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不是说已经选好下个月的良辰吉日了吗?”
两人的婚礼因为她怀孕的事,一拖再拖,绮罗定下的一个月之期算是彻底扯淡了,先是她孕吐不止,接着是她是人类,怀胎需十月,头三个月才是关键期,现在三个月是到了,可是她肚子里的娃持续闹腾,本来是选好吉日了,但是魅罗不放心她的身体,婚礼仪式庞大,时间也久,她未必能撑得住。
“你昨天不是还嫌弃自己的肚子大了,穿衣服不好看吗?”
女人的心态他不是很了解,但知道女人都爱美,昨天试王后袍服的时候,她说了不下十次好丑,不是指衣服,是指她微微隆起的肚子,说什么腰粗成这样,穿什么也不会好看,试的时候兴趣缺缺,一点没有新娘的喜悦,既然她那么不满意,不如延期到她生产后。
“卜芥和我算过日子了,真要怀胎十月的话,到你的生的时候,犬境正好进入最凉爽的秋季,不冷不热,你也能少受点罪。”
王后的袍服必定是很奢华的,还有后冠,珠钗什么的,一套下来,分量极重,要是天热,她肯定吃不消,不如选个秋高气爽的日子,她也能舒服些。
“嗯,也好,听你的。”她知道他所想所做都是为了她,踮起脚在他脸庞上亲了口。
这对魅罗很受用,对她的隐瞒也就不计较了,婚礼本身就是个形式,以她现在地位,已无人能撼动她。
“金姬和寄芙你可用得称心?”
“你还说呢…”说到这个,她就有有些埋怨了,“让她们俩做护卫的事,你事先也不跟我商量一下,害得我浑身不自在。”
“你不是老想着要出去吗?达达和阿乌也不能时常陪着你,木香和紫艿两个丫头,伺候你很贴心,但有危险的话,两人一点用处都没用,既然如此,我当然要找两个能绝对护你无虞的人,各府贵族有能力的女子也不是没有,但论妖力,这两人都是出类拔萃的,给你找护卫,这么重要的事,我自然要选最好的。再者,也算是我对金姬的一点补偿吧。”
金姬被选为姬妾的事,他是知晓的,也首肯了,如果没遇到雨默的话,他不会去考虑自己喜欢与否,只会考虑这个人选是不是适合,所谓君无戏言,但他反口在先,让金姬沦为了族中的笑柄,又知道她不喜家中的父兄,期盼着能有一日自立门户,她既然有这个念想,他就顺理成章地推了一把,给了她这个机会,但前提是她要尽忠职守。
护卫不能只有一个,必须两个才行,按照择优录取的条件,寄芙就成了另一个人选,除了她本身很优秀之外,也是为了能让白牙彻底死心。
除此之外,他也耍了个小心眼,知道雨默对两人多少会有些不自在,说不定为了不见她们,就不会去医府出诊了,会乖乖地留在寝宫吃了睡,睡了吃,却没想…
他皱了皱眉头,脸色有点发黑,却没想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非但没觉得不自在,反而去医府去得更勤了。
想想就来气。
他这点小心思,雨默是不明白的,只当他是为自己好,而且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两人做护卫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的,她来了犬境这么久,一个能说贴己话的小姐妹都没有,说起来真是一件很失败的事。
读书有同学,同学能发展成挚友,挚友就成了闺蜜,虽说有防火防盗防闺蜜的处事格言在,但也不是所有闺蜜都这样,闺蜜算得上是人生里的小棉袄,可以冬暖夏凉,也可以不醉不休,她既然决定在山海界生活下去了,不交几个朋友怎么行,尽管已经有玲珑了,但她还是想再交几个,朋友越多,日子也会变得更愉快。
金姬和寄芙和她是有些矛盾在,但不打不相识,两人都算是正派的人,值得一交,而且在犬境,除了这两个她稍微认识些,其他贵族女儿,她一个都不认识,想有心结交,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不如从熟悉的开始,逐一发展。
“你想补偿金姬,我很赞成,我听师父说了,这姑娘家里的父兄都是人渣,你不如多给她点俸禄,年末的时候再发个双薪,逢年过节再送些柴米油盐什么的,好不好?”
“你不如说让我送她一栋宅子好了?”
雨默顿时眼一亮,捉紧他袖子,“这个好,可以有!”
