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朝在马车里东倒西歪,吓得魂不附体,春儿柳儿护着她。
“小郡主别怕,许是马儿受惊,一会儿就好了。”春儿说。
可眼下情形,哪里是马儿受惊这么简单,外面的车夫似乎都不见了!
而此时,马车里忽然多了一个人,云朝一抬头,目光还有些惊喜:“云瑶姐姐,你来救我吗?”
云瑶冷眼看着她这副天真的蠢样,不明白魔尊怎么会喜欢她?
“救你?”云瑶冷笑,“你不知道自己早就该死了吗?"
云朝被她的神情吓了一跳,但又不服气地说:“我为何该死?我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瑶华郡主,小郡主年少不懂事,此前多有得罪,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春儿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云瑶一剑穿心而过。
云朝从没见过这种场面,被吓得一呆,而柳儿见此情形,连忙护在她前面,大声说:“郡主快跳下马车!"
然而她的话说完,云瑶又是一剑。
鲜血溅了云朝满脸,她是天真,但不蠢,又从小是个刁蛮的性格,看见两个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侍女被杀,激得双眼通红,随手抽了一把马车里的剑便要和云瑶拼命。
"我杀了你!”
云瑶轻松闪过,凤羽剑一闪,竟生生砍了她一条手臂下来,然后又是一剑,在她如花一样的脸上狠狠划了一刀。
云朝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种痛,她惨叫着捂着断掉的手臂,蜷缩在马车里,满脸是血,恐惧地全身发抖。
"为,为什么?”她实在茫然,“我们都是……父王的女儿.……”
虽不是一个母亲,但也有血缘在,父母偏爱云瑶,她虽然很嫉妒,也会闹脾气故意找云瑶的麻烦,可她每一次都被教训得很惨,难道这样她就该死吗?
“谁和你是姐妹?”云瑶一向清高冷傲,此时也是高高在上的神女姿态,“我是神,你是凡人。"
“我是凡人就该死吗?”云朝痛得全身都是冷汗,她不忿。
云瑶看着她这副痛不欲生的姿态,总算有些快意:“你是凡人,却拦了我的路,所以你该死!"
"什么路?”云朝睁大双眼。
云瑶道:“我早就告诉过你,江公子并非池中之物,让你离开他,你偏偏不听!云朝,是你逼我杀你的!"
“逼我嫁给他的人是父王!然后你又要逼我离开他!我也是人!”云朝用仅剩的力气大喊,“你们把我当什么了?"
云瑶的剑指在她眼前:“你知道他是谁吗?”
云朝哭着说:“他是江小山……"
云瑶同情地看着她:“你快死了,告诉你也无妨,他不是什么江小山,他是十八年前掀起神魔之战的魔尊!他即将觉醒毁天灭地,而我,九天神女,是唯一可以感化他的人,你现在知道了吧,你霸占着他是一件多恶劣的事情?"
云朝呆呆地看着她。
十八年前她还没出生,但也听说过神魔之战。
原来和她同床共枕的人是个魔.....
“现在,你可以安心地死了!”云瑶抬起剑,打算给她一个痛快!
在剑尖即将落在她身上的一瞬间,一道黑色的剑气忽然破开马车,凭空也砍断了云瑶一条手臂,并在下一秒,汹涌的黑气穿破了云瑶的心脏,将她狠狠地甩出去。
一道黑色的身影骤然出现,从劈开的马车里抱起云朝,缓缓落在地上。
云朝抬起头,看着眼前熟悉的脸上那掩饰不住的暴戾阴冷,而血色的双眸更是摄人心魄的寒凉。
她呆呆地看着他,浑身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还是因为流血太多,失去了意识。
云朝再醒来时,已经回到了宁王府,躺在摘心楼的床榻上,宁王妃在她身边,心疼地看着她的脸和断掉的手臂。
“云瑶竟如此心狠手辣!这件事,哪怕我拼了性命,也要让丹华宫给我一个交代!”宁王妃第一次露出禹州王之女的杀伐霸气。
云朝知道母亲总是会帮她,可这一次不一样了。
她抓住宁王妃的手,沙哑地说:“母亲,不要去。”
经过这一件事,她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天真不谙世事的小郡主。
既然江小山是魔尊的话,云瑶自称九天神女就是真的,那丹华宫算得了什么?怎么奈何得了她?
她是个凡人,母亲也不是多厉害的修士,外祖父厉害,可要因为她自己一个人连累外祖父吗?
