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还是臣来说吧,是关于重生阵的事。”

“重生阵,这是什么东西?”他从未听说过。

“能让死人复活的阵法…”

魅罗顿时一惊,“你如何知道这阵法的?”

“不是臣知道,是王怀中的人知道…”

魅罗想起雨默刚才的支吾就明白了她有事瞒着自己。

雨默狠狠地咬了一口牙,这人为什么就那么不会看气氛呢。

她又不是不说,只是在想该怎么说,他却一点缓冲的时间都不肯给她。

现在好了,不说也得说了。

“魅罗,对不起,我一直瞒着你,但我不是有意要瞒你的,你不要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他清楚她的性子,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没告诉他,“你别急,有事慢慢说,我不会生气。”

他哪里舍得生她的气,她没气他关键时刻没回来,他就已经很知足了。

“我会说,但是…”她怒着一张脸指向苍梧,“让这个人走,我不想看到他。”

苍梧听完,一向清心寡欲的脸很难得抽搐了一下,她眼里充满了对他的嫌弃,好似他是一坨粪便。

“苍梧,你下去,明日我再找你。”

“是!”

苍梧不过是逼她将重生阵的事情说出来,现下目的达到了,他便不会再留下,还有一堆烂摊子等着他收拾。

卜芥的速度没有魅罗快,事情都完了,他才赶回来,喘得跟牛似的,一见人都没了就知道事情处理好了,不过怎么处理的,他很好奇。

“苍梧,辉夜怎么样了?

雨默就在魅罗身边,他用眼睛就能辨别她是好是坏,反正腿没少,胳膊也没少。

“回去了!”

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魅罗竟然会放他走?”

辉夜将那丫头欺负成那样,魅罗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放是放了,不过肩膀的骨头碎了,恐怕待会儿水门府的人就会来找大人。”苍梧走得潇洒如风,从他身边掠过。

“你怎么走了?”

“事情已经办完了,还留着做什么?”

“重生阵的事,你…”

苍梧伸手将他拉走,这种时候这三个字就是禁忌,让那丫头听到,恐怕又要变脸了。

两人走后,魅罗和雨默准备回寝宫,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回头,“你们两个跟着做什么?”

说的就是璃王和蜀都。

蜀都当这是自己家似的,“喝茶!”

打了那么久,喝口茶不过分吧。

璃王颔首,“对,喝茶!”

重生阵的事,他也很想知道。

魅罗对这两个人是越看越觉得扎眼,“木耳,送客!”

蜀都的脚就快碰到寝宫的门槛时,门轰然一关,木耳迅速挡在了眼前,“狼妖王,璃王,请…”

“有这么对待客人的吗,连声谢谢都没有!”蜀都对着殿门嚎叫。

木耳很恭敬的作揖道,“谢谢狼妖王。”

“谁要你谢了!”蜀都对着殿门瞪了一眼,“你去开门!”

“狼妖王就不要为难木耳了。”他就是个下人,何况那是王的命令。

璃王笑道,“看来,我们是惹人嫌了。”

“是你,不是我!话说回来,你怎么还不走?”他倒是嫌弃起璃王来了。

“蜀兄也不是没走吗?”

这两人就是半斤和八两,谁也没好过谁。

木耳始终挡在殿门前赔笑,“两位,您看这…”

“臭狗,你给我出来,我要和默默说话!”他啪啪地拍门,这门很厚重,声响如捶鼓。

雨默从里头回道,“蜀都,璃王,今天谢谢你们了,改天我请你们…啊!”

她话没说完就被魅罗拽进内殿去了,将声音彻底隔绝。

“默默,默默…”听到她的声音,蜀都很兴奋,趴在门口等她回音。

雨默觉得这样赶人走不好,挣脱开魅罗,走了出来。

“蜀都,你先回去吧,对了,针羽在蓬莱岛上等你很久了。”

蜀都一听到针羽的名字头就大,摸摸自己鼻青脸肿的腮帮子,“默默,你不知道她下手有多重…”

他一副委屈状,正欲继续对她诉苦时,魅罗挡在了她面前,“受伤了就去找卜芥。”

呯!

门又关上了。

蜀都那叫一个气啊,踹门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门开,魅罗探了脑袋的出来,冷眼瞅他,“嫌态度不好,就滚回的你的天狼境去。”

“你…”

魅罗冷笑,看了一眼他,又扫了一眼璃王,“如果你们脑子没问题的话,应该记得这是谁的地盘!”