“傻丫头,我能送,你也要看她敢不敢收,一没军功,二没建树,赐她宅邸,只会害了她。”
有军功,有建树的都还没有这种待遇,真赐了,必定招人眼红,徒惹话柄。
“房子不行,双薪可以吧,你要不肯,我给,我们人界,一个公司再这么渣,年终双薪总是会给的,你们的福利制度也太差了。”
“好,你说差就差,那就请王后殿下日后改正吧。”他刮弄着她的鼻子,很享受与她这般相处的氛围,“散步散得差不多了,你该午睡了。”
“我刚吃饱…”
“散步过了,也该消化了,孕妇就该多休息。”他打横地将她抱了起来。
“你这是养猪!”
魅罗挑了挑眉,“我的王后殿下,猪哪会生小狗崽?”
雨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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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隼族。
是夜,风雪骤降,又下起了一场大雪,一团团,一簇簇的雪飞落下来,像扯碎了的棉花絮,纷飞不止。
黑夜中,白羽独行,无声地飞落在右将军府中,在鹤姬的闺楼前,他抖了抖身上的雪,搓了搓手,将一身的寒气尽除后才推门而入。
闺楼里,异常安静,只有四个火盆噼啪噼啪地燃烧着炭火。
他走了过去,见一个火盆里的炭都快熄了,立刻添加了些进去。
鹤姬躺在拔步床上,已沉入梦乡,即便有四个火盆取暖,她身上依旧盖着厚厚的被褥,她似乎睡得很不安宁,眉宇紧皱,被子是桃红色的,衬得她的肤色异常苍白,薄薄地皮肤像是透明的,隐约能看见额角的几缕青筋。
被子盖着看不到她隆起的小腹,但下巴尖得能看得出她瘦了很多,这绝不是一个临产的孕妇会有的脸型。
白羽走近后,抚向她的脸,触及到的不是温暖,是冰凉。
怎么会这么凉?
他心一惊,伸进被子,捉住她的手把脉。
即便是再轻巧的动作也会吵醒她,“羽?”她睁开眼,视线有些迷蒙,但知道是他。
“是我,你别动,我在替你把脉。”
“我没事…只是…咳咳…”她突然咳嗽了起来。
白羽把脉后就知道她的身体有多糟糕,从怀孕的第二个月开始,她就下不了床了,吃不下,也睡不好,旧疾也跟着发作了。
他取了暖茶过来,喂她喝下,同时也喂服了一些对胎儿无害的药。
她吞服后,喘了口气,坐起身,靠着床背道,“你怎么来了?”
“绿莺说你今日什么都没有吃?”
“没什么胃口,但也是吃了一些的。”刚饮过水的唇非但没有润泽,反而更干涩,她不想让他太过担心,微笑道:“别听绿莺瞎胡说,她一点小事就会说得很大,我哪有那么娇弱,只是月份快到了,身子重,等生了孩子就会好的。”她握住他的手,见他紧拢的眉宇,伸手抚去,“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没什么事别来,乌鸫刚倒,依附他的人绝不会在一朝一夕间臣服于你,人多,眼线也多,万一…”她想咳嗽,但怕他会担心,强制性地压了下去。
“你放心,我每次来都是藏匿了行踪的,没有人会发现,倒是你…不舒服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该知道,我最关心的是什么?”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可是…咳咳咳…”她还是咳了起来,一咳就破了音,咳嗽的声音沉闷,一听就知道很严重。
白羽焦急在心里,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她的身体每况愈下,再这么下去,她根本不可能有力气将孩子生下来。
“鹤儿…你听我说…”
鹤姬用袖子掩着嘴,咳嗽后声音沙哑了许多,像喉咙里塞着一把沙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绝对不会同意,这个孩子是我的命,我会平平安安生下它,你无论说什么,我都不会听,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她越说越激动,咳嗽也越来越密集。
白羽拍抚着她的背,“你别激动,我不提就是了。”
他打开随身的药盒,取出刚炼制的药丸,“吃了它,会让你好受些。”
她盯着药丸看,却不下口。
“不会对孩子有害…”
她确定他没有骗她才敢吃。
或许是药丸起了效用,她舒服了许多,不再咳嗽了,又不想和他继续为孩子的事起争执,转移了话题,“羽,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孩子指的是瑶佳女王所生的孩子。
“毒已经解了,但是天生体质很差,这两个月,不断发烧,不过都是有惊无险,他的事,你不用管,我会处理。”提到这个孩子,他表情冷淡,好似说的是别人的孩子,而非他的。
鹤姬哪是要管,她只是希望他手下留情。
瑶佳的孩子是她心里的痛,每次想起,她都痛不欲生,可是那也是他的孩子,她虽然说自己能平平安安地将孩子生下来,但其实她一点把握都没有,她的身体太差了,最坏的打算就是一尸两命,若是她没有办法生下他的孩子,那么瑶佳的孩子就是他唯一的子嗣了。
她从来没有忘记过,他是个多么喜欢孩子的人。
“羽,我知道你关心我,爱护我,可是那个孩子是无辜的…我不希望…”
白羽绷紧了下巴,脸颊上的肌肉明显能看出抽搐了一番,“他不是我的孩子,从来都不是…”
“哎?”
