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茸咬了下筷子:“你最近没听到什么传闻?”
“没有,我一心只读圣贤书。”
“我就和你说一声,传得蛮广的,我今天上午在卫生间都听见有人在讨论,说你和顾一翎在一起了。”
许稚以为自己听错了,沉默了几秒:“不会是顾一翎自己传的吧?”
说话间,顾一翎端着餐盘往这边走来,容茸觉得也有可能:“那你打算怎么办啊?”
许稚翻着单词本,不当一回事:“没事吧,我又不瞎,放着孟约不要,和顾一翎在一起。”
刚打算坐下来的顾一翎:“……”
容茸想了想觉得也是:“你说得对。”
顾一翎:“???”
本以为这事就像一阵风似的在枯燥的高中校园传过一阵就散了,没想到却越演越烈,有鼻子有眼地传到了许稚的班主任姚卫卫耳朵里。
“老师,我和顾一翎真没什么,我看不上他的。”许稚烦躁地解释。
姚卫卫才不管她,正在突破顾一翎:“你和老师说,你喜不喜欢许稚?”
顾一翎虽然又皮又闹,成绩一般,但也是个老实人,被姚卫卫精明的眼睛一扫,耳朵就红了。
洞庭湖老麻雀姚卫卫什么人,这一个反应,就认定了他们俩有问题。
许稚都快冤死了:“姚老师,顾一翎他就算喜欢我,也勉强算单恋。”
“你还懂得挺多。行了,我也不跟你们俩扯了,明天下午让你们俩的家长都来一趟。”说完姚卫卫就将他们俩轰出了办公室。
许稚气鼓鼓地瞪着顾一翎:“都怪你,没事瞎传什么。”
顾一翎无辜:“真不是我传的。”
许稚眼珠子转了转:“真的不是你求爱不得想用舆论来迫于我同意?”
他摇了摇头。
许稚盯着他,想了想,觉得顾一翎好像确实没那脑子。
容茸在教室门口等许稚:“怎么说?”
“请家长。”
容茸瞪大眼睛:“不是吧,姚卫卫疯了吧,你们俩又不是真在一起。”
顾一翎低头看着许稚:“不如我们假戏真做怎么样?”
“你想得美。”许稚踢了他一脚。
孟约晚上七点到达苏城,沈嘉鱼在机场接他。
“和你说个最新八卦,许稚疑似早恋被请家长了。”沈嘉鱼刚得到消息,乐得哈哈直笑,还不忘观察孟约的表情,“怎么样?有没有种后院着火的感觉?”
孟约动作一顿,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
“顾一翎,你知道吧,就他。”
孟约想起了很久以前,在新东方的角落里向许稚告白的男生,记忆里许稚好像不太喜欢他。
孟约皱着眉,像在思考什么。
而一边的沈嘉鱼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喂喂,我居然有一天能在孟约你脸上看到这种表情。哈哈哈哈哈哈,慌了吧?”
“滚。”
沈嘉鱼一点儿也不生气,钩着孟约的脖子:“放心吧,都说了疑似,估计就是他们班主任反应过度,人家小姑娘心还在你这里的。”
另一边的许稚就没那么开心了,她亦步亦趋地跟着曹女士,非常主动地在干家务。曹女士觉得她今晚不正常:“做错事了?”
许稚点了下头又立马摇头,她犹犹豫豫了半天,才说出口:“老师要请家长。”
曹女士放下手里的碗:“怎么了?”
许稚盯着脚尖,自己也觉得委屈:“就是我魅力太大了,别人喜欢我,老师非觉得我早恋,要请家长。”
他们家平日里气氛很好,但这种时候,她还是有点害怕的。
许稚小心翼翼,怕妈妈训斥自己,也怕妈妈不相信自己。
“妈,我真的没早恋,我就算要早恋,也不会眼光这么差看上顾一翎的。”
曹丽雅笑出声,摸了下许稚的脑袋:“好了,妈妈相信你。”
第二天下午,许稚领着曹丽雅来到姚卫卫的办公室。她乖巧地站在一边,听着老师说话。来来去去都是老一套,她有些无聊,眼睛东张西望,忽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穿着长荣的校服白衬衫,今天太阳有点大,光线将衬衫照得有些半透,许稚受蛊惑似的就这么看他。
孟约出现了。
他从花城回来了。
初夏的天,空气热得发烫,掌心很热,指尖发麻,她拽着衣角,忍住冲过去的冲动。
姚老师突然叫到她,她反应缓慢地看过去。就在这瞬间,曹丽雅看到了什么,顺着她视线看了过去。
“期末好好考,高二分班很重要,想好选文选理了没有?”
