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茱是小姐您肚子里的蛔虫,知晓你有好些日子没吃了,算算日子也该是想吃的时候了,所以提前准备了,给您个惊喜,您是不是该给她个赏赐啊?”

苏妩将手中的书放下,下了榻子,穿上鞋行到中央的圆桌边坐下,“她是个榆木脑子,推下才会动一下,必是你老早和她说的吧?”

阿紫搔了搔头,打开食盒道:“小姐聪明,什么都瞒不过您。只要小姐高兴,咱们也高兴。”

苏妩脾气好,从不对身边伺候的人疾言厉色,端的是有话就说,有事可议,有好就赏,有坏就惩的制下方针,恩威并重,伺候她的侍女都说自己是祖上积德,三生有幸能遇上正好伺候的小姐。因此她闺楼里的侍女不用担心她会突然发脾气,也不用担心一些小错会引得皮肉痛,完全没有那种****顶着身家性命来伺候人的压力。

“小姐,趁热吃,熬得很够火候了,瞧这稠的,看着就可口,就是今天的量有些少,往日她都会故意做多些,好让小姐吃不了都给了我。”

如今这点量,怕是小姐吃了,就没她的份了。

“这东西那么难做,有就不错了,说,你可是偷吃过了?”

“没,没有,小姐都没吃过,我怎能吃。”她麻利地盛了一小碗出来递过去,“等小姐吃不下了才轮到我吃嘛…”

“你前几日还说新做的裙子有些紧了。怎得?大半夜的还敢吃甜食?”苏妩用调羹搅了搅碗里的汤汁,一颗颗珍珠似的圆子在烛火下真是像极了珍珠了,滚圆滚圆的。

“别的甜食,我可不吃,这甜汤圆子难得吃一回,错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大不了明日午饭不吃了。”她盖上盅盖,免得大盅里的汤羹凉了。

“信你才怪!”这话到了明日她必会忘。

“小姐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这圆子是糯米做的,凉了对胃不好。

“你也坐下吃吧,凉了容易积食。”

听闻,阿紫高兴坏了,嘴上却是推脱的,“小姐,今日分量少,给了我,您就没了。”

“我这一碗就够了,我是怕你,吃不到的话,晚上睡在外面,肚子不安生,咕咕的叫。”

“哪有!”

“那你吃不吃?”

“吃,吃啊!”

她忙不迭揭开盅盖给自己盛了一碗,也是贪心,小碗里装得都快洒出来了。

苏妩抬起碗,闻着随着热气腾出来的甜香,这沫茱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闻着就能让人食指大动,可不一会儿,她皱了皱眉,闻出了些许不对劲,一双明亮的眸沉了几分,见阿紫用调羹挖了一勺就要往嘴里送时,喝道,“阿紫,不许吃!”

“啊?”阿紫猛地停住,调羹里的汤一晃立刻洒在了衣服上,她委屈道,“小姐,你看都浪费了。”

“放下!”

她脸色严肃,看得阿紫顿有些心慌,听话地放下汤碗,“怎么了,小姐?”

“这汤是沫茱做的?”

“是啊,今天小厨房就她当班,没别人了,就是有也是两个烧火的丫头!”

“谁?”

“阿美和阿淀啊,小姐知道的,她们妖力弱小,能维持人形都不易,也只能做个烧火丫头了。”

“再没别人了?”

阿紫摇头,“没了!小姐,您怎么了,突然这么问?”

她将面前的汤倒回了大盅里,“这汤有问题!”

她极擅药理,别人或许闻不出,她却是闻得一清二楚。

“啊?是不好吃?”