“鹤儿,这件事我本来不想对你说,因为你知道的越少,越安全,不过现在无碍了,乌鸫已除,是该告诉你实情了,听好,我白羽一生只爱一个女人,就是你,除你以外,任何一个女人我都不会碰。”
鹤姬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第462章 Part 211 圣羽与圣鹄除了她,他不会碰任何女人…
这样的告白让鹤姬涌出了眼泪,鼻头发酸,但若是他没有碰瑶佳,孩子又是怎么来的?
她突然心里一紧,拽住他的袖子,“你对她做了什么?”
她近期虽没有进宫,但宫中的事知晓得很清楚,知道瑶佳疼了一天一夜才将孩子生下来,断不可能是他下了什么药,让她误以为自己怀孕生子的,既然白羽不是父亲,那孩子的父亲又是谁?
白羽握住她冰凉的手,放进暖和被褥里,“细节你就不必知道了…”
他不想这件事污秽了她的心。
鹤姬心里生出一个不祥的预感,瑶佳爱他极深,现在是不知道,若是知道了,以她现在的权利,随时都可以要了他的命,会比乌鸫更可怕。
“阿羽…你…咳咳咳…”她因过于担心又引发了咳嗽,咳得无法喘气,脸色更为惨白。
白羽一惊,慌忙扶起她,“你别那么激动,不用操心我的事,我既然能做到,就不会让她知晓。”新炼的药似乎对她没什么效用,令他深为忧心。
如果他能得到神农鼎的话,她就不会受这样的苦了。
鹤姬咳得说不出话来,吞吐了一句,“水…”
“你等着…”
他又续了一杯热茶,喂给她喝。
热茶滋润了咽喉,虽不能止咳,但也让她咳嗽得不再那么激烈。
“阿羽,我担心…咳咳…我担心她早晚会知道…还有…还有…”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秘密藏得再深,想知道的人还是会知道。
“你对她不忍心?”
她僵硬地点了点头,“我虽不喜欢她,但怎么说她也是我的堂姐…”
他将她散乱的鬓发捋到耳后,对此嗤之以鼻,“你当她是堂姐,她可当你是堂妹?他的父王抢走了圣羽大人的王位,圣羽大人一直退让,他的父王却变本加厉,一而再再而三的陷他于不义,若她当你是堂妹,她身为长公主,早该谏言了,可她有吗?”
