸣高兴之余, 又请大家喝奶茶。喝完早上喝下午,一天的积分都能兑两个杯子了。
没过多久,定在周四签合同, 项目即将收官。
霍礼鸣这天西装笔挺,有模有样地去到会议室。等候甲方的时候, 他随手刷了下朋友圈, 登时愣了愣。
这一年都没发过朋友圈的佟辛,十分钟前发了一条——
[也许睡一觉就好了,做个梦,梦里什么都能有]
没配图,没表情, 连标题符号都不打。
霍礼鸣忽问旁边的人:“今天多少号?”
“23号, 怎么了?”
霍礼鸣没说话,半晌,起身走了出去。
“佟家最近是有有桩烦心事,这不, 辛辛考了个理科状元。咱们社区都倍儿增光。这姑娘特听话,但为了填志愿的事,跟家里闹腾的。我和辛医生是十几年的老朋友,前天还去家里头帮着一块劝解,但辛辛这孩子,哎, 我还真不知道她竟然这么轴。她想报新闻系,把家里大人给气得不轻。明天是填志愿的最后一天, 也不知道商量好了没有。”
社区胡阿姨在电话里的叹气声都透着无奈,“欸,小霍?你现在在哪儿工作呢?过得还好吗?”
分把钟, 挂断电话。霍礼鸣双手撑着栏杆,低了低头,肩胛骨和背脊微弯出一道浅弧。
过了会,他转身往会议室里走,跟黄总说了句:“对不住了叔,临时有点事,我得走。”
然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里,霍礼鸣脱了西装,单手拎着,就这么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
七月夜雨,不减一丝燥热,反倒越发沉闷。
佟辛窝在鞠年年家,八点档的狗血电视剧一惊一乍,她没有半分兴趣。鞠年年叫了一堆外卖,“辛辛你吃点嘛。”
佟辛敷衍笑了下,没动。
鞠年年叹气,“哎,明天就是高考志愿填报的最后一天了。阿姨还不同意啊?”
佟辛摇摇头,闷声说:“我妈一直反对我学新闻。”
鞠年年完全可以想象,这段时间,佟家是怎样的惊天动地。再说下去就很烦了,佟辛站起身,“垃圾桶满了,我出去倒掉。”
鞠年年家是别墅,地儿大。倒垃圾是借口,佟辛只想出去透透风。她拎着垃圾袋慢悠悠地走,延着绿化带走去了外边。
空气里有新鲜的泥土芬芳,看天色也不知是阴是晴。佟辛心不在焉,被风吹得还有点凉。
她低着头走路,亦步亦趋。
就这这时,一道不怎么正经的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又不看路啊?这一年光长个儿,不长记性了?”
佟辛愣住,猛地抬起头。
夜色里,路灯下,霍礼鸣倚着摩托车,单手夹着头盔,微微歪头冲她笑。
佟辛眼睫下意识地动了几下,以为是幻觉。
五六米的距离,他在路灯下,黑夜做背景,整个人太有存在感。黑T恤,利索的短寸,眼睛像绸质的黑丝绒,敛去硬朗,倒显得柔情几许。
他所有的专注力都朝着她。
佟辛像点了穴的小石头,直勾勾地望着。
霍礼鸣被看笑了,吹了声口哨,“太久没见,是不是觉得哥哥又长帅了?”
佟辛腿跟灌了铅似的,每一步都不是自己的。她走近了些,这一年,她准备好无二心地学习,准备好全力以赴的考试,甚至准备好在填志愿的时候,奋力一战。却从未准备好,会再一次见到他。
半晌,她哑着嗓子“嗯”了声,“我哥,佟医生是越来越帅了。”
霍礼鸣笑意深了些,“从不夸我。”
不等佟辛反应,他把手里的头盔塞她怀中,“走,上车。”
霍礼鸣从车座下又取出一个自己带上,见她没动作,便主动套她头上,细致妥帖地扣紧,最后还用手心压了压帽子,低声说:“抱紧点。”
佟辛没明白这句“抱紧点”是什么意思。
“轰”声一响,霍礼鸣拧松油门,摩托车狂飙而出。惯性力推动,佟辛“啊”的一声叫,然后本能反应地环住了他的腰。
虽然只是一下就很快松开。但像有火花在指尖起舞,延着手臂烧出一片心猿意马的焰火。
轰鸣声中,风狂野地亲吻面庞,头发往后飞旋,身体变得很轻很轻。车往郊区骑,是这附近的一座生态公园。霍礼鸣轻车熟路,蜿蜒的景区道路朝着山顶去。
最高处,车停。
霍礼鸣单腿支地,控制车身平衡。侧过头问:“还好?”
佟辛双手抵住他的背,深深喘气。
霍礼鸣便一动不动,耐心地等她缓过劲儿。
下车后,佟辛腿有点软,索性就往旁边的石头上一坐。目之所及,清礼市成为一方缩影。
风吹开她的头发,白皙小巧的脸忧愁难散。
霍礼鸣走过来,把手里的矿泉水拧开盖再递给她,问:“冷不冷?”
佟辛看都不看他一眼,“我说冷,你要把自己扒光然后短袖给我穿吗?”
半晌没听见回话,佟辛刚转过头,眼前一黑。带着淡淡烟草薄荷香的薄毯子盖了下来。
霍礼鸣低头点烟,唇角笑意很淡。逆风,佟辛闻不到一丝烟味。视线一高一低交错,两人都安静。
佟辛慢慢挪开眼,眺望远方。等霍礼鸣发觉不对劲时,她的眼泪已无声淌满脸庞。
霍礼鸣指间的烟一抖,然后用指腹碾灭。
佟辛低着头,眼泪被风吹歪,砸落到土地里。她哽咽着说:“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霍礼鸣把烟蒂收进裤袋里,走过来,靠近她,“嗯,是挺难的。”
佟辛怔怔仰起头。
霍礼鸣看着她笑,“想让你高兴,看来得费点功夫了。”
佟辛像个受尽委屈不敢发泄的小孩儿,这一刻终于情绪崩溃,“我一点也不想学金融。我只想考新闻专业,可我看到我妈伤心的样子,我也受不了。”
“我从小就是别人口里的乖小孩儿,听话,听话,可我想听一次自己的话,就这么难吗。”
佟辛哭红的眼角,被山风一吹,像刀片刮脸,生疼。
霍礼鸣不劝,任她一通情绪崩塌。
佟辛哭得嗓子都哑了,哭不动了,眼皮也肿肿的。霍礼鸣一看,“嗯,像个包子了。”
佟辛别过脸,口齿不清道:“你才包子。”
霍礼鸣走近,弯下腰,低着头哄:“没带纸巾,眼泪往这儿擦擦?”
佟辛抬起头,泪眼婆娑地对望一眼,然后毫不客气地扯着他的衣摆擤鼻涕。
霍礼鸣双手高举,一脸“我忍”的表情,但语气仍是耐心的:“够不够?后背也可以留给你。”
佟辛红透着双眼,不说话了。
霍礼鸣蹲下,平视于她,温声说:“很多人跟我告状,说你不乖啊。”
佟辛眼睫轻眨,鼻尖红红的。她有很多话,很多委屈,可不知该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