许稚控制着剧烈的心跳,然后轻轻笑:“我想选理科。”
曹丽雅问:“外面那个男孩是谁呀?”
姚老师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孟约,我们学校最聪明的学生。”
曹丽雅眼神一淡,目光落在许稚身上。
曹女士什么都没说,就从学校走了。
许稚从办公室出来,就跑去高二(1)班门口。她原本不想这么冲动的,但真的太久没见他了。
“孟约!”
他眯着眼看了她一眼,缓缓从教室里走出来。
她高兴得眼睛都亮了,笑着仰头看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集训怎么样啊?”
“许稚。”他叫她。
天太热了,他的衬衫扣子还剩了两颗没扣,让她看到了他的喉结和锁骨,她心尖突然有些痒。
“上课了。”
铃声很响,像闷声打在她心上。少女的脸又红了,匆匆要走的时候,又回过头来猛地拉了下他的手。
“我会追上你的脚步的。”
她说得很快,下一秒就飞快逃跑。
过了两秒,孟约才勾唇笑。
沈嘉鱼神出鬼没地凑过来:“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嗯?”
“村头做理发的二傻子。”
“……”
(3)
晚上九点五十分,长荣晚自习下课。曹丽雅站在校门口,在等许稚。她今年四十五岁,是大学教授,算是高知女性。但她对于女儿早恋这件事还是很紧张,下午的匆忙一瞥,她看见了许稚眼里的迷恋和崇拜。
还有半个月左右就要期末考了,她想了很多,要怎么将萌芽扼杀在摇篮里。
长廊里,许稚跟在孟约身旁,她在叽叽喳喳地和他说这几天学校里发生的新鲜事。
孟约耐心地听着,偶尔目光看向她。
“桑柔好像下学期就转学了,她妈太冲动了,怎么能到学校来闹呢?”许稚其实觉得桑柔和谭修不会耽误学习,说不定有了学霸的耳提面命,桑柔的成绩还能提高呢。她讲话时不看路,摇摇晃晃地就要撞上前面的人。孟约突然拉住她,她愣了下,下一秒嘻嘻笑开。
她在心里细细数着,他这是第几次和她接触,转身就看见了曹丽雅。
许稚怔在原地。
孟约奇怪地看过来,后知后觉地看向她视线的方向。
“妈妈。”许稚喊了一声。
孟约脚步顿了下,礼貌地开口:“阿姨好。”
曹丽雅将许稚带走,一路上一言不发。许稚紧张地攥着手,她不知道曹丽雅刚刚看到多少,但妈妈居然来接自己,肯定是怀疑了。
许稚用余光偷偷看妈妈。
桑柔母亲大闹的那一幕在脑子里重复播放,她突然害怕曹女士也会去学校闹。她没关系,但孟约不行。
“妈,你今天怎么有空来学校接我放学呀?”
“我晚上没事就过来了。”
许稚点点头,低头看手机,最近的聊天列表里,孟约在第一的位置。
她翻了翻聊天记录,心头一酸。
“妈,你相信我没早恋吧?”
曹丽雅侧头看她,沉默了几秒。
许稚狠心将孟约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删除,只要都删了,就没证据。
这样,妈妈就不会去找孟约麻烦了。
“妈,你要相信我,我最近学习可刻苦了,打算考菁华大学呢。”
曹丽雅一言不发,只是那双看透人心的眼睛,让许稚害怕。
“你确定你妈发现了吗?会不会是你多心啊?”周六容茸来许稚家写作业,她觉得许稚有点小题大做。
许稚做理解,单词都看得懂,连成一句就不知道啥意思。她摇摇头:“你不了解我妈。曹丽雅女士多精明一人啊,她这种反常的反应,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许稚虽然没表现出来,但容茸还是感受到了她的难过。
“那你把孟约的联系方式删了,他找过你吗?”