“她的父王也是你的…”
他为先王的私生子,夜隼族都传遍了,却没有证据佐证,大部分认为是谣传,这也是为什么瑶佳选他为王夫,众臣子没有极力反对的原因,但她知道,是真的,他的确是先王的儿子。
他狰狞了脸色,带着浓浓的恨意,“他不是我的父亲,我的父亲是圣羽大人,在我心里,养恩大于生恩,他不配,也没有资格。鹤儿,不要把怜悯之心放在不相关的人身上,瑶佳是你的堂姐又如何?她的父亲也是你的杀父仇人,如果没有他的首肯,乌鸫怎么会有胆子对圣羽大人赶尽杀绝,害得你家破人亡。在我眼里,他们都是仇人,无一例外。”
白羽口中所提到的圣羽大人便是现今夜隼族女王瑶佳的王叔,也就是夜隼族先王圣鹄的亲哥哥,圣羽一直被作为王位继承人而培养,但他本身并没有做王的欲望,他更喜欢逍遥自在的生活,屡次向自己的父王,也就是鹤姬和瑶佳的爷爷,再前一任的先王坦白过,希望他老人家能将王位传给弟弟圣鹄,他则做个闲散的王爷就行了。
圣鹄恰恰相反,对王位早已觊觎,既然圣羽不想继承王位,由他继任也就皆大欢喜了,但圣羽太优秀,在老先王的心中,他才是继承王位最佳的人选,因此不管圣羽要求多少次,他都没有同意。
圣羽见老先王始终不肯同意,也就不再强求,大不了等自己继位了,再将位子传给弟弟好了,可惜这个想法没有实现,老先王突然暴毙,死了。
临死前只有圣鹄在他身边,葬礼结束后,圣羽便想将王位让给弟弟,未曾想,圣鹄竟然昭告全族,说老先王弥留之际将王位传给了他,由他来继承大统。
圣羽对此十分震惊,认为不可能,不只他,其他臣子也同样,但他手中有老王的遗诏,不像是造假的。
圣羽不曾怀疑过自己的弟弟,便以为可能是父亲想通了,对此也乐见其成,圣鹄也就顺理成章地登上了王位,圣羽也如之前说的做起了闲散的王爷,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原以为日子就会这样平静安详的度过,但没想到圣鹄登基后,处处刁难圣羽,对于他提出的一些政治建议,一概不接受,两兄弟的关系出现了裂痕,开始疏离。
疏离后,就是打压,只要圣羽同意,认为可行,又或是觉得该推广的政策,统统被否决,甚至还有臣子偷偷参他,有谋朝篡位之嫌,圣羽知晓这后,心灰意冷,连王爷也不想做了,只想找个僻静之所,和家人一起做个平民。
他有心退,别人却不肯让,是一点都不肯让,他被判了个忤逆之罪。
想到此,白羽的手攥得指骨发白,所谓忤逆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夜隼族谁都有可能谋朝篡位,但唯独圣羽不会,他被圣鹄带回夜隼族的时候还很小,对外宣称是自己的儿子,却从未管过他,将他丢给了圣羽,他是在圣羽身边长大的,知道他的品性有多高洁,断不会做这种卑鄙的事。
可是好人总是不长命的,他最终还是被害死了,连一块完好的骨头都找不到。
这一切一切的源头都是出自圣鹄的嫉妒,他嫉妒从小就比他优秀的哥哥,嫉妒他能得到父王的宠爱,嫉妒他是王位最佳的人选,嫉妒深了,心就跟着黑了,当老先王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自己为王,嫉妒就成了嫉恨。
老先王的突然暴毙,若说与他无关,白羽绝对不会相信,他甚至怀疑圣羽可能就是知晓了这件事才会惨遭杀害,但事实上,就算是没有这件事,按照圣鹄那狭小的气量,圣羽也不可能安然地活下去。
因为太过优秀的人,在经常因他而被打压的人心里,就是一颗最碍眼的石头,只有清除了,被打压的人才会觉得安心,才会找到自信,只要圣羽活着,圣鹄就会担心自己的王位会坐不稳,有一天会被圣羽取代,他想除去圣羽的心思,从他做的事情上就能看出一二,不断地培养自己的党羽并除去曾臣服圣羽的臣子,谁若与他意见不同,他必会想办法除之,虽算不得暴政,但提起他的名字,夜隼族的族人都会抖三抖。
这也恰巧成了夜隼族衰败的开始。
圣鹄忌惮圣羽,理由可笑,但也不是没由来的,乌鸫也同样。
圣羽在老王在世时,就看出了乌鸫的心术不正,一直压着他,圣鹄登基后偏偏极为厚待乌鸫,让圣羽颇有微词,曾屡次告诫不能让乌鸫揽权过大,但当时无论他说什么都没用,圣鹄不可能会听他的,且在此事上从未瞒着乌鸫,这让乌鸫心头挤压了不少怨气,但碍于圣羽的地位,他敢怒不敢言,最终让他狠下杀手的是他的儿子——燕秦。