他的地盘!

门再次被关上,再没打开过,不过期间断断续续地传来雨默的感谢声。

木耳在门前干等着,蜀都气到脸都红了,想硬闯,又怕雨默会生气,只好作罢,倒是璃王一直很淡定。

“你怎么就一点不着急呢,都让臭狗捷足先登了。”

“还没成亲,机会还有。”

“你倒承得住气。”

“呵呵,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他的大业还没完成,又有什么资格和身为王的男人抢女人,“相请不如偶遇,若蜀兄赏脸,不妨今日到我那喝杯水酒。”

“也好!”

他是坚决不会回蓬莱岛的,他现在可是怕死了针羽。

**

寝殿内。

魅罗和雨默相拥在一起。

“今天让你受惊了。”

“还好!”她很安静地俯在他的胸口,“魅罗,关于重生阵的事…”

“你要不想说,就不说。”他不会勉强她。

“不,这件事本就是我不对,我不该瞒着你的。”让他知道也好,秘密埋得太久,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缓了一口气道,“我也是在得到神农鼎后才知道的这件事,重生阵能让死人复活,启动它的条件就是要凑齐神农鼎,女娲石,还有炼妖壶。”

“你有神农鼎和炼妖壶,我知道,可是女娲石,你没有啊?”

“我有!”

魅罗一愕,“你什么时候有的?”

“多吉就是女娲石。”

“什么!?”他比刚才更震惊了。

“我当时和你一样也很吃惊,但事实就是如此,多吉是女娲石转世成人后的模样,你也看到了他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就是喝了白泽的血引发的,你之前喝的时候,不是说元丹会很热吗?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魅罗喝的那些血就是针羽上次索要血的时候,她顺带留下的,用给毛球擦伤口的棉布兑在茶里给他喝的,他喝完后元丹就一直发烫。

“多吉竟然是女娲石…”他不是不相信,是觉得太离奇了,女娲石竟然一直就在她身边。

“魅罗,重生阵的要素我是集齐了,可是我不能这么做。”

这点魅罗已经想到了,既然能让死者死而复生,以她的性子不可能一直藏着,他不确定这个阵法是不是真的,但能让死者复生,太过离奇,绝不可能只是需要三个神器那么简单。

他不关心别的,关心的事这个阵法启动后,会有什么副作用,就像饕餮的开神,能让她变得很强大,但副作用也很剧烈。

“默默,告诉我,是不是还要什么条件?”

雨默心一紧,张了嘴,却说不出话。

“是不是你,是不是要你付出什么?”他最担心就是这个。

“不是,不是我!”她摇头,说完眼泪纷飞了出来,“是多吉!”

魅罗一听不是她,心里的石头落了下来,“他怎么了?”

“多吉是神器转世,如果是神器的样子,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但他现在是人的模样,是肉身,一旦启动重生阵,他的灵气就会无限制的流泻,他会重归神器的模样,变成一块普通的石头,而且是一块有感觉,但听不到,也说不了,看不了的石头,魅罗,我不能让他变成这样,他是我的弟弟,是我将他带出灰鼠村的,如果不是我,他就不会陷到这些事里去。”

她哭得很凶,嗓子都哑了。

“他没有义务为我犯下的错受罪。”

“你是不是因为担心我为了让族人复活,会不顾多吉仍要启动重生阵猜瞒着我的?”

如果是,他会有点生气,但也不能怪她,站在她的立场,她会这么想无可厚非。

她摇头,“不要误以为我是不信任你,我知道如果我不愿意,你一定不会逼我,但是魅罗…你是王,他们都是你的族人,你的立场不允许你罔顾这个能让族人复生的手段,而且…只要用了重生阵,我犯下的错就能一笔勾销了,我和你也就不会有被族人反对的阻滞了。”

他想立她为后,最大反对者就是他的族人。

没了这些,他会轻松的多。

她担心的不是他会逼她,而是在她不愿意的情况下,他会为了让族人认同她,伤透脑筋。

“的确,如果用了重生阵,我和你的事会变得简单很多…”

她怕的也就是这个。

“不过,如果牺牲了多吉,你这辈子都不会开心,一辈子会活在负罪感里,你不开心的话,我又如何会开心!”他温柔地抬起她哭泣的脸,“默默,我不会逼你做任何事,只要你觉得对,觉得开心,觉得没有错,那我亦然!”