阿紫没往别处想,只以为是汤没做好。

因服侍苏妩的侍女都是知根知底的人,除了她是自小跟在她身边外,其他几个——沫茱、沛芹、欢松、冰林都属沛芹最久,有一百五十年的光景了,三年前刚嫁人,年初时诞下了麟儿,正忙着在家带娃呢,剩下三个到了今年9月,刚巧一百年,她们五个人是一股绳,关系很好,因此她没有任何怀疑。

阿紫嗅了嗅汤碗,没觉得不对劲,甚至闻起来味道比之前的还好。

“小姐,要不要我尝尝,说不定沫茱做了什么改良,您一下子接受不了。”

“不是这个问题。你不许吃。”这汤里下了药,怎得是随便能吃的,“你将它倒了。”

“倒了!?”阿紫怪叫,“好不容易做出来了,怎么能倒,太浪费了。”

“我让你倒就倒,不许废话,更不许偷吃,一滴都不许,你若做不到,便自请出府吧。”

“别啊,小姐,我照做,照做就是了。但是沫茱做的那么辛苦…实在…”

苏妩瞪了她一眼,她噤了声。

“倒完之后,你就将盅和食盒拿回厨房,告诉沫茱我吃得很开心,让她想想要什么赏赐,想好了明日早上来寻我。”

阿紫弄不懂了,瘪了一肚子的疑问。

“我知你必是有话要问,但现在多说无益,很快你便知道我如此做的目的。”

“哦!”

阿紫将盅和碗都收回了食盒里,走时,苏妩不放心地叮嘱道,“不准偷吃!”

“知…知道了!”

阿紫去了花园,将羹汤都倒了,一边倒一边心疼,但倒也乖觉,真没偷吃,倒完后,逗留了一些时间才提着食盒回到厨房。

沫茱坐在厨房的小圆桌旁,见她来了,慌忙起身,脸色有些发白,“阿紫姐姐,怎么…怎么这么快?”

“好吃啊,好吃就吃的快了些,小姐吃不完,还将剩下的赏我了。”

“啊!”她一惊,手肘碰倒了放在桌边的茶杯,整个茶杯都碎了。

阿紫瞧了一眼地上的碎杯子,说道:“有什么好吃惊的,往日里小姐吃不了的东西不都进了我的肚子,我还想怪你呢,今日怎么做的那么少…”

沫茱的脸白的都发青了,额头都冒起了汗,她今日是故意做那么少的,就是不想让她吃,没想到…没想到…她捂着胸口,一只手微颤着。

“小姐说了,今日这汤羹做的委实好,让你想想要什么赏赐,想好了明日去寻她。”

“赏赐?”她抖着唇,眼眶立刻红了。

“嗯!小姐向来都是这么大度的,这时间也晚了,你收拾干净后就去休息吧,躺床上好好想想,小姐那性子,你想什么都行,她肯定都会答应…”

沫茱有些站不住了,顺手扶住桌角,脸色又青白了一分,接着一颗热泪滚落。

“我还要回去伺候小姐呢,这就走了。你自己可好好想清楚。”

阿紫说完就离开了厨房。

走后不多时,沫茱扑倒在桌上泣声不断。

阿紫回到闺楼便见苏妩又坐回了榻子上,手上仍旧捧着刚才没看完的书,回来的时候她想了好久还是不明白她这么做是何意思。

“回来了?”苏妩翻了一页书。

“嗯。”见案几上的茶冷了,她走过去换了一杯热的。

“沫茱怎么样?”

“啊?哦,自然是感激小姐啊。”

“是吗?”苏妩淡淡一句。

“肯定啊,小姐…”阿紫还是忍不住了,“您到底要干什么啊?”

苏妩不语,又看了几页,阿紫等了许久,见她不开口,刚要问时,她阖上了书。

“小姐?”阿紫以为她是要睡了,谁知她披上了斗篷。

“时间刚刚好,我们出去溜达一圈。”

“这时候?这都快天亮了。”

“不妨事。”

苏妩出了闺楼,望了一眼楼顶,施了妖力,飞上了屋檐。

“小姐,你这是要干嘛啊!”阿紫慌忙跟上,虽比不上苏妩,但在几个丫头里,她是最强的。

另一边,沫茱哭得眼睛都肿了,咬了咬唇,带着药瓶子去了苏妘的闺楼。

芝桃一直在等她的消息,见她来了,忙问道:“办妥了?”

沫茱将药瓶子砸了过去,“是你们…都是你们,是你们让我背叛了小姐,我和你们拼了!”