许稚眼睛眨了眨,心口忽然一疼,鼻尖涩涩地摇头。她守了手机一整晚,她想孟约一定会发现她把他删了吧,他会不会生气呀?她很矛盾,想孟约生气,又不想孟约生气。
许稚翻着答案,看着自己十道题错了八道,终于忍不住掉眼泪。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就知道不能被我妈发现。如果发现了,我一定完了,还会带着孟约一起完蛋。可是现在我心好痛啊。”
班长和桑柔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许稚胆子小,她自己怎么样都好,但怎么能让孟约受牵连。
十几岁的喜欢,好像除了一腔热血,什么都没有。喜欢的人就在眼前,可就是会有无数阻碍。
她想,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孟约卷入其中,毕竟这都是她一厢情愿。
可是夏夜蝉鸣时,她还是不甘心地看着星星想,孟约真的没有喜欢她吗?哪怕只有一点儿好感都没有吗?
在喜欢这件事上,她就是这么胆小。
(4)
没了许稚的刻意为之,连见到孟约的机会都少了。本来两人就在不同的楼层,偶尔早操时能够看见他的身影,可一闪而过,再去捕捉却什么都不见了。
曹女士坚持每天送许稚上下学,对她的看管一刻都不离。偶然一次,她甚至看到自己的微信和QQ,曹女士都能登录查看记录。
期末统考时,听说孟约不参加这次考试,全力准备国际数学竞赛。许稚考得还不错,英语依旧拖后腿,暑假时家里人问过她选文选理时,她执着地选择了理科。
曹女士第一次和许稚进行了一次深度的谈心。
曹丽雅向来严厉,只不过她的严厉和寻常人不同,用一种温和的态度,却让许稚没办法反抗。
“你知道或许这个选择会让你改变人生轨迹吗?物理不是你的强项,选文科可以规避掉。
“许稚,你还小,你认为的那些很大的可能性是错觉。
“妈妈不希望你后悔。”
许稚没说话,可怎么都不肯服软。
7月,出了竞赛结果,孟约个人成绩满分,中国队全员金牌。长荣骄傲得恨不得在校门口贴满横幅,许稚却还在新东方补课,晕晕乎乎地听着外教讲解。
容茸坐在后面,用手机抵了抵她的背。她接过手机看了眼,群里的最新八卦,说孟约和菁华大学签了预录协议。
下课时,容茸钩着许稚的胳膊,在楼下奶茶店买奶茶:“这真是我的人生梦想啊,菁华大学抢着要我。”
许稚撇了下嘴,用力吸了口珍珠。她在盘算自己的成绩,开学少了文综那几门拉分,她的成绩怕是被物理和英语拉下不少。
沈嘉鱼带着刚认识的妹子,也来买奶茶,看见了许稚,问:“顾一翎呢?”
许稚皱着眉:“问我干吗?”
“你不是为了他,放弃孟约了吗?”
许稚瞪大眼睛,不敢置信他的话。
沈嘉鱼付完钱,眼睛珠子转了转:“不是啊,那是为什么啊?是嫌弃孟约不会说话,还是嫌弃孟约长得老啊?”
“你才长得老。”许稚拉着容茸就往地铁站走。
容茸才反应过来:“他们不会以为你删了孟约的联系方式是因为顾一翎吧?”
今天是周末,地铁满满当当都是人,许稚没能挤上第一趟车,站在那儿对着玻璃发呆。
容茸轻轻推了她一下:“你快解释一下呀,不然孟约误会了怎么办?”
许稚捏着手。轨道里有风,她今天穿着粉色的短裙,裙角飞起,她后知后觉地压住,下一秒急忙抬头:“孟约是不是误会我是朝三暮四的人了?”
“也没那么严重吧。”容茸没经验也拿不准,“我还是觉得你解释一下比较好。”
两人在换乘站分道扬镳。夏天天气古怪,刚刚还艳阳高照,转眼又下起了暴雨。许稚站在地铁口的便利店门口,在想怎么回家。
雨势很大和雨水在地面激起一层白雾,她低着头专注地看着脚边的水洼。
忽然有人叫她,声音冰凉却熟悉。
许稚抬头,迷蒙不清里,孟约撑着伞走到她面前。
“啪……”她刚买的冰可乐,倒在地上,溅了一片。
孟约背对着阴沉的云朵,在漫天的雨帘里,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是惯有的淡漠,凝视着她的眼睛。
“听说你是IMO(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唯一一个满分,恭喜呀。”她拽着裙边,紧张地开口。
他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
许稚低着头吸了吸鼻子,心头猛跳,有欣喜有害怕有期待,但更多的是委屈。
孟约看着小姑娘的眼睛红了起来,下一秒就哭了出来。
许稚从他的好友列表里消失的时候,他有过预感,校门口的三方见面太过诡异,但哪怕他预感到也没来得及做什么。
那几天他不正常得连沈嘉鱼都发现了。
许稚跑到孟约面前,趁他不防备,抢过他的伞:“这样,我们就两不相欠。”
那天以后,他们还会遇见,在新东方的大楼里,偶尔看见他在打喷嚏。
容茸花痴地捧着脸:“帅哥就是帅哥,生病都那么惹人怜惜。”
许稚不满:“你可怜下失恋的朋友好不好?”