燕秦垂涎鹤姬,曾几次登门求娶,都被圣羽回绝了,一次因为他偷偷翻墙想偷看鹤姬,被圣羽发现,圣羽当下就打断了他的腿,要知道燕秦是乌鸫唯一的儿子,别说打了,他连骂都不舍得,这般捧在心坎里的儿子被圣羽打断了腿,他如何会不心疼,心疼后就成了憎恨。
随后,他便与圣鹄一拍即合,花了许多时间周密部署,然后一步步引君入瓮,一步步赶尽杀绝,以抱恙在身为借口,恳请圣羽代替他御驾亲征,再以伙同敌军里外合作攻打边境为由,判了他忤逆之罪。
圣羽之名,在夜隼族极具威望,但乌鸫成了圣鹄的宠臣后,势利越来越大,几乎将所有站在圣羽一边的臣子杀绝,满朝之下,皆是他的人,但要突然以忤逆之罪判责,也不是所有人都会信,他聪明就聪明在证据确凿上,好一个证据确凿,这让圣羽根本没有办法翻身,狠毒之后,便是假装怜悯,劝诫圣鹄只杀圣羽,其子女家人放过,圣鹄自然配合,可是他们暗中却不打算放过一个。
那时鹤姬并不在王府中,也亏了她的妹妹鹞姬非要带着一干兄弟姐妹去别院度生辰,躲过了最开始的屠杀,然而屠杀并没有因为他们不在而终止,圣羽的优秀也沿袭到他的孩子身上,圣鹄最怕的就是这个,他命令乌鸫夜袭别院,誓要将圣羽一族残杀干净。
当鹤姬知晓自己父亲被判忤逆之罪时,已经晚了多时,根本来不及作防备,这也是他至今不明白的地方,这么多年潜伏在瑶佳身边,他查探了许多事,知晓鹞姬会突然去别院,并不是突然决定的,而是圣羽安排的,他怀疑当时圣羽可能已经知道乌鸫和圣鹄可能要害他,但只是怀疑,所以没有拒绝,可是以他的聪明才智,不可能没有防备,为何最终还是被杀害了?还有他既然安排一家老小去往偏远别院,就应该会有后招,为何鹤姬没有收到他的通报。
这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至今没有弄清楚。
他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当日没有跟着鹤姬一起去别院,当时圣鹄抱恙,作为巫师,他不得不留下,本想第二天启程去别院与她团聚,却是一切都晚了。
若不是当时瑶佳任性,非缠着他,因他不愿,公主脾气上头,将他关了起来,他也不会错过了救鹤姬的最佳时机,这样的瑶佳他又如何不恨。
幸好有风辰,不然他和鹤姬必将阴阳相隔。
圣羽死后,夜隼族就再不是以前的夜隼族了,为了能保护鹤姬,他不能露出仇恨,哪怕一丁点都会被乌鸫查出,遭致横祸,他只好假装喜欢瑶佳,用她长公主的权利来求得一时的安全。
他与鹤姬虽然两情相悦,但当时并没有公布于众,只是私定终身罢了,说起来两人也算是堂兄妹,但妖族为了血统纯正,堂亲成婚并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本来待圣羽打完胜仗回来,他便会求亲,满怀着期盼与喜悦,得来的却是一场悲痛。
因只活了她和红鹮两人,且都伤势严重,能不能活下去都是未知数,乌鸫和圣鹄之前宣告只杀圣羽一人,如今姐弟回来,他们心中即使有顾虑,也不敢贸然动手。
鹤姬很想将一家惨死的真相昭告天下,但全家只剩下她和残废的红鹮,满朝上下又都是乌鸫的人,说了又有多少人会信,又有谁会来帮她,坐在王位上的人亦是杀父之人,这锥心刺骨的恨,只能咬牙吞下。
而白羽清楚,当时那种情况下,只有瑶佳当上了女王,才能真正保护鹤姬,让她免受乌鸫伤害,但女王的前提,是要将现任的王变成先王,他花了许多时间才让圣鹄病死,毫无痕迹。
他一死,后面的事就简单了,只是错算了乌鸫的势利,三朝元老,扎根极深,想要拔除并不简单,仇人就只剩下这一个了,只要铲除了他和他的党羽,鹤姬才能真正安全。
为了她的安全,他什么都可以做。
“好,我不说了,你别生气…咳咳咳…我只是担心你,阿羽,我知道你心里的恨不比我少,可是若是没有瑶佳,我也不会活到现在,我只是觉得罪不及她…”
白羽明白她的意思,只是有时候必须要够狠,方能达到目的。
“这些你不用管,我会去做,你只管好好养身体,别的不要去多想,这世上,好人坏人,你根本没法分清,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不相关,有可能祸害你的,一一铲除。鹤儿,我不怕自己血染双手,也不怕五雷轰顶,死后坠入十八层地狱,我只在乎你的安全,想给你和孩子打造一个没有阴谋,没有残害,你连睡着都会笑的天地。”
“阿羽,你想当王吗?”