他要的是一个开心欢乐的她,而不是一个愁眉深锁,会躲在角落里哭泣的她。

前途或许很艰难,但他宁愿这样披荆斩棘的前进,也不愿她掉一滴眼泪。

雨默被泪水模糊了眼睛,纷飞的眼泪没有停歇,“魅罗…魅罗…”她喊着他的名字,扑进他怀里,这一生,她最大的幸福就是能认识他,能与他相爱。

尽管魅罗没有逼他,苍梧却不愿放弃这个让族人复活机会,与他据理力争,两人因此不欢而散,而关于重生阵的事对外也没瞒住,全被水门府的人给泄露了出去。

能让死去的人复活,这让所有在那场浩劫中遇难的死者亲人疯拥至了王宫前,整个犬境因为这件事乱作了一团,雨默回来的消息也就没法再瞒下去了。

雨默每次看到因为这些事焦头烂额地魅罗疲累的回来,心里就疼。

为了能全力保护她,他将所有担子都挑在了自己身上。

“赑屃…我们去找蜀都?”

“哎?”

这一日午后,风和日丽,雨默抢走了蜀都的昊天塔,将绮罗王后的陵墓结界破坏,独自一人闯了进去。

这与玲珑约好的时间,早了整整三日。

她坚定地迈出步伐,瞒着所有人单刀赴会。

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岁月静好,有的不过是有人替你负罪前行罢了。

他如是,她亦然!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第436章 Part 186 陵墓的谜题上弦月高挂在夜空中,幽幽的银光斜斜地照在冰凉的墓碑上。

夜月下,雨默疾行而来,已跑得满头大汗,在赑屃的帮助下,她处于隐身状态,进入这里如入无人之境,她命令饕餮暗袭,打晕了蜀都,将它的昊天塔抢了过来。

虽说神器只能由认定的主人发动,但现在三比一,她有三件神器,炼妖壶、神农鼎、女娲石,由它们来说服昊天塔,替她强行破除绮罗王后陵墓的结界。

昊天塔一开始不愿意,但受不了神农鼎的嘴皮子,只得同意,但仅此一次,且用完后一定要尽快还给蜀都,并道歉。

这点雨默不会不同意,偷了昊天塔,她心里其实很愧疚,就算它不说,她也是一定会对蜀都道歉的。

不知道饕餮下手重不重,有没有让他受伤?

“丫头,我们进去了!”饕餮打了头阵。

雨默甩甩脑袋,将一切杂念抛开,眼前最要紧的就是拿到雪舞佩剑,蜀都的事就留在这之后吧。

在昊天塔的帮助下,她顺利的进入了漆黑的陵墓中,没有地图,没有目标,执着烛火,一路前进,人类是本能的怕黑,并且会将黑暗中的种种信息自动恐怖化,每走一步,她的心都是吊着的。

黑暗里,视线像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薄纱,里头的摆设和雕像,看在眼里像是活的,每每吓得她心脏乱跳,好像恶魔即将要出场抓她走似的,她不断安慰自己别怕,但未知的恐惧,不是那么容易打消的,仅仅是在陵墓入口前走动,她已经吓得脸都白了。

“会不会有鬼出来?”她停下脚步问。

“哪会有什么鬼?有我们在,你怕什么?”

赑屃、饕餮、烛龙在前头开路,她不过尾随而已。

噗的一声,不知道哪来的风,吹熄了烛火。

“啊——”

雨默吓得直跳脚,拔腿就跑,完全忘了之前的雄心壮志,一没注意,就跌了个跟头,吃了一嘴的灰。

陵墓长年无人进入,当然不可能有人清扫,地上的灰尘厚得踏上去就会留下一个鲜明的脚印,更是布满了蜘蛛丝,像黏腻的棉花糖紧紧得缠绕住她的头发,脸上也因为沾到了突起一丝瘙痒,并且怎么抹都抹不掉。

她实在太害怕了,爬起来又跌倒了,连续摔倒了四次,衣服摔得沾满了尘土,像是从土堆里出来的。

饕餮见她还想跑,用爪子将她抓了回来。

“你跑什么?”