"别怕,母亲在这里呢。”宁王妃以为她只是害怕才不让自己走,便抱住她,“朝朝不怕,小山一定会为你报仇。"
提起魔尊,云朝身子一僵,而后摇头说:“母亲,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了,你让他走吧!"
刚好从外面走进来的秦惜脚步一顿。
宁王妃看着她被毁容的脸,安慰她道:“没事的,脸可以治好的,小山是个好孩子,他不会嫌弃你。”
"我不管,我就是不想再见到他!我本来就不应该嫁给他,我该嫁个凡人的!”云朝放声大哭。
她只是个凡人啊,为什么要牵扯到什么魔尊和九天神女之间去?
“朝朝。”秦惜拿着药膏走进来,只当她的话是任性随口说的,没有放在心上。
宁王妃见他来了,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嘱咐他好好照顾云朝,便带着所有人出去了。
秦惜在她身边坐下,她立刻忍着伤口的痛,退得远远的,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他握了握拳头,还是如平常一样,对她温柔地说:“朝朝,你的伤都不要紧,我会给你治好,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仍旧像从前一样,我们一起好好生活,好不好?"
云朝摇头。
"为什么?”他勉强扯出一丝笑,“你想赶我走,总要给我个理由。"
云朝说:“你是魔尊。”
他现身去救她时,根本没时间掩饰,但她竟然知道了他真正的身份,那必定是云瑶说的。
“朝朝,不管我是谁,我都爱你。"
云朝哽咽着:“我伤成了这样,春儿柳儿也死了,我不想再和你生活下去了,我只是个凡人,本就不该卷进你们这些纠葛里。"
作者有话说
魔尊夙:被老婆嫌弃,伤心T~T
第132章
番外-魔尊x云朝(4)
秦惜站在原地,看了她许久。
她伤得这么重,甚至于从小陪伴她长大的春儿和柳儿也死了,他理解她的痛苦和伤心。
可是,看着这样的她,秦惜还是会有一种深深挫败感。
他们成亲三年,因为他对她好,可以说捧在掌心里都怕化了,她亦漫漫接受了他,和他做了真正的夫妻,人人都羡慕他们恩爱。
然而,到了今日他方知,她对他其实并没有太深的感情,因为这次伤害,她便不想和他在一起了。
有时候,他很想知道,她的心究竟是不是石头做的?
他是魔尊的事情,到底还是没有瞒住,他曾掀起过那么惨烈的神魔之战,是六界中最让人畏惧的魔,宁王并不敢说什么,甚至连魏国皇帝都小心翼翼害怕得罪他,为此甚至把云瑶交给他,任他宰割。
可这个女人真是邪门,明明上一次已经杀了她,现在又活了,他再杀一次,他竟又能复活,据说她是什么九天神女转世,是先天之神,神魂永远不灭,他杀了几次后,便让人将她困在魔域中,让她尝尽被邪魔撕咬的苦楚。
他此前已经从神界带回了九泉之水,让云朝喝下之后,她容貌可以恢复,断掉的手臂也能接上,甚至还获得凡人梦寐以求的长生。
但这样,也没能让她回心转意。
宁王妃对他的身份也有忌惮,不过,看他治好了云朝后,似乎也退让了。
“朝朝只是恰逢这么大的打击,心中一时无法接受,慢慢就会好的。”宁王妃终究还是安慰了他。
秦惜便也只能耐心地等着,云朝不想留在安阳,想去禹州,宁王妃便让他护送着她去。
一路上,车马随从浩浩荡荡,有他在,什么妖物邪魔都不敢放肆,倒是平平安安到了禹州,禹州王已经接到宁王妃的书信,向他说明了一切,但见了他,还是如临大敌,毕竟禹州和魔域,只隔着一座巨灵山脉。
到达禹州时,正是寒冬,天上飘着大雪,这几个月,虽然他们没有同床共枕,可他也几乎对她寸步不离,就连夜间睡觉,他也会守在她房中,不会离开。
这天夜里,云朝睡到一半,忽然醒过来,怎么也睡不着了,披了一件厚厚的披风,出去散步。
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在偌大的禹州王府里,漫无目的地走着。
秦惜跟在她身后,落后了一两步。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将两人的影子重叠地映在一处,仿佛是亲密拥抱的姿势。
她踢了石头,轻轻绊了一下,他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她。
云朝垂着头,一句话也没说,却也没有挣开他。
他心中燃起了小小的喜悦,便扶着她坐在花园的石凳上,蹲下身去,抬起她的脚,脚趾一侧的指甲破了一点,他一边帮她上药,一边又怕太冷,把她的脚放在自己怀里。
嘀嗒。
手背上落了一滴温热的液体。
秦惜抬起头,看见她抹着眼泪,抽抽噎噎地哭起来。
“春儿的表哥来了安阳,本来打算今年和她成亲,柳儿的家里遭了妖祸,家里只剩下一个八十多岁的祖母和六岁的弟弟……她们从小陪着我,处处护着我,最后也因为保护我死了,为什么要这样?是我害死她们......"