“你撒什么泼,这哪是我们逼你的,你要不愿,又有谁能逼得动你,别装仁义了,说到底你也是为了弟弟,如今办成了这事,你弟弟也有救了,有什么好抱怨的。”

沫茱痛哭道,“可我害了小姐,小姐待我那么好,我却为了自己…为了自己…”她眼一横,朝着芝桃攻了过去。

两人势均力敌,但到底不是强妖,打起来有点泼妇斗殴的意思,又扯头发,又扯衣服,十分难堪。

动静大了,苏妘闺楼里的侍女都跑了出来。

庶出的女儿比不得嫡出的女儿尊贵,侍女加上芝桃不过三人,三人显然是通过气的,联手对付沫茱,将她拖进了闺楼里。

苏妘坐在榻子上,看着披头散发的沫茱,“你这是干什么,当我是好欺负的吗,我到底也算你的一个主子。”

“你算哪门子主子,你连替我家小姐提鞋都不配。”

“掌嘴!”苏妘拍了一记桌子。

芝桃立刻左右开弓招呼了上去。

啪啪两声,打得又狠有准。

沫茱扑倒在地,一颗牙都飞了出去。

“叫你目无尊卑!还逞能不?半夜不睡觉,跑来这里乱撒气,真正是可恶。”芝桃又补了一巴掌,眼里满是恶意。

沫茱那张漂亮小脸是不能看了,肿得半天高,连着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苏妘坐着没动,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事之前你也是同意的,如今也办了,怎得现下倒怪起我来了,不妨与你说,你这是再为一个贵人办事,成了自有好处,你弟弟的病本是没的治了,可那贵人有药,虽说不能药到病除,但至少也能让他平安长大,你又不吃亏。”

这些沫茱都知道,从她背叛开始她就没有回头路了,可是良心始终过不去,尤其在知晓阿紫也误食了汤羹后,积压的负罪感就崩溃了。

苏妘又道,“又不是毒药,你家小姐就是服了,也不吃亏,若我说,我还巴不得服药的是自己呢。”

这药是檀雅给的,虽然没有明说,但她很清楚这个姨母是个什么德行,这药与璴王必定有关,又是必须下给苏妩的,用脚趾头猜也知道是什么了。

这狐妖,本就是山海界生最漂亮的妖族,除了强妖之力外,变形和魅惑是看家本领,不过是上几代的老祖宗觉得丢人,没让族里的人都要学会罢了,但这到底是看家本领,总有些有歪念心思的会将此奉若至宝。

变形暂且不说,有利有弊,但总有些涌出,但真要说有用也未必,遇到更强的敌人,同样是抓瞎,那焱火兽身上的花蕊岂是谁都能摘的,不过是技多不压身,练练总没错。

这魅惑之术顾名思义就是那等狐媚之术,会想到练这个法术的,多为女人,将自己妖气凝练,配上些许催情丹药而引发的一种媚术,凝练之后,找准目标,能迷惑目标人物的对爱情的心智。

恰巧…檀雅就是这狐媚之术的佼佼者。

这东西要说恶毒,也没恶毒到哪去,一般狐妖也是很有节操的,不会对心有所属的人下手,是对着那等自己心仪之人,又不敢告白,辅助用的,不长期有效,只是在短暂时间里,让中此法术的人相当迷恋一个人,不少狐妖用此成了眷属,但用在他人老婆情人丈夫这条夺情的道上就实属扎心了。

檀雅会想到这招就是知晓苏妩无意璴王,想着法的想帮着璴王尽快能睡了苏妩,到时就是东窗事发了,也是苏妩自己愿意的,清醒了说是被下了药了,估计也没多少人相信,毕竟璴王是王子,更有可能是未来的狐妖王,犯得着为了一个女人做这等事吗,可信度太低,到时只会是苏妩自己的问题,舆论大了,估摸着苏燿光也只能让女儿嫁了。

想到这些,苏妘心里就嫉妒得胸口发疼,但她反抗不了,因为她是要靠着檀雅才能坐上璴王侧妃的宝座。

芝桃见沫茱还在闹腾,走到苏妘身边担心地耳语:“小姐,你看她疯闹成这样,要是明早将事情说出去了怎么办?要不要…”

苏妘也觉得这个丫头不能留了,但是那么大一个活人杀起来方便,可事后怎么解释?

“你可有什么法子能让她失踪不引起怀疑?”