容茸不甘示弱:“你那充其量不过是暗恋失败,不足以影响我欣赏帅哥。”
再后来,听说孟约通过了托福考试,以后不会再来这里了。
那天苏城高温,青黑色的路面被烈日烤得滚烫。许稚因为错题被留堂,走的时候,整层楼都空荡荡的。
电梯提示音响起,她抬头,孟约站在两个像保镖一样的人后面,他眼神如第一次见她一般冷漠,连余光都没施舍给她。
她看着他从自己身边走过,目光藏不住,心却沮丧极了。
日子过得很快,新学期开学,高二的学习比高一要繁忙许多,压力也大了许多。许稚通过沈嘉鱼,加了个传说中长荣的理科学霸群,里面有孟约。许稚偶尔会在里面发不懂的题目,但孟约从来都没回她。
寒假的最后一次考试是四市五区的大范围统考,许稚进步到了全校第30名,在全市100名左右。这个寒假曹女士可能是相信了她会自觉学习,难得没有给她报补习班。
许稚生日是在2月13号,情人节的前一天。曹丽雅给了她一张卡,让她请好朋友吃饭。
许稚选了一家网红西餐店,将容茸、顾一翎、谭修甚至沈嘉鱼都请来了。
晚上,西餐厅变成驻唱的清吧,灯光昏暗,她对着生日蛋糕许愿。
她有三个愿望。
第一个愿望,孟约上菁华大学;第二个愿望,她能考上菁华大学;第三个愿望,孟约喜欢她。
他们都给许稚准备了礼物,而许稚自己偷偷给孟约写了一封信。晚餐结束,她走进一家时光邮箱的店,打算将这封信寄给十年后的孟约。
她有好多话想和孟约说,但最想说的还是——你等等我,迟早有一天,我会站在你身旁。
(5)
寒假的最后几天,曹女士说她要和许先生过一年一度的爱情之旅,为期一个星期。让她乖乖地把家里两只宝贝狗照顾好,回校之前一定要送到宠物店寄养。
许稚再三保证,嘴里还嘀咕:“真是狗子比女儿还重要。”
曹女士一只手拉着行李箱,另一只手敲了下许稚的脑袋:“那是,狗子给我陪伴和开心,哪像你只会闯祸。”
“哪有。”
他们一走,家里只剩下了许稚和两只狗,她在苦兮兮地补寒假作业。
容茸打来电话求助:“你物理卷子做了没?快做,太难了,刘老头疯了吧。”
许稚鼓着嘴巴:“还没,但是刘老头疯了不是一天两天了。”做到一半的时候,她看了眼阳台上的两只狗,它们眼巴巴地看着她,好像饿了。
要不,先喂狗吧。反正还有几天,卷子什么时候不能做。
她谨记着曹女士说的两只狗一定要分开来喂的原则,将妞妞先赶到客厅,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上阳台的玻璃门,心满意足地看着点点先吃饱。
“乖哦,那我再去喂妞妞。”
结果,玻璃门怎么都打不开。许稚微愣,下一秒回想起好像因为她关门的力气太大,锁自动合上了。
……
现在已是晚上九点,手机在餐桌上,许稚和点点被锁在阳台上,而妞妞孤单地趴在客厅,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许稚皱着脸,用力拉了拉,可无论从哪个方向,都无法拉开门。
怎么办?曹女士和许先生现在这个点还在飞机上,他们要出去一个星期。她没有手机,连报警求救电话都打不了,她不会和两只狗困死在家里吧。
越想越凄惨,她蹲在地上,抓着点点的一只脚。点点似乎三脚独立站累了,还踢了她一下,想重获自由。
“不行,必须自救!”许稚拉开阳台的窗户,冷风呼呼地吹了进来,她身上还穿着单薄的睡裙,真的太惨了。
“喂!有人吗?救命啊!我被关起来啦!”