春儿的表哥和柳儿的祖母来领她们遗体时,哭得那么悲伤,她永远也忘不了。
那是多少金钱都抹不去的伤痛。
她长到十八岁,在温室里娇养着,从没想过生离死别会这么可怕。
那天夜里,她甚至做了一个更可怕的梦,梦里母亲也会死得很凄惨,外祖父一家会被满门抄斩,她也会死在他剑下。
一切都是因为她嫁给了他。
“朝朝,不是你的错。”秦惜用力握住她的手。
"江小山……”云朝哽咽着,“你如果只是江小山就好了。”
秦惜道:“我是魔,就不能爱你吗?”顿了一下,他又问:“朝朝,这三年来,你对我可曾有过一点点喜欢?"
云朝捂着红肿的眼睛,却还是点了点头。
"那便够了。”他笑得温软,这几世以来,他是最幸运的,她终于喜欢他了。
云朝移开了遮住眼睛的手,泪水浸过的眼眸仿佛幼兽一般清澈无辜,她看着他的眼睛,随后慢慢地低下头,靠在他肩膀上。
"对不起,我不该怪你。”云朝低声说,他是那个几乎毁天灭地的魔尊不假,可是他们成亲三年以来,他对她千依百顺,纵容宠溺,人人都能恨他怪他,她却不能。
"笨蛋。”秦惜微微勾起唇角,凌厉的眉眼仿佛也柔和了。
这一夜两人冰释前嫌,云朝也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她开始常常过问禹州的大小事务。
禹州王非常开明,他向来不拘束孩子,云朝外表娇滴滴的,但她能表现出对禹州政事的兴趣,他意外之余,却只觉得骄傲,连连说她不愧是他们霍家的血脉。他让霍柏和霍桐亲自带着她,熟悉禹州大大小小的政事。
云朝越是了解,越是疑惑,按照禹州目前的情况,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造反,前有安阳,后有魔域,他造反不等于腹背受敌吗?
那她那个梦,应当不是真的吧。
禹州的冬天很漫长,但是今年对于所有禹州百姓来说,都充满期望。
一直虎视眈眈的魔域,竟然主动提出和禹州议和,要恢复两界交流和通商,一向以魔域马首是瞻的妖境,也紧跟其后。
一开始没有人敢相信会有这么好的事情,但后来慢慢有传言说,原来是因为魔尊娶了禹州王的外孙女朝阳郡主,为了妻子,他愿意放下杀戮之心。
这个消息传遍了六界,众人欢欣鼓舞,之长达十八年笼罩在六界上即将毁天灭地的阴影一夜之间破除,人人都说朝阳郡主以凡人之躯,却比肩神明。
云朝常常听到这些歌颂的声音,都觉得很好笑。
"我什么都没做呀?"
霍桐笑着说:“十八年前他出现时,满身戾气,多么可怕,可现在愿意为了你改变,可见他是真心爱你。”
云朝小脸上难得露出一个羞赧的表情,秦惜对她,确实特别好,他偶尔带她回魔域,那边如今很荒凉混乱,总是见不到太阳,他知道她不适应,便一直跟着她住在禹州。
魔域的大小事务,也都在禹州处理。
其实她也不是不能住在魔域,只是在他心里,她好像永远都是在安阳城那个娇滴滴的小郡主,他舍不得让她吃苦。
魔域中,原先那些令人闻风丧胆的十恶道,来到禹州之后,都规规矩矩,小心翼翼地收敛了身上的魔气,深怕被禹州的人嫌弃。
他们都在计划着,用几年时间,将魔域变得像安阳一样繁华。
毕竟现在有魔尊震慑,衰落的神族也只能小心翼翼来上供,魔域有大笔的金钱可以用来建设。
但神族这样做,却觉得不甘心,想到永世要被一个魔族压一头,谁都咽不下这口气。
神王玄瑛亲自去日月之巅,祈求东极神尊秦惜,希望他能像十八年前那样出手,重新封印魔尊。
"何不再去九巫山,请那一位帮忙?”玄瑛提议。
而秦惜却摇头:“她不可能出手。"
玄瑛说道:“她如今是一缕残魂,若她愿意斩灭魔尊,那便放她自由,她对神族并无恶意,至少不像秦惜一样。”
秦惜依旧摇头。
旁人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秦惜却清楚得很,若将她从九巫山放出来,她知道魔尊想和人界议和,只会站在魔尊的那一边,不管轮回转世几次,她的心愿,都是让六界太平。
更何况,若放她出九巫山,她这一缕残魂便会立刻回到云朝身上,到时,她和秦惜的累世因缘,终于结成正果。
他绝不允许。
"难道就没有办法吗?”玄瑛问。
秦惜想了想,便道:“秦惜虽然强大,可他依旧有个致命的弱点。"
"什么弱点?"
