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喜叹了口气,道:“因为我怕打架。”
小马眼睛又瞪圆了,用手指戳了戳张金鼎的肚子,道:“你怕跟这个人打架?”
丁喜上上下下看了看张金鼎两眼道:“象张老板这样的角色,就算来上七八百个,要打架我还是随时可以奉陪的。”
小马道:“那么你怕跟谁打架?”
丁喜道,“你真的看不出?”
小马道:“我看不出。”
一直垂着头站在张金鼎身后,打扮得象戏子一样的花衣镖客忽然笑了笑,道:“我看得出。”
小马瞪眼道:“你?你他妈的看出了什么?”
花衣镖客道:“我至少已看出了一件事。”小马道:“你说。”
花衣镖客道:“讨人喜欢的丁喜实在不愧是黑道上的第一号智多星,愤怒的小马却实在是他妈的一个大草包。”
小马跳起来,道:“你是什么东西?”
花衣镖客道:“你还看不出?”
小马道:“我只看出了你既不是东西,也不是人,最多只不过是他妈的一条白狗。”花衣镖客大笑。
他大笑着脱下身上的绣花袍,摘下头上的歪帽,用脱下的花袍子擦了擦脸。
于是这个戏台上的三流小保镖,忽然变成了江湖中顶尖儿的一流大镖客。
严格说起来,江湖中够资格被称作一流大镖客的人,绝不会超过十个,“神拳小诸葛”邓定侯当然是其中之一。
这个人的面貌,目光炯炯,气道之从容,在王公巨卿中也很少看得见。
小马冷笑道:“果然不错,果然是小猪哥。”
邓定侯微笑道:“但我却看错了你,你倒不是大草包,最多只不过是条小驴子而已。”
小马的拳头又握紧。
可是他这拳头部被丁喜拉住。
小马道:“你真的怕打架?”
丁喜道:“真的,只可惜这场架看来已非打不可。”
小马道:“那你为什么要拉住我?”
丁喜道:“因为现在还没有到开始的时候。”
小马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丁喜道:“我们至少得等西门大镖头先脱下戏服来再说。”
另一个花衣镖客冷冷道,“想不到你居然也认出了我。”
丁喜看着他绣花袍里一条凸起的地方,微笑道:“我倒没有认出你,只不过认出了你身上这对乾坤笔而已。”
乾坤笔是用百炼精钢打成的,此刻就斜插在西门胜绣花袍里、紧身衣的腰带上。
他的人也象这对笔一样,瘦削、修长、锋利,已经过千锤百炼,炼成了精钢。
开花五犬旗下的五大镖局,若论老谋深算、算无遗策,自然要推“辽东大侠”司马长青。
邓定侯思路之开明、魄力之大当称第一。归东景大智若愚,总是福星高照,是中原武林中的第一位福将。“玉豹”姜新彪悍勇猛,锐不可挡。
但若论起武功,中原镖局的第—高手,还得算是“乾坤笔”西门胜。
他的点穴、打穴、暗器和内家锦拳的功夫,在中原已不作第二人想。
近年来江湖中的确已很少有人想跟他们打架。小马却很想。
只要他想打架,对方的武功是强是弱,他根本完全不在乎。
“你就是西门胜?”
西门胜点点头。
小马道:“现在是不是已到了开始打架的时候?”西门胜冷笑。
小马拍了拍手,道:“你说怎么打?”
西门胜道:“打架只有一种打法。”
小马道:“哪种?”
西门胜冷笑道:“打到对方躺下去,再也爬不起来时为止。”
小马大笑,道:“好,这种打法正对了我的口味。”
丁喜忽然笑了笑,道:“这种打法却不对你大哥的口味。”
西门胜道:“我找的不是你。”
丁喜道:“据我所知,打架的法子有两种,一种是文打,一种是武打。”
西门胜道:“你想文打?”
丁喜微笑道:“象西门大镖头这种有身份的人,总不能象两条狗一样咬来咬去吧。”
西门胜道:“文打怎么打?”
丁喜道:“我说出来,你肯答应?”
西门胜冷笑道:“对付阁下这样的人,无论怎么打都是一样。”
他当然很有把握。
近十年来,乾坤笔身经大小数百战,从来也没有败过。
丁喜笑了,道:“好,既然如此,我们就这么样打。”
“打”字刚出口,他已一拳打在张金鼎的大肚子上。
张金鼎的肚子可没有铁鼎那么硬,一拳就被打得弯下腰去,满嘴都是苦水,眼泪、鼻涕甚至连小便都几乎被打了出来。
西门胜怒道:“你怎么能打他?”
丁喜笑道:“这就是我的打法,我们谁先把这位张老板打得躺下去,再也爬不起来,谁就胜了,但却只准用拳头打。”
这个“打”字出口,他的拳头又已落在张金鼎腰眼上。
西门胜道:“哪有这种打法!”
丁喜道:“你说过,无论我要怎么打,你都答应,你若不想败,马上跟我一样打。”
这个“打”字出口,张金鼎肋骨上又挨了一拳。
丁喜的拳头实在不轻,他的肋骨却居然没有被打断。
无论谁想隔着一尺多厚的肥肉,打断一个人的肋骨,都绝不是一件易事。
只不过肋骨虽然没有断,裤管却已湿了,就算张金鼎真的是只铁鼎,也经不过这种打法。西门胜是败不得的。
他脸上毫无表情,拳头已无影无踪地伸出来,击中了张金鼎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