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高考》

  作者:木苏里

  主角:游惑,秦究

  文案:

  全球大型高危险性统一考试,简称全球高考。真身刷题,及格活命。考制一月一改革,偶尔随机。

  梗概:两位大佬对着骚。

  1v1,HE,通篇鬼扯。

  内容标签: 强强 无限流 相爱相杀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游惑,秦究 ┃ 配角:于闻,狄黎,舒雪,吴俐

  作品简评:

  因为一个小意外,游惑被拉进一场奇怪的考试中。暴风雪中的猎人小屋考物理、四面环坟的山中野村考外语、茫茫大海上的礁石荒岛考历史。一个场景代表一门科目,徒手考试,真身刷题,及格活命。主角游惑三进三出监考处,因此跟001号监考官秦究结下梁子。针锋相对之下,他发现自己似乎早就认识秦究,而考试背后也藏有秘密……作者用风趣幽默的语言描绘了一个惊险刺激又谜团重重的世界,令人捧腹,值得一读。

第1卷 最后的晚餐

第1章 送命题┃开场即结局

  雪下了四个小时,没有要歇的迹象。

  这是一间荒山小屋,墙上挂满了猎具,虫蛀的长木桌摆在正中,桌边围坐了一圈人。男女老少都有,还夹带了一个老外。

  屋里很冷,所有人都沉着脸打抖,却没人起来生火,因为桌上的老式收音机正在说话。

  【现在是北京时间17:30。】

  【离考试还有30分钟,请考生抓紧时间入场。】

  收音机声音沙哑,带着上个世纪五十年代特有的电流声,孜孜不倦地闹着鬼。

  这已经是它第二次播报了,第一次是在三小时前,说【欢迎来到003712号考场】,直接把一个老太太欢迎昏过去,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而另一个不听指令、企图强拆收音机的人……拆完电池盒就中邪一样冲出去了,五分钟后尸体跟着屋顶的积雪一起滑了下来。

  那之后,再没人敢碰过这东西。

  【请没入场的考生尽快入场,切勿在外逗留。】

  整段话循环播放了三遍,屋内一片死寂。

  许久之后,有人轻声问:“又发指令了……怎么办?它怎么知道有人在外面逗留?”

  众人脸色难看,没人回答。

  又过片刻,坐在桌首的人很不耐烦地问:“所以谁还没进来?”

  这人烫了一头微卷的土黄鸡毛,身材精瘦,个头中等。两条膀子纹成了动物园,看不出是驴是狗,但架势挺吓人的。

  旁边的人瑟缩了一下,答:“老于。”

  “哪个老于?”

  “进门就吐的酒鬼,带着儿子和外甥的那个。”

  答话的人朝墙边努了努嘴,小心翼翼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墙边有一张破沙发,躺着那位外甥。

  那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个子很高,模样极为出挑,扶着上门框低头进屋的时候,跟身后的山松白雪浑然成景。不过他从进门起就臭着脸,显得有点倨傲。

  据喝大了乱抖户口本的老于说,外甥名叫游惑。

  “他刚回国没俩月,趁着国庆假抽了个空,来哈尔滨找我。本来明早就要送他去机场的,哎……都怪我!没把住量!”

  老于一顿送行酒把自己喝飘了,仗着夜里人少,在大街上蛇行。

  儿童医院前面的人行道上,不知谁放了一堆银箔纸钱,老于蛇过去的时候没稳住,一脚踩在银箔堆里,然后天旋地转,连儿子带外甥打包送到了这里。

  进这间小屋的时候,他还没缓过那阵晕劲,“哇”地吐了游惑一身。吐完老于就吓醒了酒,诚惶诚恐,不敢跟游惑说话。

  来这里的人都是青天白日活见鬼,毫无准备。只有那位叫Mike的老外背包里有套干净衣服。

  游惑换上之后就远离众人,窝在沙发上再没吭声,似乎睡过去了。

  越过挡脸的手臂,可以看到他右耳戴着一枚耳钉,映着屋内的油灯和屋外的雪色,亮得晃眼。

  ……

  天应该是黑了,但漫山遍野都是雪,衬得外头依然有亮色。

  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惊慌地看向橱柜,手机时间在这里变得混乱,只有橱柜顶上的钟能告知时间:“快6点了,那个老于会不会……”

  咣咣咣!