秦惜唇边勾起一个带着寒意的弧度:“云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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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朝和霍柏霍桐一起巡视了长城,下来时已是黄昏时分,她自小身子弱,累得坐上回去的马车,便昏昏沉沉睡着。
霍柏和霍桐一起护送着她回家,还有魔域的护卫,安全自是不用担心。
可今天还没有回到禹州城,前行的马车忽然停下来,有人拦住他们的路。
"在下裴知玉,是朝阳郡主的故人。”马车外响起一个温润的嗓音。
“既是郡主的故人,那么到王府一叙吧。”霍柏说。
那人却说:“我即将远行,要随师父去海外求仙问道,不知此生还能不能再见,特意来向郡主辞行。"
霍桐皱起眉:“这么着急吗?"
“师父允许我来道别,已是格外开恩,我只有几句话想对郡主说。"
霍柏和霍桐对视一眼,裴知玉这个名字,他们是知道的,当初从安阳传来消息,说云朝喜欢一个叫裴知玉的男子,乃是当朝状元,江州城主之子,出身望族,才高八斗,爷爷特意派人去安阳和江州打听过,确实是一位光风霁月的公子。
禹州王十分高兴,俨然已经将这位裴公子当成未来的孙女婿,后来虽然阴差阳错,云朝嫁给了秦惜,但他们心中,对这位裴公子的印象却是极好的。
而眼前出现的温润男子也当真倜傥磊落,一身水墨天青色的宽大长袍,腰间束着玉带,头戴白玉冠,面容俊朗,温雅如玉,让人一眼看去便如沐春风。
想到他和云朝被拆散,而他现在竟也无心仕途,竟要去海外修仙了,霍柏和霍桐对他都有些同情。
霍桐便敲了敲马车,听到里面传来懒洋洋的声音,便说:“朝朝,有位裴知玉裴公子来了。"
几乎没有片刻犹豫,云朝蓦地推开马车门,看向对面骑在马背上的男子,眼眶一红:“知玉哥哥...."
自从她和秦惜成亲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裴知玉了,他回了江州,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刚成亲那段时间,云朝天天派人去江州打听他的消息,给他写信,可他回信来,也只是客气简单的几句问候,再没有从前的情意。
云朝却知道,因为她已经成亲,他便不能再打扰她,免得污了她的清誉,所以克制自己的感情。
她后来虽然逐渐接受了秦惜,可心中始终对裴知玉抱有愧疚之心,时隔三年,他再次来见她,她怎么可能像对陌生人一样?
她下了马车,走到裴知玉身边,他也从马上下来,他对她轻轻一笑,笑容里却掩饰不住苦涩。
“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裴知玉看了一眼她身后的人。
"你们都退开一些。”云朝马上说。
霍柏霍桐没有说话,那些魔族却不同意,他们奉魔尊之命保护夫人,绝不可能退开。
云朝生气地说:“只要一会儿就好!"
“夫人,我们奉尊上之命,请您谅解,我们绝不会让任何危险靠近您。”魔族尽职尽责地说。
云朝说:“知玉哥哥绝不会伤害我!"
可不管她怎么说,那些魔族都不肯退开,她只好转身歉意地说:“知玉哥哥,对不起,也不是他们的错,都是我平时太没用了,自己保护不了自己,他们才会这么紧张。"
“无妨。”裴知玉一向温润,也是不会刁难人的,“既然他们都不肯退开,那你走近一点,我们说几句话,别让他们听到。"
云朝知道,裴知玉永远不会伤害她,他是个温柔的人,连被她惹恼了,也不过是皱着眉对她说一句:“胡闹!"