芝桃愕了愕,“奴婢哪有什么法子,杀人还行。”

“没脑子,蠢死了。”

“是,奴婢蠢,但是不杀了她,明日早上怕瞒不过去啊。”

苏妘心想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再说,沫茱是苏妩的侍女,她失踪或是死了,与她又会有什么关系,到了明日她想法子去找姨母,问问她有什么好方法遮掩此事,想罢便起了杀念,对着三个侍女使了眼色。

沫茱还无知无觉,哭叫控诉,转眼间三个女人就扑了上去,捂住她的口鼻。

她呜呜直叫,即将窒息时,哐的一声,门从外头被踢开,苏妘和三个侍女皆是吓了一跳,等看清了,脸都青了。

“你…你…怎么来了?”

“怎么?你抓了我的侍女,难道我就不该来问问她犯了什么错?”苏妩挥手释放了妖气,将压着沫茱的三个侍女扫飞。

“哎呦!”

三个侍女跌了出去,撞得桌椅东倒西歪。

阿紫看着沫茱,眼早已红的如血,她怎么也没想到那羹汤里是下了药的,这一路尾随,看到了,也听到了,可就是不愿相信,情同姐妹的沫茱会作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第529章 Part 278 清理门户了苏妘窒了窒,她敌不过苏妩,背脊和额头都出了冷汗。

苏妩虽救了沫茱,但正眼都没瞧过她,对着苏妘道,“我来了,怎得不行礼?”

她是苏府嫡出的大小姐,是苏府最尊贵的女人,见着不行礼就是大罪。

“拜见大小姐。”

芝桃和两个侍女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行礼。

苏妩没说起来,继续让她们跪着,直朝苏妘走去。

苏妘一见,立刻起身让座,“姐姐,这边坐。”

苏妩点了点头,仪态万千地坐上了首座,对着底下一群人道,“好了,说说什么事吧,我这丫头是惹了你们什么了,要你们大半夜的不睡觉,着急着治罪,还是这等要性命的惩罚。”

案几上有苏妘喝过的茶,她是不会碰的,让阿紫收拾了,再唤了当夜值班的小丫头,去取新茶去,她手肘搁在案几上,敲着手指,发出咚咚的声音。

这声音在寂静的闺楼里尤为诡异,惊得芝桃和两个侍女不敢说话,只拿眼睛瞅苏妘。

苏妘暗自叫糟,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也不知道苏妩是怎么发现的,既然发现了,那药…她一颤,额头的汗冒得更凶了。

“怎么都不说话,是要我亲自来问?”

她知晓那盅甜汤圆子有问题后,就已经盘算好了要怎么制敌,起初不信沫茱会害她,但厨房只有她一人,不是她,难不成是鬼做的,她不信这些邪门的东西,第一时间就将沫茱列为了嫌疑人。

下的又是******,这一分析便有了答案,药绝不可能是沫茱自己研制的,她没有这个本事,只有别的人给她,叫她这么做的,背后之人必然与璴王有关系,那么答案就昭然若揭了。

府中只有一人会有帮璴王的心思。

檀雅的外甥女——苏妘。

若是她直接上门理论,她断然不会承认,自己也没有证据,虽说嫡女的身份,要治睡得罪,是轻而易举的事,谁也不会说什么,但她不喜欢用身份压人,要治罪,也要治得对方心服口服,所以她就用了这招,尾随沫茱来到这里,她是知晓沫茱性子的,若不是被要挟了,断然不会做背叛她的事,她让阿紫带着喝完和汤盅回去,并告诉她阿紫也喝了羹汤,以她绵软的性子和与阿紫的关系,必定愧疚,头脑一冲动便会去找幕后主使者理论。

她等就是这一刻。

方才在外头已将事情听了个遍,她现在倒要看看苏妘还能怎么狡辩?

阿紫接过侍女递来的茶壶,替苏妩倒了新茶,“小姐,喝茶…”她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狼狈至极的沫茱,想开口问问她,有否记得小姐的恩情时,被苏妩阻止了。

背叛了就是背叛了,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不会饶恕。

因她眼里容不下一颗沙子,也知晓那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的道理,但此事她只是个帮凶,主谋并不是她。

“姐姐,莫要生气,这丫头半夜来此说什么我要害姐姐,我是百思不得其解,觉得她是得了失心疯了,想着姐姐那么尊贵,怎么能留这么个疯癫的丫头在身边,姐姐向来又仁厚,一定下不了手惩治她,所以我就…”

苏妩吹了吹茶杯里漂浮起来的茶叶,“这么说,你是为了我好?”