  话没说完,屋门突然被拍响。

  众人惊了一跳,瞪眼看过去。窗户上的雪被人抹开,老于那张大脸抵在玻璃上,用夸张的口型说:“是我啊,开门。”

  众人微微松了一口气。

  还好,赶在6点前回来了,没有送命。

  进屋的两个雪人正是老于和他儿子于闻。

  “外面怎么样?”大家急忙问。

  老于原地抖了一会儿,用力搓打着自己的脸,又打了打儿子,终于暖和了一点:“我兜了一大圈,没用!不管往哪儿走,不出十分钟,一准能看到这破房子横在面前,走不出去!”

  “有人吗?或者别的房子?”

  老于丧气道:“没有,别指望了。”

  众人一脸绝望。

  手机没信号,时间混乱,树都长一个样,分不出东南西北,什么都没有。

  这就是他们现在的处境。

  哦,还有一个收音机,吵着闹着让人考试、考试。

  考你娘的试。

  老于前脚进门,收音机后脚就响起了沙沙声。

  一个下午的时间,足以让大家产生条件反射。众人当即闭嘴,看向收音机。

  【考生全部入场,下面宣读考试纪律。】

  刚入场的老于和于闻相继咽了口唾沫。

  【考试一律在规定时间内进行。】

  【考试正式开始后,考生不得再进入考场。考试中途不得擅自离开考场,如有突发情况,须在监考者陪同的前提下暂时离开。】

  【除了开卷考试以外,不得使用手机等通讯工具,请考生自觉保持关机。】

  【考试为踩点给分,考生必须将答案写在指定答题卡上(特殊情况除外),否则答案作废。】

  收音机说完,再度归为寂静。

  片刻之后,屋子里“嗡”地掀起了一阵议论。

  “监考是谁?”

  “还有开卷?”

  “答题卡又是什么东西?”

  “还研究起来了,你们疯了”纹身男摸着一把瑞士军刀,不知道在憋什么主意。

  “不然怎么办?”大肚子女人哭过的眼睛还没消肿,轻声说:“别忘了之前那个……”

  她指了指屋顶。

  纹身男想起那具尸体,脸也白了。他僵了片刻,终于接受现状,捏着瑞士刀冲这边招了招:“小鬼。”

  于闻左右看了看,指着自己的鼻子:“你……叫我?”

  “对,就你,来,坐这。”纹身男拍着离他最近的空位。

  “我他……”于闻转头看了一眼他哥,发现他哥依然死在破沙发上。他很识时务地咽下脏话,说:“我18。”

  更何况那纹身男顶多也就二十五六岁,哪来的脸管别人叫小鬼。

  “称呼无所谓!”纹身男有点不耐烦,“坐过来,我问你,你是学生么?”

  于闻:“是的吧。”

  纹身男皱着眉说,“你会考试么?”

  老于条件反射地说:“他会啊!他就是考试考大的!”

  “你可闭嘴吧。”于闻对着酒鬼老子总是不客气。

  但他呵斥完亲爸一转头,发现屋里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盯着他。

  于闻:“……”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说:“我6月刚高考完,疯球了三个多月,已经……嗯已经不太会考试了。”

  大肚子女人惊慌了一下午,勉强冲他笑了一下:“那也比我们强。你才三个月,我们早就忘光了。”

  “不是。”于闻觉得有点荒诞,连害怕都忘了,“你们平时不看小说不看电影吗?闹鬼时候的考试能是真考试?那肯定就是个代称!”

  “代什么?”

  于闻翻了个白眼:“我哪知道,反正鬼片都是死过来死过去的,谁他妈会在这里考你数理化啊?这房子教育部建的?”

  他说还觉得不过瘾,意犹未尽加了句:“呵。”

  那位死在沙发上的表哥终于被他“呵”醒了。

  于闻转头看过去。

  就见游惑坐起身,半睁着眼扫过众人,然后闷头揉按着脖子。他踩在破木地板上的腿很长,显得沙发更加矮旧。

  时间仿佛是掐算好的,在他终于放下手抬头的时候,橱柜上的钟“当当”响起来。

  6点整。

  收音机的电流声又来了。

  【现在是北京时间18:00,考试正式开始。】

  【再次提醒,考试开始后,考生不得再进入考场,考试过程中不得擅自离场,否则后果自负。】

  【考试过程中如发现违规舞弊等情况,将逐出考场。】

  【其他考试要求,以具体题目为准。】

  它哔哔着威胁了一通,停顿了两秒,说:

  【本场考试时间:48小时。】

  【本场考试科目:物理。】

  于闻:“……”

  【现在分发考卷和答题卡,祝您取得好成绩。】

  收音机说完最后一句,又死过去了。

  于闻:“……”

  狗日的考卷和答题卡不是应该先发吗???