“怕…怕…”

“这里是陵墓,没鬼!而且是个衣冠冢,尸体都没有!”

雨默想想也对,随便靠在一堵墙上喘着粗气,“你让我歇一会儿…”

“让你别来,你不听,看看你现在,摔得脸上全是灰,赶紧擦擦!”

她随意地抹了一把脸,“我也是想帮魅罗嘛,为了我的事,他每天都焦头烂额的,那些个贵族都在逼他,我在犬妖族没有什么威信,人微言轻,但是如果我能拿到绮罗王后的雪舞佩剑,看在它的面子上,这群人总该听我说几句了吧。”

重生阵已败露,只要她不用此阵复活死去的人,犬妖族对她的恨意就不会消失,能不能得到雪舞剑,其实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就算有绮罗王后撑腰,脏水还是会往她身上泼,她本来已经放弃了,还想着干脆让给针羽算了,但为了魅罗,她决定再试一试,不是为了让犬妖族的人能认可她,纯粹是为了帮魅罗,想与他并肩作战。

依靠的墙壁上传来一丝丝冰冷的触感,她忍不住哆嗦了一记,跌了几跤,现在浑身都痛,手里的蜡烛也在刚才的慌乱中滚落了,滚去了哪里也不清楚,幸好来时,她有准备,备了好几根。

歇息够了,她深吸一口气,壮起胆子继续探索。

这陵墓从外头看,其实并不大,但进入后才发现大的离谱,且造得像个迷宫,兜兜转转就是找不到棺木。

她惊恐地发现自己可能迷路了。

这里是第一层,还是第二层,又或是第三层?

她烦躁地扒了扒头发,一头好看的发髻瞬间就被她扒乱了,头发披落下来,活像个女鬼。

“饕餮,你记得来时的路吗?”走迷宫是有技巧的,如果走不出去了,那就重新来过。

“本君哪记得!”他看向烛龙,“你走在最前头,你记不记得?”

烛龙摇头,“你都不记得我怎么记得?”

这两兽就是天生的路痴。

不过好在有赑屃,赑屃对方向很敏感,除了它之外,还有多吉,他的方向感更强。

见雨默迷路了,便从炼妖壶里飞了出来。

“姐姐,往左面走,那条路你没走过。”

“是吗?”

雨默点点头,立刻朝他说的方向走了过去。

多吉紧紧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眼里就有些泛酸。

炼妖壶见了,叹了口气,安抚道:“这种时候,哭有什么用?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高兴?”

“嗯,她疼爱你,将你当做亲弟弟一样的疼爱,也尊重你,认为你和她是平等的,作为神器,一个器具,难道不该觉得高兴吗?”

“可是因为我,姐姐才会冒险来这里,如果姐姐因此受伤了,那…”他的眼睛更红了。

“陪她进来的有四神器,三凶兽,这般阵容,能有什么危险,你别多想了,振作精神,你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好好替她引路,这丫头也是个路痴!”

还真是被炼妖壶说对了,去了多吉指的方向后,雨默又迷路了,又走回了老地方,方向感差的离谱。

“姐姐,前头有个岔路,你往右走。”

“哦,往右,好,往右。”

烛火下,两人三兽的影子被拉得极长,进进出出于各条小路之间,但走了大半个时辰,仍是没有看到棺木,但是在多吉的指引下,尽头出现了一条长长的,幽静的走廊,向远处伸展,慢慢往下。

“我们是不是走出迷宫了?”

这里和刚才走过地方不一样,只有一条路,一个方向。

“应该是吧…”饕餮觉得不能掉以轻心,又道:“丫头,你到本君身后去,由本君先走。”

“好!”

饕餮手执烛火,扶着墙而入,墙壁透着的冰冷比先前更凉,即便犬境的夏季气温很高,也无法温暖这里,相信他们应该走得很深了。

因为黑暗,雪白的墙壁看上去灰漆漆的,但上面画着精致的壁画,看得出这些是歌颂绮罗王后的,油墨重彩,栩栩如生,如此卓越高超的技艺就是在二十一世纪也是叹为观止的。

在雨默的印象里,有关陵墓的知识很匮乏,她也就去过明十三陵,知道陵墓的结构通常都很复杂,棺木所在之地,有些甚至找到了陵墓,也未必能找到。

饕餮谨慎前行,很安全地走过了前头的走廊。

“丫头,没事,可以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