“自然的,姐姐将来可是要做王后的人。”

“哦,谁的王后?”她放下茶杯,目色清湛地看着她。

苏妘一愕,“这…自然是大王的…大王的王后。”

“你这足不出户的女人倒是眼界宽广,怎知未来的大王一定会立我为后?”

苏妘急道,“璴王殿下心仪姐姐,这是全族都知道的事。”

“璴王?爹爹都不知道未来的大王到底是璴王殿下,还是璃王殿下,你倒是先知了…”

苏妘恨不得打自己的嘴,这么一说不就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吗?

“姐姐,我也是猜的。”她跪了下来,“大王不是很宠璴王殿下吗?”

“到底是你觉得大王会立璴王殿下为继承人呢,还是你心里念着璴王殿下能为王…嗯?”

“姐姐,我…我没有。”

这话如何能回答,不管说了哪个,都是死罪,王位继承人至今未定,怎么能是一个贵族女儿能评论和妄想的。

苏妩看了一眼她苍白的脸色,忽然发现她这面色苍白的不正常,不像是感染了风寒,虚汗那么多,应是受了内伤了,平日里她就是出门,也是去后宫见檀雅,顶着宠妃的外甥女,又是苏府的女儿,她就算不能横着走,也断不会有人打伤她。

这伤是如何来的?

她放下茶杯,目色凛了凛。

有些事早该想到了,偏是没往她身上想。

那变成她的模样去欺负犬妖族王后的人,必是她无疑了,这内伤应该是被宁宝打伤的。

好一个苏妘,往日里她也没亏待过她,虽交流不多,但也没有看不起她的意思,竟没想到与檀雅侧妃是一路货色,竟敢做出这种卑鄙无耻的事。

不过想想也不出奇,她喜欢璴王,巴望着能嫁给她,母亲又与檀雅是亲姐妹,这关系太近,自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

今日若不能清理门户,日后不知道会生出什么祸端来。

倏地,她狠拍了一下案几,震得茶杯哐啷响,也惊得底下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沫茱,你来说。你这大半夜不回房休息,来此找二小姐做什么?”

沫茱被点到名,抬起肿红的脸,泪水落下,眼里除了泪,便是苏妩冷漠的脸孔。

她知道小姐是不会原谅她了,也没想要将功补过,只想将事情全部说出来。

“是她,是她让芝桃来找我,说要将药下给小姐吃,用我弟弟的性命要挟,若是不做的话,她们要杀了我弟弟。”

“你胡说八道!”苏妘急红了脸,对着芝桃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将这个胡说八道的丫头拉出去。”

芝桃不敢动,因苏妩的眼睛一直盯着她。

苏妩慢条斯理地说道:“妹妹,你急什么,这只是她的一面之词,听完了她的,也是要听你说的。”

“姐姐,你要相信我,我怎么可能害姐姐呢,我与你可是…可是一个爹爹生的啊。”

“你若真记得我与你有这层关系倒好了。”她又端起了茶杯,隔着茶雾,眼里含着冻霜。

苏妘从这眼神里明白了今夜她是逃不过去了,腿便有些软,不过是强撑着。

“阿紫,去沫茱的家,看看沫草怎么样了?”

沫草便是沫茱的弟弟,今年不过70岁,还是个孩子。

“是!”

“姐姐!”苏妘大叫,沫草根本不在家中,去了就穿帮了。

“怎么?你觉得我这样做不对?”

“不,姐姐尊贵,这等跑腿的事,怎么能让你身边的人去做,我派芝桃去。”她不敢直视她,揪着手里的绢帕。

苏妩敢用自己性命打赌,沫草不在家中,依她判断,恐怕早就被抓来苏府软禁起来了,不然沫茱也不会被要挟地直接动了手,再者芝桃一旦跨出这个门槛,奔去的绝不是沫茱家,必是去檀雅侧妃那去讨救兵。

“小姐,求你救救草儿,他现下就被关在后面的柴房里。”沫茱膝行着到她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