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走就走。
要砍脑袋也不皱一皱眉头,何况走?
丁喜拍了拍小马的肩,微笑道:“好兄弟,我们一起跟他走。”
邓定侯道:“你也不问我要带你们到哪里去?”
丁喜笑了笑,道:“我们既然已答应跟你走,汤里火里一样跟你去,问个什么?”
(二)
这地方是家客栈,这家客栈果然已被五犬旗下的镖客们包围。
一辆黑漆大车停在大门外,赶车的一直在那里扬鞭待命。
他们早就算准丁喜和小马这次是跑不了的。
丁喜和小马也一点儿都没有要跑的意思,大摇大摆地坐上了车,就象是邓定侯特地来请去赴宴的客人。
西门胜一直沉着脸,邓定侯却一直盯着丁喜,直到大家都坐了来,车已前行,才轻轻叹了口气,道:“好,有种。”
丁喜道:“你是在说我?”
邓定侯点点头,道:“我本来实在没有想到,你居然有这样的种。”
丁喜笑了笑,道:“其实我也许并不如你想象中那么有种。”
邓定侯道:“至少你勇于认输。
丁喜道:“我认输,只因为我已发现自己犯了个该死的错误。”
邓定侯道:“哦?”
丁喜道,“我本该想到你一定会找到张金鼎这条线。”
邓定侯道:“为什么?”
丁喜道:“因为你知道我一定急着要将这批货脱手,能吃下这批货的人,只有张金鼎。
小马冷笑道:“那姓张的王八蛋又是个为了五两银子就肯出卖自己亲娘的杂种。”
邓定侯居然同意:“他的确是个杂种。”
小马瞪着他:“你呢?”
邓定侯微笑道:“至少我还敢跟你用拳头拼拳头。”
小马也只有同意:“这一点你的确比别的杂种强得多。”
邓定侯道:“在你眼睛里,保镖的人只怕没有一个不是杂种。”
小马道:“尤其是你们五个。”
邓定侯道“那么你很快就要见到另一个了。”
小马道:“谁?”
邓定侯道:“福星高照归东景。”
(三)
归东景的年纪并不象别人想象中那样老,最多不过三十五六。
第一眼看过去,你一定会先看见他的嘴。
他的嘴长得并不特别,可是表情却很多,有时歪着,有时呶着,有时抿着,有时还会做出很多让你想不到的样子。
那些样子虽然并不十分可爱,也不讨厌,我可以保证,你绝未见过任何男人的嘴,会有他那么多表情。
这是他第一点奇怪之处。
他的脸看来几乎是方的,胡子又粗又密,却总是刮得很干净。
江湖中留胡子的人远比刮胡子的多几百倍,所以这也可以算是他第二点奇怪之处。
他这人看来也是方的,方方扁扁的身子,方方扁扁的手脚,全身除了肚脐之外,很可能没有一个地方是圆的。这是他第三点奇怪之处。
他不但是中原镖局的大豪,也是两河织布业的巨子,家财万贯,可算是他们那些兄弟中的第一位豪富,但是他看来却一点也不象,反而象是从来不用大脑的小工。
其实他的脑筋动得绝不比任何人慢,能工巧匠有能够让别人去做的事,他绝不肯自己去做,能够答应别人的事,他绝不会拒绝。
若遇见了不能答应的事,他说“不行”这两个字,说得比谁都快。
他说得比谁都坚决,绝不给别人一点转变的余地,就算来求他的人是他的兄弟,也绝没有例外。虽然他有这么奇怪的地方,可是无论谁看见他,都会认为他是个诚恳的人,而且很够义气。
这种人岂非正是一个成功者的典型。所以他也象其他那些成功者一样,也有他的弱点一一女人。
这里没有女人。
振威镖局里里外外,绝没有一个女人。
这一点是归东景一向坚持的。
女人是他的弱点,是他的嗜好,是他的娱乐,绝不是他的事业。
男人做事时,绝不能牵涉到女人一一这就是他一向坚守的原则。
丁喜第一眼看至他,就知道这个人远比想象中的任何人更难对付。
也许归东景对这年青人的看法也一样,所以他一直在盯着丁喜。
丁喜笑了笑,道:“你好。”
归东景也笑了笑,道:“你就是那讨人喜欢的丁喜,对吗?”
丁喜道:“我就是。”
归东景道:“看来你果然很讨人喜欢。”
小马忽然道:“你就是老归?”
归东景道:“我姓归。”
小马道:“你明明是个老乌龟,为什么偏偏要把自己当做狗?”
归东景没有生气,反而笑了,大笑道:“说得好,有赏。”
邓定侯微笑道:“你准备赏他什么?”
归东景道:“酒。”
是好酒,也是烈酒。
好酒岂非通常都是烈酒。
归东景是好酒量,西门胜的酒量也不差,邓定侯当然更强。
三个人居然都陪着丁喜和小马喝酒,居然真的象是请他们来赴宴的。
喝完了第六杯,丁喜忽然放下了杯子,道:“你们当然知道三次劫镖都是我。”
邓定侯微微笑道:“我们都知道讨人喜欢的丁喜,又叫做聪明的丁喜。”
丁喜道:“你们当然也知道我们要专门对付开花五犬旗。”邓定侯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