  大肚子女人低低叫了一声,惊慌地说:“这面墙!”

  她说的是火炉子上面那堵墙,之前这块墙面除了几道刀痕,空空如也。现在却多了几行字——

  题干:一群旅客来到了雪山……

  本题要求:每6个小时收一次卷,6小时内没有踩对任何得分点,取消一人考试资格,逐出考场。

  这两行字的下面是大段空白,就像考卷上留出的答题区域。

  这叫什么题目?问什么答什么?

  众人都很茫然。

  别说6小时,就是600个小时,他们也不知道得分点怎么踩。

  就在这时,一阵冷风裹着雪珠灌进屋,劈头盖脸砸得大家一哆嗦。

  他们循风看过去,就见游惑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窗边,打开了半扇窗。

  “你干什么?!”纹身男怒道。

  游惑一手插在长裤口袋里,另一只手正要往外伸,闻言回头瞥了一眼。可能是他目光太轻的缘故,总透着冷冷的嘲讽和傲慢。

  纹身男更不爽了:“开窗不知道先问一声?万一出事你担得起?”

  “你谁?”

  游惑丢下两个字便不再理他,兀自把左手伸出去。

  老于忍不住了,拱了拱儿子,低声怂恿:“你问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老于总显得很怕这个外甥。

  于闻喊道:“哥,你在干嘛?”

  游惑收回左手,朝他晃了一下,总算给了个答案:“试试逐出考场什么后果。”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因为殷红的血正顺着他的手指流向掌心,因为皮肤白的缘故,显得愈发触目惊心。

  他随意擦了一下,又在窗台上挑挑拣拣,拿起一个生锈的铁罐丢出窗外。

  众目睽睽之下,铁罐在瞬间瓦解成粉,随着雪一起散了。

  这时再看墙上的“本题要求”,每个人的目光里都充满了惊恐。

  墙边。

  游惑把窗户重新关好,目光一一扫过他们的背影。

  唯一跟考试沾得上边的于闻……他再了解不过。

  这位同学高中三年周旋于早恋、聚众被殴、翻墙上网和国旗下批斗,公务繁忙,还要抽空应付高频率突发性中二病,目前尚未脱离危险期。

  物理?

  指望他不如指望狗。

  至于其他人……

  老、弱、病、孕,还有小流氓。

  五毒俱全。

  开局就是送命题。

第2章 监考官┃“你不会……认识吧?”“忘了”

  游惑把墙角装炭的铝盆踢过去,老于小心翼翼地生了火,映得炉膛一片橙红。

  于闻蹲在炉边,垂头丧气地往里扔木枝。

  火光摇晃,他闷闷地看了一会儿,觉得临死前有必要找人聊聊感受。结果一抬头,就见他哥站在旁边烤手,一副兴致缺缺的冷淡模样。

  于闻考虑了两秒,决定还是安静地死。

  ……

  “诶,那什么。”老于突然出声。

  游惑朝那边掠了一眼。

  “不知道称呼你什么。”老于拍着大肚子女人的肩:“你挺着肚子呢,怎么能在这发呆挨冻呢?太不讲究了,过去烤烤。别受了寒气,回头弄个两败俱伤。”

  大肚子女人闻言愣了一会儿,眼泪啪啪往下掉。

  老于吓一跳:“干什么,怎么了这是?”

  女人低低哭着:“有没有命生还不知道呢……”

  话虽如此,她还是挪了椅子坐到火炉边。

  女人哭了一会儿,终于停了。她鼻音浓重地冲老于说:“对了,叫我于遥就好。”

  老于努力哈哈了两声,宽慰道:“没想到还是个本家,我看你跟我外……”

  他余光瞥到游惑在看他,舌头抡了一圈改道:“……儿子差不多大,挺有缘的,回头出了这鬼地方,我们给你包个大红包冲冲晦气,保证母子平安。”

  纹身男阴沉着脸咕哝了一句:“都他妈这时候了,还有兴致聊天呢……操!”

  众人闻言面色一僵,四散开来,在屋子各处翻翻找找。

  只不过其他人是奔着题目去的,纹身男奔的是各式防身猎具。

  游惑站没有走开,他烤暖了手,在写着题目的墙面上轻抹了几下,又低头拨着炉台上的杂物。

  那上面搁着几个瓶瓶罐罐,一堆发黑的硬币,几块形状奇怪的卵石,七零八落的鸡毛,甚至还有不知哪个世纪遗漏的发霉奶嘴。

  于闻看游惑没走,也没敢乱动。

  他记起高考前老师叮嘱过的话,让他们没有头绪的时候就多读几遍题干。于是他就杵在墙壁前,反复咕哝着。

  “一群游客来到雪山……”

  “游客……”

  “雪山……”

  “嘶……”

  念完一回神,发现屋里格外安静,所有人都屏息看着他。

  于闻:“……我就念念。”

  老于有着传统家长都有的毛病,人多的时候,希望孩子当个猴儿:“想到什么了吗?说说看?”