过了两秒,无人吱声,回应她的只有楼上空调运转的声音。
半小时前手机还收到一条天气信息,说今晚有寒流。
许稚哭丧着脸,心里开始着急起来,她趴在护栏上,盯着楼下。
五分钟后,终于看到一对不怕冷的情侣在散步。
“下面的人听得见吗?”许稚大叫。
下面的人愣了下:“是在叫我吗?”
有回应!
“对对对!我把自己锁在阳台上了,没有手机,家里也没人,可以帮我报警或者叫下小区物业吗?”
对方明显被她这一行为蠢哭:“我天,真有人能干出这种事。”
许稚捂脸。
“那我帮你叫物业人员吧。”
“好好,谢谢,我是8栋806的。”
许稚趴在那儿一动不敢动,生怕错过什么。
大约过了五分钟,来了两个物业工作人员。
冬日昼短夜长,晚上九点天已经黑透了。寒风中,穿着防风服的保安,大喊:“小姑娘,现在你家里没人吗?”
“是的,我手机在客厅,我爸妈出去旅游了。”
小区很安静,许稚能听见,保安手里拿着的对讲机里的声音,他们似乎在找她的物业管家和业主信息。她脑子里出现很多惊悚片里和社会新闻里单身女性遇害的故事,心里突然很害怕。
“小姑娘,你记得什么人的电话吗?我先给他打电话,然后再叫开锁公司好不好?”
许稚鼻尖都被冻红了,她抓着护栏,想了片刻,忽然鬼迷心窍——
“叔叔,我给你个号码,18260××××××。”
“他是谁啊?”
许稚觉得自己脸红了:“啊……我……朋友。”
“他姓什么?”
“孟……”
保安大叔速度很快地给对方打了电话。
许稚蹲下身子,将点点抱到怀里,听着楼下的声音。
“孟先生吗?你朋友把自己锁在阳台了……你到家了吗?她已经被关了很久了。”
阳台上晾着的衣服被风吹来吹去,点点从她怀里跑了出去,她眼睛没有焦点,手里的动作似乎重了点。
突然,有人喊她——
“小姑娘……”
许稚站起来趴在栏杆上。
保安大叔似乎有点沮丧:“你朋友一直不说话,问他在哪里了,他也不说,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许稚肩膀塌了下来,心里突然有点沮丧:“哦。”
也是,他怎么会来救她呢?
保安大叔:“那我给你叫开锁公司吧。”
“嗯嗯,谢谢叔叔。”
物业又来了几个人,还在确认她的身份,似乎联系不上业主强行开门是个很为难的事情。
许稚心凉凉的,好像看到自己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应该有人在给她打电话。
唉。
忽然不想出去了。
为什么孟约不来呢?
许稚知道自己在做一件危险的事情,好像在悬崖上行走的人。明明只怀了三分期待,但得到答案时又有十分的失望。喜欢一个人真的是好难的一件事情啊。
大嗓门的保安大叔似乎还在讲电话,断断续续的,听不清楚:“对,8栋806,你朋友把自己锁在阳台了,没带手机也出不来……”
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小区里光线暗淡。她仰着头,深蓝色的夜幕里,有几颗星星十分亮。
突然有人叫她。
“许稚!”
她低头看下去,隔了八楼的距离,看不清他的脸。
孟约看见她,没说话,直接绕到单元楼入口处。在客厅的妞妞一直在叫,玻璃门隔音太好了,她听不见外面的动静。
她想开锁师傅和孟约肯定都在外面,被冻了一个多小时,她突然又不冷了。
她要收回喜欢很难这话,喜欢一个人明明是幸福的事情。
其中喜欢孟约就是全世界最最最幸福的。
孟约第一个走进许家,妞妞见过他,在他脚边蹭来蹭去。他面无表情地打开阳台的玻璃门。
许稚笑着,想说什么缓解下自己做了蠢事的尴尬,还没张口,就被他拽住,下一秒,整个人都被他的衣服包住。
许稚想,孟约原来这么温柔,余光就看见了他微红的耳尖,她终于后知后觉地想了起来——她没穿内衣,而且她穿的还是白色的睡裙,因为屋里开了暖气,很单薄。
呜呜呜呜呜……
“那个……”
物业人员从门外探脑袋进来,孟约又拉住她,让她往自己怀里靠了几分。
“怎么了?”他声音很淡。
物业人员有些尴尬:“锁被砸了,师傅得回去拿锁来装,一来一回大概一个小时。”