她毫不设防地走向他。
他脸上挂着笑容,也像从前一样宠溺,他的眼眸,像是九天之上的明月,璀璨而……清冷。
云朝一怔,知玉哥哥从来不会用这种清冷的目光瞧她。
她的脚步不禁一顿,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可眼前的男人却忽然抬手,一根纤细得几乎透明的丝线悄无声息缠上她的身体,霎时之间,云朝的身体仿佛不再听自己使唤了。
她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只不是知玉哥哥...….
在外人看来,她的动作没有任何异常,她走近了他,而他含着温柔的笑意,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仿佛是离别之语,她脸上的神情有些哀伤。
这情景落在霍桐等人眼中,实在是一副令人感伤的离别画面,两个曾经相恋的人,终于要分道扬镳,此生或许再也见不到了。
“裴公子真可怜。”霍桐忍不住说。
“谁说不是呢?”霍柏也感叹,他曾经还十分憧憬自己有个状元郎做妹夫。
而一旁的魔族们却不太高兴,他们不知道裴知玉和云朝的过往,只觉得那两人离得那么近,若是尊上知道了,一定会大发雷霆。
好在两人并没有说太久,秦惜表现地像是一位真正风度翩翩的君子,说了几句之后,便正式道别,临走之前,将一个红木锦盒交给她,温柔地说:“这是送给你和江公子的礼物,希望你在他面前打开。"
云朝点点头,和他道别,然后抱着锦盒,慢慢走回马车上,一句话也不说,在外人看来,仿佛是暗自神伤。
而那位‘裴公子’也潇洒地骑马离去了。
回到禹州王府后,云朝依旧沉浸在离别的情绪中,低着头不说话,自己回了院子,霍桐看她这样,也不好再打扰她。
云朝一个人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一直到深夜秦惜回来。
霍柏守在院子外面,一见他,立刻把今日裴知玉来过的事情对他说了。
“朝朝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但是她和裴公子只是说了几句话,绝没有什么!”霍柏说,“朝朝重感情,你千万不要怪她。"
“放心,她已是我的妻子。”秦惜拍了拍霍柏的肩膀,便回了房间。
云朝坐在床边,怀里抱着一个大锦盒,一脸的失魂落魄。
虽然知道裴知玉已经成了过去,现在的云朝也是喜欢他的,但她这副样子,还是让秦惜心里刺了一下,他对其他事情都很漠然,并不十分在意,唯独对她,他只想独占。
为了不让这种感情吓到她,秦惜还是笑着说:“明日是你的生辰,我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
云朝低着头,还是一动不动。
秦惜又道:“但是,那件礼物在魔域,所以明天,你要和我一起去魔域,你会很喜欢的。"
魔域最近改良了土壤,他让人从人界各处买了数万盆牡丹,种在王宫里,用法力维持了适当的温度,现在整个王宫里,都是盛开的牡丹。
曾经在安阳城,满城牡丹花,都是因为她喜欢。
现在阴墟虽然还不能满城牡丹,不过以后一定会有的。
可云朝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但她好歹动了,她缓缓的,将怀里那个锦盒打开。
秦惜看着她的动作,目光柔和,可是,等锦盒打开的刹那,他脸上的神情像是一瞬间破碎。
那锦盒里,是几件曾经封印他的神器。
“朝朝,谁给你的这些东西?”秦惜仔细看着她的神情,这才发现不太对劲,她身上似乎有一股十分微弱的灵力在流动,哪怕是他,不刻意观察,都发现不了。
他大步走向她,而忽然之间,云朝口中喃喃念出了一串复杂的咒语,那锦盒中的几件神器,也在瞬间脱离锦盒,将他笼罩在中间。
"朝朝!停下来!”秦惜抓住她的肩膀。
可是云朝根本没听,她缓缓地抬起眼睛,用一种带着嘲讽的目光瞧着他。
他口中的咒语,是十八年前封印他的六魂封印,其中那股令他都无法反抗的力量,他至今想起来,还觉得心有余悸。
现在的云朝仿佛被人控制了,如果他想让咒语停下来,只能杀了她!
可他怎么可能杀她,那个设局的人一清二楚。
六魂封印再次启动,几件围着他的神器也开始散发出力量,秦惜眉眼一沉,忽然抱起云朝,一转眼消失在原地。
禹州城外,清冷的月色下,他便能看清楚无数肉眼根本看不清的丝线连在云朝身上,月光中才能看见那些丝线上幽冷的蓝色。
傀儡之索。
他一把抓住那些傀儡之索,黑色涌入,似乎要扯断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