他的话,已让她想到了他的最终目的。
“瑶佳没有做王的天赋,同她的父亲一样,都是刚愎自用之人,政治才能半点全无,老先王在世时,夜隼族的规模比现在大了不止两倍,可如今呢,从圣鹄登基开始,赋税加重,屡屡征兵打仗,可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军队没有修生养息的时间,农田因为征兵再无人耕种,加上树敌颇多,边境时常被侵扰,你我都是夜隼族的子民,难道就这样看着自己的族群,一步步走向毁灭?你可还记得圣羽大人说过的话…”
“记得,我怎么能不记得,父亲生性虽然有些懒散,可从来不会忘记自己的责任,他说过,夜隼族想要继续强大,就必须从内而外的强大,贤明的君王,忠诚的臣子,勇敢的军队,还有能****吃饱的平民,不侵犯他族,也不怕他族侵犯,这才是真正的强族!”
他俯首亲吻上她的额头,“圣羽大人的话,我始终记得,我要完成他的愿望…只是…”这一生,他最尊敬的人就是圣羽,曾经不止一次想过,若他为王,夜隼族如今会是怎样的光景,可惜这些想法永远只能在脑海里,他不能让圣羽大人一直背着忤逆的罪责,他定要洗清,还他公道,并将他的理想视实现,以祭告他的在天之灵。
只是…山海界终是弱肉强食的地方,再强也无法永远强下去,除非整个山海界统一,只有一族,不分彼此。
为此,他将锲而不舍,过程如何,他并不在乎,只要结果。
“只是什么…”
“没什么,鹤儿,你记住,若我为王,你必为后。”
他要用自己的双手为她打造一个平安盛世。
待她睡着了,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燕秦还没抓到,只要一日不将他碎尸万段,他就难解心头只恨。
他走后没多久,闺楼不远处的草丛晃动了一下,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是双喜!
他亲眼看到了白羽的离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第463章 Part 212 惨烈的过去“少爷,少爷,双喜有消息来了!”
依旧躲在山洞里的燕秦因为联系上了百里鸿,尽管不能在人前显身,但日常居住吃食大大地被改善,山洞原本肮脏落破,杂草丛生,泥地水潭,滚一圈都能成个泥人,现在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离高枕软床还有些距离,但总算是个人能住的地方了,而燕秦也将此当成了居所,住得很惬意。
唯一不满的就是无法每天洗澡,几天才能洗一次,像他这种贵族出身的子弟,都有些洁癖,一天不洗澡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没联系上百里鸿前,他在这破山洞里终日蓬头垢面,还长了虱子,惊得他上蹿下跳的,咒骂了白羽几百遍。
“有消息了?快拿来给我看看?”他将吃了一半的鸡腿扔在盘子上,用帕子擦了擦手和嘴,“总算是有消息了,再没有,我都要骂娘了!”
“是,是,是,让少爷久等了,栗子这就给您去开坛酒消消火。”
“这个好,赶紧去!”燕秦接过了他手中的皮纸。
这栗子是个很年轻的小伙,是百里鸿特地派来伺候燕秦的,双喜潜伏进了鹤姬的府中,自然是没法伺候他的,至于另外一个断了腿的双福因高烧不退,已经一命呜呼了,燕秦生来就是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人,怎能没有人伺候,没人伺候等于要了他的命。
栗子虽不是强妖,但勉强还算能打,别看相貌普通,为人很机灵,伺候得燕秦屡屡夸赞,马屁也拍得好,肯陪着燕秦在此地吃苦,也不是白吃的,就等着他一朝翻身,跟着飞黄腾达了。
燕秦看完信,栗子也麻利地倒好了酒。
“少爷,酒热得刚刚好,您快趁热喝了。”
燕秦弹了弹皮纸,“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果然如我所料,这白羽和那个贱货有一腿。”