  于闻翻了个白眼:“没有。”

  众人满脸失望,又继续翻箱倒柜。

  只有纹身男不依不饶,他怀疑地打量着于闻:“真没有?别是想到什么藏着掖着吧?”

  于闻:“我干嘛藏着掖着?”

  纹身男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弄得人很不爽快。

  “行吧,最好是没有。”

  这小流氓可能威胁人威胁惯了,句句不讨喜。说完又转头去翻猎具了。

  于闻无声地伸出一根中指,心说:傻比。

  此同学高考前刚成年,正处于自恋的巅峰期,觉得普天之下尽傻比,亲爸爸都不能幸免,唯一的例外就是游惑。

  其实他跟游惑熟悉起来,也就这两年的事。老于说游惑之前在国外待着养病,后来时不时会回国一趟。每次回来,都会去他家小住两天。

  两天两天地加起来,实际也没多长。

  但于闻凭借着从未用在学习上的钻研精神,还是了解到了一些事。

  比如游惑的记忆力有点问题,他对某几年发生的事碰到的人毫无印象。在国外养病也是因为这个。

  再比如家里几个长辈都有点怕他。

  这点于闻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问过老于几回,老于说他成天不干正事净瞎想。

  时间久了,他又觉得这很正常。

  毕竟连这屋里刚见面的小流氓都有一点怕游惑。

  仗着他哥在旁边,于闻本打算跟纹身小流氓叫个板,气他两回。结果一回头,发现游惑早没了踪影。

  于闻:“……人呢?”

  大肚子的于遥问:“找谁啊?”

  她身体不方便频繁移动,没法满屋子翻东西。

  于闻:“我哥。”

  于遥:“他往那边去了。”

  她冲屋子另一头努了努嘴。

  ……

  这间屋子其实不算小,一楼连客厅有三个房间,边角的阴影里还有一个老旧的木梯,连着上面的小阁楼。

  实在是堆放的东西太多,又塞了这么多人,才显得昏暗又拥挤。

  一层的卧室门都锁着,锁头锈迹斑驳,构造古怪。

  更怪的是,一间门上挂着公鸡,一间挂着母鸡。

  那两只鸡被放干了血,羽毛却梳得很整齐,头被掰着冲向同一个方位,看着有种怪异的惊悚感。

  于闻过来的时候,游惑就站在门边的阴影里。

  比鸡吓人。

  “哥你手里摸着个什么东西?”于闻搓了搓鸡皮疙瘩。

  “斧头没见过?”游惑懒懒地抬了一下眼。

  “见过……”

  于闻心说就是见过才慌得一比,你好好的为什么拎斧子?

  拎也就算了,游惑是松松散散地捏着那个小型手斧,另一只手的拇指毫不在意地摸着刃。

  “屋里转一圈,想到线索没?”他头也不抬地问。

  “啊?”于闻有点茫然,“应该想到什么?”

  游惑看向他。

  他的个子高,看人总半垂着眼。眸子又是清透的浅棕色,眼皮很薄,好看是好看,但不带表情的时候,有种薄情寡义的距离感。

  别的不好说,反正感受不到亲情。

  于闻怂得不行:“你举个例子。”

  游惑:“跟雪山相关的题有哪些?”

  于闻:“……不太知道。”

  游惑:“你没上学?”

  于闻:“上了……”

  游惑:“上给狗了?”

  于闻:“学了点技巧……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两长两短就选B,参差不齐全选C。物理基本靠这个。”

  游惑:“……”

  于闻:“还有一点至关重要。”

  游惑:“……”

  于闻:“学会放弃。”

  游惑:“滚。”

  于闻怀疑再说下去,斧头会插在自己脑门上,于是讪讪闭了嘴。

  他亲爱的表哥总算收回眼神,懒得再看他。

  过了一会儿,于闻没忍住,又憋出一个问题:“哥,你拿这个干什么?”

  “找笔。”游惑说完,略带嫌弃地冷嗤一声,把那巴掌大的小型手斧丢进了一只废桶。

  于闻盯着斧子:“找什么玩意儿???”

  游惑说:“笔。”

  于闻觉得他和游惑之间肯定有一个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