“是,是,是,少爷神机妙算,谁能聪明得过您呢,您可是提前就料到了,双喜也算没白跑。”
“可笑的是,瑶佳那个丫头片子,还蒙在鼓里,我爹老早提醒过她,白羽对她不可能真心,她偏是不听,不选我这个玉面郎君,非要巴着那个野种,人家早在外头养小的了,她还自以为郎情妾意呢。哈哈哈哈,活该,谁让她不选我为王夫的,这就是报应。”
“少爷说的对,女王陛下真是被牛屎迷了心了,不选少爷您这堂堂相貌才高八斗的人,非选那个野种,也不知道看上他什么了,栗子觉得吧,那野种就是来一百个,都及不上少爷一根头发。”
燕秦被这马屁拍得舒爽,不由多喝了几杯酒,“你小子嘴甜,但也说得事实,喏,这个赏你了。”
他将自己吃过的牛腿扔给他。
这牛腿是风火牛的腿,是极稀罕的肉食,风火牛长在最寒冷的山崖上,生性凶猛,又狡猾,很难捕捉,个头非常大,全身都是腱子肉,为了抵御寒冷,脂肪含量也高,是极其大补的食材,但就长了两条腿,这两腿是它的精华所在,吃时只能用烤的,别的吃法就会失去肉里的精华,另外烤的时候还要加上八珍草,茴香,胡椒,绿茉一起烤制,需烤上三天三夜才能皮酥肉烂,是燕秦最喜欢的吃食,白里鸿给他补给食物和水的时候,他特地点了这牛腿,也足以证明百里鸿对乌鸫有多忠诚,就是这等风头下也不敢怠慢了燕秦少许。
栗子是平民,族群中最低贱的一层,家中是务农的,夜隼族老先王在时,可说很富足,全族都能吃饱,喝好,但圣鹄继任后,喜欢打仗,到处征兵,为了养兵,赋税加了三倍,务农的平民根本交不起,壮丁又被拉去参军了,剩下的老弱妇孺务农起来就特别困难,因为夜隼族地处寒冷地带,庄稼的成长期相当长,是一件很累的活,没了壮丁,日子根本没法过,越来越穷,还饿死了不少。
栗子在家中最小,几个哥哥就是强拉着去打仗,再没回来,他爹娘怕他也没了,为了躲过征兵,给他穿上了女装,对外说是家中最小的闺女,这才躲过了征兵,但即便是这样,日子也是紧巴巴的,有了上顿,就没了下顿,别说吃了,就是寻常的肉,他也没吃过,先前燕秦吃得香,那味道香得闻上一闻都会流口水,早眼馋了,现在赏了他,甭管是不是啃过,就着腿上的牙印就咬。
“谢少爷赏,好吃,太好吃了。”
牛腿已被烤得入了火候,一咬全是汁水,渐得他满身是油。
燕秦最见不得脏,挥手驱赶,“走远点吃,都把桌子弄脏了。”
“是,是,是,栗子没见过世面,让少爷看笑话了,我蹲洞口吃去。”他捧着大牛腿后退。
这牛腿很厚实,竖起来比他的人都高,他可是高兴坏了,吃得时候,恨不得能将骨头都吞下去。
桌上还有一只牛腿,燕秦却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只眼睛眯成了缝,拿起切肉的刀刺向纸上的鹤姬二字。
“这个贱货倒是有本事,都是破鞋了,还能让野种捧在手心里,也不知道耍了什么手段。当初玩过了,就该杀了,一了白了,肯定是这贱货撺掇野种害我的,哼哼,现在可被我抓到把柄了。”
他眯成缝的眼睛闪着恶毒的绿光,舔了舔唇。
当年乌鸫派人去圣羽的别庄屠杀鹤姬等人时,他主动请命,带着大批高手前去,和庄中早已埋伏好的奸细,里应外合,在饮水中下了毒,等鹤姬等人中毒后直捣黄龙地冲了进去。
他虽然也是强妖,但比起鹤姬,还有她的几个兄弟还是差了一些的,何况他是去赶尽杀绝,不能出差错,所以用了此等卑鄙的手段。
说起来当年的鹤姬艳冠群芳,就是瑶佳都比不上她,他第一次见到她就被迷住了,想着自己是族相的儿子,不是王亲,也是贵族中的贵族,配她是绰绰有余了,但几次上门都被拒之门外,一次想翻墙偷看,被圣羽活捉,生生地被打断了一双腿,这口气一直憋在他心里,吐之不出,屠庄就是带了私心去的。
这世上,没有他得不到的女人。
趁着鹤姬中毒,妖力减退,毫无反抗之力时,他爽快地一逞***不止一次,困了她两天两夜,手脚捆绑,从白天到夜里,足足来了七八回,怎么爽怎么来。
那滋味他到现在还记得,就一个字——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